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杀牛
卫子陌的耳朵扇动几下，倏然惊醒。
环腿一扫，卷起一堆潮湿的尘土将火堆熄灭，然后持剑在手，纵身躲在门框边，朝外凝望。
雪夜里，一道褐色的影子，拖着一团白影风驰电掣，瞬间飘远。
卫子陌蹙眉凝思：那匹马……似乎是自己丢失的汗血宝马。当然，也有可能是白伊若的那一匹。
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白伊若吧。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白伊若虽说并无大碍，但是也不可能醒得这么快。
不过那小子很机灵，万一高士默的苦禅功并没有伤着他，他自己装晕骗人，然后趁着颜子博不注意，再次潜入州府偷走了那匹汗血宝马也很难说。
他不是一直惦记着要去南麓感谢朱三公的一饭之恩吗？
但是话说回来，凡事有轻重缓急，白伊若不可能这般不知好歹、本末倒置，舍得放弃高士默跑进南麓去……
南麓！南麓……
关于南麓的那些事儿，一股脑儿地涌入了卫子陌的脑海。
南麓峰高百仞，只是从绝壁边看上去估摸的，只是一个抽象的说法。南麓具体有多高，无人知道，反正直插云霄就是了。
王庄就在南麓北边山下，卫止陌虽然在王庄生活了五年，那时候毕竟年幼，也从来没有去过西边的绝壁，师父和母亲也不准他去。
毕竟南麓一带诡异多端，怪兽云集都算了，据说山那边还有野人。虽然大年的莫一木、莫二木和余缭音，三五岁就跟着余光明练就一身超强武艺，但他们毕竟还是孩童。
当然了，野人的说法，或许只是父亲不想让他外出遇到危险，故意编个故事恐吓小孩子的。
想起父亲，卫子陌不觉有黯然神伤。
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刚刚出生三天父亲就回到军营，后来赶赴西域平叛，再后来战死沙场。不过师父和母亲都说父亲莫昭然是一个超级大英雄，俊朗帅气，武功超群。这就是卫子陌心中父亲的模样。
父亲的模样，家的模样，难忘的童年，现在只能在梦境里重现，无数次把他折腾得大汗淋漓，醒来后却把泪水吞进肚子里，以此积郁了满腔戾气。
天也快亮了，卫子陌再无睡意。骑着那匹驽马，吞吞吐吐地赶路。十里外有一个小镇，有着好听名字：花画小镇。
只是天刚蒙蒙亮，镇上的店铺都没有开门。卫子陌就在小镇溜达了一圈，发现镇子并不大，不过百多户人家。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叫声，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哀鸣。卫子陌心里一紧，双腿一夹，疲倦的马儿努力地迈开了四蹄。
前面出现了一座比较大的宅院，门口挂着一块门匾：邓记牛肉面馆，哀鸣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就这样一个小镇，居然也有邓记牛肉面馆，看来这里居民们的生活还是很富足。
在卫城县的时候，卫子陌就去过邓记牛肉面馆，听食客们说，这家面馆是黔州有名的特色面馆，在黔州省的七八个县市都开设了分店，老板日进斗金。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反正生意很好就是。
没想到这个百来户人家的小镇子里，居然也有邓记牛肉面馆，就算有五百口人，也不可能每个人一日三餐都吃牛肉面吧，能赚多少钱呢？
但是有这家牛肉面馆，卫子陌肚子的馋虫又被勾起了，忍不住上前叩门。
“请问有人吗？”
废话，里面明明传来阵阵声响，怎么会没有人呢？只是里面的响声太大，估计店里的伙计也听不到卫子陌的敲门声。
再敲门，再问，还是无人应答。
卫子陌想着牛肉面的香味，心里着急，忍不住就用了一些力气。
“吱呀……”
厚重的门竟然开了，原来门没锁。
不过卫子陌还是不好就这样钻进去，犹豫片刻，想着这不过是一家牛肉面馆，本来就该开门迎客的，再怎么冒昧也不算是擅闯民宅。于是就不再顾忌，径直推门而入。
“老板，煮一碗牛肉面……”
瞬间卡住，因为店里空无一人。
奇怪了，就算时间尚早没有食客，但是这面馆的伙计们也该在这个时候生火煮肉，张罗着开张啊！
“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嗷”的一声哀鸣，把卫子陌吓了一跳。
声音是从后院里发出来的。
卫子陌没有拔剑，毕竟这只是一间牛肉面馆，加上自己算是“擅闯”进来的，被人发现了，持着剑反而不好。
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朝后院抹摸去，想看看这古怪的声音是怎么发出的。
穿过店面和厨房，后院的门是开着的。
卫子陌垫着脚尖，闪身到了门边，侧头朝后院张望。虽然早有多般猜想，但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后院宽敞的坝子里，躺着三头牛。看样子已经死了，却不见地上有血。
旁边还拴着十多头牛，一个汉子走向其中一头牛。
接下来，就是骇人的一幕。
那男子的装扮特别奇怪，头上戴着一顶毡帽，将整个后脑和脖颈全部遮挡住。
脸上严严实实的戴着一副面具，上面有三个孔，一个孔留给嘴巴和鼻孔，另外两个孔是给眼珠“透气”的。
面具男人走到一头黄牛的跟前，解开绳子，将牛牵到空地上。突然举起缸钵一般的拳头，一拳砸在黄牛的眉心。
黄牛哀鸣一声，踉跄几步，倏然倒地。
四肢蹬了几下，猛地打直，一命呜呼。
牛死了，男子居然朝牛打躬作揖，嘴里叽里咕噜的喃喃自语，卫子陌侧耳一听，算是听出了个大概。
“早登极乐吧，只怪你生错命了，倘若是一匹马儿，我是舍不得杀的……”
这男人，牛高马大的，杀牛的时候凶猛果断，杀完之后却又女菩萨一般矫情，不可理喻！
看他杀牛轻松自如，一拳下去一了百了，一人当三五个人，倒也非常轻松。想必邓记老板实在抠门，或者说运气太好，请了这名一个屠夫，省了不少人力，节约了不少开支。
这一拳至少有三百斤的劲道，倘若打的是人，倘若拳头平直，对方至少飞到两里地之外；倘若拳头朝下砸去，对方瞬间成了肉饼。
想必此人的长相比拳头更是凶恶，所以戴着一个面具。
遇到这样一个怪人，还是少惹为妙，毕竟大事为重。卫子陌忍着饥饿，刚要转身离开，门外却传来了马叫声和车轱辘声。
接下来就是几个人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