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你我受冷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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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边的垂柳在悄然间泛出了绿意,随风舞动着柔软的枝条,传递着早春的气息,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春暖花开了。

鲁兵站在基地的田埂上,在寒风中聆听着春天的脚步。是的,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乡下更容易扑捉到春天的影子。

再过几天,就会有新的同志来基地接替自己,而他就要调到分部宣传科去帮助工作了。看这儿的一草一木,鲁兵有点儿恋恋不舍。这儿留下了自己的汗水,包容了自己的感伤,还在这儿度过了生命的一部分时光。

现在,自己的心态终于恢复了平静,已能坦然地面对芦荻了。虽然有时还记挂着她,但已不再感到心痛。或许是要离开这儿的原故,这几夜鲁兵都很晚才入睡。收音机整夜都开着。A城音乐台有一档栏目,叫《168电波送衷情》。鲁兵很喜欢听,每天晚上都在分享着别人的情感,或缠绵,或伤感。播音员的声音很柔和,把每则情感故事朗读得如泣如诉……

鲁兵也想写点什么,也算给这段情感画上一个句号,为这份曾经的爱做个纪念。

稿子投出后,鲁兵每天晚上都准时趴到收音机前,收听这档节目。是的,今天晚上终于播出来了,还是那位知名的女主持人:

“下面播出一位远在A城某部基地一位鲁兵朋友的来稿,他在来稿中写道:

荻:你好,一年多没有见你了,你现在好吗?在这个早春的夜晚,我静静地坐在窗前,一任晚风吹拂着我的头发,我的思绪。不知怎的,我又一次想起了你,心中那难以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一年来,我总是让自己努力地去忘却,想忘掉我们之间的往事,忘掉你,可是我做到。记忆不是一个手势,一种决定就可以从脑海中根除的。多少个夜晚,我总是辗转难眠,望着夜幕上最后一颗星,闭上了疲惫的眼睛。时时刻刻,我都在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没有一种肉体的痛,没有一种具体的丢失能和这种感觉相比。如今,我再对你说些什么都没有用了,或许你现在已经与自己所爱的人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我的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那样苍白,以至于无法挽留你那匆匆远离的脚步!

面对这没有预约的打击 ,我不知何去何从。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强迫自己去记50个英语单词,来驱除心中的那份感伤。在无与伦比的痛苦中,我迎来了自己的第28个生日,那天,天气非常寒冷,凛冽的北风呼啸着从门前掠过,不一会就飘落起硕大的雪花,前来为我祝贺生日的朋友很多,大家围坐在桌子旁,点燃了一支支五颜六色的生日蜡烛。这时,我多么盼望能听到你那熟悉的脚步声,或能接到一个你打来的电话呀!可是,直到朋友们“生日快乐”的歌声响起,我身边的那部电话一直都在沉默着。

过去的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军营男儿,现在我才发现,我的情感也竟如此脆弱。你的离去,无情地吞噬着我内心的坚强;你的身影,常常伴着我走进梦乡……

我曾让我去恨你,可是我又怎能恨得起来。不管你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我毕竟深深地爱着你。我们曾相依相偎着走过好几个春夏秋冬,曾有着始终不逾的承诺和千载不变的誓言,拥有你的那些日子里,我每天过得都很充实,充满着活力和信心,为你,我甘愿付出自己的所有!虽然,我不是最好的男孩,但是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最爱你的人!

荻,其实你并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虽然你的选择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我并不怨恨你。在历经了这场情变之后,我仿佛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我知道,生活中有很多无奈的事,既然避之不及,则应坦然相对。在此,我要感谢你过去给予我的爱,给予我的关怀和鼓励!感谢你在人生的旅途中陪我走了一段路,因为有你的陪伴,那段路上的景色变得非常美丽。我会把与你相恋的那段日子,永远珍藏在自己的记忆深处……”

虽然有些细节鲁兵进行了虚构,但却是鲁兵内心的渴望与真情实感的表白。稿子读完的时候,配乐还在播放着。那歌名叫《为你我受冷风吹》,鲁兵很喜欢主持人选配的这首歌,它很符合此时鲁兵的心境。节目结束的了,鲁兵还深深地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

是啊,往事不可追,回忆仿佛冷风吹啊!也许人生应该多一些经历,多一些美丽的经历才更有意义,更有宽度,更有色彩。前方的路还长,总不能陷在儿女情长里,生活中不能没有爱,但并不是仅仅为爱而活着,擦干你的眼泪吧,做你应该做的事!鲁兵感觉自己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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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柯在家中料理完老爸的丧事,在续假结束之后,终于回到了部队。在一次军人大会上,政委宣读了嘉奖令,部队给予任柯荣立三等功一次,以示表彰。任柯的表情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一点激动的心情。在会议结束后,任柯一个人回到犬舍,把那枚军功章挂在了“雷吼”的墓碑上。经过部队批准,“雷吼”就葬在了任柯的犬舍门前不远处。任柯默默地坐在“雷吼”的墓前,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香烟。

“伙计,你醒一醒,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吧?这些天在家里,我也特别想你。真的,特别想你……”任柯用手抹了一下脸上泪水继续说道,“今天,刚刚开过会,咱立功了,三等功。其实,这功都是你的,我替你把军功章给领回来了。伙计,你也不要难过,再过几十年呀,我也会去找你的,啊?……”

“任柯!”不知什么时候,鲁兵已站在了他的背后,一把搀起任柯,“别难过了,我都知道了,‘雷吼’也是英雄,它死的值啊。走,进屋吧。”

“老大?你回来了?”任柯慌忙擦干眼泪,直起身来说道。

“是呀,刚到,就过来看看你。”鲁兵替任柯拍了拍身上草屑,“看看,衣服都弄脏了。家里都还好吧?”

“嗯,还好,老妈的身体也硬朗多了。唉,老爸在去世的时候,一直在等我回去不肯咽气,结果,还是没有等到我……”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老人家也不会怪罪你的,你也不要难过了。谁让咱是当兵的呢?”鲁兵劝慰道。

“唉……”任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家人说,老爸一直不放心我,说我脾气差,不容易找到老婆……要是老人家能再活个两年多好哇!”

“是啊!”鲁兵说道,“你呀,不是大哥说你,现在也是大龄青年了,给部队打个报告,光明正大地在驻地找个得了!蓝萍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把握。她就像一块玉,你可要把她捧好了,要珍惜这份缘啊!”

“其实,我并不是不在乎她。现在我也不敢提结婚的事儿。”任柯说。

“为什么呢?你既然爱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向她说出来?”鲁兵问。

“我有我的打算,一是部队不让在驻地谈恋爱,二是我也不具备结婚的条件。”

“结婚还要什么条件?”

“结婚总要一笔钱吧,你知道,为了给老人看病,我欠了一屁股的债,哪还有钱来结婚呀?在城里结婚没有两万块也过不去呀?”

“我不这么认为,只要两个人合得来,非要摆什么排场吗?有多少钱办多大的事呗!我看呀,你赶快去找蓝萍,和她商量一下。早点把事儿定下来。”

“还是再过些时间再说吧。我现在还不想找她。”任柯说。

“不,你不能等了,抽空快点去,这事儿不能拖,否则,你会后悔的。”鲁兵说。

“切,放心老大,跑不了她!”任柯自信地回答道。

“你呀,又来了不是?”鲁兵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劝任柯去找蓝萍,是因为感觉蓝萍是个重感情的人,任柯虽然在她心中没有太重的位置,但两人相处也毕竟好几年了,只要任柯真诚地去追求人家,说不定两人还有希望。如果任柯听之任之下去,恐怕他真得没有机会了。这么好的一位姑娘,任柯却不知道珍惜,你的高傲很值钱吗?

“你怎么样?”任柯说道,“在分部还好吧?”

“还好,虽然累一点儿,但是我喜欢从事这样的工作,你不知道,每当我写完一篇稿子的时候,心里说不出有多愉快呢!”

“我总见你愁眉苦脸地面对着稿子,没见你有多愉快!”任柯终于露出了笑容。

“心里愉快就成,呵呵。”鲁兵也笑了。

“你光说我了,你呢?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你都不急,我急什么?我没有你帅?哈哈!”

“你和我不一样,你有目标,而我还没有碰到合适的呢!”鲁兵被任柯将了一军,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咱俩呀,大哥不讲二哥,哈哈,一个鸟样!”任柯仿佛找到一种心理的平衡,得意地说道。

“我不想听这话,在这方面有什么好比的?这本身不是一个可比的量嘛!”

“对了,老大,你找个时间好好敲敲晁显,别以为提了干就了不起,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家,有点儿不像话,当再大的官,也不能不要父母老子了吧?”任柯说道。

“嗯,我再劝劝他,其实,他内心也有难过,不过,怎么说呢?唉!”鲁兵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他现在一心想着那个叫什么静子的女同学,我感觉他们的关系绝对不正常。你不想一想,要是他晁显这会儿在家种那二亩地,看他还会有这种花花肠子!”

“也不能这么说吧,人总是在不断提高的嘛!其实,我感觉只要没有静子的出现,他和亚梅还是能过到一块的。因为婚前没有感情基础,婚后又不在一起生活,相互间只是缺乏点了解。”鲁兵分析道。

“干脆!哪天我去找静子,让她以后少与晁显来往,破坏人家的家庭。”任柯说。

“别,你千万别去,再说,他们俩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就是真到了那步,你也不能去,你那个脾气,非坏事不可,到时候再说吧。”

“嗯。”任柯答应一声,不再言语。

“这样吧,过两天我们一起到蓝萍那儿,你回来了,也应该主动过去看看人家。”鲁兵说。

“好吧!”任柯把烟头熄掉,拿起饭碗,“走,先去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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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调到分部宣传科,鲁兵有时并不回来就餐。虽然分部距自己所在的部队不到二百米,但有时赶稿下班迟了,就直接在分部机关的食堂吃。然而在正常情况下,鲁兵还是喜欢回来。在机关食堂就餐的大都是还没有成家的尉官,鲁兵坐在他们中间,总感觉有点儿不太协调。年轻军官一脸的傲气,让鲁兵在心理上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距离,就像一只丑小鸭钻到了天鹅群里一样尴尬。在这样的环境里就餐,失去了许多的乐趣。人家在桌上谈论的是职务和级别,在这方面鲁兵插不上一句话。往往是一个人匆匆吃过午饭,就回自己的办公室,一头扎到稿堆里。

在自己部队就餐情况就不同了,战友和领导都熟悉,一边吃饭,还可以一边小声地聊着天。没有值班领导在的时候,还可以开怀地放声大笑,甚至于把饭喷出老远。特别有晁显在的时候,晁显还会手下留情,稳稳地为他舀上一勺肉,不摇不晃,实实在在。今天不用他打饭,任柯带过去两个碗,打饭的事儿任柯全包了。任柯说,你是分部下来的领导,我就得让你享受分部领导待遇。这话如果出自别人之口,或许还有点讥讽的味道,但是任柯这么说,鲁兵听着还有点儿高兴。于是也不客气,心安理得地找个座位坐了,在那儿等着任柯去排队打菜。

今天的菜很丰盛,一个红烧肉,一个木须蛋。任柯分两个碗装着,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看得出,这是晁显的杰作,不然打两份也不会装得这样满。任柯把碗放在桌上,回头冲窗口笑了笑说,这个家伙,故意在整我,有意让我不好端。

正当他俩狼吞虎咽的时候,晁显从里面走了出来,过来与鲁兵打招呼:“老大,今天没有加班呀?怎么样?菜够不够?不够还有!”

“呵呵,够了够了!”鲁兵连忙说道,“你看任柯,打了这么多。”

“嘿嘿。”晁显笑了笑,“主要是想让他好好补补,吃得白白胖胖,好找老婆。”

“去你的吧。”任柯歪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本来就够帅了,你还让我补,要是我哪天上街,吸引一大群姑娘跟到部队来,你要负责的哟!”

“你看,**上来了吧?哈哈!”晁显开心地笑道,“这说明有效果!”

鲁兵差一点把饭笑喷,好不容易把一口饭咽下,才笑着说道:“晁显说得有理,看来,以后任柯还是要多与我们晁sir勾通勾通,争取早日把这事情解决。”

“哼!老大,你也帮他说我,我不吃了!”任柯把饭碗一放,抽出一支烟来,被晁显一把夺下:“这儿不许抽烟!”

任柯看看就餐的领导已经走光,笑着说:“给我吧,没有领导,我就抽一支吧。饭后一支烟,快活如神仙。”

鲁兵刚好也吃完了饭,把饭碗一丢,说:“哎,你们知道苏东坡在吃过一次红烧肉后说了句什么话吧?”

“他说什么?”晁显问。

“他说,‘也值一死啊’呵呵!”鲁兵带头笑了起来,顺手接过任柯递上来的香烟,在桌上敲打了两个,“怎么说?下午我去军区送稿,没有什么事儿,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

晁显马上接过话回答:“我下午反正没有事儿,四点前能回来就行。”

“嘁!你没有事我就有事啊?!我好久没有出去了,今天就陪你们一道转转。”任柯不服气地说道。

“你这家伙,一点亏不肯吃,呵呵。”晁显笑道。

“哪儿呀,关键他才是主角呀,我是说,我们一起去蓝萍那儿喝杯咖啡,怎么样?当然,这客要晁显来请,你现在的工资高嘛!呵呵!”

“我抗议,这是敲诈!”晁显开玩笑地说,“这客说什么也不能让我请,去他老婆那儿,哪有让别人请的?是吧?老大?”

“好,我请就我请!走!”任柯把饭碗一收,“你们先到司务处等我,我马上来。”

任柯洗过碗赶到司务处的时候,鲁兵也恰好把甲子的破自行车推了过来,三个人一前一后,没有从部队大门走,而是从军人服务社的后面出来的。晁显经常过来买东西,几个售货员他都熟悉,叫了两声,服务社的后门就打开了。

服务社的门前就是马路,右拐就要以直接奔蓝萍所在的单位。鲁兵说,你们俩先过去,我绕个道,送过稿子就过来。任柯说,你可要快点儿,咱可是三驾马车,少了你这个驾辕的可不行。

鲁兵笑了笑说,好吧,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他骑着车子就奔另一条道,才拐过弯来,自行车的链条又落了下来。晕!甲子这挂老爷车真得上了岁数,除了铃铛不响,处处都嘎嘎吱吱地叫个不停,引得行人禁不住向他观望。这下子好,还没骑几步,链条又落下来了。鲁兵只好下来,站在那儿四处寻找着可以使用的东西。链条卡在了飞轮的里面,用手拉不出来,他想找个木棍之类的东西来辅助一下。A城的卫生搞得真好,地面光滑滑的,几乎是一尘不染,鲁兵这才想起这儿不是基地,随处可以捡到木棒之类的东西。正在着急的时候,他远远地发现芦荻骑着自行车正往这儿赶了过来,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鲁兵把车子往路边靠了靠,转过身去,假装一副悠闲的样子,把头抬向路边的那棵悬铃木的枝头,仿佛在专心地看着树上的鸟儿,其实那儿什么也没有。

(83)

这是一条并不宽畅的混合道路,机动车只能单向行驶。所以,芦荻也远远地望见鲁兵。她看到鲁兵先是低着头摆弄着自行车链条,却不知为什么他却突然停下来,昂着头专注地朝树上看。芦荻感到很奇怪,鲁兵在干什么呢?她来到近前,也不说话,唯恐惊扰了鲁兵,也扶着车子随着鲁兵的视线往那棵树上望,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鲁兵琢磨着芦荻差不过已经过去了,才回过脸来,差一点没把他晕倒,他发现芦荻正在面前盯着自己,不禁羞红了脸。

“鲁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芦荻穿着一套水红色的运动服,浑身上下充满着青春的朝气,脸蛋恰如桃花,让人沉醉。鲁兵本来想装着一副冰冷的表情,却不料面部的肌肉一点儿也不争气,竟毫无顾忌地冲芦荻绽开了微笑:“嗯,我回来快一周了。”

“好久不见了,你比以前瘦多了,还回基地去吗?”芦荻问。

“哦,我调在分部宣传科帮忙了,基地那边又换了别人去了。”鲁兵没想到自己会对芦荻说这么多话,而且语气竟这么温柔,声音好像在嗓子里过滤过一遍似的。鲁兵暗暗在心里骂着自己没有出息,但此时却难控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那好,那好!其实,我想去基地去玩的,可是我不知道地址。”芦荻又说。

鲁兵在心里说道,别演戏了,你害得我还不够呀,好在我现在能坦然面对了,基地又不是在太平洋彼岸,想去还去不了?不过,鲁兵嘴上却说,有什么好去的,一个鬼不生蛋的地方,不去也罢。

“听说你一个人在那儿,竟过了一年多,真不简单,我本来想找蓝萍叫我一起去,可她说不知道路,结果没有去成。我知道她不愿意带我去,也不知为什么,她好像有点儿讨厌我。”芦荻说,“不过,你回来就好,在分部工作还好吧?”

“还好,混混呗,呵呵。”鲁兵没想到蓝萍会拒绝带芦荻去基地,心里感觉有点儿不快。她怎么会不知道路呢?明明她自己就去过呀?蓝萍呀蓝萍,你怎么这样对待芦荻呢?

“嗯,你现在这儿干什么呀?看你总望树上,以为你发现什么宝贝了呢,嘻嘻。”

鲁兵尴尬地笑了笑,扯了个谎说,我想爬上去,折个木棒,把链条挂上。芦荻笑了,说,你真会开玩笑,这么高的树怎么上?你要是有急事儿,就先骑上我的车去吧,反正我不急。

“谢谢,不用了,我推到前面去修。”鲁兵说着就想推起车子离开,不料却被芦荻抓住了。

“你还客气什么呀,骑我的吧。”

“不要。”

“给你嘛!”

“不要。”

“为什么?你好像对我有意见?”芦荻说着眼泪就要下来了。鲁兵见状,心却软了下来,忙解释道:“你看,我总骑你的车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是!给你!”不容鲁兵拒绝,芦荻就把车子交到他的手上,“记着,回头还是放到我家的店里就可以了。”

“哎,那好吧,我今天还真有点急事呢。”鲁兵接过车子,对芦荻说,“那我可骑走了哟。”

“嗯。”芦荻见鲁兵接了车子,很高兴,随口问道,“你这又是去哪儿呀?”

“我到报社送稿,任柯和晁显还在外面等我呢。”鲁兵没敢说一会儿去蓝萍单位,怕又引起芦荻不高兴。

“对了,鲁兵!”芦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鲁兵说道,“我一直,一直想问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吧。”鲁兵刚想上车,听到芦荻叫自己,又转过身来问道,“什么事儿,你快说呀?”

“嗯,还是不问了。”芦荻羞涩地说。

“没事儿,你问就是了。”鲁兵说。

“嗯,上次我在收音机里听到了一篇文章,好像也是一个叫鲁兵的人写的,可感人了。是不是你呀?”

“是吗?我没有听到。”鲁兵心头一颤,没想到芦荻真得听到了,更没有想到芦荻今天会突然问起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有点尴尬地站在那儿,“可能是巧合吧?叫鲁兵的人多着呢。”

“嗯,我以为是你写的呢。是他写给一个女孩的,那女孩也一定幸福死了。”芦荻说。

“是吗?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文笔。”

“是的,我真不明白,他有勇气写,为什么这些话不当面早点儿对那个女孩讲。”芦荻幽幽地说道,很显然,她此刻正沉浸在一种回味中。

“哦,这……”鲁兵不知怎么回答,改口说道,“这,这样吧,我要去送稿了。回见啊!”

“好吧,你路上慢一点儿。”芦荻说。

“嗯,好的,再见!”鲁兵跨上车子,急急地骑走了。望着鲁兵的背影,芦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84)

“哟,是你们俩个呀?”见到任柯和晁显,蓝萍笑着打招呼。蓝萍的工作环境总是这样让人感到温馨而又浪漫,轻缓的萨克斯音乐,厅内的布置,都让人赏心悦目,感受着高雅的氛围。

“不对,是三个。老大送稿一会就到!”任柯笑了笑,带着晁显坐到了那张靠窗的座位。蓝萍一边让同事调制着咖啡,一边偷眼观望坐在那儿正在与晁显交谈的任柯。想当年,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坐在那个地方,如今一晃近十年了。任柯是个好人,但是,我们的缘分仅能做朋友。想到这里的时候,蓝萍心里有点伤感。她知道,任柯就是那个脾气,其实,他还是很喜欢自己的,只是男人的自尊让他变得骄不可攀,要不然,或许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当然,鲁兵出现后,任柯的这些特点就更加显得突出,让蓝萍难以接受。她想,如果任柯知道自己现在交了男朋友,不知道会怎么想。也许,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呢?

蓝萍把咖啡送了过去,自己又回到岗位上。并不是因为忙,其实这会儿没有多少顾客。她决定从今往后慢慢与任柯拉开距离,尽可能地不伤害到他。好在任柯也没有叫她过去,还在那儿与晁显摇头晃脑地侃大山。她在等鲁兵过来,找个机会把自己的事儿与鲁兵谈谈。虽然鲁兵没有接受她的爱,但是,在蓝萍的心目中,鲁兵还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鲁兵的身影才出现在咖啡屋里。他首先冲蓝萍挥手示意了下,就直奔窗口的那个座位。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甲子的那辆老爷车还没骑出几步远就抛了锚,多亏碰到了芦荻,与她换了车子,不然,这会儿肯定还来不到这儿。呵呵。”鲁兵往椅子上一靠,对任柯和晁显说道。

“你碰到芦荻了?难怪到现在才来,典型的重色轻友,哈哈。”任柯嘴无遮拦地说道,“怎么,旧情复发了啊?”

“别胡说。”鲁兵瞪了任柯一眼,“纯属巧合!”

“你就别刺激我们老大了,任柯。”晁显说道。

“没什么,其实无所谓,我现在根本就不把这当回事儿!”鲁兵坦然地说道。

“真的放下了?”任柯说,“我真想不通,你说你为一个女人苦了自己这么久,值吗?老大,不是我说你,在这方面,你真不行,多大的事呢?”

“唉,怎么说呢?无情未必真豪杰,你也不要笑我。呵呵。”鲁兵为自己辩解道。

“对,无情未必真豪杰,老大这话说得好。嘿嘿。”晁显接过话说。

“看你们仨到一起高兴的,在聊什么呢?”蓝萍为鲁兵端上一杯咖啡,坐下来问道。

“哦,没什么,随便聊聊的,呵呵。”鲁兵一笑,接过咖啡回答。

“我呀,其实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再动情了,动什么也别动感情,真的,你最好不要再与她来往。要断就彻底。”任柯继续说道。

“不再与谁来往?我怎么听不明白?”蓝萍问任柯。

“我是再说老大和芦荻。老大的脾气我知道,可能心里还没有放下。”任柯回答道。

“好了,别提这茬了,没意思。”鲁兵说,其实任柯说中了他,要想彻底放下,视芦荻为陌路,这怎么可能呢?至少现在他做不到。

“你呀,怎么这样想?不恋爱做个一般的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呢?我支持老大,天下像你任柯这么绝情的人有几个?”蓝萍说,“老大有情有义,这只能芦荻没有这福份,哼!”

“哼!要是换成我,我睬都不睬她!”任柯看了蓝萍一眼,敲山震虎地说道。

“谁能与你比?!”蓝萍挖苦任柯说。

“那是!我是谁?我是任柯!”任柯高傲地说。

“好了,别吵了。”鲁兵说,“蓝萍,走,到那边,我与你商量点事儿。”

“什么事?”蓝萍问。

“走,我们到那边说。”鲁兵说完,站起身来,蓝萍跟在后面,两个人在一个角落里站定,蓝萍问,“什么事呀?老大,这么神秘?”

“哦,我想说说你与任柯的事儿。”鲁兵说。

“我与任柯的事儿?我与他有什么关系?”

“好了,蓝萍,别说气话了。你们都好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尽快把事情定下来?在驻地谈恋爱是要报请部队批准的,你看,任柯眼看就要转业了,在转业前,一定要拿到结婚证书才能在异地安置,这也就是说,任柯才能留在A城。要是耽搁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开什么玩笑老大?我和他领结婚证?怎么可能呢?我正想告诉你呢,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鲁兵吃惊地问。

“这还好开玩笑?”

“不会吧?”鲁兵感觉蓝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我在当真呢,你却还在这里与我开玩笑。”

“我怎么是开玩笑呢?是真的。”蓝萍认真地说道。

“哦,任柯知道吗?你对他说了吗?”鲁兵问。

“没有,我才不想告诉他呢。”

“哦,你看这事……”鲁兵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时不知说什么了。

“怎么了,老大?”

“哦,没,没什么。刚才我有点鲁莽,请别介意。”鲁兵说。

“没什么,我们都是好朋友嘛。”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喝酒啊?”鲁兵见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说,“记着,到时一定要请我们啊!”

“好啊,只怕任柯不肯去的。这我知道。”蓝萍说。

“没事儿,回去我劝劝他。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去。”

“好吧。”蓝萍说罢,没回座位,直接去吧台了。鲁兵来到窗前,对任柯与晁显说,我们走吧。

你们在谈什么事呀?任柯追问道。鲁兵把咖啡一口喝干,把杯子一放,对任柯说:“你现在什么也别问,我们回去再说,走!”

(85)

在回去的路上,鲁兵很少说话,骑着单车,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他不知道回去后怎么对任柯说,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他。别看任柯一副事事皆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内心非常脆弱。这点,鲁兵比谁都了解他。鲁兵想,任柯与蓝萍之间,只能是友情,这除了主观上的原因外,应该还存大着许多的客观障碍吧?任柯不爱学习,没有真正的学识,仅靠一点高傲是远远不够的。还有,任柯的身份和职业或多或少地在他心理上造成了一定的自卑感,当然,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鲁兵记起有一次陪任柯到商场去买自行车,那天好像是八一建军节,商场搞拥军活动,军人凭证件可以享受打折优惠。当他们把自己的《士兵证》递给那个中年女售货员的时候,售货员打开盯着看了半天,不解地问,你们在部队干这么长时间又不升官,有什么干头?任柯没有说话,鲁兵笑笑回答,是因为部队的需要。那女售货员笑了,把证件交还到鲁兵手上说,大兵同志,你这是在给我上课呀?!鲁兵在心里直想骂娘,如果我们也生在这座城市,让我们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老子更比你们有能力!

鲁兵现在想起这件事儿来,心里还有点恼火。现在正处在改革开放的年代,世上一切都在变化着,人的思想观念,道德水准也在变化,这倒也不难理解。比如芦荻,要是我也是一名军官,那么,结局也许会改写。唉,人呀,真难!真正能成为知己相伴人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时两厢情愿,也未必能结合,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悲哀之处吧?

快到部队的时候,鲁兵说,你们俩先到任柯那儿,我还了车子就过来。任柯说,干嘛呢,看你神神秘秘的。鲁兵说,等回去再对你说。说着,把车子骑到鸿运去了。

鲁兵把自行车停在门外,落上了锁,握着车钥匙进了店。当班的女服务员正在大厅里与年轻的厨师打情骂俏,见鲁兵进来,忙收住笑,问,吃饭?鲁兵说,我不吃饭,我来找芦荻。

“哦,我知道了,你叫鲁兵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

“芦荻告诉我的。你把钥匙交给我吧,她人现在不在。”服务员说,“这是你的车钥匙,芦荻帮你修好了,就停在外面。”

“哎,好的,替我谢谢她!”鲁兵没有见到芦荻,心里多少有点感到失落。接过钥匙,匆匆地离开了鸿运。当他感到任柯宿舍的时候,任柯和晁显已坐在床边等他了。

“老大,你想找我们说什么事儿?”任柯问。

“哦,你知道吧?蓝萍有男朋友了。”鲁兵说。

“不会吧?怎么这么快?”晁显不解地问。

“我也是刚听说的。我本来想劝她与任柯早点把事儿定下来的,结果她说自己有男朋友了。”鲁兵说。

“听她胡扯!她找男朋友我会不知道?”任柯自信地说,“不可能的事儿!”

“但愿如此吧,”鲁兵说,“这是她自己说的,我的意思是你尽快找蓝萍谈谈,别再拖了。共军八年抗战都胜利了,你们这么多年事情还定不下来。”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能定。”任柯说,“我哪有钱来结婚?”

“但在不是谈钱的时候,你应该先把事情定下来嘛!”鲁兵劝道,“万一要是真的,我看你后悔吧?”

“嘁!我不信还能跑了她!”任柯不屑地回答说,“放心,哪天我过去,当场揭穿她。”

“好吧,反正这事你不能拖了。”鲁兵见任柯不相信自己的话,又如此自信地认为蓝萍是在说谎,也不便与他争辩。

“老大说得对,你这伙这点事都搞不定,你要是结婚用钱,可以先从我那儿借一点嘛!”晁显也劝任柯道。

“嗯,好吧,看你们两个,好像比我还急。我过几天就去!”任柯说。

“那好,我回分部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鲁兵说。

“哎!你刚才见到芦荻了吗?”晁显问。

“没有。她人不在那儿。”鲁兵说,“怎么,你找她有事儿?”

“没事儿,嘿嘿。”晁显笑了笑,“我以为你在那儿与芦荻聊天了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笑了,我走了。”鲁兵说着话儿就走到门外,骑上甲子的自行车,找甲子去了。车子让芦荻给修理过了,比以前好骑多了。唉,你说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儿,每次车子掉链的时候,都会碰到她,这是不是一种缘分呢?鲁兵念头闪过之后,马上就在内心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瞎想,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86)

任柯怎么也没有想到,蓝萍真的有了男朋友。怎么可能呢?多年的感情说散就散了?而在此之前,竟没有一点儿风吹草动。任柯这才想起鲁兵对他谈的那些话,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鲁兵在此之前,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鲁兵没有告诉他。那天他去找蓝萍的时候,蓝萍刚要下班,跟前站着一位挺帅气的小伙子,不用问,他肯定是蓝萍的男朋友。当蓝萍把对方介绍给他的时候,他理都没有理,那小伙子把热情地伸出来的手又尴尬地缩了回去。任柯两眼冒着怒火,恨不得将对方燃烧掉。

这些都是真的,不是梦。任柯躲在宿舍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上次回家处理完老爸的丧事,家里一个朋友为他介绍了一个小学老师,任柯推辞不去。后来架不住家人的劝说,与那位女教师见了一面。结果,女教师见任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当即就回绝了。朋友安慰任柯说,没事儿,兄弟,改天我再给你找个好的。任柯当时还哈哈大笑,没想到她还看不上我哩,奶奶的,我的女朋友在A城上班,比她可强多了。说实话吧,哥们,将来我留在A城了,不会回来的。结婚的时候,把你们都请到A城去喝我的喜酒。几个朋友一听都很高兴,一起说,那是自然,我们都盼望着这一天呢。

任柯越想越恼,抓起电话,拨通了蓝萍的家里。

“喂?蓝萍?”

“是我,任柯啊,有事吗?”

“你她妈的真毒啊!你等着给你们家人收尸吧!我马上送一个炸药包到你家去!”任柯说完,恶狠狠地挂上了电话。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快要郁闷地吐血了。

鲁兵还在分部没有回来,他走出宿舍,门也懒得去锁,不由自主地去了晁显那儿。晁显正在忙着做账,见任柯今天的表情有些不对,脸色苍白,放下手中的事务,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

“妈的!蓝萍真得背叛了我!真找了个男朋友!”任柯在晁显的对面坐了,“我要让她好看!惹了我,就让她惹了鬼上身!”

“哎呀,怎么会这样呢?想开点儿,不要急,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嘛!”晁显劝道。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你以前对蓝萍说过爱她吗?”晁显想了想问道。

“嘁!这还用说出来吗?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

“嗯,你呀,现在不要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蓝萍写封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我抽空把信送给她,女人嘛,要多哄一哄,靠你这一套是行不通的。”晁显说道,“你要感动她,哪怕你弄着红墨水,像血书似的,说不定还能把她的心给收回来。”

“这,管用吗?”任柯半信半疑地问道。其实,这会儿他是有病乱投医了,别说用红墨水,哪怕真得让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只要能让蓝萍回到自己的身边,他也做得到。

“试试吧,也说不定呢!”晁显说道,“也许她是故意急你的呢?你想想,在此之前你又没有得罪她,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是呀,我就纳闷了!之前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啊!”

“实在不行的话,我看让老大去给她做做工作,蓝萍很听我们老大的,对老大很信任,连日记都给老大审阅呢!”晁显脱口说道。

“真的?”任柯问。

“哦,呵呵。”晁显感觉自己说露了嘴,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让老大出面去做做工作看,说不定行呢!”

“怪不得!”任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感觉老大事先知道点什么,他却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来,我这儿有纸有笔,你先写信。”晁显找出纸笔交到任柯的手上,“你到里面去写,我先做账,写好再让老大给润润笔。”

任柯接过纸笔,到里面去写信去了。任柯虽然没有多高的文化,一年中也很少与纸笔打交道,但这次他非常认真,坐在那儿搜肠刮肚,苦思冥想,从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写起,一直写到自己心中的打算,最后他在信中写道:“虽然,我现在没有钱,也没有地位,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能混得比哪个都强,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趟不过的金沙河……”那份自信,假如给他一个支点,他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地球撬起来。

任柯看了看表,心急火燎地等待鲁兵回来。

(87)

在任柯的宿舍里,鲁兵静听着任柯的叙述。任柯反反复复地向鲁兵叙说着同一件事,让鲁兵想起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不过,鲁兵还是耐心地听着,偶尔插上两句。他知道,任柯现在需要别人聆听他的不幸。鲁兵还知道,就是苏秦张仪在世,纵然舌巧如簧,也难以用语言安慰任柯心里的伤痛。没有好的办法,只有用时间来慢慢消磨。所以,在对任柯进行了一番安慰之后,鲁兵说,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有过这种体会,只有时间。

任柯苦笑了笑:“老大,我知道你有过一段时间不开心,当时我还笑你,没想到这种滋味是这样的。”

“其实,这很正常,对于一个重感情的人来说,这种失去带来的痛苦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不过,怎么办呢?只有咬着牙硬挺,没有好办法。但是,一旦你挺过来,你就会感觉自己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坚强!”鲁兵说,“我原来写了篇心情文章,发在A城的音乐台了,其实,那是我真实心情的写照。”

“怎么会是这样?”任柯第N遍地说道。

“所以,你也要想开点儿,就像你以前劝我的那样,该是你跑不掉,不是你也强留不住,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勉强的。”

“不行,我不会这样轻意放过她的!”任柯说道,“晁显让我给蓝萍写信,我写好了,想请你给看看。”

“哦?”鲁兵接过任柯递过来的信,认真地看了一遍,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任柯能这样也真难为他了,问题是能不能产生效果却很难说。鲁兵很了解蓝萍,她在个人问题上一直都很理性,不可能被任柯这么一封信就打动。她既然不选择任柯,也决不是一时的冲动。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任柯与蓝萍不在一个层次上。但是,这些话鲁兵当然不能对任柯说,那样会让任柯更受伤。

“老大,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不然我死定了!”任柯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鲁兵说道。

“唉,那就试试吧。”鲁兵说,“我晚上再给你稍微修改一下,你亲自送给她。”

“好!拜托老大!”任柯眼睛里又升起希望,“你现在就改吧,我去到食堂把饭给你打过来!”

“好吧。”鲁兵无可奈何地把信铺在桌上,从口袋中摸出笔,逐字逐句地推敲起来。任柯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去食堂了,鲁兵简单地修正了一下信中的病句,把一些不通的句子理顺,就把笔放了下来。鲁兵感觉这纯是在做无用的功,不过,为了任柯,他也只能这样做。他在心里既同情任柯,又感觉到任柯幼稚地可笑,或许人处在失恋状态总会做出点荒唐的举动,这也不难理解。兄弟呀,看来我这次真帮不上你啊!

任柯长长地吐出一股烟柱,摇了摇头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鲁兵把筷子递到任柯的手里,劝道:“不吃饭哪儿行?男子汉要有点勇气,这点事儿怕什么?”

“唉,老大,你说,要是蓝萍真得变心了怎么办?”任柯心事重重地问道。

“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看你这副憔悴的样子!先吃饭!”

任柯勉强动了动筷子,一个人又抽起烟来。

“如果她真变了心,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知道,这种事勉强不来,遇事要从多方面想一想,从另一个角度讲,分手未必是坏事呢,不是有人结婚还要离婚的吗?”

“那不一样。”任柯说,“至少不会这样让我没有面子。我都给家里的一帮朋友说好了,将来转业也不回老家了,以后让我怎么见人?”

“那也没有办法,转业回老家也不是丑事儿,怕什么?”鲁兵劝道,“除了师级干部,哪个不转业?”

“不行,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去的,哪怕在这儿讨饭!”任柯说。

“你呀,还是在乎面子问题。不要想太多了。”

“不行!妈的,我绝对不可能就这样算了!”任柯骂道。

“你想怎么样?”

“她要是真敢变心,我非与同归与尽不可!”任柯狠狠地说。

鲁兵摇了摇头。他知道,任柯这样的脾气,容易冲动,可又不知怎么来劝说他。其时,任柯就认个死理,还真没有好办法来劝慰他不做傻事儿。不过,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傻事呀?但靠自己的力量确实又难以说服他。

看来,要让任柯解开这个心结,还要依靠组织来做工作,大家一起来帮助他。鲁兵在考虑再三以后,决定不再隐瞒,适当的时候,要把这事儿向政委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