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退婚
我本以为一别多年,终于又可以见到卿若了,却万万没想到,我等来的会是一纸退婚书。
我呆坐在一旁,头脑中一片空白。
卿若的父亲名叫张葛,他自进门就没有正眼看过我。
“退婚?张二哥,这可是我爹和张师叔一起定下的婚事!”
还好,我还有姑姑。
张葛和姑姑早就认识,却根本没把姑姑的威胁放在眼中,保持着虚伪的笑容。
“小师妹,你真的该离开乡下,好好见见世面了!”
我听了这话,出离愤怒了!
他说姑姑没见识?
姑姑虽然没有获得爷爷的玄术传承,但别说周围十里八村,就算是隔着几座山头,都有乡民在办婚嫁丧礼、起屋盖楼、祈福禳灾的时候,专程来请姑姑主持“看事儿”。
而姑姑也从来不辞劳苦,不管路再远、再难走,也不管是下雨还是刮风,只要有人来求,她就去!
我相信,姑姑的见识,绝对是我们村,甚至是附近所有村子里,最广阔的。
“见没见过世面,就不劳张二哥费心了!我只提醒张二哥一句,你、我的父亲可不是寻常人,违背他们定下的事情,下场恐怕不妙。”
姑姑的语气不咸不淡,但我听得出来,姑姑也动气了!
“你是想说我爹和梅师伯的玄门中人身份,还有他们的玄术?呵,玄门、玄术,已经没了!”
我被张葛这句话惊住了!
张葛却还没停下:“我爹六年前被迫施展玄术,当即就遭了天谴,梅师伯专程赶去,一样回天乏术,而且据我所知,梅师伯那次一回来,就也去了。如今,施展玄术就要遭天谴,这是老天爷要让玄门消亡,怎么,梅师伯走前,没有告诉过小师妹你,世道变了?呵!”
张葛话语里的嘲讽就像天上的太阳那么明显。
但我顾不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
施展玄术,就要遭天谴?
张葛还在说:“当然,就算梅师伯没说,小师妹你也肯定有所感应,玄术别说施展,就算是修炼,现在也要遭殃,所以,你自己不也投向了风水奇术吗?别再拿玄术吓唬人了,玄术没了!”
姑姑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却一句反驳也说不出。
我回忆了起来,当初爷爷给我点玉命,要找一个女孩子和我定亲,爷爷给出的交换条件就是为人点水,使对方获得一次施展玄术的机会!
这机会,现在想来,其实应当是不遭天谴施展玄术的机会吧!
可是,如果张葛的话都是真的。
那我呢?
他还说,即便修炼玄术,也要遭殃。
那么我到底是命太硬,克了全家,还是修炼玄术造成的?
我想不该是后者,因为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可没有修炼玄术!
所以,张葛的话,不对,至少不全对!
我站了起来,大声反驳:“玄术还在,爷爷传给我了!”
张葛终于把目光转向了我,他自从进门,还是第一次正眼看我。
但,也只是这一眼!
嗤笑声中,张葛冲我一点下巴:“三一是吧?传承了玄术可算不上什么,关键在于,你能用、敢用玄术吗?”
我!
我胸膛起伏,我很想告诉他,只要我和张卿若完婚圆房,青玉面具完全恢复,就能使用玄术!
但我现在确实不能用!
姑夫从后面死死抱住我,他虽然疯傻,可是却能看懂我和姑姑的情绪变化,也能从我们的态度上,判断出谁是惹我们生气的人,此刻抱着我,是安慰我,更是保护我,往常村里有人欺辱我的时候,他就会这样。
姑姑抬手,制止我再开口,同时也让姑夫安静下来。
姑姑逼视张葛:“好,我知道了,张二哥不惧玄术威能,一定要退婚?”
张葛摆摆手:“小师妹,婚事我本就不同意,把女儿嫁到这山里来受罪,哪个父亲舍得?”
姑姑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嫌弃我们梅家没钱!”
张葛一笑,算是默认了。
姑姑这时猛地从身后拽出一个手提箱!
箱盖弹开。
一叠叠红艳艳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
“我这些年,也给三一多少攒下了些娶媳妇的本钱,三十万,够不够!”
姑姑的话,掷地有声!
我的鼻子瞬间就酸了!
姑姑平日里对我很少有好脸色。
克死亲娘,克死弟弟,克得亲爹失踪,克得姑夫疯傻,更是害死爷爷!
他们是我的亲人,又何尝不是姑姑的亲人?
姑姑对我有怨,我认!
但我何尝想过,这些年,姑姑一个女人家,上山下水,吃了多少男人都不肯吃的苦,竟是为了给我攒钱娶媳妇!
这三十万,全是姑姑的心血啊!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以言述。
当然,我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丝侥幸,姑姑这突如其来的三十万,总能让张葛无话可说了吧!
张葛的嘴角却露出了不屑的笑意:“小师妹啊!你是真该多见见世面了,三十万?连我那辆车的车标,你都买不到!”
我如遭雷击。
姑姑也瞪圆了眼睛。
张葛朝着站在房门口的司机一挥手,便见那司机提了两个比姑姑的手提箱大得多的箱子走进来,打开!
“这是三百万!”
张葛说着,还拿出一纸退婚书。
“签了字,这些钱,就是你们的了!”
我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姑姑也被气得浑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姑姑才死咬着牙,将那退婚书抢过来:“钱,你带走,婚,我们退了!”
六年前,我忘记了爷爷的叮嘱,妄自使用玄术,结果把爷爷害死。
为此,我曾发誓,无论如何,我今后都会听爷爷的话!
可是今天,我或许,又要违背爷爷的叮嘱了!
大不了,青玉面具就保持现在的状态,我今后一辈子都不再用玄术。
这婚,我退!
我从姑姑手中接过纸笔,刷刷地签下名字,我自小跟着爷爷学习玄术典籍练就的行书,将我此刻愤懑的心情,如刀刻般印在纸上!
字签完,我便感觉到胸口挂着的青玉面具似乎传出了细微的碎裂声音,一阵胸闷感随之而来。
青玉面具的状况肯定又恶化了。
但我能忍!
张葛拿到文书,非常满意,当即带着司机离开。
豪车发动之时,我却骤然看到,一只近乎五尺长的大老鼠,从车子的后备箱的缝隙,用它充满诡诈与恶意的目光,盯住了我、姑姑还有姑夫!
我猛地一个激灵!
是它,六年前逃走的那只鼠精!
爷爷的话,我没有遵守,要出事!
青玉面具恶化,我无所谓。
但如果是姑姑和姑夫或者卿若出事!
我绝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