第八十六章 洛阳城红颜暗香
紫兰独自一人在从中原之地出发东行，一路上遇到了诸多困扰与强人，正值秋季，漫天飞洒的残肢拜藤弥漫在了从长安到建康的道路之上，每一次的挥剑，他都似乎记得起什么东西起来，然后看着那些强人的尸体横便山野。
紫兰也没有办法，这天下本就是不安定的，出现了山贼，强盗之类的人也应该怜悯，只是由于饥荒，他们失去了人性，从头至脚，都不再像是一个人。他们活生生地被朝廷做成了抢劫的工具。
他们之中，有年过八旬的老人；有不满三月的婴儿；有怀着肚子的寡妇；也有没有父母孤儿。他们的脸上全都写满了“敌人”二字，心中都渴望“食物”二字，只不过老天爷和他们作对，本来就战乱不惜，如今，换了个国相，苛捐杂税更是火上浇油。这日子没法过了，无奈，只有做贼人了。
紫兰之身一人，拔剑之后，也没有将他们杀死，而是将他们打伤，紫兰相信终有一天，天下还会安定下来，人们的生活一定还会变得更加美好。
“这就是洛阳城啊！”紫兰叹息道。广阔的原野上枝叶枯黄，，洛阳城却象一个衰颓的老人蜷缩在洛水北岸，古老破旧的城门箭楼上竟然没有守军，只有一面褪色的“宋”字大纛旗孤独慵懒的舒卷着。东门外的官道原本是天下通衢枢纽，车马竟日川流，如今却是车骑寥落，昔日六丈余宽的夯土大道竟萎缩得只剩下轮辐之宽，连道边高大的迎送亭也淹没在摇曳的荒草之中。紫兰心中不禁一阵苍凉酸楚。
“古老的洛阳王城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果然是天下动乱的有力凭证啊。”紫兰一脸沮丧，虽然自己并不是什么朝廷重要官员，但是，面对眼前这一副苍凉的景色，心中的伤感也油然而起。
他很想挥舞自己手中的长剑，只可惜，他好似不知道舞剑抒发感情的方式，因为他不会花俏的剑法，在他深度的记忆之中，剑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人，不断地杀人。
紫兰再洛阳大道上缓慢行走，他看着那些洛阳人看见他的眼神，一个个就像是把他当作马戏团里的动物一样，每一个眼神都是打量，再打量，一个莫名的外乡人，来这个荒凉的地方究竟是想干什么。
就在紫兰默默在心中咒骂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忽然间一个中年妇女的粗犷声音忽然传来：“有小偷！”
紫兰闻声，纵身一跃到近旁屋子的瓦片之上，他单手捂着额头，用眼睛不断搜索着那个逃窜的盗贼。
“小子，你别跑，看我不收拾你！”后面那个中年妇女用那浑厚的声音在一个发型散乱五章，一脸黝黑的大约七八岁的孩子的身后叫嚣着。
那小子也不识好歹，浆染回过头，对那个中年妇女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臭婆娘，竟然害的我爹爹惨死沙场，你这个害人精。我拿你一点钱算什么，再说了，当初要不是我父亲救了你，你还有今天吗？”
中年妇女一听，满脑子的怒火：“你小子，是纯粹找死吗？你父亲已死，而且我也给了送葬费，现在我和你已无半点瓜葛。”
“哼，我父亲救了你的命，我现在向你讨点东西都不给嘛？”那孩子开始哀求道。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的父亲战死疆场已经是国家的功臣了，你现在也是烈士之后了，你到建康去吧，问天子要些东西应该不难吧。”
“建康，建康离这儿远吗？”小孩子幼稚地声音问道。
“不远不远，只要从这儿一直往东走，你就会到了。”那个妇人狡黠地欺骗那个孩子道。
“那我现在就走！”那孩子一听到去皇城，心中满是高兴，尚且年龄还小，他并不知道那个中年妇人只是想打发他走，而编出的谎言。
“想不到，一个大人竟然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孩儿，你该当何罪？”紫兰忽地从身后窜出，看到这一出戏，也感到一阵奇怪，不过，如果这个小孩儿一个人独自去往建康，一路上肯定是死路一条，亏这个恶毒的妇人想得出来。
中年妇人见到紫兰身手矫健，竟然从上空飞跃而下，呆了许久。
“哼，就这道你没安好心。”男孩子见紫兰如此帅气地从天上飞下，以为见着了仙人，然后站在紫兰的背后，冲着那妇人道：“这是我的神仙哥哥，你若是欺负我，我就叫他打你。”
满口的稚气，但脑子还算好使，不禁让紫兰再心里笑了一下。
随后，那个小男孩向妇人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离开。
妇人见到那个男孩子竟然就这样轻松地走开，大失色道：“小子，快给我回来。”
紫兰不知怎的，身子一下不听使唤，一下子挡在了妇人的面前，或许是刚刚听到那个小孩子的谈话，心中顿生怜悯之意。
“臭小子，你是什么人！别挡路！”中年妇人怒骂道。
紫兰将长剑拿出，妇人见到其上雕刻地龙纹，大惊失色，这宝物恐怕也只有王城才有吧。
“你小子是什么人，那小兔崽子偷了我的东西，你不帮我，却帮逮人，还有王法吗？”中年妇人叫嚣道。
她抬着头，仔细地看着这个少年，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只不过满脸初期的平静让人觉得恐怖，一张精致的五官之上，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让人寒栗不已。一身黑色长袍，更加让她的心微微颤动。
“我想知道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紫兰问道。
“没有什么？他偷了我的东西，我能不着急吗？”此时中年妇人有点慌里慌张，正欲急忙追赶那个孩童，却在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被紫兰挽住了胳膊，让她无法行动。
中年妇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要你这个外人来管，我们的家事哪里轮到你这个流浪汉来管教。”
中年妇人气得红了眼睛，一脸的狰狞。
“流！浪！汉！”这三个字一下子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头，他像是一个流浪汉吗？
没错，紫兰的黑色长袍在不断地战斗之中已经破烂不堪，头上的发带也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一头散乱的发丝在秋风中飞扬，现在如果照照镜子，恐怕已经不认识了自己。
紫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莽撞，自己这副模样，谁能够接受得了呢？
紫兰转过头：“大妈！你知道建康往哪里走吗？”紫兰问那个妇人。
“问我，刚刚还一脸死样，怎么了，你这穷酸样想要去建康避难啊！还想去建康，我们谁不想去啊，只可惜在去往建康的路上。你必定是死路一条。”
紫兰一听，道：“一路上，不就是蛇草虫蝎，山贼强人之类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哼，你难道还不知道吗？皇帝已经下旨在襄阳、江陵、乌程这三个地方新设了三个堡垒和城墙，没日没夜都有重兵把守，若是没有皇帝的凭证，就休想进城，否则格杀勿论。”
这话一出，街道上的行人都看了过来，脸上都浮现出了那悲伤的目光。仿佛就像两地相隔似的，因为他们的很多人，亲戚在襄阳以东做事，如今却再也不能回来了。
紫兰大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妇人道：“三天之前。”
紫兰思索道：“慕峥嵘已经被抓走了六天，而从建康道洛阳，传送消息也要六天，看来这是朝廷事先准备好的，慕前辈，你到底在和我玩什么游戏？”
紫兰由于失忆，自然忘了很多事情，比如侯爵府内的天凌诀，他就算再聪明，失去了以往的那些记忆，根本就没有头绪。
紫兰缓着身子，向那个妇人道谢。
妇人破骂道：“谢什么谢，还我东西。”
紫兰一怔，自己刚刚还将那个小孩子放走了，而此时妇人又给了自己这么一条宝贵的消息，真是进退两难啊。
不过也奇怪，这个胖妇人难道和孩童的父亲有什么渊源吗？不对，这件事虽然不是自己的份内之事，但是紫兰怜悯的心促使他说：“看来这个妇人也不是什么坏人，若是能够将他们的关系重新修好，或许那个孩子会高兴的。”
紫兰压根没有想到其他东西，在救人的紧急状况之下，竟然想要重修二人的关系，脑子真的是进水了吧。
紫兰再次跳上房屋顶，对下面的妇人说道：“您的东西，我定当给您找回来。”
说完纵身一跃，向远处奔去。
妇人暗自道：“这个少年身手非凡，看来来历也是不简单啊。”随后在周边找了一个茶馆，开始慢悠悠地喝着清茶，似乎完全对这个破败不堪的洛阳城一点感觉也没有。
“悠悠我心，明月我心；诈逝中郎，红颜暗香。”那妇人突然在这座茶馆里唱着小曲，喝着清茶。道出了自己心中的苦楚。问世间请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只可惜君先亡故，吾也要随尔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