湔冥幽暗

灿阳

此前,㝽诺一直与撚诺秘密往来,暗中通报朝局情况,比如第二、三批去接惜朝返朝信使的消息。从此刻看,㝽诺的长远眼光得到了回报。

㝽诺想的到的斯诺也想到了,在灿阳城的说客抵达元苍城时,斯诺从沙陵而来的说客已经在了。

两位哥哥灿阳争权,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撚诺苦笑着。

撚诺倒是毫不避嫌,大方地把双方信使叫到了一起,手里拿着两头的信笺。一边听着他们激烈的辩论,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酒。此刻,他在元苍城的数万大军成了各方极尽拉拢的重要对象。

㝽诺派去的说客名曰悠亭,是㝽诺的贴身谋客,言行举止等细节明显层次素质要比斯诺的高。

善于阅人的悠亭一直观察着撚诺的反应,他知道需要一科猛药才能促使撚诺做出决定,索性心一横,趁对方不注意,一剑砍了斯诺的说客。

人头落地,血溅当场,将了主人撚诺一军。

撚诺惊诧过后足足瞪了悠亭有一会,怒目圆睁,仿佛要吃了他一样。然而,还不能杀他,恢复平静后,除了灿阳城,撚诺已变得别无选择。

在君泽和撚诺这,斯诺连败两着。

在斯㝽针锋相对的时候,其他北川人马也都纷纷选边战队,根据自身的情况选择了归属的一方。

建元二年清和末,兵强马壮的斯诺大军抵达了灿阳。㝽诺这边算上君泽的中军,加上自己的禁军,此时城中守军不足八万,而城下是足足三倍于己的敌军。

好在灿阳城背靠靖宁河,供给完全可以保障。㝽诺明白,虽然灿阳城防完备,斯诺一时攻占不了,但困守城中,任凭斯诺在城外大肆扩张,终究不是办,彼此力量在消长。而与斯诺的天雄兵和鎏诺的北川铁骑在开阔的场地上正面较量,无异于以卵击石。没有外部支援的话,等待自己的只有失败。在援军到来之前,自己要想坚持下去,必须出奇制胜。

很快,斯诺和㝽诺两位兄弟就在城下见面了,笑里藏刀地寒暄了一会。哥哥劝弟弟打开城门,不要造次,弟弟劝哥哥放下屠刀,迷途知返。

过场走完了,和所有人的预期一样,哥俩意见高度不一致,那只能开打了。

第三日的丑时,㝽诺出其不意,率先开始了进攻。火光闪耀,杀声震天,纪灵末年灿阳城“四王之乱”的场面仿佛重现。

一百多年前,始祖击败大青,统一黄金平原,迁都于此,就在这里,成为了伟大的龙兴人王。那些声振寰宇的名将们环绕在他的周围,宣誓向他效忠。之后将士们各自出征,将自己的宝剑指向了中州的各个角落,并最终建立了一统天下的帝国。

转眼之间,两个甲子过去,平原上的大风仍旧呼啸,靖宁河水依然流淌,但那雄伟的帝国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那辽阔的平原和斑驳的城墙矗立,似乎在向后人叙说着这里当年的盛况。

几年之前,人王的子孙在这里惨遭屠戮。眼下,他的子孙在此互相残杀。

估计始祖人王要是看到今天这一幕,气得能从坟冢里爬出来剁了他的不肖子孙吧。

丑时开始,至卯时收兵,守军斩杀敌军近万人,驱散了城下的斯诺前军,缓解了围城之势。

斯诺低估了自己一直认为是书呆子的弟弟。

㝽诺先下一城,然而对于斯诺来讲,首战胜负却无可厚非。他的前军并非他赖以成名的天雄军,而是沙陵一路而来新招募的士兵以及先行抵达的各路人马,由于战事爆发得太快,还没来得及调训,乌合之众,败可受也。

斯诺虽然掉了块皮,但未伤及筋骨。他并未着急开展报复进攻,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就在城外按兵不动,既是为了完成更多部队的集结,更是在等待攻城器械的到来。

另一边,烟阳王的大批器械粮草沿着靖宁河源源不断地到来,城内㝽诺的力量也在增长,但他心心念念的援军却一直没有出现。

㝽诺知道,撚诺虽然年纪尚轻,看似淳厚,但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比如,他早已与域外势力互通有无,早在父亲勤王之时他就暗里向鬲津候呈送过异尸,心迹可见一斑。鉴于鬲津候与烟阳王的关系,撚诺一定在评估考量鬲津候的想法,除非利大于弊,不然他不能冒鬲津之不讳,贸然动兵支持烟阳王扶持的自己。

建元二年溽暑末,斯诺完成了全部准备工作。大军完成集结,远远望去,旌旗蔽日,甲兵如林。

兰秋伊始,磨刀霍霍的斯诺对城外驻防的守军展开了大规模进攻。

面对天雄军的进攻,守将阳宇表现得“出类拔萃”。这些平时喜欢高谈阔论、工于文笔材料、靠溜须务虚上位的家伙,见敌军势大,几乎没怎么抵抗就落荒而逃,放弃了阵地。

其实,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一路走来,靠的是一支笔和一张会说话的嘴,察言观色、遇事投机、大搞宣传、撰写公文才是他们极力推崇的能力。

可此刻情况就不同了,毕竟你说人家,对方也不听,你总不能用笔写死人家吧。此刻,能指望的只有手里的刀和身下的腿!

可是要拿刀真枪真刀地上阵,那不开玩笑吗.......这些人不敢用手里的刀去砍敌人,那就只能依靠身下的腿来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