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挑衅2

5

“他要跟我来文还是来武的?”几个人围坐下来召开会议,我率先表达出我的忧虑。

师父说:“来文的咱嘴斗,来武的咱手斗,我们要做好两手准备。”

王树道:“我看,韩暖这家伙除了驾车技术之外,就是嘴皮子功夫可以上得了台面,武功却未曾听说有何强人之处,他不会拿自己的弱势出来比。估计他是与你斗嘴,这方面你并不占优。”

我同意王树的意见:“要打有准备的嘴仗。”

师父道:“我们从长计议,想好对策,不信那小子就有必胜把握。”

当下,我们几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唾沫星子四溅,商量了半夜,才弄出头绪出来,天渐亮时浑浑沉沉睡过去。日头升上三杆之时便是约战时刻,韩暖约在人气最旺的公告牌上,昨晚,已有紧急预告,章无计和韩暖将于明日响午时分举行辩论擂台赛,我和师父到达现场时,群众百姓黑压压的一片,比曾经搞过的武林盟主大选还热闹。

我伫立在人群一角,循着人们的议论寻去,在高高的擂台上,一个绰约身影飘来晃去,一袭白衣刺人眼目,四周来回踱步,长发飞扬颇有侠客之风。人群像开水沸腾般热烈,师父向我递了个眼色,让我上去与韩暖较量,这是我第一次见着长久露嘴不露脸的韩暖,心里倒有了莫名的紧张。胡乱想着,师父一把推我到人群之前,我一个踉跄连摔带爬向擂台。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我和韩暖分站在擂台两边,各自背后都有坚挺自己的助喊团。我看时刻差不多,正要先开口为强,一个马脸瘦子,一身短打扮相跳将上来,我不由纳闷今天怎么双打改为群口了。

那马脸者向周围抱拳道:“诸位,在下乃江湖公证处吴私是也,今天受领导之命前来为此次比赛做公证,请各位支持。”然后又转脸分别对我们说,“二位请签个生死状。”

我迷惑的寻找师父,师父在我背后喊:“签!”

我瞪了他一眼,想,师父怎能把我往死路上逼呢。

韩暖飞快在状子上摁了手印,我也不甘示弱,沾了红油就摁。生死状一签,四下看客更加疯狂起来,好像在看斗鸡似的,毛斗光了不算,还得把脖子咬断,他们才舒心。

吴私站在我们中间道:“我宣布下规则。君子动口不动手,今天二位只能凭嘴上功夫将对方说倒。比赛分为三轮,每轮三分钟,下面开始——”一声响锣之后,吴私跳了出去,擂台上剩下我和韩暖,台下已雅雀无声,个个竖起耳朵看我们怎样说死对方。

韩暖站在对面并未开口,我也不知晓他要说我哪处软肋,也不敢轻易出口,二者默视着,他的眼神深遂,充满骇人的力量,我并不怕,来之前,王树已经把他口含石子练嘴功的本领教与我,晚上加一早上的集中苦练,我相信能抵挡这一轮。台下的观众受不了,有人开始扔鸡蛋,有一只砸在我身上,散着臭味。双方背后都在叫嚣,却不见当事人动口。随着一声锣响,吴私站出来道:“此轮平局,休息片刻,马上开始第二轮。”他的话音刚落,台下冲上来三五个美女,都穿了不到膝的草裙,手里拿着草帽,再看脚下,也是草鞋。她们整齐划一的跳来跳去,嘴里唱着:啦啦啦——呼啦啦——呼啦啦——

我和韩暖各自在自己的场地挨着地板坐下来,师父从台下跳上来,开始给我按摩嘴巴四周,还拎了一只桶让我吐痰,我说,还没开嘴呢,没东西可吐。韩暖那边也上来一个中年男子给他按摩太阳穴和嘴巴四周围,连牙齿也按摩了一会儿。片刻之后,锣声再响,我推开师父,直冲上去。师父惊愕的怔住了,他在背后苦苦思索我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走到台中间,韩暖也冲上来,与我头头相碰,嘴嘴直努。按照规则,只能动嘴不能动手,我们把手插在口袋里避嫌,只用头顶着对方,跟两条野牛一样蹭着牛角。实际上我们都在暗自用力,脑袋都微微发抖,台子更是发出轻级地震,台下人一片惊呼。

三分钟过去了,吴私上来让我们再休息一会,准备进行第三轮比赛,此轮依然是平局。下面开始有观众喝倒彩。有的说,今天斗牛,怎么买了两张人票;有的说这两个哑巴练的是内功吧,腹腔肯定在说话,咱听不懂;还有的说,忽悠吧,让他们接着忽悠吧。我心里暗想,这样下去是自毁形象,第三轮得先发制人了,不能让王树师伯教我的功夫白费。

中场休息的舞蹈换成了几个年龄稍大的妇女,在卖力的表演剑法、气功什么的。师父在旁边告诫我:出嘴要快、准、狠,不要让他说上半句话。

我心领神会的点头。

锣声刚响,我就以迅雷不及电驴之势,出手点着韩暖鼻子大骂,从他娘生他的艰辛开始谈起,谈到他长大后作奸犯科,对长辈、名人们的指指点点,又说到无极教做尽坏事,教主是地下皇帝,掌控着众多死党,残害了各路英雄豪杰,把四大金刚之首王树打压得钻狗洞。韩暖想还击,可我的嘴巴更利索,无数的唾沫星子从牙齿缝里钻出来,直洒在他的脸上,我使了七成内力,唾沫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脸,让他有嘴难开。乘胜追击,我张开了嘴就没停过,声音盖过了现场,响彻整个山谷。声音刺穿他的耳膜,唾沫星子射中他的脸庞,眼看他已经像条被驯服的蟒蛇摊在地上,现场的喊叫声惊天地,掺和着韩暖的哭声泣鬼神。韩暖捂着耳朵,血水从手指间溢出来,看来是招架不住,这条小命可谓休矣,他的教练只好扔上来一条毛巾,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气吞山河的怒吼:住嘴!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6

我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师伯王树,赶紧闭上我的刀子嘴。

王树横在韩暖面前,伟岸结实的身体一扫在狗洞里的狼狈,我清楚这是事前安排好的,我的工作便是尽量把戏演得更逼真。

我怒喝道:“你是何方神经,胆敢在生死场上逞能,小心我取了你的性命。”

韩暖偷偷瞄着王树,或许他已经猜出我这番嘴功若非王树亲传,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因此他的眼神游移不定,充满困惑。

王树笑道:“就凭你章无计吗?初出茅庐,竟敢口出狂言,你不觉得太可笑,太装逼了吗?”

我张开嘴想警告他,也让现场气氛再回到剑拔弩张的状态,却终究没开得了口,这可不是计划中的事,若我败了,名声大扫,若王树败了,现场不好收拾。

我只好说:“今天的事与这位大侠无关,别咸吃萝卜淡操心,自个儿找路回去。”

王树横眉道:“怎么与我无关?这倒下之人算起来是我的师弟,你想取他性命得先过了我这张嘴。”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讥笑道:“果然英雄豪迈,不愧是无极教中的无耻之徒。你可知道,这人靠溜须拍马博得些许名气,又助纣为虐,指桑骂槐,处处挑衅,不废了他,何以向江湖大佬们交代。”

王树道:“看来你跟他也差不离,都是靠这招出位,百步何须笑千步。”

我伸手指道:“废话少说,再不闪开,别怪我嘴上无情。”

师父在身后小声嘀咕:“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王树缓下语气道:“章兄弟,我做个和事佬吧,冤家易解不易结,何必把人往死里整呢,你说是不是?”

我假装思考了一会儿道:“只要他肯认输,我就跟他努嘴言和,是心服口服的那种。”

王树掉头问道:“韩师弟,你觉得呢?”

韩暖看了看手指缝里的血使劲儿点了点头。

王树伸出手道:“章兄弟给我个面子,你俩努下嘴就算结了此事。”

我回头请示师父,师父默许。我走上前,在韩暖面前努了努嘴,,他缓缓努起嘴向我示好,嘴刚努起来,突然一把将我拽过去,一股力量把我身子拉飞出去,接着,又以迅雷不及BT之势在我耳朵上咬了一口。我们彼此身上跟装满炸药似的,各自跳开一大步。

耳朵有一股热流,伸手一摸,血染掌心,我气急败坏,怒火中烧。台下群情激昂,纷纷要求严惩凶手。我怒喊道:“小贼韩暖,你他妈的败在我嘴下还敢咬人报复,果然无耻卑鄙之极。”王树也面露窘色,他绝对料想不到自己师弟无耻到这种地步。原本挺韩派全都倒戈到我这一边,他们高喊“章无计,章无计”。看来,我不得不再次出嘴制服韩暖,王树这时抢先一步,对准韩暖胸前就是势钧力沉的一掌,韩暖哪吃得起,被掌力弹出几丈远,像被吸到外星球一般孤助无援。

吴私这时跳上台来宣布:比赛结果章无计胜。他举起我的胳膊向观众示意,此起彼伏的掌声萦绕在另一只耳朵边。

我捂着耳朵问师父:“难道这只耳朵白咬了?”

师父点头道:“耳朵还有一只,但名气让你又提了一个层次,得有所失,暂时忽略肉体上的疼痛。”

“可是……”

师父打断道:“别唧唧歪歪了,一切尽在掌握中。”

王树这时走来道:“事情很完满。”

我困惑的看着他俩。

师父扶着我下台道:“等着吧,明天的新闻都是你,你将成为一个有仁德的胜者,只是要委屈了韩暖。”

我不解道:“怎么回事?”

师父看了看王树,王树道:“韩暖是被我说服的,不但如此,他还回到陈无极跟前做卧底。”

我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师父和王树不约而同道:“纯属炒作,纯属炒作啊!”

第二天的各地头条都在谈论章无计如何战胜无极教四大金刚的,如何被暗箭射中,又如何摆平的,还有人说,章无计未动口舌,未伸手踢腿,韩暖已经跪地求饶,趁章毫无防备时咬了一口,总之,舆论将我传得神乎其神,把韩暖传得狼狈不堪。

我问王树:“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王树摇头:“干大事哪能计较这些东西,没有付出就没有获取。这次是一举两得,既成了你的名,又让韩暖更安全的插在陈无极身旁。到时可以里应外合,将无极教铲除。”

我担心道:“陈无极还会重用韩暖吗?他是败者啊。”

王树道:“陈无极知道我们都背离他,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再说,韩暖这一咬完全符合无耻、卑鄙的教中原则,想他陈无极只会高兴自己有了亲传弟子,他会暗自得意。”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王树道:“以不变应万变。”

正说着,卫悔跑了进来。我打趣道:“你又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卫悔倒没有以前的慌张,她颇为高兴道:“外面有人在说你的故事呢,说得逼真极了。”

“知道是谁吗?”

卫悔道:“头发几乎没有,穿着长褂,一脸肥肉,还有俩酒窝的家伙。”

王树一听,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不好,是郭德糠。”

师父道:“四大金刚之一的郭德糠?”

王树道:“不错,这个家伙以逗乐为主,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说书,把个人情绪添加其中,是个有影响的角儿。”

师父道:“那我们看看他说的什么,对我们有害不。”

我们把酒盅摆道一边,起身向人声处寻去。还没到跟前,就听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嬉笑着,王树仔细听了听,露出担忧之色道:看来他们俩都到了。

师父补充道:“是大嘴宋诅德?”

王树点头道:“对,他们俩是江湖一绝,嘴皮子都是一流功夫,炒作手段也是复杂多变。”

我笑道:“王师伯,这回不又是你们安排好的吧?”

王树道:“想服贴他俩不是件易事,看来陈无极见韩暖兵败,又派他俩来挑衅,我们得全力应对。”

我问:“他俩就那么厉害?”

师父道:“你王师伯对他们近年来的功力可能比较了解。”

王树道:“这两年,江湖几乎被他俩吵翻了,对待敌人,他们从不嘴软,不仅造谣,还把来龙去脉说得有声有色,让人无法确信到底是真是假。”

我跃跃欲试道:“快,咱靠前去好好听听。”

7

他俩一唱一和,郭德糠眼睛眯成一条缝,宋诅德大嘴唾沫星子四处飘散,嘴上功夫他们不在王树之下,没辜负四大金刚的名号。宋诅德信口开河,江湖名人挨个数,谁的女儿得兔唇,谁的老公**,还有哪个大佬把女戏子睡了等等,最后绕到我的身上。他扯我从身世说起,把师父和木子丑说成是我的亲生父母,又说武协老大铁头陀其实已经离异,是因为他的老婆跟我有暖昧关系,这些八卦说明宋是个想像力很丰富的人渣。

底下观众起哄道:宋大侠也是武协会员,看来名不副实。

宋诅德对着台下说:“别看我练嘴的,真功夫也不逊,我是货真价实的武协会员,谁都甭想开除我。”

又有观众问:武协会员都像你这样胡言乱语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吗?

宋诅德想反驳,一旁的郭德糠捅了一下他大声说:“各位不要跑题,我给大家说段荤段子……”

有人扔上来一枚臭鸡蛋,嘟嚷道:让你天天说黄段子。

郭德糠灵活闪开解释:“这回说的是江湖新晋名人章无计的荤段子。”

有的开始鼓掌起哄:“好啊,好啊,这丫黄段子我们爱听。”

郭德糠刚一张嘴,他的牙齿就不翼而飞,伸手一摸,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但确确实实少了一颗牙齿,眼尖的观众也看到他的牙齿从上嘴巴脱落不知掉到哪儿去了。郭德糠寻思半天也弄不明白,准备重新说黄段子,又张开了嘴,就看他的下门牙也被打落,他惊恐的四处张望,再一摸,确实不见了影。他想问是谁跟他开这么大的玩笑,张了一半嘴又合起来,他担心再掉一颗就实在太影响雅观了,而且也会严重影响将来的艺途。再说,这个高手功力非同一般,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让郭德糠有一丝防备,他知道自己绝不是暗中人的对手。

我观察师父和王树的动静,他们似乎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让人不见真面的高手功力着实非同一般,无人知道他的来龙去脉,这事按谁身上都会不寒而栗。宋诅德与郭德糠二人说不起来,呆立在原地,半响,在可怕的冷场过去后,人群开始**,都在猜测是谁惩罚了不留口德的二德。

师父捅了我一下道:“这是好机会,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我尚未反应过来,王树又接着道:“正是,咱上。”

我面露难色,小声嘀咕:“高手在藏着呢。”

王树道:“既然高手不想现身,也定当不会揭穿你。”

我下意识摸摸嘴巴,担心牙齿不翼而飞。师父点点头,十足的把握,有他们垫背,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台去。

郭德糠捂住嘴巴向后大退一步,宋诅德指着我问:“是你下的毒手?”

我转脸面向观众笑道:“许你们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许我暗中惩罚一下吗?”

台下一片哄笑。宋诅德骂道:“章无计,你好鄙鄙!哦不,是卑鄙,你真卑鄙啊!”

我回道:“与你们相比,小巫见大巫啊。”

郭德糠跟着嚷:“@#¥%&*……”

由于他的牙齿告失,说出的话口齿不清,我一时没明白他是怒骂还是景仰我。我直视着他,一点儿不开玩笑道:“让你们记住,背后说人是非的下场就是掉牙齿,说一句掉一颗,直到全部掉完为止。牙齿掉完就掉头发,头发掉完就掉眉毛腿毛。毛都掉完再掉耳朵、眼珠子——这就是诽谤的下场。”

宋诅德向前一步道:“我们所说都有真凭实据,你想灭口没那么容易。”

台下响起大家的呼声:不能灭口,不能灭口。

这样下去,舆论会重新被他们掌控,我和师父对了下眼色,突然同时开口骂道:@#¥%&*&……@#¥%&*&……

宋郭二人有反击的意图,一旁的王树运足气力,面向二人施展开喉吼功,千万字句从他**跳出来,直击宋郭二人命门。他们无力反抗,只能双手捂住耳朵,以减轻内脏的损害。我卯足一身之力,向郭德糠发出内力,胸腹之间的气息犹如排山倒海将他层层笼罩。台上的我们几个身影被一团声浪包围,不计其数的污言秽语在对手周围切割着他们的肌肤。宋诅德嘴巴虽阔,内力却不济,很快成求饶状;郭德糠一身膘肉,耐压性很高,总不见他内力崩溃。师父运掌发力,一排气浪卷过去,郭德糠接连往后倒退数步,口中含混不清的求饶,在下糊(服)了,在下糊了。

乘胜追击,我不顾他的窘迫,嘴巴用上全身力量,从头到脚向他骂去,他的头上、眼睛、鼻子都已中招,巨大的震波让他的脸抖动不停。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关键是数日后他将留下令他痛苦一生的后遗症——全身会不同程度的红痒难耐,面部将成为一张干瘪扭曲的老脸。

师父说,不能给对手留下退路,我真就有了灭口的念头,又一束气道从嘴巴直射郭德糠身上。在关键时刻,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一个人影横在面前。我的气力猛的泄了下来,定睛一看,是个面孔清秀的少侠。

只听少侠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苦以死相逼?”

我笑道:“少侠有所不知,这二人是咎由自取,实在没有可谅之处。”

少侠道:“这二人乃无极无痞流协会骨干,即死不冤,但他既已跪地求饶,大侠何必赶尽杀绝呢?”

师父和王树见状,已停下对宋诅德的折磨,细细观察面前少年。

我说:“这二人是生是死似乎与少侠你并无干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少侠背过手,一头束发飘扬起来,在落日余辉里显得潇洒孤傲。看脸蛋,他还真是个英俊少年,眉宇间清秀坚毅,与一般少年有所不同。

少侠微微笑道:“谁说没有,刚才听他们胡乱编造,我不是已经下了他们几颗门牙以示警告了吗?”

我们三人同时一惊,敢情此少年是世外高手,亦正亦邪的高手,这要是动起手来,现场就不好收拾了。

我保持刚才的威严道:“原来刚才是你下的暗手,不过也是正义之举,现在把事儿办完美些,让他们今后消失吧。”

少年拦手道:“有我在,不许赶尽杀绝!”

“那就领教吧!”我弹出腿就要试他的身手,就听师父一旁喊道:“别跟女流之辈动手。”

8

想收手已经来不及,只好将身体往前倾来缓冲脚的力量,整个人扑在少侠身上,又听师父那么说,我便故意推开他,这一推果然如师父所料,他的胸前跟两团棉花一样轻柔,正是女人的特征所在。她的脸上泛起难堪的表情,我回头询问师父:“您怎么看出来的?”

师父指指她的手道:“男孩子练弹指功没有她那么纤细,再说,她的衣服那么紧,谁都看出来她是个女儿身。”

我心里暗想:姜还是老的辣啊。又嬉笑朝她道,“识相的还是少管闲事,否则你那细皮嫩肉要受苦了。”

她不甘情愿道:“那就放马过来吧,本少爷并不怕你。”

看来不给她颜色看看是不知道男女有别,当下便决定杀杀她的锐气。我喊了一声“看招”,一记二龙戏珠直插她的双眼,她往后一仰,伸出玉指拈住我的指头,细嫩的皮肤竟让我酥麻,无力继续进攻。她看出我的破绽,双指用力将我夹住,想动弹却动不了,想必我是低估了她,这小妞模样儿俊秀,力气却真不小。

我腾出另一只手攻击她的中盘,她双手护住,我左手拍出去,打了她一个踉跄。她腾空退后飘了一丈远,我施展悬空踢腿,连环踢了过去,她只有招架之力,退至擂台边缘,无路可退。她使出浑身解数,一股股柔风扑向我,是她的掌力,可以看出她用足了九成内力想招招致我束手就擒,跟随师父多年又寻遍了诸位名家,我也并非浪得虚名。我施展出“**肥臀”之绝招,打过来的气掌被我挺胸弹了回去,趁她还在收手之际,飘到她身旁,用身上各个部位袭击她。一不做二不休,不让她出点丑她记不住我的大名。我劈出几记连环掌,她穷于应付,一会儿得护眼睛,一会儿得护嘴巴,我抓住一个空当,翻手摘开她的发髻,一团乌黑的长发散开来,台下一片惊呼,她的女儿态毫无保留的流泻出来。

我出手的速度愈发得快,以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将她身上男儿装解开,她大惊,连翻几个跟头避让,这一瞧,我竟然惊叹不止,在她空翻之时,露出了一枚精致可人的肚脐眼。这一露倒不至于丧失了她的贞洁,原本在这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没几个人能看见这春光乍现的一幕,何况什么时代了,露个肚脐眼已不再是大惊小怪的事情。我惊奇的是,她的肚脐眼没长在该长的地方,而是在更靠下地方,这个意外发现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让我得出一个惊人的推论——这个人是我的什么人。

虽肚脐已经被遮住,但还是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一会儿,让她十分的不好意思又有些愠怒。她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也不敢跟我硬拼,只能哑巴吃黄莲自个儿受。我指指她的肚子道:“你那个地方……”

她无法忍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的调戏,豁命似的要与我决一死战,我急忙道:“住手!你是不是小丹子?”

她一愣,左瞧右看的,困惑道:“你是?”

“你是小丹子吗,我是你的伟大哥哥啊。”

“啊!”她惊讶住,“你果真是……”

“是啊,我改名无计了。你是小丹子对吗?我一直看你面熟,就是不知道你是谁,刚才无意中看你露了肚脐眼,我才记起来,那是我失手所酿成的,对不?”

她湿润了双眼,喃喃道:“你就是伟大哥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她扑过来,与我相拥,台下的人都蒙住了眼睛,等待一段儿童不易的场面。

师父拍拍我肩膀道:“松开,松开,怎么回事?”

我激动解释道:“师父,她是我青梅竹马的小朋友,今天偶然邂逅真是苍天有眼啊!”

师父问:“她找你干啥来了?”

我一愣,转头问:“对啊,你来找我干啥事呢?”

小丹子道:“你爹你娘都想你呢,我也……”小丹子没说下去。

师父把我拉到一旁道:“她也想你呢?原来你俩……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什么怎么办?”

师父道:“我闺女呢?”

我醒悟过来,这倒是问题,总不能有两个女孩在我身边。我只好转身对小丹子说:“你带信给我爹我娘,说我很好,等功成名就之时再回去孝敬二老。”

小丹子一脸落寞道:“你不跟我回去?”

我笑道:“我还没有闻名天下,一统江湖呢。”

小丹子道:“那我怎么办?”

我道:“待会儿一起吃个饭,明天一早送你回去。”

小丹子怒睁双眼:“让我回去?我千里迢迢出来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让我回去?”

我无奈道:“那怎么办?”

小丹子斩钉截铁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啊!”我惊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师父严厉的瞪着我,让我不寒而栗。

“可我……”我吞吞吐吐道。

如果没有卫悔,这事就好办了,如果没有师父这事也好办。现在都在,这不是让我为难嘛!我瞟了台下的卫悔,她充满不解的注视着我。还算她知书达礼,倘若冲上来与小丹子争风吃醋,我就两边不是人了。

小丹子打断我的思路道:“你什么?我留在你身边可以帮你洗衣做饭啊。”

我想告诉她,洗衣做饭的已经有了,又不忍直接打击她,毕竟她怀着一腔热情来找我,怎么能让她饮恨而归呢。我向王树投去寻求帮助的目光,他两手一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师父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转而问师父。

师父小声道:“事到如今,只有坦承相告才能把事情妥善处理好,不然,你只会夹在中间让事情更加复杂。”

刚说完,卫悔已经翩翩走上台来,我被夹在了中间。

9

小丹子劈头盖脸问:“她是谁?”

我支支吾吾道:“是师父的闺女。”

小丹子轻松下来,挨紧我说:“我陪你练功,以后练成之后一起回家。”

师父走过来道:“该收场了,无计先拉卫悔回去吧。”

卫悔平时不开窍,这时倒精明得很,主动搀住我,极尽暧昧之情。小丹子眉毛拧成一团麻花,责问:“你俩啥关系?搂搂抱抱的。”

我欲说还休,不忍道出真相,卫悔心狠手辣,主动明示:“无计是我未婚夫君!”

小丹子一惊,像看一个第三者那样审视卫悔,一会儿又盯着我,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我默认的低下头。

小丹子吼道:“章伟大,哦不,我应该尊称你为章无计大侠了,出来十几年,连爹娘都忘了,又出名又讨老婆,好不威风啊!”

她的声音很大,台下一见是内部私事已经三三两两退场,剩下一些兴致勃勃的观看我的风流逸事。我怕小丹子失声失态失色,拉她到一旁小声道:“你小声点,公众场合注意下影响嘛。”

她甩下我的手,气呼呼道:“我要什么影响,千里迢迢来找你,哪想到你都混成这地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解释道:“师父视我为己出,偶然间跟卫悔邂逅,我不能离开他们啊,再说成名大业还未完成,何颜见江东父老?”

“好,你要出名,出大名,难道出名是你一辈子的追求吗,出名有什么好,你完全变了,没有以前的纯真质朴,不再是从前的伟大哥哥了。”

我一愣,我儿时就有成名的愿望,否则就不会跑出来寻师,小丹子真是不了解我啊。

她接着说:“我只想问你,是留在这儿继续出你的名,还是跟我回去过平凡平淡的生活?”

我左右为难,不能丢下卫悔和师父,也不能半途而废回家过索然无味的生活。师父跟过来,喊了一声,聊好了没,收家伙回去。

我匆忙道:“小丹子,我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没有后路了,这不仅是我自己的事,还要替师父完成心愿铲除邪教,你代我向爹娘问好,说三五年名成之后就回去孝敬二老。”

小丹子凄然道:“那我呢?我怎么办?”

我实在没料到儿时可爱的小丹子如此痴情,把曾经的童言当作诺言对待,以现实情况来看,我又不忍心伤害她,我左右为难,真想扇自己耳光,心里异想天开认为,讨两个老婆也不是没可能,可她俩这样也会搅得鸡犬不宁,这是内部矛盾,让我的出名道路上多了一块心病。

卫悔从远处又喊了一声“无计哥”,这一声叫得小丹子全身颤栗,似有万只蚂蚁钻心,她狠狠的说:“好,章无计,你要出名,做天下最大的名人,我不拦你,我马上回去,再也不想看到你,从今之后,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刚说完,已经不待我安慰几句,跑了出去,越跑越快,慢慢身子就飘了起来,从视线中消失。这小妞,真是为难了她,多年不见也练就了皮毛拳脚,可惜,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啊,为了尽快达到天下闻名,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为这事我一晚上郁郁寡欢,躺在床板上让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心里告诉自己,哪天完成了所有人的心愿,一定荣归故里,娶小丹子为妾。

情事不表,还是谈正经的吧。师父对昨日一战总结说,击败了郭德糠、宋诅德两个嘴篓子是反挑衅战术的一大成果,江湖对无计的还击已经从观望发展到力挺的阶段,那一小撮反对者已构不成威胁力量,但是——师父拖长声音说,无计不能被儿女情长所受控,昨天那个小姑娘的冒然出现,让无计差点动了退隐之心,这是万万不可取的,那么多人的一番心血不能因为一两个女人就白费了,当然,为师的多年夙愿和付出也会付诸东流,无极教就再没有人能与之抗衡了。

师父望了一眼卫悔,对我说道:“功成名就之时,再谈情说爱为时不晚,你没看到江湖上大佬们,什么巨星明星都已到五十岁,还宣称单身一人,这不是事业为重问题,而是那些支持者所希望的。虽然卫悔与无计已有夫妻之实,但一定要避嫌,只能在背后默默支持,女人就该这样!”

师父又盯了卫悔一眼,刚坐着的卫悔起身走向厨房做早饭。师父站起来说:“好,晨会结束,开始练功。”

应着师父喊的节奏,我扭动腰肢,摆动臀部,师父一脸的严肃劲,我练起来也不敢怠慢,全身的肉紧张有序的抖动着。

对未来的路怎么走,我甚是茫然。小丹子的话不能说没道理,迟早还是得衣锦还乡,与父母团圆相聚。漂泊这么多年,这样一想,反倒思乡起来,做的动作也有些变形。师父大喊一声“停”。我立正稍息。

师父走到跟前问:“有什么心事?你知不知道,练功分心最容易走火入魔。”

我吞吞吐吐道:“想爹娘了……”

师父摁着我肩膀,叹了一声:“要坚持啊,孩子,等你成大名之后,我陪你回家去。”

师父看似也动了情,我这才想起来,卫悔她娘还在那穷山僻壤艰难生活呢,他也一定想把卫悔带回去,一家团聚呢。

想到此,我振作起来:“师父,我听你的,男儿以事业为重。”

师父点头道:“这样想就对了,不仅仅是为我们自己,也是为江湖。不把无极教灭掉,江湖一日不得安宁,江湖的正义之士都在盯着我们,责任重大啊。”

我问:“什么时候去对付陈无极呢,师父。”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远远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还需要加强自身修炼,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向他挑战。”

我点头同意。

师父收起表情,认真说:“眼下我们就要参加一个大型活动,成功了,就是扬名万里的好机会。”

我问:“是什么活动有这么大的影响?”

师父道:“两年一次的华山论酷。”

华山论酷!好熟的名字。

师父道:“这是江湖影响力很大的造星活动,已经举办了很多届,师父我当年也从那儿走红的。它缔造了很多江湖名士,拿到了冠军对你名气的提升将产生事半功倍的作用。”

我说:“好啊,好啊,我们啥时出发呢。”

师父闷声问:“今天几号了?”

我愕然,卫悔端着早饭出来答道:“农历八月十八。”

师父盘算着:还有一个月时间开赛,我们得提前准备出发,就下个礼拜吧。悔儿给无计多洗几条**,路上我们将尽量不歇脚。

我胸有成竹道:“师父尽管放心,我这儿有最新设计的尿不湿,十天半个月不换洗都不会发生侧漏,上刀山下火海,想怎么运动就怎么运动,绝不影响,爽心又贴心。”

师父点点头:“你不但时尚,还很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