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脱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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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我们自己的洞里,才发现名人与凡人之间的差别,作为过气名人的师父和未成大名的我来说,我们的洞比现今火爆红人的洞无论从外观上还是内部设施上都相差一段距离。

我说:“娱乐名人就是不一样,挣得多,住得好。”

师父说:“咱搞艺术的要经得起寂寞,一旦火了,艺术要比娱乐更值价。”

卫悔插嘴道:“搞艺术的层次也不一样吧?”

我说:“对啊,你走的就是艺术,边缘艺术。”

吃完饭,我和师父、卫悔商讨怎么画,我的意思是请个画功高手来画,能画出我的气质来。师父说:“这种东西不能太高雅了,请个会画的就可以了,还便宜。”

我说:“便宜没好货。”

师父说:“高手画得太深奥,不利于传播。”

我说:“专业的好。”

师父说:“业余的好。”

争的面红耳赤,卫悔烦道:“别争了。”

我和师父异口同声道:“你说哪种好?”

卫悔认真道:“我来画!”

“啊!”我和师父一声惊叹。异口同声道,“那不砸了吗?”

卫悔呵斥我:“那你光着身子,想让谁画啊?我看你不怀好意。”

“我……”我挠了挠头说,“我看可以试试,不要钱,多省啊!咱们得降低成本,这些日子走南闯北花了不少银子。”

我对卫悔的技艺充满了不信任,这画出来,谁看啊?师父道:“流氓雀已经指明了画像技巧,依她的说法画呗,错不了。”

我无可奈何道:“那我就交给你们母女俩了……哦……是父女俩,瞧我这个记性。”

卫悔把饭桌和椅子收拾好,拿出画笔和纸道:“开始吧。”

我问:“怎么开始?”

卫悔道:“脱衣服啊,人家不是说要光着身子吗?”

我扭捏道:“太不好意思了。”

师父道:“有啥不好意思的?都是自己人。”

“那、那也得清场。”我说。

“清谁呢?”师父问。

我小心道:“您说呢?”

师父愠怒道:“你小子想赶我走?我可是现场指导。”

卫悔冒出了句:“我可是执行画手。”

我反问道:“那就清我?”

师父和卫悔齐齐点头。我纳闷:“那你们画谁呢?”

师父喃喃道:“这倒也是,那我出去吧,你俩配合好,除了画画,别的不许干。”

我斩钉截铁:“模特绝不和画手发生关系。”

卫悔白了我一眼,开始点墨。师父出去后,我就自然地开始脱衣服,反正卫悔又不是外人,没啥不好意思的。脱了一半,下半身的衣服不知该不该继续脱,卫悔催道:“还不赶紧全脱了,你那上半身跟排骨似的,画出来没人看。”

我问:“我下半身也不丰满啊!”

卫悔道:“我可以后期处理一下。”

我脱的差不多,侧过身子,前凸后翘,尽量按照流前辈说的做。卫悔在画纸上刷刷奋笔疾书。画到一半儿,她突然问一句,:“那凸出来的画不画?”

我正缩着身子难受,嘟哝着问:“哪儿呢?”

卫悔头也不抬说:“就那儿,除了那儿,没有可凸的了。”

我一瞧,果然很突出,赶紧捂住。一个多时辰后,卫悔将草图拿给我看,我看了半天问:“这是我吗?”

卫悔道:“怎么不是了,按照你的样子画的。”

我指着画儿说:“你这叫素描,根本就看不出我来,即使风传起来,也没人知道是我。”

正说着,师父走进来,拿过去一看说:“就这么着吧,多模拟几张试试大家的反应,再进行有针对性的修改。”

我说:“师父,为了省钱也不能糟蹋艺术啊!”

师父无奈道:“没钱怎么艺术?艺术也得吃喝拉撒,再说,这么画未必就不是艺术。”

我没话可说,待卫悔又临摹几张,便趁夜色张贴在各个闹市街头,等待第二天去看效果,一直忙到大半夜才完成任务,回到洞里已经听到鸡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洞外一阵吵嚷声把我给弄醒,师父和卫悔都不见人影,担心他们出什么事,披了外套就奔了出去。一圈人围在一起争吵,拨开人群一看,就见这片洞区管委会的萧大妈在质问师父:“这位大侠,都什么年代了,讲究点素质好不好,连猫猫狗狗都不随地大小便,难道人还不如畜生吗?”

师父抱拳道:“萧女侠,你看这大便,明明是畜便嘛,怎么算到我头上呢?”

萧大妈大笑道:“您真会说话,这畜生还会擦屁股?”

大家一听,立刻低头寻找,果然,在大便旁边发现一张纸,卫悔“哎呀”叫出了声。

萧大妈说:“看,熟悉了吧,承认了吧。”

我也不由“啊”了出来,萧大妈又道:“都承认就好,清理掉就完事了,这儿虽不是高级洞区,也算文明小区啊。这大便多影响环境,咱这儿还准备申请先进卫生洞区呢。”

我和卫悔都暗自庆幸,幸亏昨晚没画成写实性的,不然,今天认出是我就出大丑了。众人散去后,师父依然盯着那团纸发呆,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

我感叹道:“好不容易画出来的艺术品竟然被人用去擦屁股,天理何容啊?”

卫悔也自言自语:“难道艺术真的没有人共鸣?”

我凑近说:“你画得太艺术了,没人能看懂。在他们的眼里就如擦屁股纸了,不过,阴差阳错,如果画出我的真面目,那就糗大了。”

师父自顾说道:“也许画的真实些,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我问师父:“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师父指向地面:“还能怎么办?赶紧把大便清理掉哇!”

三人清理完大便后,又跑到其他景点看,卫悔辛苦画了半夜的艺术品不是被风吹下去,就是被人揭去作了别的用途。师父说:“还得去找流氓雀,得从专业的角度去做这件事,靠我们就想到达艺术的殿堂太不切实际。”

这么一决计,我和师父又找到那片高档洞区,保安已然认识我们,说流氓前辈在洞里等着呢。师父一惊,问:“她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她?”

保安道:“她说昨晚大便的时候就猜到你们今儿会来找她。”

这么神奇!我心里扑腾一下,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怀着共同的钦佩,我和师父来到流氓雀的洞里,她早早地就站在洞外说:“比我想象中来得迟了些。”

师父叹了一声:“不知道哪个畜生在洞外拉了一泡屎,被管卫生的看到,清理完了才过来。”

流氓雀主动握住师父的手,无比沉痛又不太自然道:“莫兄,恕我唐突,昨晚那泡屎正是在下所为,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师父一下抽回手,指着她问:“是你?是你使的坏?”

流氓雀道:“是啊,是我无心犯的错。你听我说,昨儿凌晨我拉肚子,您也知道,因为当年画人体画留下的后遗症,经常拉肚子,起来之后发现草纸没了,就猫着腰到处找纸,发现地上有张纸,便就地解决起来,当时没细看,擦的时候才发现那纸上有点儿像无计,我知道你们昨晚肯定画了,当下就感觉非常对不住,心想,早上你们看到肯定会过来找我讨经验,就交代保安放你们进来。”

师父道:“你果然神机妙算啊。”

流氓雀道:“这很简单,你们这种画不会有人看的,成不了名,肯定回来找我讨教的,这方面我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师父悔恨道:“哎,为了省钱,让小女草草画就,看来毫无效果啊。”

流氓雀道:“想成名就得舍得下大血本。”

师父问:“你当年花了多少血本?”

流氓雀道:我花的不多,因为我表姐就是干这个的,她是画里高手,又深谙画中奥妙,经她的手画像会钱半功倍。”

师父叹道:“看来不出点血是不行了,你表姐是谁?可否引荐?”

流氓雀踱了几步,道:“你肯定认识她,她叫朱影桐。”

师父一愣:“是她?”

“师父,你果真认识她?”我激动起来。

师父点点头:“她就是陈无极麾下的名人之一,原想去向她讨教,但她跟随陈无极多年,想必不会诚心帮我们。”

“原来是这样,那不找她找谁呢?”

师父将目光投向流氓雀:“除了她,没有其他这方面的高手了?”

流氓雀道:“在这个县城里,她的经验最足,当年我的成名作也是在她的指导下完成,她的艺术理念和市场嗅觉堪称首屈一指,找到她,必然会事半功倍。”

师父为难道:“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她未必愿意帮我们。”

流氓雀似乎也无对策,悻悻道:“难啊,与陈无极作对,她定然不会出手……”

师父诡异看了她一眼,悠悠然道:“看来,只能靠你说服她了。”

“我?”流氓雀一惊,诧异道,“她虽是我表姐,也不会听我的。”

师父冷峻的眼神露出杀气,抱着胳膊转了一圈道:“那就是你的事,否则……”

流氓雀恐惧道:“你又想要挟我?”

师父道:“被人抓住了把柄不是件好事。”

流氓雀瞪着眼睛说:“那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师父道:“为了成为一统江湖的大侠,这点手段算什么?再说陈无极坐上盟主的位子,还不知道用了多少卑鄙的手段呢。”

流氓雀恨道:“你卑鄙。”

师父道:“我卑鄙,我怕谁?”

流氓雀摇摇头:“人不能卑鄙到这种程度。”

师父回道:“时间不多了,这件事就靠你了,三日后再来此找你,若见不到她就别怪我大嘴巴,那时,你若被江湖人耻笑休怪我也。”说完,扭头对我,“无计,咱们走。”出了洞,师父又转过身对流氓雀道,“顺便提醒你,既然我们用这种方式要挟你,你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对别人。”

流氓雀道:“她可是我表姐。”

师父道:“亲戚才要相互帮忙,还有,越熟悉的人越能掌握对方的秘密。”说完,师父嘿嘿笑了三声。

我毛骨悚然问:“师父,您知道我的秘密不?”

师父道:“在我眼里,你跟本就没有秘密。”

“那师父你有秘密吗?”

师父道:“等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就知道了。”

三日来,师父让我潜心静养,待见到朱影桐后便要加班加点画像,不把身体线条保养好,画出来就没有美感。于是,我每天跟做操似的,伸伸手臂,踢踢腿,还得扭扭腰,偶尔还对卫悔动手动脚,师父告诫我:“中毒之后千万不要起色心,不然会毒攻于心,更不能行成人之事,不然毒会传染给卫悔。”

我问:“那我戴上套套呢?”

师父说:“现在市场上的套套质量靠不住,别逞一时之快而葬送将来美好的前程。”

我说:“做大侠真辛苦啊。”

一晃三天过去,我和师父又飘到流氓雀的洞口,发现她的洞突然大了起来,洞口还长了许多毛毛。

7

我很好奇,问师父:“三天不见就杂草丛生,这流前辈也太懒了吧。”

师父也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按说,三个时日不足以出现这种情况。——不好……”他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跳到洞内,我也大声提醒:“师父小心陷阱。”

师父怔住,不敢动步子,四下张望道:“陷阱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我向前几步说:“我也没发现,只是对您提个醒。”

师父瞪我一眼道:“下次不得再这样吓唬人,虽然你提醒的有几分道理。”

我和师父小心谨慎迈着步子,犹如摸着石头过河。师父见着了什么,弯下腰去,拈起一根毛发,放到眼前端详,一边又问我:“你看这是什么毛发?”

我肯定道:“是人毛。”

师父道:“当然是人毛,这洞里不养猪,不养兔子。我问的这是什么部位的毛?”

我仔细一看,又肯定道:“这根有点儿弯曲,颜色比较深暗,我觉得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的部位。”

师父眯着眼睛道:“无计,你好坏!”

“师父,您认为我分析的不对?”

师父道:“你说的很对,但是不知道跟我的判断是否一致。这样,你把答案说出来。”

我道:“师父先说。”

师父:“你先。”

我:“你先。”

师父:“那好,一起说,一、二、三,说!”

我和师父异口同声:“腋毛!”然后又同时大笑起来,师父一边搜素现场遗留物,一边说:

“现场摆设和三天前无异,桌椅布满了灰尘,流氓雀应该在当晚失踪的。”

我困惑道:“前辈为啥不见了呢?难道当晚就逃跑了?”

师父道:“有这可能,但也未必,因为逃跑也阻止不了我们揭发她的糗事。我怀疑是不是被无极教的坏人给掳了去,毕竟,她帮过咱们。”

师父继续搜寻,在洞里一角,他又发现了什么,惊叫道:“无计,快过来!”

我奔过去,里边光线不是很好,但天窗还是可以映射出地上有几滴血,师父揣摩了好一会儿才说:“这血发黑,看来可以确定她在几天前遭到暗算。”

我说:“师父,我看神探们断案时,都将现场血迹蘸到嘴里尝一尝,您怎么不尝尝就下结论呢?”

师父想想,说:“你小子懂得还不少。”便点了点地上血迹,蘸到嘴里吧唧吧唧尝了尝,点着头说:“有点腥味儿,还有点臊味,你尝尝。”

说着,便把手伸到我嘴边。我倏地退后一步道:“师父已经有了判断,徒儿就不重复品尝了。依师父所见,流氓前辈遭了不测吗?”

师父道:“现在还不能肯定,要见到人才能下结论。”

“啊……”我伸出舌头,这不是废话吗?

师父巡视现场,似乎有了一个概论,他胸有成竹道:“以我多年闯**江湖的经验,我隐隐的感觉到,此事绝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这里的水很深呐。”

“我也觉得此事很蹊跷,大人您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怎么叫起大人了,应该叫师父嘛,我问: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道:“据我推测,如果毁尸灭迹,应该附近会找到线索,如果绑架,也应该在附近撕票。”

我纳闷问:“师父怎么知道匪徒一定会撕票?”

师父道:“流氓雀是红极一时的性感女星,绑架者能不非礼吗?”

我又问:“非礼就非礼,未必一定会撕票啊。”

师父笑道:“你这傻小子,她通过艺术手法画出那么漂亮的身材,当匪徒发现现实并非如此,恼羞成怒之下,还不一刀杀了解恨?”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人在绝望的时候的确能干出丧失理智的事情。我和师父当下便决定在附近找找,师父说要分开来找,我说看到裸尸我受不了。师父便跟我一个方向,从洞的东西方向寻找,因为师父发现在此方向有一泡被踩扁的大便,应该是晚上没看见误踩,至少说明此处有人经过,比其他方向更有机会。

我原本建议师父问问门口保安,那小子特别留意流氓前辈的行踪,把她当生母对待,也许能有她的线索。师父说:“你别指望保安,也许就是他绑架的呢。江湖上听到保安捅伤业主、强奸业主的案例还少吗?咱得自己破案。”

师父的话有些道理,就在上个礼拜我还看到一则通缉告示,说某处山洞小区保安跑到一所山洞行窃,哪知被洞主堵在洞里,洞主是个男的,保安也是个男的,洞主就利用小偷不轨行为作要挟,要非礼保安,被保安一剑封喉。保安逃了出去,从而成为江湖要犯。官府说,这叫防卫过当。我和师父各自拿了一根棍棒,遇到草丛处就瞎捣腾一下,确认没有尸体后继续前行,就这样走了三四里地,依然一无所获,这片小区真是广阔,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尽头。

师父说:“这叫大型小区,可能是江湖上最大型的小区了,至少住着几千号大侠级别的名人。”

我问:“为啥名人喜欢住在一起呢?”

师父说:“这叫志同道合,身价相当。再说,这儿地价这么贵,不是大侠,也买不起。”

我羡慕道:“那咱以后也在这买一处。”

师父道:“做名人要低调,住的越是偏僻越能修身养性。住这儿的人都是没有足够自信的人。”

我说:“这儿的治安环境好啊。”

师父道:“以后咱的功夫都天下一等一了,还需要什么保安?这儿都是名人,不是身手一流的名人。再说了,真的治安环境好吗?人都找不着了……”

正说着,我就听嘤嘤细语传过来,师父侧耳倾听,我问:“是什么声音?”

师父不吱声,全神贯注的听。我的内力没有师父深厚,他能屏住气息听到数十米之外的声音,而我只能听到周围数米的声源。师父一边听,一边引领我向前走,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大致是: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师父指指前方灯火辉煌的洞说:“瞧见没有,这才叫真正的洞,光滑,新鲜,湿润,洞口又小。”

我知道师父说的这几条是衡量一个洞是不是好洞的至高标准。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洞:洞的砌盖很光滑,没有一点儿土坷垃,周围也没有杂草,有的是生长良好的鲜花,在洞口周围有几处小河,哗哗地流水,一点儿不像流氓雀的洞那么松垮。

我惊叹道:“师父,这就是传说的上等洞?这洞要值多少钱啊?”

师父道:“无价之宝。我们得插进去看看情况。”

我说:“插?怎么插?你先插还是我先插?”

师父意识到口误,说:“是抄,咱们抄进去看看究竟。”

我和师父打着手势,分散两边抄过去,贴近洞口,一阵冰凉的舒意传到身上,这让我和师父顿感兴奋,止不住又交口称赞道:“好洞!”

洞里的人说话也清晰起来,竟然发现这声音熟悉得很。师父小声道:“是流氓雀!”我点点头,确实是她的声音,师父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前后冲进去,包围她们。我心领神会,师父冲进去,我便跟着进入。俩人刚冲进去就用手指着喊:不许动!师父觉得这种造型不对,便把手势改为传统的比武手势,意思是说,谁动就拍死谁。我看清,流氓雀前辈竟然跪在地上,毛发丛生,灰头土脸,至少有三天没洗澡没洗脸。而她身体前方正站着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背着身看不到脸。流氓雀与我们面面相觑,师父首先问道:

“你怎么跪在这里?你的洞都长草了!”

流氓雀有气无力道:“我她妈容易吗?”

师父插话问:“你妈怎么了?”

流氓雀作委屈状:“为了你们的破事,她妈的我在这儿跪了三天三夜了……”

啊!我们瞪大眼睛,师父抱拳道:“原来面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老男人杀手朱影桐小姐?”

那人一转身,目光如炬,问:“听说你们要挟我表妹,要我为你们画像?”

师父指着我道:“为他画。”

那女人道:“用这种方式逼我就犯?是英雄所为吗?听说,你就是当年叛教的莫池,一代名侠竟然使出这种手段。”

师父笑道:“看来朱师妹都知道了,念在大家都曾下流过,就别说我了好吗?”

流氓雀跪着爬上前求道:“表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那薄名再被他们说出去就彻底被江湖人唾弃了。我不能没有名啊。”

朱影桐道:“难道我就能背叛无极教吗?”

流氓雀道:“表姐,看在死去姨娘的面子上,你就答应我吧。”

朱影桐冷冷道:“死去的人还有面子吗?”

师父上前欲拉流氓雀道:“雀雀,别求她了,咱们走。”

我想师父又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问:“师父,您?”

师父醒悟过来,连忙改口:“朱小姐,若不答应就别怪我们对令妹不客气。”

一听师父恐吓,流氓雀就要撞桌角,嘴里说:“没了名声,还混个屁,不如死了算了。”

朱影桐挡住桌角,拉住流氓雀:“真是烈性子,视名节大于性命,好样的,不愧是我的表妹,起来吧,我就帮他们这个忙。”又转向师父说道,“我要你们以后不能再以此要挟我表妹,她是个纯洁的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哦,错了,是名节比命都重要。为了她的安全着想,答应这个条件,我就冒着被唾骂的风险帮你们一把。”

师父想了想,觉得流氓雀的作用也不差不多到此了,便说:“一言为定,我若再提此事,你就尽管对江湖放言我是失信之辈。”

朱影桐又说:“还有,不能让教主知道我帮过你们。”

师父保证道:“这个当然,我得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朱影桐惊道:“你们要置他于死地?”

师父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她道:“没关系的话,我们还费什么劲儿?”

师父道:“我们是想让他身败名裂,至于是死是活,还未想好。”

朱影桐道:“他虽让我成名,却经常要跟我潜规则,对他我也并非脚踏实地的忠诚,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女人始终都是弱者,只希望你们别让他最后时刻乱说话。”

师父闷闷道:“这么一说,好像是你骚扰他啊。”

朱影桐乜了师父一眼道:“你跟我来。”

师父大惊:“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是弱者,绝不潜规则。”

朱影桐目光瞄向我说:“说错了,应该是这位少侠跟我来。”

我跟师父一样惊讶,问:“你想潜规则吗?我也不是弱者。”

朱影桐道:“潜个毛啊,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跟我进到里面脱衣服。”

我扑向师父:“师父,你要保护我。”

师父伸出掌,比划着说:“无计是我准女婿,你休想动他一根**!”

朱影桐道:“毛我还是得动,给他画像之前要修下眉毛,还有,衣服必须得脱,不然怎么让画像出名呢?”

我和师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师父去扶流氓雀道:“多谢相助,还以为你被坏人掳走了呢,原来是在这儿相助我们。”

流氓雀起身道:“我好好地,谁敢掳走我。”

师父好奇道:“你身上没流血吗?”

流氓雀道:“流了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师父道:“那就对了,不是坏人对你动刀子怎么会流血?”

流氓雀道:“用得着动刀子吗?我哪个月不流血啊?”

“啊?”我和师父一愣,师父一溜烟跑到洞外狂呕起来。

朱影桐说:“前次我们不成功的原因是画的像太直接了,要有含蓄美,犹抱琵琶半遮面才能引起大家的兴趣,而且不能露全身,那显得档次太低,露脖子,然后露胸,露背,露腹,基本上就可以了。”

流氓雀在一旁说:“那是表姐您的出名方式啊。”

朱影桐道:“你的方式不适合他,只能用我的方式了。”

师父从洞外走进来抹着嘴巴道:“可以一试,有劳朱姑娘了。”

8

这回相对轻松很多,只需露上半部分,道具也简单,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足矣。朱影桐让我跨在椅子上,把背心脱掉一半搭在肩上,双手捂住两点,伸出舌头作焦渴状;一会儿又让我换个姿势,与桌子平行站着,一只胳膊抡在胸前,露出一张夹杂汗毛的肚皮;一会儿又让我光着背趴在桌子上,作飞翔状;又让我在桌子椅子之间做了几个有别于人类的动作,刷刷几笔后说基本差不多了。在她画的几十副画里,我和师父发现,她的技法果然与众不同,让人看得血脉喷张。师父担心道:

“这看不出来是无计啊。”

朱影桐道:“看不看出来不重要,打上字幕就行了,当初我也是如此,要出名的是名字,又不是让别人对号入座。”

师父点点头:“这样就可以贴出去了?”

朱影桐道:“先在自己洞口贴贴,然后再到公告栏上贴。”

师父道:“自家里贴?那不跟郭敬一个套路了吗,多自恋啊。”

朱影桐道:“自恋不是罪,没有自恋的精神,就不知道无耻的精髓,想出名,必须做到无耻、无趣、无聊的境界。”

师父钦佩道:“你果然深得无极教真传。”

带着朱影桐的几十副艺术作品,我和师父回到洞里。跟之前那些好洞相比,我们的洞让我和师父觉得自惭形秽,我心里暗暗想:等到天下闻名时,一定买个好洞住,光线好的做练功房,光线暗的做我和卫悔的洞房。

师父吩咐卫悔将画挂到墙上,如朱影桐所说,想要迷惑大众得先迷得住自己,让自己先呕吐够了,才能百炼成钢。卫悔打开画像就一嘴牢骚道:“爹,你们又在路上拣到这些明星画了,瞧这些明星都成啥样了,跟人妖似的。”

我和师父都很惊讶,挫败感油然而生。师父问:“闺女,你不觉得这是艺术画?”

卫悔道:“艺术画?你看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还艺术?这叫艺术,那咱以前看门的大黄都能上个台了。”

我凑上几步问:“你不觉得这画里的人有些面熟?”

卫悔端详一会道:“是眼熟,瞎了眼我都认识他。”

我这才颇有成就感的放松下来,能认出是我还不枉人家的技艺。

师父说道:“看来朱姑娘的技法还挺高深,没有将人画得四不像。”

卫悔道:“谁看了都知道他就是江湖红人郭敬,敬哥哥嘛。”

我立刻倒了胃口,指着卫悔道:“你,你……你是骂郭敬呢还是损我?”

卫悔不解地问:“咋回事?”

师父跑到里边找出毛笔,刷刷刷写上“章无计”三个大字,虽歪歪扭扭却也没写错。

卫悔吃惊道:“这是无计哥哥?”

师父笑道:“这下看出来了?”

卫悔突然掩面冲出去,边哭喊:“我不活了……”

画像是变态了些,但我和师父还是忍痛挂了上去,自此,每天节省了很多粮食,大家不经意抬头就会自觉地放下手中的馒头,强忍住不让吃进去的半个馒头从胃里漫出来,连卫悔最拿手的鸡丁蘑菇也大盘大盘剩着,没几日,我们仨都衣带渐宽。

我们的心理素质锻炼到一定程度,虽然没有自恋起来,但已经不受画像的影响开始正常饮食。时机差不多成熟,师父说:“晚上得行动,把这些画挂到各大公告栏上,成名的机会很快到来。”

卫悔说:“这几天肚子颇不宁静,可能好朋友要来了,我就在洞里歇歇,不出去了。”

我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我马上就要成大名了,能给你买座更大更明亮的洞让你天天歇着。”

卫悔难受道:“无计哥,女人不易做啊,你要学会心疼女人,把我累着了,将来谁给你洗衣做饭生娃?”说到生娃,卫悔面色一红,我也红了脸,多日忙碌禁欲很多天,若不是师父在场,我大概是会扑上前跟卫悔做生娃前的预备工作。

师父道:“悔儿就留守洞内,我和无计晚上戴上面具行动,看,我从批发市场批发了一沓面具。”说着,师父就拿出一包东西。

我好奇道:“面具这么小?竟能装进这小盒子里?”

师父笑道:“这是最流行的产品,叫橡胶面具,可伸缩松紧的。”

师父拆开包装盒,捏出两只面具,套在自己头上,又给我套上一只。我闻到一股油腻腻的橡胶味,说:“这有点儿像那个,还捈了油。”

师父说:“你又没见过那个,瞎说什么。这是好东西,我特地跟摊主要求说戴头上能看清路,最好有香味,人家就给我推荐了这个。”

我心里嘀咕,这面具的直径也太小了,勒得脑袋直发蒙。忖思间,我和师父便开始行动。

对几个比较著名的公告栏我们早已熟稔于心,距离远也不是问题,我们有轻功,再远的地方对于身手不凡的大侠来说都是小菜一碟,那些花银子买马昼夜赶路的人都是轻功很差的三流侠客,我和师父属于跻身一流的高手,随便一腾空就是好几里地。晚上天色太暗,加之戴着面具,一不小心我和师父就翻过了头,过就过了吧,没有公告栏,我们就在农家民院的墙上贴。有江湖经验的大侠都知道,观众的定位群很重要,贴在这儿显然跟公告栏的不是一个层次。这儿起步较晚,别的地儿开始寻求出人头地的方式,这儿的口号还是“一人超生全村结扎”的阶段。紧挨着这个口号贴了我的画像,第二天势必成为超生的典型,对此我很不满。

师父说:“既然拿来了就贴,手里头还有十几张,能贴就全贴了,浪费可耻。”

这是个变态的江湖啊!大清早的就被洞外人群吵醒,卫悔在做早饭,问她出了什么事,也不得要领,我披上一件外套出洞一看,凡路过的人必定手捂嘴巴,一脸的难过表情。

“大侠,出了什么事?”我拦住几位问。

大侠欲言又止,摇摇头独自离去,旁边的几位也唉声叹气,走自己的路去了。这时,走过来几位城管模样的青年,到了我跟前问:“我们接到举报,这附近区域陡然出现不堪入目的**图像,特地前来清理,你们这儿的洞可有类似画像?”

我怔了一刻,明白过来,昨晚的战绩现在成为满街喊打的对象,忙说:“没有,没有,我们的洞很干净。”然后旋回洞内喊醒师父说,不好了,师父,我被封杀了。”

师父睁开迷糊的眼问:“谁把你杀了?”

我清晰的又说一遍:“我被江湖封杀了,外面都在举报我那画像属于**级别,看到一张就撕一张。”

“啊!”师父努圆了嘴巴,不可置信。跑到洞外一看,师父喃喃自语:“这下过了,成违禁品了。”

师父踱到我身边自语道:“按说封杀之人名气都会提升,他们现场销毁了画像还提升个屁啊。”

“怎么办,怎么办?师父。”我情急之下,连续问。

师父道:“别烦我,让我想想,扇子呢,给我扇扇,冷静冷静。”

卫悔突然从洞外慌慌张张跑进来喊:“不好啦,有人来抓无计哥哥了。”

我赶紧蹿到师父背后,胆战心惊道:“凭什么抓我?我没有伤风败俗。”

师父无奈道:“无计,你确实伤风败俗了。”

说话间,进来仨身材魁梧的大汉,领头的威严的朝我扫射一通问:“哪位是章无计大侠?”

卫悔和师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我,我像焉了的黄瓜一样低下头,大汉上前一步,打量我一番,意味深长道:“果然是相貌猥琐,一表蠢材。”

我惊讶他们的直接,抬起头,挺起胸,要跟他们争辩一番,其实我是多么威武堂堂。卫悔走过来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说我的无计哥哥,你们不知道说人的缺陷很没素质吗?”

本来还想争辩的我,彻底死了表达观点的心,看来人家并不是误会我。

领头的对卫悔道:“看到章大侠之后,本来觉得这是场误会,现在看来有伤风化是既成事实了。”转而对我道,“章大侠,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涉嫌传播色情图画,请跟我们走一趟,这是我的证件。”说完,掏出一块木牌在我眼前一亮,上书几个字:江湖治安办。

我不解道:“区区在下,何时影响到江湖的治安了?本人向来反对以暴制暴,一直秉承文明做人,骂人不带脏字儿的原则行走江湖,你们这么抓我,绝对是误会。”

几个人当下便要带我走,师父这时站了出来,挡在面前,声色俱厉道:“你们不能就这么带他走!”

领头的把胳膊肌肉扬了扬,骨头捏得啪啪响问:“你想要怎样?”

师父道:“开个收条。”

领头的问:“他是什么东西,还要开收条?”

师父道:“他不是个东西,所以要开个收条。”

领头道:“不是个东西就不必开收条。”

师父道:“他不是一般的东西,一定要开收条。”

领头道:“一般的东西我们才开收条。”

……

我忍不住道:“二位别争了,说我是个东西也行,说我不是个东西我也不争辩,走就走吧,师父您也别争了,我不会丢掉的。”

师父道:“既然不开收条,那我们跟着去。卫悔,把随身行李拿上,我们出发,带上馒头。”

领头的道:“带足一个月的馒头。”

领头的把我双手用木头枷锁拷上,卫悔顺手抄过来一件衣服盖上,我被卫悔关键时刻的理解而心动,有种上去抱她的冲动,她使使眼色,意思是,要压制下欲望。

走了半个时辰,到达江湖治安办事处,一幢气派的洞所让我们感叹,如今江湖官府下设的机关办公条件比咱这些行走江湖多年的侠客要好上很多,心里突然涌出一种想法,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加入江湖武协协会,弄个一官半职干干,住宽敞的洞,泡年轻貌美的女侠。

9

进入洞内,那个领头的小队长让我们登记资料,问是关还是罚。答案当然是宁罚不关。他开了个罚单给我们,说:“鉴于你们是初犯,罚款一百两银子,下次再做伤风败俗的事儿,就得治安拘留十五日,明白了吗?”

师父为难道:“这一百两银子实在太太太太贵了吧!”

队长白了他一眼:“你们都是有点儿身份的大侠,还在乎这点小钱?”

师父道:“是啊,你们都是官府部门,天天大鱼大肉,何必在乎我们这点儿小钱?”

队长辩解道:“我们其实很清水,罚的款百分之八十都上交给上头,落下一点只够平常开支,哪有什么大鱼大肉,你看我这身材是吃这些东西长大的吗?”

师父瞄了瞄队长身上线条清晰的肌肉道:“不是大鱼大肉,是山珍海味。”

队长看了看自己的肌肉,态度有所缓和。也许他们是害怕师父真的粘上,去江湖监督处弄个举报什么的,抑或者害怕因小失大,他喃喃道:“真是个守财奴!”他在纸上改改涂涂。又说,“算了,罚五十,再低就关他。”

师父坚持道:“我们又不是逛窑子,人没爽着反倒被罚,五十还是高了,三十吧?”

师父道:“三十五,实在没钱了。”

那人道:“怎么这样,是不是出来混江湖的,一点儿不大气,四十三,别还价了。”

师父道:“咱不是公费报销,还是三十八吧。”

我看不下去,狂吼一声,把手上的木头枷锁震得粉碎。几个队员立刻站起来围住我,领头的厉问:“你想越狱?”

我伸手在身上口袋翻了翻,找出几两银子对师父和领头的说:“二位别争了,我自愿把私房钱拿出来,都让一让,四十两银子成交吧。”

他们被我说的潸然泪下,异口同声道:“成交,成交。”

交了银子准备走人,我和师父隐隐听到有人在呻吟,是个男声,但是呻吟的味道像那种摄人心魄的床第之声。师父奇怪的问那个队长:“你们还滥用私刑?”

队长一边整理票据一边道:“这就是不交罚单的下场!”

师父问:“是谁啊,叫声如此缠绵暧昧?”

队长道:“只有他才在最痛苦的时候叫出这种声音,江湖人称金导的小安子。”

师父一惊:“小安子?就是消失江湖已久的大导演小安子?”

队长道:“不错,曾经退隐江湖,后来重出江湖导了些有伤风化的片子,给逮了进来。”

师父道:“我知道,他的成名作是断臂侠,说两个有同性倾向的大侠之间的暧昧故事,是他?”

“不错,就是他,被群众举报,我们把他抓进来,又没钱交罚单,只好关他半个月。”

“如此大名鼎鼎的侠导,竟然没钱交罚款?”

“不是没钱,是自认没做违规的事,宁死不交。你说,他再清高孤傲,咱想给他定啥罪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何必跟官府对着干,是不是?”

“就是,就是,你们嘴大,想治啥罪易如反掌,是他不识抬举,他要交多少罚款?”

“一百两。”

师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那人道:“我的全部家产都在这儿了,大概有八十多两,我们把他赎出去。”

领头的队长惊讶道:“啊呀,你真有钱!你的徒弟你都没这么慷慨过,难不成你对他也有同性之意?”

我伤心欲绝的看着师父,师父安慰我道:“无计,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为师不是喜欢同性的那种人。”

我感慨道:“师父,你对禽兽有意我都不感兴趣,我委屈的是,为了救别人,竟然如此花下大血本,徒儿太微不足道了,徒弟我撞死算了。”

师父连忙拉住我,走到一旁,神秘道:“别冲动,待会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治安办有钱不赚就不是治安办了,他们立刻办好手续,把小安子押了出来,一个干瘪的白发夹生的小老头儿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安子没精打采道:“他们不打人,他们饿死你。对了,你认识我?”

师父道:“不认识,但是久仰大名,我们出洞去说吧。”

我们搀扶着皮包骨头的小安子走出洞外,小安子骨头一软,瘫了下来。

师父说:“无计,你有劲儿,把他背着。”

我说:“这位前辈与我们何干,师父为何如此神秘的助他?”

师父道:“你有所不知,这可是上天安排好的转机。数十年前,这位小安子前辈曾经执导过一部片子叫断臂侠,一举成为江湖数一数二的名导。”

我问:“刚才听您说过,这跟咱有关系吗?”

师父道:“有大大的关系,如果由他给你执导一部片子,何患不出名?”

“片子?啥叫片子呢?”

师父道:“就是跟画画儿一样,只是连续性的把动作画出来,让人物更形象更真实,连起来看就像在生活里动作一样。”

我大悟:“原来师父花血本是另有所图,只是这位前辈都饿得昏过去了,咱还是让他醒过来吧。”

师父对卫悔道:“咱准备的馒头呢,先塞八个给他。”

卫悔尊了她爹的命,使劲掰开小安子的嘴,塞到第七个馒头时,他终于苏醒过来。师父心下欣慰道:“终于醒了,看来无恙了。”

小安子吞咽着馒头,口齿不清的喊:“你们哪是救我,是想弄死我啊,我再不醒过来你们非噎死我不可,快拿水……”

水足饭饱后,小安子抹着嘴道“本来我誓死不从,坚持下去就要放我出来,你们可好,有钱没地方使。”

师父道:“我们也是一番好心,再大的名节也没有性命重要啊,千万别跟命过不去,钱算是什么东西,钱就是王八蛋。”

小安子道:“艺术是钱买不到的,气节也是钱买不到的,明白吗?”

师父点点头:“我晓得的,可是现在……”

小安子问:“想让我还钱?没门!”

师父道:“绝没有让您还钱的意思,是想让您对徒儿有所指教。”

小安子道:“想让我拍片子吗?行啊,还得再加一百两银子。”

师父问:“您的气节哪儿去了?”

小安子道:“被关了十几天,都没饭吃了,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气节。”

师父赞道:“前辈的思想转变的真是一塌糊涂的快啊。”

回到我们居住的洞,卫悔沏了茶过来后去做饭,小安子问师父:“这女主角呢?我拍片子不能没有女主角。”

师父道:“您觉得谁适合?”

小安子说:“刚才那位姑娘……”

师父立刻摆摇头:“要不得,那是小女,年纪尚幼,绝不能做您片子的女主角,那可是自毁名节。”

小安子反问:“那你的徒弟就不是自毁名节?”

小安子道:“那你男扮女装?”

师父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绝不可能,我已经年迈,化妆出来更加年迈。”

小安子道:“那你总得给我弄个女主角来,一个男人拍不了,你知道,我拍的东西如果没有**,没人去看,更无法提升你徒弟的人气。”

师父思忖片刻,道:“我有合适人选,您稍等片刻。”然后对着我说,“好好跟前辈交流交流,陪前辈吹吹牛逼,我马上就回来。”

师父一走,小安子前辈就主动跟我吹牛逼,从他的出名史到江湖上的各类大奖内幕一一道来,听得我快睡着,这时,外面传来师父的声音:“无计,无计。”

我出洞迎接,一看,跟着师父回来的就是为我们画像的朱影桐前辈,心里一震。师父拉我过去,对着朱影桐说:“徒弟就交给你了。”

朱影桐道:“没问题,我有经验。”

我很害怕,小声问师父:“怎么回事?”

师父道:“朱前辈演这样的片子轻车熟路,就由她跟你配戏,你俩先沟通沟通感情。”

我嘟哝道:“下一步是不是沟通沟通肉体?”

进入洞内,只见朱影桐向小安子前辈抱拳道:“早就听到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您的气质和魅力深深吸引了我,您的声音和形象充满艺术家气息,能主演您执导的片子,是我朱影桐多年来修来的福气。

师父嘀咕道:人家还没吭声呢。

我也嘀咕道:你也修过福啊。

小安子纳闷道:“你是谁啊?”

师父抢先解释道:“她是前辈退隐江湖后出现的一匹来自北方极具潜力的新生代大红人,她的**艺术像曾让无数男大侠为之动容动情动身,这次我特别邀请她来配合您,希望能让无计一鸣惊人。——准确的说,是一脱成名。”

小安子打量了一番朱影桐,说道:“嗯,身材果然不错,那就你吧。”

朱影桐高兴道:“太好了,前辈真好说话,不用潜规则吧?”

小安子白了一眼:“那就算了,身体还没恢复过来。”

卫悔做好了饭,几个人随意落座推杯换盏,我说身上有毒,无法多喝。小安子说:“待会拍大戏,喝点酒有助表演。”

卫悔在旁边问:“要拍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师父制止道:“小孩子别多问,待会把碗洗了,到外头去练练**肥臀功,你看你,多日不练,又瘦了下去。”

卫悔害羞的看看自己,不吱声。

卫悔出去后,师父用木门将洞口抵住,若非高手很难撞开。我们进入洞内最幽深的地方,光线不是太明亮,背景很好看,一看就是拍那种片子的地方。小安子给我们讲戏,他说:

“这部片子我们取名叫‘侠戒’,说的是侠客们需要戒备女人、提防女人的故事,其中将大量运用高难度动作,请男女主角做好舒筋动骨的准备。对了,莫池,你也出去吧,拍这个片子必须清场。”

小安子道:“就因为你是成年人,所以要清你,万一你看的心急火燎影响了进程怎么办?”

师父道:“我绝不影响,我是能控制自己的人,我都控制了很多年。”

我看看师父,他的表情很坚定,内心却一定在起伏,这样在师父面前拍,我倒很不好意思。

小安子很有职业素养,他坚决要求师父出洞,师父坚决留守洞内,小安子说,要保护男女主角隐私,无关人等必须出去。师父说,他可以打个下手,递个器具什么。小安子没办法,只好让步,说,十米之外的地方呆着。师父恋恋不舍的向后退,就跟江湖上踢蹴鞠罚任意球那样,能赖一米是一米。

小安子指导我跟朱影桐具体怎么演,其中有个情节,需要高难度的技巧,小安子说那叫回形针之功,幸好我和朱影桐都练过功夫,虽然不难完成,但还是不易。其中好几个动作都让我开了眼界,身体上也起了反应,远远的看到师父正把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之下熠熠发光。

小安子在我们做动作的时候,刷刷的连续动笔绘了出来,转眼间几十上百张记录这些动作的画纸摆在地上,连续的看上去就像看两个人在栩栩如生的动作一样。弄了几个时辰终于完成小安子的要求,一声OVER,小安子招呼师父过来说:“现在才真正的需要你了。”

师父小心的问:“需要我登场了?我已做好准备。”

小安子瞪了一眼道:“戏都演完了,不需要你宽衣解带了,这不,”他指指地上的画说,“贴出去吧,大功告成。”

师父仔细看了看手绘的动作片,眼睛比刚才更亮了。

一个时辰我们就把刚才的片子贴到各大公告栏上,数十年没有执导片子的小安子在阔别江湖后的首度奉献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特别是那些高难度的暧昧动作,让每个过路的看客都看的按捺不住,随后不久,各个角落都出现了仿制作品,俗称“盗版“。仿制的越多,说明大家关注度越高,只半天功夫,大街小巷都在传诵这个叫”侠戒“的片子,章无计、朱影桐以及导演小安子成为曝光率最高的名词。很多侠客一边儿看一边儿还讨论,说这戏到底是真演还是假演呢?还有的说,看那章无计的身子骨儿真单薄,腿毛也不少,还敢演这样的。诸如此类之说,不一而足。

到了傍晚,名气的提升让我和师父都沉浸在沾沾自喜中,卫悔这时跑了进来,一到我们面前就扔过来一张纸,我定睛一看,正是我骑在朱影桐身上的动作。卫悔红着眼睛说:“我要跟你分手!”

我不知所措,向师父求救。师父站起来就要解释,卫悔一甩头,跺了跺脚,扭头就跑出洞,我和师父一同追到洞外,正要拉住卫悔,眼前一阵白光骤闪,就见一股力量将卫悔提起来,师父大喊:“不好!”

我正要腾空追上去,突感五脏六腑被压制一般绵软无力,当即就倒在地上,师父凑上来叫道:“坏事,毒涌心头了。”

我无力道:“是不是我不行了?”

师父道:“不是你不行,是方才演戏的时候,你用力过猛,现在毒漫全身,大事不好。”

我一歪头,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