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履冰涧

崩塌

冤冤相报,事情不会就此完结。

得知哥哥遇害的消息,渊哲的弟弟圣哲愤怒了!

北然向月牙堡和胧月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这一次南朔王庭展现了许久未见的团结,一致抗敌。

月牙堡的状况好一些,在墨凌多年的经营下,城防稳固,墨凌及时回援后,人员充足。但胧月关的情况就比较堪忧了。这里没有那么厚实的城墙,作为惜朝的嫡系心腹,之前云柯备受排挤,并没有得到像月牙堡那样的待遇,平时人员物资各个方面都受到两族的严格限制,守城力量并没有纸面上那么充实。另外,当初出访北然和打开关口,引渊哲进入南朔的正是云柯,这也让胧月关吸引了圣哲更大的怒火。

万里寒光生积雪,三边曙色动危旌。

虽然墨泽与楚新两族在对抵抗北然上达成了共识,但在对待救援胧月关这座边境隘口的事情上却没什么热情。因为胧月关并非两族的要地,而云柯是惜朝的心腹。

面对堆积的战情,惜朝百蚁噬心。

陵安甫定,百废待兴,南朔在力量上捉襟见肘。尽管惜朝十万火急,援军就是迟迟不到。惜朝只能面向北方,终日愁苦。

最终,胧月关破,守城八千余人全部殉国。待南朔军徐徐赶到,北然早已退去,胧月关已是人间地狱。云柯被钉在城门上,尸体已经腐烂,城中景象惨绝人寰。

云柯战死,惜朝痛失一臂,几年苦心经营的唯一一支边军功亏一篑。

纪灵二十年冬,残阳如血。

这一仗打到纪灵二十年除夕,月牙堡才彻底罢兵。

南朔和北然都在舔舐着自己的伤口,连年的战争几乎耗尽了双方的所有气力。要走的走了,该杀的杀了,十几年的混乱,大漠该等来曙光了吧?

北然这次行动,与以往历次不同,目标直指惜朝,也是在试探灿阳的反应。

而事实也证明,关内此时狼烟遍地,灿阳已无暇自保,对关外的局势并未理睬。近年来,纪灵王龙晟面对的处境几乎和惜朝一样艰难,同病相怜。只不过一个是堕落至此,将一手好牌打烂,另一个是积贫积弱,拼命自救,都已处于崩塌前夕。

随着纪灵二十一年的到来,烟阳王一声“除奸靖难”的高喊,大漠的局势更加飘摇了。为了混淆视听,鉴于之前赵金与惜朝父子的联系,烟阳军甚至打出了匡扶惜朝的大旗。

不到两个月,王军被破,灿阳大乱。当这个消息传到关外,整个大漠都沸腾了!

北然一改昔日的装模作样,欢天喜地。楚新和墨泽部相对平静,惜朝则是放声大哭。悲伤的原因很复杂,既为王朝破碎、至亲罹难痛苦,也很现实地为自己的前景担忧。

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经断了,而且烟阳王赵金一下子将他推到了一个不仁不义的位置上,自己以后将更加步履维艰。

相比于大人的其他储君、惜朝的其他兄弟,他的处境已在伯仲之间。

千秋殿大劫,城破当夜,乱军入城,皇城内各色人员匆忙逃窜,这其中也包括、忘川、经年和辰轩。

风诺忘川属东宫,与其他皇子并不在一处居住,所以事发当夜,并未和其它兄弟姐妹身在一处,在流云和彣宇等人护卫下得以趁乱逃出。

经年在侍卫的护拥下,打退了几伙乱兵,退至永定门时遇到了同样是出奔的弟弟月诺辰轩。

辰轩,四王龙盟之子,本名月诺,聪明伶俐,才华横溢,这也是其获赐辰轩的重要原因,年少成名。方八岁,年纪太小,慌乱之中,一直被人拥在怀里。在侍卫和宫女的护卫下,夹杂在人流里,磕磕绊绊地跑到了永定门。

永定门敌军众多,经年不得已改变策略。此时走水路是最容易脱困的办法,不同于东府近靖宁河,此时经年若想走水路,就得穿越整个灿阳,于是只能从陆上寻求办法。

兄弟俩兵合一处,约有百十余人,趁夜转而猛攻太和门,在众人的英勇抗击下,趁乱冲击乱军封锁,几经周折,夺门而出,一路狂奔。

其他皇子的情况就没这样的运气了,由于应对不及,或死在乱军之中,或者葬身火海......

太和门由文轩候的士兵进攻和把守,守卫查明情况后,立即上报,文轩候知会烟阳、隆基,斩草除根方能不留后患,随后大批甲士星夜出城,追奔而去。

尽管经年奋力赶路,但离城八十里后,还是在流霞坡被被追兵赶上。追兵迫切想要两位皇子的项上人头,双方立即陷入混战。幸有骠骑将军溪枫一直守在左右,他一马当先,连斩数人,冒死护经年脱困。

溪枫,灿阳人,身长八尺,智勇双全,纪灵王旧部,官封骠骑将军,统禁军兼西府卫队,护卫西府安危是他的职责所在。也许是各为其主,在溪枫的眼里,与自己趣味相投的经年似乎更适合作人王的皇储。

前行三十里,遇夜行者二十余人,杀气腾腾。夜行者,烟阳王麾下的暗杀力量,此前潜入城中的部分,已被尔思搜查诛杀殆尽,这应是仅存的几人。

遇到夜行者,溪枫并不吃惊,挺枪应战。双方混战,一刻钟之久,夜行者并未得手,且有不敌之势,四下逃跑,意欲通风报信。溪枫搭弓射杀,趁势和经年将剩下的夜行者团团围住,全歼剩余追兵,经年随行侍卫亦死伤十数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夜行者从此绝迹于中川。

后三天,辗转沦落,经年一行人为摆脱追捕,已是人困马乏,东躲西藏下,找了间废弃民宅休整。吃过干粮,紧张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昏昏入睡之际,院外再度人马嘶鸣,一行人立刻惊起!

哨兵急忙进来报,翼族人来了,在搜街!

经年面如土色,仰天长叹:“天亡我,天亡大人!”语罢靠着墙,紧握手中的兵器,垂着头,涕泪纵横。

烟阳老贼这是务必要置我于死地了,派出了翼族人。

幼小的辰轩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安,顿时放声大哭,任凭侍卫怎么哄逗抚慰都无法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