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决死
莱纳不知道第一刀是谁挥下的，但是仅仅在接触的第一刻双方第一层的士兵就倒了下去，锋利的长剑撕裂开了战士们身上薄薄的铠甲，然后是皮肤和肌肉，大量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然后人就倒了下去。
如果说有一份杀害同族的水平评定，那么人类毫无疑问肯定是霸占榜首的，没有任何一个种族会像人类这样极端的擅长杀害自己的同族，无数的技艺和武器从研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和自己一样人。也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和人类一样极端的攻强守弱，仿佛认准了自己的防御是有限度的，所以只要比对方杀死你更快的速度杀死对面就行，这样的思路在所有研究武器的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手中的木棒到后来的枪剑甚至是火器和原子弹，无数的武器用飞跃般的速度发展着，而与之相对的防具却还一直停留在用更坚固的东西打造盔甲的程度上。极度的攻强守弱，让人类的战争在青铜器时代后就呈现出诡异的趋同性。
那就是用伤亡和溃败来决定胜负，双方都能够有效的杀死对方的前提下，比拼两边的耐力和容忍力，那一边首先达到让士兵们坚持不下去的那个阵亡率发生崩盘，那一边就输了。可以说，这样的战争并不是决出胜者的战争，而是决出败者的战争。
这次的战争看起来和数百年间所发生的每一次都一样，双方军队碰撞，然后拼杀，死亡。但是又有着变化，那不同的变化来自那只蓝黑色的沉默着的部队。那只没有任何士气的军队，并没有像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在兵峰相接的第一瞬间就发生奔溃，反而发出了让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战斗力。
那个花了最短的时间来到边界线上的罗兰德军队，没有一个漂亮的仪容，长期的赶路让他们身上的盔甲显得有些灰暗，黑眼圈有些深重，胡子拉茬，而且每一个人眼睛里面都有着弥漫着的悲痛和黯淡的情绪。这是克劳眼中的这只军队，他不明白苏叶在他们出现之前到底做了些什么。但是这一刻，在奈法尔的军队面前，这只军队终于展现出了他们另外的一面。
每个挥剑的奈法尔人都会看到这样的一张脸，他咬紧牙关，整个人整个表情扭曲而挣扎着，如同从地狱的底层爬出的恶鬼一般。他们的眼里闪烁着有绿色的光芒，那不是看待敌人的眼神，那是草原上游**了一整个旱季的瘦狼们看待食物的表情，他们在愤怒着，他们在悲鸣着劈下手中的长剑！
他们挥剑砍杀，没有任何的示威和准备，他们进行躲避，但是一旦发现躲不开的情况下，会毫不犹豫的站上来进行以命换命的疯狂的打法。他们甚至在双方纠缠的时候，挥剑同时砍掉敌人和自己人的头！如果说第一次的交锋挥剑倒下的人的数量双方相同的话，那么接下来的第二间，奈法尔一方倒下的人的数量就近乎是两倍于罗兰德数量！
奈法尔人懵了，他们不知道面前罗兰德人的仇恨来自何方，这是双方真正第一次正面厮杀，之前哪怕有过死伤，也仅仅只是小范围的，让整整一只军队染上这样狂躁的气氛，根本不肯能！但是冰冷的事实就是，对面的罗兰德人疯了，彻底的，不是一个或者几个，而是整只军队一起，他们疯狂的挥动着手里的剑，不管自己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他们亲眼看到不止一个罗兰德士兵，在和己方的士兵对拼砍一记之后，肠子都漏了出来，但是还在疯狂的攻击着，一个士兵手里的长剑卡在了一名死去了的奈法尔士兵的铠甲里，他几乎没有犹豫的扔下了手里的剑，直接冲着最近的另外一个奈法尔士兵冲去，跳到他身上，野兽般的咬着他的耳朵，径直撕下来半张脸皮！！
奈法尔的士兵也听到了那支沉默的军队发出第一声呐喊：“我要咬死你们！！”吐掉口中的血肉，那名士兵发出这样撕心裂肺的喊声！“啊啊啊啊！！！”整个罗兰德的军队同时发出如同惨叫一般的悲鸣声。仿佛真正受到伤害的被咬了的，被撕下了半张脸皮的其实是他们。
刻骨的仇恨和悲伤让每一个奈法尔的士兵心头一颤，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更加疯狂的攻击，用长剑砍，用牙齿撕咬，要头用手！罗兰德的士兵们用最惨烈的方式进行着攻击，瞬间压倒了高涨的奈法尔的士气。
然后那只疯狂的部队接下来的举动更是直接让这种害怕变成了席卷全军的崩溃！
爆炸！巨大的爆炸，不是来自双方法师团的释放的魔法所引起的爆炸，事实上双方的法师团们正在空中争夺着元素的掌控权，互相拆解着对方构建的法术的同时构建着自己的魔法，暂时除了一些不小心的意外爆发能量意外没有任何成功的魔法能够被扔出来，即使罗兰德这边有着拥有复写眼的莱纳也一样。
爆炸来自罗兰的伤兵们，那些被被克劳看见过的居住在军营中的伤兵，他们作为第二波部队冲进了战场里面！没有做厮杀，没有管自己身边的敌人，只是冲锋然后冲锋，一直冲到了人员最密集的地方，然后他们燃起来了！
人变成**、变成了火焰、变成了雷电，变成了纯粹的元素本身。
莱纳看过那种景象。
那是以前的洛兰德。
在那个疯狂时代的洛兰德所进行的，疯狂的实验。
疯狂的人体实验。
在众多人体实验当中，这算是一种最恶质的实验。
只有成功的理论，从来没有真正成功过的实验。
以一百个人做实验的对象，造成一百个人死亡的实验。元素化，这基本是每一个国家都进行过的实验，也是每一个魔法师的梦想。但是他没有办法成功，这是被确认了的无法推翻的铁则。首先是元素化的巨大的痛苦几乎会在一瞬间让所有人都疯狂掉。然后就算有人绞幸挺了下来，但是一旦元素化后，世界法则就会开始同化人的精神，让他变成最为纯粹的元素扩散在世界之中。
而且这种同化是没有办法避免和阻止的，因为它是世界底层的基础法则之一，就像是物体到了燃点会点燃，水到了零度就会结冰一样。除非修改世界的法则，或者对抗整个世界，元素化根本没有办法逆转或者停止，但是伤兵们毫不犹豫的做了，他们明白，在开始的那一瞬间他们就注定了死亡。
他们用自己的牺牲带来着更大的伤害，采用的是最为极端的方法，他们根本没有试图压抑自己的元素化，反而在不断的催进这个过程，让元素话带来的大量的能量冲击带来最大的伤害。然后在被同化的最后一刻，他们自爆！
暴乱的元素瞬间让数十米的空间变成了绝对的净土，扭曲的刚刚转变过来的元素还没有彻底定性，就被诱爆掉了，巨大的重击瞬间会爆发出数千度的高温或者让人瞬间冰冻的凛风以及数百道爆裂的风刃消灭掉周围的一切生机。
这一切瞬间打让奈法尔的心底防线彻底崩溃，不是由于那巨大的杀伤，虽然说这样的人肉炸弹伤害很高，但是百十人同时爆炸也仅仅波及了千许人而已。但是让他们感到绝望的是那里面传来的态度，那种决死的态度，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剧烈的爆炸中那一声声“咬死你们……”的声音像是催命的魔咒一般！
而目睹了伤兵们死亡的罗兰德士兵也爆发出了更加被悲愤的呐喊！“咬死你们啊！”他们不再躲避敌人的攻击，只是砍杀，想要将面前的人杀死。
“……怪物啊！”终于，第一个奈法尔士兵丢下了手里的武器这样惨叫到，往后逃去，虽然这样做的他在下一刻就被旁边的罗兰德士兵砍断了脖子，但是由他开始的溃败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