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结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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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鲁科长!听说你在幼儿园有熟人,看能不能托一托关系,让我们的儿子早点进幼儿园呀?”鲁兵正利用电脑敲击着文字,芦荻悄悄地走进书房,从背后抱住鲁兵的脖子,亲昵地说道。

“我在幼儿园哪有什么熟人?你是听谁说的?找这个找那个的,干脆再等一年入园得了。”鲁兵说。

“听说幼儿园有一个叫静子的老师,原来与晁显是同学,你不能找一找她吗?”芦荻问。

“她呀?其实我与她也不怎么熟,呵呵。这里面的事儿呀,你搞不清楚。”鲁兵笑了笑,“怎么?这一切都是从哪儿得知的呀?”

“是小马告诉我的。”芦荻说,“她们的孩子也是下半年出生的,按规定,凡是九月份以后出生的孩子,入学都要迟一年,但她去找了静子,结果还不收下了?”

“哦?小马的面子还不小嘛,呵呵。不过,我不能去找她。”鲁兵说。

“为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了,我们晚就晚一点,没什么的。”

“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请晁显亲自打个电话给她。”芦荻说,“哎,对了,你不是说晁显最近要来A城吗?他什么时候来呀?”

“没具体在哪一天,他只是在电话中告诉我,想到这儿实地再考察一番,在A城再开一家门面。看不出来吧?晁显辞职下海后,粮油生意做得很红火,准备杀一个回马枪了!”鲁兵开心地说道,“没想到晁显又要打回根据地来了,哈哈。这样好,我们又能经常在一起了。”

“嗯,看你高兴的样子!”芦荻说,“除了任柯,你们几个弟兄又可以在一起了。不过说真的,过去没有看出来,现在几个人混得还满像模样的。”

“是呀,你不也是老板了吗?”鲁兵开玩笑地说。芦荻早辞去了阳光商场的工作,接手鸿运酒店,自己做起生意来了。

“看,我说你们几个人来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芦荻笑道,“我这个老板,在家还不是听你这个科长的,嘻嘻!”

“得了,大事我说了算,小事你说了算,不过,好像咱家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儿呢,嘿嘿。”

“哼!不承认是吧?”芦荻故意板起脸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当初要不是你,我才不会把钱借给任柯。说好第二年就还钱的,现在都好几年了,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反应。”

“嘿嘿,他也不容易,我们不再帮他一把,他怎么过?”鲁兵说。

“你呀,心里一天到晚想着你们这帮兄弟,人家未必就把你当回事儿。”

“怎么这样说呢?”鲁兵问。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任柯一直对你有成见。他都那样子对你,你还处处护着他。”

“那是他一时误解,时间长了他会明白的。”

“我看未必,你看他走了几年了,过去逢年过节还时不时地打个电话给我们,现在好,连个电话都没有了。”

“他整日漂在海上,不方便呗!”鲁兵这样说着,其实,他心里更希望事实情况是这样。任柯已很长时间没有电话来了,不管你混得如何,总要经常联系一下呀?难道你不混个模样出来,就不见我们这些兄弟了?

“这个任柯,我也真服了他了!”芦荻显然对任柯有点看法,“都是他好高骛远,刚愎自用,害了人家李克不说,还把自己弄到这步田地,都三十多岁的人,连个家都没有。依我看呀,这都怪他自己……”

“唉,怎么说呢?他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憎之处,我就不怎么同情他。一天到晚想投机取巧,好像天底下数就他聪明,这样的人撞到南墙都不肯回头,注定要吃苦头的。”

鲁兵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鲁兵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晁显打来的,于是用手示意芦荻不要出声,才按下了接听键:“喂,晁显,在哪儿呀?”

“老大,你好,我刚下火车,呵呵。”

“你来A城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劳驾老大了,我轻车熟路的,打个的就行了,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马上过去,想死小弟了!呵呵!”

“这样吧,你直接去你嫂子的酒店吧,我们马上到那儿等你,吃过饭再来我家好好叙叙。”

“好,一会见老大!”

鲁兵放下手机,笑着对芦荻道:“你看看,说晁显,晁显就到了!这个家伙,事先也不通知一声。那就有劳你安排为晁显接风喽?”

“鲁科长,你可不是第一次揩我们的油了,嘻嘻。看你这个科长当的,不管什么事,总是让我请客。”

“嘿嘿,我们俩还客气什么?是吧?”鲁兵说,“我来通知李克他们,中午一起过来。”

“刚好,我趁这个机会让晁显把咱孩子上幼儿园的事也给办了,呵呵 。”芦荻说。

“别,你可千万不要提这档子事儿!”鲁兵连忙制止道,“孩子入学的事儿,我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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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站,晁显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前走去。广场的左前方,一辆辆的士排成了长龙,等待着乘客。晁显并没有急着去打的,而是站在广场前,怀着复杂的心情,打量着这座承载了他的青春和爱情的城市。尽管离开她几年了,但当他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刹那间,感觉又象又回到了过去的岁月,没有丝毫的陌生感。是的,这儿有着自己魂牵梦萦着的部队,有自己朝思暮想着的战友,有自己当年留下的脚印,有自己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记忆……

呵!没想到在几年之后,我会再一次来到这儿,重新开始我的奋斗!

晁显自从粮食价格放开后,让他捕捉到了商机,试着做了一笔交易,没想到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于是他干脆辞去了公职,专心做起了粮油生意,短短几年,他赚了个满贯,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随着业务进一步拓展,他在扩大着自己的经营范围,准备到几个省会城市再开几家门面。他首先想到的就是A城,因在那儿生活过,人熟,地熟,市场熟,更关键的是在那儿有着自己的一帮兄弟。

“老板,打个车吧?”的士司机的问话,把晁显的思绪拉了回来,晁显钻到车里。

“去哪儿?”

“V路鸿运酒店!”

“好哩!”司机答应一声,启动了车子,驶向了干线。

“几年没来,A城的变化真大!”晁显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一幢幢高楼大厦,无限感叹地说道。

“您以前来过这儿?”

“何止来过啊!我在这儿呆了许多年!”

“哦,您这次是来探亲还是来旅游?”司机一边娴熟地驾着车,一边搭着话。

“都不是,这次准备在这儿扎根了!”

“那好呀!我在好几个大城市开过的士,A城的确让人喜欢。”

“你也不是本地人?”晁显问。

“是呀,我是来打工的,在外面当了几年兵,不想回老家那个穷地方了,就一直在外面闯**,以后我要是有钱,就在打算在这儿买房子。”

“你也当过兵?”晁显顿时感觉亲近多了,“在哪儿当兵的?”

“我在东北。”

“哦,我一个战友也在东北。”

“老板,你也当过兵?”

“是呀,当过,就在这儿。”

“刚听说你在A城呆了不少年,那您一定是转业回去的吗?是军官还是士官?”

“说来话长啊!”晁显没有正面回答,这时车子拐进了V路,晁显用手一指,“就靠边停吧,我就在这儿下车!”

“好的,老班长您慢点下。”年轻的司机接过晁显递过来的车资,“祝您一切顺利!”

“好!也祝您心想事成!”晁显等的士驶离,迈开大步,往酒店走去。

鲁兵他们已在大厅等他了,除了任柯,都到齐了,连通信员甲子都来了。好久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芦荻说,看你们几个,这样招待客人的呀,都站在这儿,快进去坐嘛!

“对,对,快进去坐,呵呵 !”鲁兵招呼道,“甲子今天也不要走了,一起陪你们晁哥吃个饭。”

“哎!”甲子已穿上了士官服装,新式的士官军衔闪闪发亮,答应一声,主动到餐厅去倒水了。

“时间过得真快!”晁显感叹道,“连甲子都转士官了,邓宏还继续留在部队呀?”

“嘿嘿,我参加了士官套改,如果部队需要,我准备在部队一直干下去了!”邓宏说。

“部队需要,个人还要努力,部队可不是养活闲人的地方。呵呵!”鲁兵笑了笑。

“是!老大!”邓宏一吐舌头。

“李克,小马怎么还没有到?”芦荻问道。

“我刚打过她的手机,说已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李克说,“我们先开始吧,边吃边等。”

“不急,等一下嘛!”鲁兵说,“等会儿还有位客人过来。”

晁显左右看了看,问,还有谁呀?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对了,晁显,你这次决定留下来发展了?”鲁兵问。

“是的,我决定了!明天我就到外面转一转,选个好区位。”

“我看这事就让李克帮你跑一跑好了,他情况比在座的都熟悉。”鲁兵说。

“好哩,老大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李克笑着说,“晁哥的事儿,就是兄弟的事儿,晁哥将来事业做大了,我们都去给他打工!”

“嘿嘿,以后少不了找你们的麻烦!”晁显说,“从家里来的时候,您嫂子亚梅一再嘱咐我,一旦落下了脚,她随后就过来,她也很想你们呢!”

“唉,就缺个任柯!”鲁兵说,“这家伙不混出个名堂看来不会见我们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他没有打过电话给你吗?”甲子道,“他前几天还打电话给呢!”

“是吗?”鲁兵问,“他说什么的?”

“他说才上了一条船,在D城的港口。”

“这个混蛋,从来不打电话给我!”鲁兵骂道。

“哟,鲁科长在骂谁呢?”话音刚落,蓝萍从外面走了进来。

“呵呵,你看,我骂人的时候她来了。”鲁兵笑道,“快进来吧,我们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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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家过年,也没有今天这么热闹!”饭后,几个人在包间里品着茶,晁显由于喝多了酒,眯起眼睛说道,“看来,我这一步是走对了!”

“是呀,这几年A城发展得很快,改天让李克陪你四处转转,先感受一下,如果能把事情定下来,以后我们弟兄相聚的机会就多了,呵呵。”鲁兵说。

“老大,她还在不在?”晁显问。

“谁呀?”鲁兵笑道。

“还能有谁?我同学呗?”

“怎么?旧情难忘?”鲁兵说,“你少打听人家的事儿,人家早结婚了,不许你再瞎想!”

“嘿嘿,我只是问问。”晁显说,“当年,当年我要是有今天这个勇气就好了。”

“兄弟,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了。”鲁兵说。

“对,老大说得是!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都他妈的过去了!”晁显感慨地说,“其实,这几年多亏了亚梅,在我最失意的时候,不舍不弃,才使我有了今天的这点小成就。现在想一想,当初真有点对不起她呢!”

“嗨,一时讲一时话,人总是有感情的,关键要把握好才行。当初你一时被情所困,也不难理解,呵呵。”

“哟,鲁科长,你是什么意思?!”芦荻在一旁插话道,“以后我还得防着你喽?”

“嘿嘿,你防着我干什么?”鲁兵笑了。

“对不起,我还事,要先走一步了,你们几个弟兄慢慢聊。”蓝萍站起身来说道。

“萍姐慢走!”芦荻把蓝萍送到门外,回来说道,“好象蓝萍不太高兴。”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看出来?”邓宏说。

“不会她还想着我们任哥吧?”李克也说。

“怎么会呢?要是她喜欢任哥,当初还不嫁给他?”甲子说,“估计人家真有事呢。”

只有晁显好像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望着鲁兵不说话,鲁兵说,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挺异怪的。

晁显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鲁兵被晁显笑得有点心慌,忙说,晁显一定是喝多了,呵呵。走吧,到我家去坐坐。其实,鲁兵刚才就感觉到自己说话没有注意到蓝萍的感受,可是,话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了。感情怎么把握才是正确的呢?自己这样说,岂不意味着当初拒绝蓝萍就是正确的?难怪她走了,看来还真伤到了她。唉,人呀,有时一不注意就把别人伤了。

事实上,真正不开心的是李克和小马。几年下来,广财仍然没有一点儿消息,任柯连个电话都没有打来过。虽然手里有你打的一张借条,但我们并没有向你要钱,竟连个消息都没有。你能给甲子打电话,就不能给我们打个电话吗?

李克说,鲁哥,我们就不到你们家去了,明天一早,我来接晁哥,他的事就交给我好了,你们都还在部队上,没有时间,明天我陪他在A城转转。

“好吧。”鲁兵说,“邓宏和甲子也都回去吧,有事再叫你俩。”

“明天晚上我请兄弟们吃饭!”晁显把手一挥,“大家都要赏个光哟!”

“你们都不要客气了,明天还在你们嫂子这儿,不然她不高兴,是吧?芦荻?!”

“对,明天晚上还在这儿,我把最大这间给咱们留着,邓宏和甲子要是能请到假,一定要过来哟!”芦荻热情地说。

“嫂子真好!”邓宏调皮地说,“我们老大真有福气!”

“好了,就你贫!”芦荻打了邓宏一下,“明天小马要是没事儿,就早点儿过来。”

“嗯!”

李克他们走后,芦荻把自行车钥匙交给晁显,鲁兵说,我们不骑车了,就步行吧,边走边看看。俩个人肩并肩地往家中赶,鲁兵指着不远处的那家银行说,兄弟,还记得吧?当初我们就在这儿发生的事情。

“记得,嘿嘿!那家伙差一点没有把我捅死,没想到我们今天又一起走在这儿了。”晁显说。

“是呀,一晃好多年了,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说,我们还上不上呀?”

“当然要上!”晁显毫不含糊地回答,“虽然现在不穿军装了,但感觉好像自己还在当兵似的。”

“真要是再碰上这事儿,我得冲在前面,让我也为你挡一回刀!”鲁兵动情地说。

“得了老大,你要是再这样说兄弟真可无地自容了!当初要不是你把一切功劳都推给我,我哪会有今天呀?说不定你这会儿早晋升副团了。记得当初让我把司务长交给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背后做了小动作,还生过你的气呢,嘿嘿!真是日久见人心呢!”

“嗨,别说这些过去的事了!”鲁兵说,“好在我们弟兄友情始终都没有变,这才是最宝贵的!”

“是呀,这些年我在商海里滚爬跌打,没有少与社会上的人打交道,也算是交了一些朋友,但与他们一起,也都是相互利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而已,我知道他们看中的是我手里的钱。我呀,说话做事总是多着一个心眼,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这些所谓的朋友算计,真他妈的累啊!今天我们弟兄们相聚,我才敞开心扉,一点儿也不用设防,有什么就说什么,真舒畅!我已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晁显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鲁兵的手。

“呵呵。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财富不是朋友,但朋友却是财富!’虽然我现在当上了科长,每月也拿不了多少钱,说真的,你嫂子一个月的收入,几乎够我的一年工资。当然,我并不是想说钱,我之所以感觉自己很富有,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样纯洁的友情真的很可贵,她可是用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呀!”鲁兵说完,也紧紧地握住了晁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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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克的大力协助下,晁显选中了一处门面,并很快就开了业。这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畅。鲁兵他们每人为晁显送了花蓝,鲁兵还应邀为晁显剪了彩。晁显西装革履,老板派头十足,脸上洋溢着笑,在那儿忙着招呼客人。这时,新招聘来的伙计跑进来,递给晁显一个信封。

“谁送来的?”

“一个女士。”

“人呢?”

“她说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外面还有她送来的花蓝。”伙计说。

“哦,知道了,你去吧。”晁显把信封拆开,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熟悉的字迹让他感觉到静子就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一样,他顾不上看信,就冲出门去。大街上车水马龙,早不见了静子的身影。

晁显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手中的那个信封,里面装着二千元钱,还有一张信笺:

晁显:知道你回到了A城发展,我心里特别高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来看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生活的怎么样。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又不知从何处说起。其实,不说也罢,只要知道你还在好好地活着,就足够了。听说你今天开业,我特地送来了一个花蓝,祝你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在信封中夹了两千块钱,一点儿小意思,或许你刚开业,能用得上。虽然钱不多,帮不上大忙,但却代表老同学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辞。愿我们的友谊长存!嫂子以后来A城,一起到我家里去做客……

静子

“晁总,客人都到齐了,现在是不是去酒店?”店员过来向晁显请示道。晁显连忙把信装进口袋,招呼道:“各位朋友,今天小店为答谢大家光临,略备了一点水酒,请先到酒店用茶。”

“晁总,还搞得这样客气呀?”邓宏笑道。

“邓宏,你还是叫我晁哥吧,这样我听着亲切,对了,蓝萍交给你照顾了!”晁显前后看了一下,又问,“李克呢?我怎么没有看到李克和小马呀?”

“我不清楚,回头到外面问问老大。”邓宏说着,就到外面去了,他看到鲁兵正在打电话,以为是公事,就站在一旁等着。

鲁兵打过电话,一回头发现邓宏,就问,你怎么还不先过去?

“晁哥让我问问你,李克和小马怎么没有来呀?”

“哦,我刚给小马打过电话,李克有点不舒服,小马正陪他在医院呢。”

“怎么了?严重吗?要不要现在过去看看?”

“现在还不知道,正做检查呢,吃过饭我们再一起去吧。”鲁兵说,“你先帮着招呼客人,我随后就来。”

“那好吧,我们先过去了。”邓宏说。

“好,你照顾好蓝萍,这儿其他的人蓝萍都不熟悉。你们先开始,不用等我。”鲁兵说着,拉起芦荻,钻进了一辆的士,直奔医院去了。

“李克怎么了?”芦荻坐进车里问,“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哎,你不知道,小马刚才来电话,说李克的病不太好。”鲁兵说。

“什么病?”

“肝癌。”

“不会吧?平时不是好好的吗?”

“唉,是呀,但愿是误诊,所以我们要去看看。今天晁显刚开业,没有惊动他们几个。”

“哦。”芦荻沉默了。

当他们俩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李克已办理好了住院手续,躺在了病**。小马在走廊里看他们,一下子扑到了芦荻的怀里,失声痛苦起来。

“情况怎么样?小马?”鲁兵焦急地问。

“大哥!”小马几乎站立不稳,“这可怎么办呀?我的天呢……”

“你千万不要急,啊!我问你,李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一直都是好好的,前几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谁知道来这儿一查,竟是这恶病,李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娘俩以后可怎么过呀?呜呜……”

“你现在千万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知道吗?你不能倒,你要是倒了,对李克也没有帮助。不要怕,有病治病,啊?”鲁兵安慰道,“钱够不够?”

“住院费已经交上了,回家我再去银行去取。”小马收住哭声说道。

“嗯。”鲁兵回过头对芦荻说,“这样吧,你明天到银行先取两万块钱送来,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好。”芦荻说,“我下午就去取。”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呀?唉,要是我们的钱不借给那个挨炮弹的就好了,不然……”

“好了,小马,先给李克治病要紧,其它的你都不要想,啊?”

“嗯!”

“走吧,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李克。”鲁兵说,“他现在知道自己的病情吗?”

“还不知道,没有告诉他。”小马回答。

“嗯,关键要让他保持乐观的心情,医生说,这很重要,一定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鲁兵说着,跟在小马的后面,走进了李克的病房……

(123)

巨大的海浪把轮船摇摆得像个波浪鼓,而任柯这时就像一只波浪鼓上的跳蚤。他紧抓着船舷,把刚吃进去的午餐都吐到了海里,可是呕吐仍没有停止,他感觉把自己的胆汁都快吐尽了。

这是他的第三次出海。自从那年参加了业务培训,第二年就在邻居的帮助下上了船以后,他的呕吐就开始了。有一次他向一名老水手讨教,问为什么他们不晕船,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老水手说,其实真的没有好办法,只有让它去晕。直到把大脑中负责晕船的那根神经晕麻醉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了。任柯很想自己大脑中的那根神经麻醉,可它偏偏“众人皆醉我独醒”,把任柯折磨得连口水都不敢多喝,恨不得在喉咙里安装上一道闸门。

任柯咬着牙坚挺了半年,老板没有给他一分钱,因为他是生手,所以,免费让他实习就不错了,好在管吃,不用自己掏钱,这才让任柯不至于陷入尴尬的境地。其实他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为此,他连香烟都早戒了。

终于上了上岸的日子。任柯用仅有的一点钱买了一张车票,回到了老家。他希望能碰上广财,把李克的钱给讨回来,然后自己另谋出路。正像鲁兵说的那样,这活儿不是谁都能苦得下来的。只要把李克的钱还上,自己培训借鲁兵的万把块钱问题就不大了。

在转车的时候,他用公用电话给甲子打了个电话,问了几个战友的情况。他没有勇气打电话给李克,也没有勇气打电话给鲁兵。如果说打电话给前者会感觉难堪之外,那么打电话给鲁兵同样会不好意思。当初鲁兵就告诫自己,船员不好当,结果自己硬充英雄好汉。况且自己多次用语言伤害人家,最后还是多亏了人家的资助。唉!想到这里,任柯感觉自己做人真是失败!如今,身可以靠岸,心却无岸可靠了!

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广财仍然没有回来。任柯感觉有点绝望,骑着自行车跑遍了广财所有的亲戚家,也没有得到一点儿有用的消息。在自己的家门前,他不知何去何从,现在这个样子回A城,不仅“无颜见江东父老”,而且还无法立足,没有了经济来源。想来想去,只有继续去跑船,哪怕是死在船上。现在生活的意思,其实就是活着,生活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来驾驭着自己,一点也由不得自己,没有一点儿选择的余地。

他想起以前那些在军营的那些日子,是多么令人回味的一段时光啊!如果那时不浪费光阴,多学点本领,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唉,可惜呀!我竟听不尽朋友的劝说,自以为是,总感觉明天会更好!好日子并不是等来的啊!为什么人要等到日子过去了,才能感觉它的美好!

在家里熬过了几个月之后,他又找到了上船的机会。这次找到的这条船比较大,感觉比上一次好了一些。只是老板开的薪水比较低,每月只有一百美元,多一分都不肯给。任柯恨不得把他那圆乎乎的胖脑袋给拧下来。老板在看过了他的证件后,不屑地往桌上一丢,像你这样的新手,我要你就不错了,你爱来不来!任柯小心地自己的证件收了回来,点头表示同意。人在这种境况下,很难张扬自己的个性。你可以潇洒地选择离开,但是事实是难以潇洒地做出这样的决定。

其实,在A城打工,也未必只拿这点钱,但任柯还是决定留在船上。漂泊在海里也好,远离陆地,远离熟悉的人和事,远离自己的过去,远离无尽的烦恼……任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想逃避,逃避现实,甚至是逃避自己。

这次跑的是内海,船到广东某港口就靠了岸,要在这儿休整一些日子。任柯与其他水手一起上了岸,很快融入到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里。

“喂,甲子,我是任柯。”任柯在一个灯光暗淡的酒吧里,给甲子拨通了电话。

“你好,任柯,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S城,你们现在怎么样?”任柯问。

甲子知道任柯所谓的“你们”并不是在单问自己,于是说道:“还可以,晁显回A城开店当老总了。”

“哦,是吗?那其他人呢?”对于任柯来说,A城是自己唯一心岸,虽然这岸似乎很遥远,一时难以靠近。

“鲁哥当科长了。”

“这我知道,上次你告诉我了。李克呢?”

“他不太好。”甲子犹豫了一下,低沉地回答。

“他怎么了?”

“哎呀,你别问了,我不知应不应该对你说。”

“李克他怎么了,你说呀!”任柯焦急地追问道。

“他可能快不行了,肝癌晚期,正在联系换肝。”

“什么?你再说一遍!”任柯对着手机吼叫道。

“肝癌晚期。”甲子说,“现在正联系换肝,还不知情况怎么样。任哥你在哪儿呀?要是方便就回来一趟吧……”

“……”

甲子等了半天,最后听见电话“嘟嘟”地一阵忙音,就放下了电话,他不知是不是应该对任柯说这些。

(124)

“钱的事儿,你不用愁,大嫂给了两万,剩下的部分晁哥一个人全包了,医生说已找到合适的肝脏,后天就手术。”小马坐在病床前,安慰李克道,“你现在要安下心来。”

“小马,说实在,我对这次手术心里没有底。”李克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医生说了,能治好。为了我们娘俩,你一定要挺过来啊!”

“唉!”李克叹了口气,“也真难为我们这帮弟兄了,为了我……”

“是啊,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们,要不是你的这帮哥们,我真不知怎么办好了。”

“小马,等我病好出了院,我想带你去张家界看看,你一直想去没有机会,等我好了,说什么我也带上你和孩子去一趟。”

小马苦笑了一下:“算了吧,我们欠了这么多钱,还出去玩呢,只要我们一家平平安安,守在家里,比去哪儿都好。”

“话不能这么说,我现在想开了,苦来苦去,还都不是为了活得好一点儿吗?其实,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才是真的。”

“嗯,我也感觉到了。”

“钱的事儿不用你愁,我们的钱要是能讨回来,差不多能还上晁哥的,就是要不回来,我们也能慢慢还上,我不会让你受苦的。没有能让你住上新房,我心里很愧疚……”

“李克,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我们现在住的就很好……”

“唉,患难见真情啊,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任柯因为这事儿,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们了。”

“别提他了!”小马说,“好在你还有这么多好弟兄。”

“嗯。晁哥开业我们没有去看看,你抽个空去一下,他一个人在这边打拚也不容易,问问他还有没有需要咱们帮忙的。”

“好的,我知道了。邓宏说他下午过来,等他来了,我就过去看看。”

“哎,我们的孩子现在怎么样?”李克又问。

“挺好的,每天都是大嫂负责接送,大嫂说,孩子很懂事。”

“这就好。”李克努力地翻动了一下身子,“大嫂也忙,现在一下子带两个孩子,还要忙店里的生意。”

“李克,我想好了,等你以后出了院,我想再回到大嫂店里去工作。”

“好啊,我没有意见,只要大嫂同意。”

“这还是大嫂对我说的,她说,她现在厌倦了做餐饮这一行,想把店盘给我,让我接手来干。”

“是吧?”李克说,“那你也要做老板了?只是我们拿不出资金来了啊!”

“大嫂说,她先不要钱,等以后慢慢赚了钱再还她。”小马说,“我合算过了,鸿运的生意一直很不错,如果我们接了手,你以后也不用上班了,到店里给我打工。我什么也不用做,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什么。”

李克笑了:“看你神气的!小马,你不会是骗我吧?”

“我骗你干嘛!不信到时候你问大嫂。”小马说。

“好吧,我相信。虽然这几年我们收入还说得过去,但那也多亏是亲戚帮忙,人家卖的人情。我早不想干了,只是没有别的门路。其实,我感觉几个战友比一个妈的弟兄还要亲,欠他们的情,我心里踏实些……”

“嗯,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打点开水来。”小马为李克理了理被子,提起开水瓶出去了。这时床头上的手机响了,李克抓起手机,见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李克,兄弟!我是任柯!”手机里传来任柯的声音,“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任哥……”

“你现在情况怎么样?”任柯又焦急地问。

“我,还好。”

“你什么时候手术?”

“你怎么知道的?”

“哦,我听甲子说的,从他那儿要了你的手机号码。”

“你现在哪儿呀?”

“我在S城。”任柯顿了一下说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找到广财了,把你的钱要回来了,连本加息一共是十五万,你告诉我个账号,我立即给你汇过去。”

“真的?!这太好了!”李克激动地说道,然后话音一沉,“任哥,你方便的时候回来一下吧,我怕万一自己走不下手术台,我们兄弟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这……我现在还不太方便,你先治病,过段时间我会去看你的,放心,你一定会手术成功的!祝你早日康复。对了,回头你把账号发短信到这个手机上就可以了。”

“哎!好哩,谢谢任哥,你也要多保重!”

“嗯,你也一样!再见!”

这时,小马拎了开水回来,李克激动地红光满面,对小马说:“哎,你猜刚才谁打电话来了?”

“谁呀?看你激动的。”

“任柯。”

“哦?他怎么想起来打电话过来了?”小马提起任柯就有点感冒。

“他把我们的钱要回来了,一共十五万,你赶快到银行开个户,他好把钱汇到账上来。”

“真的呀?”小马激动地差一点把水瓶丢到地上,“这太好了!真是雪中送碳啊!我一会就去!”

“把手机给你,办好后,发个短信给他,我把他的号码存放在手机里了。”

“哎!”小马欢天喜地地接过手机,“我现在就让邓宏过来,然后我去银行!”

(125)

任柯在银行办理好汇款手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长时间的站立让他感到很疲惫,豆大的汗珠挂在苍白的脸庞上。他在银行大厅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掏出一支烟,美美地抽了一口。这时一个保安走了过来,礼貌地对坐在那儿休息的任柯说:“先生,请不要在公共场所抽烟,谢谢合作!”

任柯没有搭理,缓缓地站起来身来,想走到垃圾筒前把香烟熄掉,突然他感觉两腿一软,差一点跌倒在地上。保安过来搀起了他:“先生,您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儿。”任柯脸上露出一丝笑。

“看您脸色不好,要不要我帮您打个车?”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任柯甩掉保安的手,慢慢地往门外走去。

“看来,还要歇上几天才能回A城。”任柯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李克呀,你可要挺住呀兄弟,不是我无情无义,我的身体现在的确回不去呀!”

其实,他并没有找到广财,他对李克所说都是自己编造的谎言。就在前几天,他通过黑中介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脏,几乎把所有得来的钱都汇了过去。眼下能做的,就是回旅社去休养,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先赶回A城,看看李克,然后……他自己也说不清然后是什么。

“任柯,真的是你呀?你在这儿干吗?”让任柯料想不到的是,蓝萍从车内走了出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刺得他一阵晕玄。

“蓝萍?”

“是我,怎么,这几年发财了?不认识我了?”蓝萍笑道,“其实,我老远就看着像你,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会站在这儿?”

“我……”任柯用手指了指银行,“我来汇款。”

“你怎么会来S城?”蓝萍问。

“我跑船在这儿停留。”

“那你现在想去哪儿?要是顺路,就坐这辆的士吧。”

“我去经纬路。”

“哦,刚好,我也路过那儿,上来吧。”蓝萍说着自己先钻到车里。任柯拉开后厢的车门,谁知刚一抬脚,突然感觉一阵晕玄,一头栽倒地的士旁……

当任柯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蓝萍正坐在他的床前。见任柯睁开了眼睛,蓝萍用手中的湿毛巾又为他擦了一下脸,才小声说,你刚才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的脸色多难看。

“哦,我没事儿,可能是这几天太疲劳了,一下子晕了过去。”任柯说。

“到现在你还想瞒着我呀,医生刚才都对我说了,说你刚动过手术,不宜过量走动。”

“你都知道了?”任柯沮丧地问。

“是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李克现在等着钱救命。”任柯说,“反正有两个肾,卖一个也无所谓。”

“你说什么?卖肾?”蓝萍张大了嘴巴,吃惊地叫道,“你有病呀!”

“我不是说了吗?李克现在等着钱救命,他的钱被我的一个朋友骗走了,我也没法为他讨回来……”

“我只知道你才动了手术,没想到你会去卖自己的肾!你真糊涂,怎么拿自己的身体当商品了?”

“唉!”任柯的泪水流了下来,蓝萍这是第一次看任柯掉泪,“我刚才去银行给李克汇款的,没想到这么巧碰上了你,你来S城干什么呀?”

“哦,我陪我老爸过来的,他们老战友聚会。他年纪大了,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就请了两天假。他们几个战友联欢去了,我就先回饭店等着,没想到碰到了你。”蓝萍回答,“我来之前,到医院去看过李克了,其实钱并不是问题,晁显的经济条件好一些,承担了大部分,你们几个弟兄又出了一些,手术的钱是足够了,就等着进行肝脏移植了。你倒好,一声不响地卖了自己的肾,你以为钱比命重要?”

任柯沉默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我打电话给甲子,得知了李克的病情,料想要用很多钱,而他的钱又被我的一个朋友骗走了,想来想去,就托人卖了个肾,想为李克筹集一笔钱,让他度过这一关。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因为缺钱而失去治疗的机会,那样我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

“嗯,放心吧,我没事儿!”任柯又恢复了以前的语气,“回去后,千万不要对他们几个说起这事儿!你要替我保密!你要是说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好吧,你安心休养吧,要不要我再留点钱给你?”蓝萍说着就要掏钱,被任柯谢绝了。任柯说,我身上还有几千块,不用了,回去代我问候李克!我过几天就回去。

“那好吧,我爸也差不多快回去了,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多保重!”蓝萍说着背起自己的包,走出了病房,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

(126)

李克的手术很成功,五天后脸上已泛起了红润。这天中午,小马见李克的精神很好,心里特别高兴。因为是礼拜天,鲁兵他们几个人都过来了,大家都围在李克的病床前。李克看到一张张熟悉亲切的笑脸,泣不成声。

“别哭了李克,你恢复得这样好,我们大家都高兴还不及呢!呵呵。”

“是呀,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你兄弟的命硬!”晁显咧开大嘴笑着,“好好养病,早点出院我请你喝酒,哈哈,为我的事忙前忙后,我还没有请你呢!”

“得,晁显,我看这酒以后就免了吧,呵呵。”芦荻说。

“嫂子,晁哥的意思是想照顾你的生意哩,嘿嘿。”邓宏说,“你开饭店的,还不让我们喝酒呀?”

“就是就是,”甲子在一旁插话道,“我才入了群,拿了工资,还想找机会请大家吃饭呢,现在找不到地方用了,也好,为我省两个钱娶媳妇!呵呵。”

甲子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以后呀,你们想喝酒就找小马,只要小马同意,我没有意见,呵呵。”芦荻笑着说。

“为什么呀?”甲子问。

“嫂子把店转让给我们经营了。”小马开心地回答。

“是吧?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过,李哥可要受折磨了。”甲子调皮地说。

“他受什么折磨?人家小马那么贤惠,当了老板娘也会让李克受委屈呢!”芦荻说道。

“嫂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甲子说,“我的意思的,我们坐在店里喝酒,李克只能陪着吃菜,心里不受折磨吗?是吧?李哥?”

李克笑了,有点悲壮地说道:“是呀,从此我与酒绝缘了!不能陪弟兄们喝酒了。”

“喝不喝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兄们的感情依旧。”鲁兵说,“你看,除了任柯在外没有到,几个人全到了。感情并不是体现在酒桌上的嘛!”

几个人见李克的情绪很好,谈兴越来越浓,正在这时,蓝萍来了,与大家打过招呼,把鲁兵悄悄拉到了门外。

“鲁大哥,想对您说点事儿。”蓝萍犹豫了一下说,“前几天我到S城见到任柯。”

“哦?他在那儿干什么?听小马说他已找到了广财,把李克的钱都给追了回来,怎么还在那儿呀?”

“是的。他还在那儿,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广财。”蓝萍幽幽地说道。

“那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一般的水手,跑船收放能这么高吗?”鲁兵疑惑地问道。

“其实,那是他通过黑中介卖了自己的一个肾脏得来的……”

“啊?”鲁兵吃惊地问道,“他现在人哪儿?”

“还在S城休养。”

“快告诉我地址。我要去看他,这事你暂时别对他们几个说。”

“好的。”

鲁兵问蓝萍要了地址,匆匆地购票去了……

两天后,任柯在鲁兵的陪伴下走下了飞机。当他们走出机场,任柯立刻被鲜花包围了。透过一朵朵鲜艳的康乃馨,任柯发现,除了李克外,晁显,邓宏,甲子,蓝萍,芦荻和小马都来迎接自己了。几个人拥着任柯上了等候在那儿的车子,晁显坐在任柯的旁边,动情地说道:“哥们,你回来的太好了,我看你以后也不要跑什么鸟船了,我再开一家门面,你来帮我做生意吧。”

“是呀,”鲁兵说,“晁总都亲自点将了,你就答应了吧,呵呵。大家一起留在A城发展,咱们脚踏实地大干一番事业,相信都会小有所成的。”

任柯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两颗热泪再一次从他的眼中滑落,他紧紧地握住了鲁兵和晁显的手……

(全文完)

――2006年11月10开始动笔

――2007年2月21日(大年初四)下午16:39完成一稿于南京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