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画里画外2
而这些专家中就有未来的犯罪侧写之父——詹姆斯·布鲁塞尔！
哦，也别好奇那个时候纽约警方为什么找指纹专家，那个年代不是所有警察都精通指纹、笔迹什么的，警察更多的只是维护治安，很多刑侦分支都未完善，更别说下沉到基层了。
总之，布鲁塞尔是个很厉害的人！厉害到什么程度？就差没把梅特斯基的名字直接写出来！真的神得离谱……
布鲁塞尔根据爆炸现场的信息及凶手邮件，很快便完成了对凶手的侧写。这里要提一下，虽然梅特斯基一直匿名写信愤骂联合爱迪生公司，但联合爱迪生公司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单卷宗就能堆起一座小山，更别说起诉卷宗之外的仇恨了……
很头疼！
至少那时的纽约警方没有办法……
布鲁塞尔对凶手的画像是：男性，身材匀称且体格中等，四十到五十岁，东欧斯拉夫移民，信仰天主教或东正教，礼貌但不算友好。他有偏执症，过去应该是个模范员工，永远准时上下班，举止得体。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但可能不是大学，精通电工跟金属。还有对女人没有兴趣，住在康涅狄格州。更绝的是，在最后布鲁塞尔甚至还预测，预测这个凶手被捕的时候会穿着一件深色双排扣西装，而且会将所有的扣子都扣好！
呃，这已经不能说是推理了，简直就是穿越回来的！
是的，没错，梅特斯基被捕的时候就穿着深色双排扣西装，而且所有的扣子都有扣好……
就像是个中年绅士。这太绝了！
离谱离谱……
不过从结果来看，其实梅特斯基算是自首的。因为那个时候医生告诉梅特斯基，你的肺结核已经到了晚期，命不久矣，估计只有几周时间了，所以在布鲁塞尔画完像后，梅特斯基已经不在乎，不在乎什么身份暴露，只想继续怒骂联合爱迪生公司！然后要回公道。
说起来也是好笑，被医院收押后，一个叫利博维茨的法官很是气愤！他义正严辞地表示，没有任何人能逃脱法律的制裁！直接将梅特斯基扔进全纽约，估计也是全美国最好的医院！足足医疗了一年半，然后梅特斯基的肺结核竟然奇迹般痊愈了......
简直是离谱中的离谱！
而比较黑色幽默的是，由于梅特斯基后来被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所以事实上法院没有判他入狱，而是送往了精神病院看管。其间，为他画过像的布鲁塞尔不时探望，他跟梅特斯基竟然相处不错！梅特斯基1973年出院后布鲁塞尔也一直探望，到前者家里探望，直至1982年去世也维持着这个习惯……
话说这梅特斯基命比布鲁塞尔还长！1994年5月23号才于自家家中病逝，享年90岁……
至于联合爱迪生公司，你以为发生了这一系列事后，它会反思、道歉跟赔偿吗？那你可就太天真了！没有的事……
它的回应一直都是：无话可说。百年未变……
哪怕你炸了自由女神像跟白宫也是一样！不然资本家就不叫资本家了。
说回侧写，或者说画像本身。布鲁塞尔为梅特斯基画像的时候，“侧写”这个词还没有诞生。但事实上，布鲁塞尔不是第一个写出类似报告的人。早在开膛手杰克时期，也就是19世纪的时候，就有人做了类似的尝试，一个叫托马斯·邦德的外科医生。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开膛手杰克是个世纪之谜，所以那个时候的尝试并没有成功，或者说已经无法验证，大概率是失败的。总之，布鲁塞尔的这次画像或许不是人类刑侦史上的第一次画像，但却是有记录以来第一次最准确的！所以他被后人尊称为“犯罪侧写之父”，这荣誉他完全配得上！
那侧写，或者说心理画像在他之后的发展呢？老实说，并不如人意……
中国等很多国家压根没有侧写师这个职业，甚至西方的侧写师，同样慢慢凋谢……
这是有原因的。
先从发展说起。1970年，在霍华德·蒂顿的推动下，美国联邦调查局推出了犯罪侧写课程。蒂顿曾师从布鲁塞尔，誓要将布鲁塞尔的方法发扬光大，他与变态心理学家穆雷尼合作，推动成立了美国联邦调查局行为科学小组，而这个小组，培养了很多未来优秀的犯罪侧写师。
霍华德·蒂顿对以前FBI破获的案例资源进行了研习整理，摸索出了侧写的初代理论，就是初代理论基础。坦白说，这也开启了侧写的黄金年代。为什么还有黄金年代的说法？侧写对于性变态或者说别的偏执精神病的分析，那准确率确实还是挺高！但是性变态跟精神病外，侧写师们脸都被打肿了……
是脱离现象将侧写师们的脸打肿的！因为性变态或者说精神病，他们的犯罪特征是非常明显的！明显到你可以做出一个模板，未来的性变态跟精神病们新的犯罪大概也在这个模板里，偏差很低，形成原因同质化。毕竟性变态跟精神病之所以是性变态跟精神病，那是因为他们有着一种难以消除的顽固！性顽固或者说精神顽固，而有顽固的东西，确定性很高，特征表现也很明显，自然容易判断。
可是……其他的犯罪呢？其他的犯罪也有一定的模板，但特征表现并不会明显，不会明显到能让你反推出他祖上三代怎么样，那太难了！直接点说就是不可能……
从介入系统的角度上看，犯罪人在犯罪的那个片段，在那个片段留下的痕迹，真的足以反推吗？足以反推出他的心理跟生活环境？咳咳，比如你去挤地铁，挤公交，下地铁跟下公交的时候发现钱包不见了，然后呢？你就能侧写出这个小偷的心理了？包括他的生活环境怎么样等等？不不，你甚至连是不是你自己掏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误掏掉了，你甚至连这点都不能完全排除，还分析小偷祖上？过了过了！过了哈。
也就是说，小偷是否存在你都不知道，但下地铁下公交的时候忽然发现长裙边缘竟有什么粘糊糊的**！这个时候相信你也不需要懂什么侧写了，地铁公交上肯定有个变态！大变态！因为两者的特征呈现强度完全不一样，呈现强度越高意味着确定性越高，脱离现象越少！可解读性当然也高。反之，也就是普通犯罪，由于呈现特征一般，那个片段留在现场的痕迹太淡太有限，根本就不足以反推出多少内容！你只能说，哦，钱包不见了，如果是有小偷，小偷家里应该比较穷……
这分析有个毛用！还是抓紧时间查地铁公交上的监控吧……
好了，现在可以总结了。侧写的发展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还没有学术名称的朦胧探索期，则托马斯·邦德到布鲁塞尔，然后又从布鲁塞尔到霍华德·蒂顿。蒂顿研习整理，然后推出侧写课程的时候，意味着侧写正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有学术名称后的完善期！完善期涌现出的众多优秀人才造就了侧写的黄金年代！蒂顿的弟子，跟他弟子的弟子，可以说破获了无数大案，无数光环加身！令FBI高层都不免侧目，开始十分重视这门新学科，然后又进一步普及跟下沉，想要继续下沉……
可怎么下沉得了？
是的，下沉过程中腰折了……
如果你看过侧写教材，你应该知道，里面几乎全是关于性变态跟精神病的案例！这些案例之外呢？那叫一个疯狂打脸啊！
侧写师们的脸是真肿，肿如猪窝里的母猪屁屁……
因为普通犯罪的那个片段真的没有多少可反推的空间！这个是跟侧写师水平无关的，有限就是有限！而普通犯罪在日常的占比绝对多于性变态跟精神病，侧写师们在片段反推解读本就有限的情况下，在其他警员崇拜、期待的目光中，不是瞎猜能怎么样？总之就是瞎猜后被脱离现象狂虐！虐到退出了舞台中心……
这也就是第三个阶段——凋谢期。
一天一座城市不知道发生多少偷窃，但可疑的性变态案，可能一年都没有。至于精神病疑案，一座普通的城市几年都难碰一起吧！这个时候，高层看侧写师，难免像看一个吃闲饭的，反正就是个很尴尬的过程！一、普通小案经常“画”不准，还不如人家小警员走访破案快；二、真正能用上的大案少，然后高层看其他心理学家，其他心理学家多多少少也会侧写的！然后高层一想，为什么还要留你？小案破不了，真碰到那种可疑的性变态或精神病疑案，那也可以直接找会侧写的心理学家。心理学家平时有别的工作所以并不属于吃闲饭的，但就是能用来应急啊！所以说你存在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摸索，神化，然后又落幕成半吊子，这就是关于侧写的故事！中国公安高层的态度把侧写分到了犯罪心理的范畴，属于犯罪心理学下的一个分支应用模板！大概就是这样了……
尴尬的半吊子……
罗文也是个尴尬的半吊子吗？唉！其实聪明的侧写师应该只接相关大案的，那样的话，神话就能继续，现在呢？侧写师的神话多是出现于文学跟影视领域了……
或者说考古，哈哈。
罗文呢？他很拘谨，甚至有些脸红了，不过犹豫过后碰碰眼镜，也没多说什么，把小本子递给了刘付林。华明也不偷听了，直接靠过去明看，看看罗文究竟写了些什么所谓的“画像”。
而罗文的本子上写的是：男性，两个或以上的团体，55到75岁间，会开车有驾照，无妻无子女或妻子去世子女曾对他们做过什么令他们极度失望的事，患有慢性病但还不足于影响活动，自大仇恨青春期的青少年，病态式的仇恨！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类疾病。可能在一家医院或相关养老公寓待过，然后密谋！住在聊县跟宁平，两地都有空置房屋可供使用。
嗯？要问华明读完后的感受，首先男性跟可能团体犯罪这点华明是认可的，不过后面……怎么说呢？有点像看算命……
就是太神棍了！神棍到有些假……
异想天开。
是的，华明认为，如果是有什么病态式的仇恨跟精神疾病，那凶手犯案的时候应该是形式，或者说仪式大于内容。这里你可以把扑克牌视为一种基于扭曲心理的仪式表现，可后来为什么又换成了学生证？说明仪式根本没有大于内容啊！罗文似乎忽略了这条……
所以后面的画像全崩了！
变成了异想天开的算命……
刘付林大概也看出了这点，看完本子后没有表现出认可。他沉默地把本子还给罗文，然后拍拍罗文肩膀，算是勉励？总之案子本身还是很令人头疼！至今无关键思路……
没有关键思路你单纯排除没用啊！
汪增增后两天，两省警厅一商量，最后决定合起来组建一个专案组！刘付林的级别当然没法主导了，最后选出来的专案组组长来自河北省会，河北省会一名叫张坚的中年男子！
张坚是河北省会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四十多岁就坐上了这个位置，其实比刘付林年轻，但业务能力很高！可能只比林剑华差个一档，总之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事实上，这次针对男孩的连环怪案，最后可以说就是张坚破的。只是张坚琢磨了近半个月，而华明师傅林剑华介入，只花了两天时间……
而破案思路其实是一样的！
那华明师傅林剑华后来是怎么介入的？唉，那时的华明在潜意识里还是比较死猪皮要面子的，我这都已经弃粤投鲁了，怎么可能再回粤找支援？不可能嘛！退一步说还有专案组啊！这辈子都不可能……
9月14号，华明忍着没联系林剑华，没想到林剑华主动来电！而这通电话，直接拉长了战线！令人震惊！
是的，远在羊城的花都，竟发生了一起一样的案子……
这已经不是两个省的问题了，直接跨越中国南北！升级为全国性的连环大案……
这能不震惊吗？！太震惊了！
华明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大案……
没经验啊！
而林剑华的入场，基本意味着这起跨越中国南北的连环大案已经破了一半——华明丝毫不怀疑这点。
因为华明的这位师傅，说白了就是个咬着根干烟的破案机器！不管凶手的什么微小漏洞，他都能如虎般敏锐捕捉！然后顺着摸上去，幕后人就被直接拉下！暴露在阳光中……
甚至可以说，观摩林剑华破案本身就是一种享受，既学到了东西，也欣赏了过程……
就是这么厉害！
说回羊城花都的案子。都知道林剑华是管白云的，不过花都的刑警队长老曹，王大力案时可还欠着人情！这是要还的。
14号早上，老曹管辖的花都连湖边发现一具男孩尸体。这连湖挺偏的，近清远，除了市内资深垂钓爱好者，平时很少有人会专门开车越山过来。没错，发现尸体的就是一对垂钓爱好者，不过很快便被排除了嫌疑。
尸体被抛在连湖边显眼的地方，没有抛入湖内，周围路边也被水冲过……
老套路了。
这次死去的男孩名叫谢泽，没有扑克牌也没有学生证，是工作证！工厂员工工作证。
谢泽也只有十七岁，不过初中后便辍学了，南下上海、杭州、羊城等地打工已两年。哦，也不用猜，他户籍山东聊县的，而且老家地址距离杜小卓家只有不到两公里！很难不把他跟聊县、宁平两地的连环案联系，就是同一批人干的！绝对错不了。
能跨越中国南北犯案，说明凶手的势力，或者说特殊的职业？总之实力范围很长，很不一般。
谢泽是半年前来羊城的，属于朋友介绍，他朋友叔叔在羊城花都刘屋镇开有一家工厂，做加工的，谢泽负责的主要是手动叉车，移动货物。这其实算是份比较轻松的工作，因为在流水线你要不停地动，一刻不能停，哪怕上厕所有时候也要先报告给上级，而手动叉车移动货物，这个谈不上多紧凑，空闲时间谢泽玩手机都行，而且这里没有夜班，每周能放一天假。谢泽就是放假那天失联的……
那老曹的破案思路怎么样？既然你是跨越中国南北来犯案的，那这半个月来从聊州、清和到羊城的人，那绝对是重点嫌疑犯！老曹很快便联系了机场、高铁及火车方面的相关人员，一个字，查！两个字，狂查！我老曹倒是想看看，哪个叼毛胆子这么大，敢撒野到老子头上！
不过这样的查法并非万全，肯定也有疏忽跟遗漏。比如说凶手没直接从聊州、济南下羊城（聊州没机场，最近的机场在济南），先到隔壁的佛山，或者说在湖南长沙下飞机，然后再坐车从隔壁省南下，甚至在隔壁他就有备用的车呢？还有，凶手就一定是聊州人吗？如果凶手是山东、河北别的市的人，那范围就太大了！哪怕开大数据也不好查……
耗时都不一定有结果！
不过时肯定还是得耗的……
事实上，老曹后来就有上聊县，林剑华为还人情还有对这案子确实感兴趣，所以一同前去，一共来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老曹助手，坐飞机到济南然后又转火车，华明到火车站接送。
见老曹跟林剑华背着行李出火车站，华明表示了欢迎。不过华明很快又表示，不是我求你来的哦，你自己来的，然后帮拿行李，其实也不重。
林剑华倒没生气，笑着敲了敲华明弯下腰拿行李的脑袋，让华明在路上就详细说说，详细说说这起连环案目前的情况。
华明那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对于师傅林剑华的到来，他心里其实是偷乐的，总算不用再折腾了！那该死的凶手总算要挂了！破案机器进场，肯定寸草不生啊……
虽然专案组里也有很多能人，不过在华明看来，师傅林剑华还是独一档的。主要是勉强混进了专案组，不过华明身份其实非常边缘！就是个打酱油的，要不是最初就介入了这起连环案，可能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不像之前刘付林开会，专案组很多时候开会都不带你了！最新的情况跟进展，华明可以说已经不能掌握……
天杀的不能掌握！
当然，目前已知的所有情况，华明还是十分详细的讲给了林剑华听。而林剑华非常经典地摸摸下巴，若有所思。这动作都成招牌了！华明说完后也不废话，直接问侦破思路在哪里？为什么我想找矛盾就是找不着？
林剑华笑了笑，同样不废话，说连环案要找共同点，矛盾只是次要。这华明听不明白！罗文不就是找共同点吗？见被害的全是男孩，所以凶手对男性青少年有着某种病态式的仇恨，然后呢？这共同点没用啊！
林剑华说那不叫共同点，叫形而上，柏拉图的。华明更听不明白了！难道共同点还分形而上跟形而下？这柏拉图不就是那个不为国家生育率考虑的恋爱狂吗！难道师傅您也研究文艺了？
事实上，共同点还真分形而上跟形而下！这是华明后来的总结。共同点也可视为锚点的一种，如能锚住，那案子就破了！锚点大概可分为三类，中锚上锚跟下锚，所谓上锚就是形而上，如心理画像跟微表情和肢体读心术，都是有些玄乎的东西，想象力丰富联想力够远但靠谱度低，所以上锚很多时候也会成为“空锚”。因为破案毕竟不是哲学！形而上在哲学领域无疑是非常神圣的，但你要船稳靠岸，锚不能往天上抛吧？因为落地的时候会非常难看啊！
会变成打水漂的……
那中锚呢？中锚更多指的是痕迹，带有指向性的痕迹线索。比如说足迹鉴定。足迹鉴定其实也是大概性的，但大概性的幅度明显小于心理画像。如果说心理画像是往天抛锚，那么足迹鉴定就是锚沉入海中，但却没有落下海底底面，没有沉到接触底面，在海中垂直波动，也就是不能完全锚住沉底，但就是有指向性的作用。
哦，足迹鉴定的误差一般不超三厘米，但也有非常特殊的情况。足迹是怎么判断身高的？这个跟人脚的长度有关，人的身高跟脚印有着一定的倍数关系，一般来说，脚越长，身高也就越高。不过也有极端的案例，极个别人由于特殊遗传病或营养不良、种族混血等多重因素影响，出现了小脚高个或大脚小个的情况，这很罕见！所以锚无法完全沉底，只具指向性。
类似于足迹鉴定的中锚很多，法医根据尸僵、尸温判断死者死亡时间，这其实也属于中锚的一种。不过指纹鉴定可不算！指纹鉴定是具有唯一性的，完全接触底面了，属于最靠谱的下锚！DNA鉴定也属于下锚，下锚几乎不会出错！下锚就是纯粹当证据使用的，怎么可能出错？
当然，下锚也有一套边缘固定法，所以伪造指纹什么的想都别想！什么把刀放别人手上握一握，然后就可以栽赃陷害了，这都是电影看多的误区！现实中哪那么简单啊？下锚的边缘要素，比如说指纹的力度跟擦向、走位等等，这个是要在事后做模拟的！模拟指纹握刀时的程序，如不自然，那就是误导！这种低级误导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所以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做个守法公民它不香吗？唉，这里该用它还是他？忘了……
语文没学好没办法……
跳过跳过！总之，锚点的上中下是根据可定性程度定的，这与司法直接相关！为什么在法庭上测谎结论无法当证据使用？因为那是上锚啊！上锚的可定性是最差的，而且经常两边歪……
幅度都大到两边歪了，都相反了！你让法官怎么信？事实上通过测谎测试的杀人犯历史上多了去了，其中最著名的就是美国的绿河杀手！因为测谎是针对主观的，而主观跟现实中的真相是存在脱离的，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凶手杀人后脑袋磕了磕，导致失忆，那你测谎的时候问他死者是不是你杀的？人家哪知道啊！当然是回答没有啊……
如果你认为杀人后脑袋磕了磕导致失忆很离谱，那么换个例子吧！心理学里有个术语叫应激隐藏，什么叫应激隐藏？就是受到刺激后心理保护机制为了保护自己，事后会故意隐去那段使人痛苦的记忆！小时候养过小蝌蚪跟小鸭子吧？相信有很多人都养过，但是长大后就是回忆不起来这些小动物最后是怎么死的，因为被隐藏了！潜意识把它藏起来，然后反复催眠，让你忘记，最后你甚至会理直气壮的说，我才没有弄死过小蝌蚪呢！你这怎么测谎啊？理直气壮是没有相关反应的啊！所以测谎就通过了……
而对于某些杀人犯而言，人就是蝌蚪……我才没有杀过！这是一样的道理。
更别说很多情报部门其实有专门的反测谎训练！让你面不改、心不跳地撒谎，这太难界定了……
由于过于难界定，而且判决后导致的潜在后果太大，所以测谎结论就被直接踢出了定性行列，只能作为辅助参考。所以说啊，什么东西在哪个位置，那是有着它的道理的！很多你认为厉害甚至是神奇的偏门右道，它之所以没能挤进且成为主流，就是因为缺陷！缺陷不允许，就这么简单。
换言之，上锚没有相应的边缘固定法，脱离现象歪得不要不要！你只能参考，然后找中锚验证！找下锚固定！
著名的绿河杀手就是上下锚矛盾！则上锚通过了测谎，但后来DNA技术发展起来，在下锚打破了他的伪装！也就是说，如果上下锚出现矛盾，那下锚肯定是对的！同理，如果中锚跟下锚发生矛盾，那也是下锚对！一句话，通过边缘固定法的下锚就是司法真理，不容辩驳！
上中下锚矛盾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某案子里，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晚九点左右，但嫌疑人A那天的那个时候在家，全家五口都能证明！然后呢？如果犯罪现场勘察出A不小心留下的指纹，那A该扑还得扑！然后A家人也犯了包庇罪，就这么简单。重复一遍，通过边缘固定法的下锚就是司法真理，不容辩驳！
在办案中，如果有足以固定的下锚，那么你完全可以无视中锚，也就是错误的痕迹，错误的线索。同理，如果已经有了足够多的中锚，那么你的首要目的就是进一步寻找下锚后固定！而不是形而上，再操上锚的心，那太蠢了！所以也请无视所谓的上锚吧！那只会扰乱……
扰乱思绪。
记住，法庭上的法律判决就是压缩！刑侦只能跟着法走。查案本身就是个压缩的过程，从痕迹线索中压缩出证据！因为太泛如测谎人家法官没法判啊……
在法学里，形而上，或者说泛化，那是用来考虑后果的！比如说，禁止死刑后会引来怎么样的后果？再者，允许安乐死后会引来怎么样的后果？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压缩呢？为什么要强调压缩？因为人是主观波动的万花筒啊！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跟坏人，你不能因为他杀完人后就后悔，就跪地忏悔，然后就放了他吧！所以你只能固定他行为导致破坏后的证据，先看行为破坏程度，然后再让法官联系主观层面（主观层面包括是否患有精神病等等），进一步给主观恶意程度也做个定性，行为下的主观恶意程度，这样才能公正地判决！当然中间也有律师介入，陪审团什么的，这里不过多累述。
说到安乐死，其实还有个很有趣的辩论。关于安乐死，反对方说，你患有癌症提出安乐死，因为不想死前的几年还承受痛苦，但万一安乐死后，世界上研究出了治愈癌症的药，你后悔吗？如果你后悔就证明安乐死是错的！事实上呢？支持方反驳，如果是清醒着提出安乐死，你该关注的只有当下！也只能是当下。未来是否后悔都是虚幻的，都是活着的人的想象！因为当事人服用安乐死胶囊的那个时候平静祥和，那已经是永远的平静祥和了！没必要再强加假设！用活着的人的想象去阻碍安乐死的发展，那才是最大的不应该！
这场辩论真的挺有意思，因为服用行为已经产生，所以人家还真就没有后悔的概念！虽然主观波动可能曾存在犹豫，但是产生行为的那个时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决定性的。决定性后，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强调强调！行为片段行为片段，只有这个产生了实际后果或实际影响的片段，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你只能抓住它，压缩出这个片段的证据，而不是操心杀人犯杀完人后后不后悔，那太蠢了！
所以某种意义而言，特别是相对于破案，你可以不关注波动的人心，还是证据最重要！做个冷静的破案机器也挺好……
因为观察波动的人心其实挺累的！是真的累……
呃，总之主次关系得分清，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很多文艺作品把这些关系都弄得乱七八糟！让人觉得心理画像比传统查证厉害，还有什么安乐椅侦探，就家里一个葛优瘫，看看报纸，然后让别人上门说情况，观察说情况的人的细微表情，以及肢体语言什么的，然后巴啦巴啦小魔仙似的，没证据凶手就认了就破案了！破案了破案了……
好无语啊！
基本就是忽略空档脱离……
空档脱离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概念！怎么强调都不为过！无法对脱离现象进行调节管理，眼巴巴看着出错，那就是书呆啊！
美国经典电影《教父》里有一句著名的台词：在一秒钟内看穿本质的人跟半辈子也弄不清个所以然的人，他们注定将拥有两别的人生！不同的命运。
这里所说的“本质”指的就是事物，或者说系统运行的内部逻辑。事实上你单知道一些内部逻辑还是远远不够！因为现实中的系统都是动态的，会伴随着非常多的脱离现象！还有反身性，很复杂……
关于系统跟空档脱离，还有反身性，这里先按下不表。目前只须知道上中下锚的主次关系就行！主当然是下锚啊！一般来说，一起案子愣是找不到中锚跟下锚的时候，你才能指望上锚，也就是破罐子破摔！开始纯粹看运气……
不过这类案子华明没怎么碰过。如是命案，认真找至少也能找到个中锚的！所以不能迷信运气跟直觉。不否认直觉真的存在，有些直觉真的很准！可是直觉不具可操作性啊！你什么时候会来直觉完全说不准，来后直觉是否符合潜在的真相有没有产生脱离跟脱离的程度也说不准，很玄乎……
总不能不来直觉你就躺平坐等吧？呃，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回到连环案本身。
后来华明跟着老曹、林剑华他们一起走访，到了谢泽家。谢泽父母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本地村民，只有谢泽一个儿子，另外谢泽还有个姐姐，养了一条老黄狗，农村的房子只盖了一层，里面也没怎么装修就住了，客厅家具都是些旧木式的，院子外摆了一盘半人高的仙人掌……
这就是谢泽家了。
恐怕谢泽父母现在的心情就跟被仙人掌扎过，深深扎过！痛而憔悴吧！反正华明有些不忍去看……
老黄狗倒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一直在旁轻摇着尾巴，不知道小主人已经死在外地，唉！
问话的主要是老曹，林剑华不动声色。而谢泽父母早就被专案组通知，谢泽已经被害！所以崩溃了一个晚上后，现在是顶着憔悴接受询问的。谢泽爸是个农民工，经常上附近县的工地搬砖，属于大佬粗一个，最接受不了的主要还是谢泽妈！至今在嘶哑哭诉，老曹问话前只能安慰。
谢泽爸叫谢石柱，谢泽妈叫黄莲秀，泽妈情绪至今无法平复，老曹无奈只能问泽爸。其实问的都是些很平常的内容……
嗯，就一次普通走访，至少华明听不出端倪……
华明只能看向林剑华，只见林剑华很专注，很专注地看着谢石柱跟黄莲秀，但没有插话，似无补充。
华明纳闷，难道师傅是在观察他们的微表情？不至于吧，儿子都被害了！能有什么微表情……
老曹问完话后，林剑华终于开口，开口提出一个要求：要看看谢泽小时候的照片。
泽爸也没多想，从卧室里拿出了谢泽小时候的照片，是小学时的谢泽。华明靠过去看，但没明白为什么要看……
华明看完照片后还是脑袋空空，不明所以……
而林剑华看完后问：“还有更早之前的照片吗？”
泽爸谢石柱一愣，回卧室又翻了翻，最后说没有，都是小学时拍的。谢石柱又有补充，他姐也没有小学前的照片，小学后才有毕业照。谢石柱开始叹气！说谢泽小学时的成绩其实可以，初中后才被带坏的……
林剑华听罢也不多问什么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第一次走访至此算是结束。在回去的路上华明好奇了，问师傅林剑华之前是在观察他们的微表情吗？林剑华抿嘴摇头，开始拿出烟抽。
“那你在观察什么？”华明打破砂锅问到底。
林剑华先抽了一口烟，然后看着山东的天，略眯着眼睛淡淡道，“脸。”
“脸？”华明不解，虽然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不过也不至于你这样吧！而林剑华开始哈哈大笑，没再进一步解释，因为他也还没验证，只能卖起关子。
老曹呢？他显然早就习惯了林剑华这副德性，也要了根烟，两个大男人一起抽。
华明生气！但答应过前女友不抽烟，呃，为什么对前女友的承诺我至今遵守……
好惨好惨啊！
太惨了……
说是第一次走访，那当然意味着还有第二次！第二次是第二天早上了。
老曹跟林剑华是在县公安局附近的酒店睡的，第二天林剑华打早就打电话给华明，叫华明出来准备再去一次，再一次走访。嗯？华明虽然搞不清为什么要这么频繁地到谢泽家走访，不过还是给刘付林发了条消息，然后跟着林剑华又去了一趟谢泽家。
是的，这次只有师傅林剑华，因为老曹要跟专案组对接一些事宜了。张坚也有派人到羊城，案子合并后，老曹跟他的部分人手也要并入专案组了，这个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需要一些文件盖章。
又到了谢泽家后，谢泽父母以为有什么重要的新消息，可林剑华却摆了摆手，叫华明拿出平板准备做笔录。因为老曹助手也跟老曹走了，所以做笔录的自然就成了华明。
华明虽然有些郁闷，不过还是打开了平板，点进询问模板文件，然后开始编辑，向林剑华做了个“OK”的手势。
泽爸谢石柱也很郁闷，一大早早餐都没吃，又没有新消息，你们警方不去寻找杀害我儿的凶手，三番两次来问话，没有新消息你还来问什么！只能是刺激啊……
华明都能看出泽爸一家的不满了，而林剑华却不以为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说安慰的话。呃，总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见华明“OK”后，林剑华也不过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问：“谢泽不是你们的儿子吧。”
林剑华声音很淡，却如巨雷般激起强烈反响！——什么！？谢泽不是他们儿子？华明惊到手一滑，平板差点没拿稳摔地也很懵！思绪一时没跟上……
而谢石柱更是愤怒！“这位警官，你什么意思！？”他的愤怒传给了老黄狗，老黄狗呲牙开始狂吠！而黄莲秀也从卧室出来闹着要轰人！
这情况没法再做笔录了啊！
但林剑华却一点不慌，非常清晰地说：“谢泽骨性突嘴，鼻宽，面中平，厚唇偏外翻，这是比较典型的岭南长相，而你们祖辈都在山东——”林剑华说到这里伸手去试探老黄狗，想让狗先安静下来，又道，“而且我已经查过谢泽以前的资料，出生证明是后来才补办的，小学前没有念过幼儿园，没有相关的学籍号，不觉得奇怪吗？”
林剑华说完，谢石柱刚起来的怒气马上就泄了，黄莲秀也哑，而老黄狗在林剑华的试探抚摸下，当然也包括主人已经泄气的影响，也被驯服安静！
林剑华抚摸着老黄狗的头笑了，又讲：“另三个孩子的出生证明我也查过，都是后来才补办的（补办了出生证明后，孩子才能“重新”申请上户口）——”林剑华欲言又止，开始换上严肃的面容，紧盯着谢石柱眼睛。而后者下意识退了一步。
华明简直听呆！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原来这四个男孩都是被拐卖到聊县跟宁平的！那之所以被害……
肯定也有这层关系！
林剑华先是表态，“首先，过去‘领养’事宜不归我管，我的首要目标主要还是找到凶手——这也符合你们的诉求。”林剑华摊了摊手表示诚意，开始直接问了：“那个人贩子叫什么名字？”林剑华此刻的目光已经如鹰钩一般，要钩猎物了！
是的！如果是一具不知名的尸体，指纹鉴定跟DNA鉴定大概率是同时进行的！即使指纹鉴定结果出来，DNA鉴定那边的例行公事也不会停下！所以直接贴出死者名字后，程序就被简化了！简化成单纯的指纹鉴定，而这个凶手是完全不怕的……
国内虽然没有完整的DNA数据库，但全国“打拐”DNA数据库有啊！一般来说，不知名的青少年尸体都会例行公事地输入的！所以对于凶手而言，这必须得避免！死去的男孩的身份必须明示！这是在用明示打掩护啊！
华明拍着自己的脑袋大感懊恼跟火大！这凶手是把警方当猴耍呢！不逮出来扁一顿完全无法泄愤！他妈的！
至于动机，也不难猜了——如果当年被拐的孩子离开聊县跟宁平上大城市读大学以及出社会工作后，被验DNA的频率绝对会呈几何倍数增加！如果这层暴露，凶手必将被追责！——这从侧面可以看出，跟买家接触的时候，买家是知道凶手身份的！不，是人贩子身份……
是的，买家只是知道他是人贩子，谁能想到隔了十多年后人贩子还会回头杀他“儿”抹平黑点呢！事实上，即使养子被杀，买家也不可能向警方透露自己曾交易人口的事！因为那是违法行为！而且他也不会想到人贩子会来个回马枪……
可以说这个凶手把什么都想到了！靠！华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这么垃圾的犯罪分子！真的心狠手辣到极致！
另一方面，能够跨越中国南北来犯案，多地有车配合，行动分工一丝不苟！大费周章去抹平早年的黑历史炸弹！这也说明现在的凶手绝不可能还只是个普通的人贩子，势力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说不定拐卖儿童只是他早年积累原始资本的方式！而庞大势力起来后，也许对国家在建、完善中的天网产生了警觉？肯定是这样！所以才疯狂抹平早年黑点！趁当年被拐的儿童还未成年还在聊县跟宁平，全部就地按死……
这简直就是对法治**裸的践踏！但国家天网怎么可能允许你这么猖狂！？到了最后，不过还是天网下的挣扎！华明发誓，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混蛋！这个心狠手辣的垃圾！
而谢石柱呢？“不可能！”没想到谢石柱愣后直接摇头，“不可能是阿甘甘叔干的！”谢石柱说，“他支助过小泽读书，也支助过别的穷孩子。小泽产生辍学念头后他也极力劝阻，让他去念大学，怎么可能害小泽？”
“嗯？”谢石柱的话超出了林剑华预期，“甘叔？”由于过于出乎意料，林剑华也不免疑惑确认了：“他就是……那个人贩子？”林剑华皱眉。
谢石柱对“人贩子”的称呼显然不满，不过前面的话已经默认了他确实并非谢泽生父，于是沉默点头。老黄狗听到“甘叔”这个称呼后也摇起了尾巴，华明更懵了！这……
华明刚震惊且臣服于师傅精湛的推理，你这直接拐个弯排除，啊啊啊啊！不带这样的好不好？
难道……难道还有一段空档脱离？
只听谢石柱说：“甘叔是个好人。”
全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