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人生往往没有选择

前世的纨绔富公子楼贺不学无术,可也在爹妈强硬的安排下,接受完了联邦十余年的义务教育,再加上手里的金子茫茫多如粪土,十分情愿的成为了一个唯物主义者。

就像是联邦里的一位学者所研究的一个可笑课题,一只蝴蝶扇动一次翅膀,就会引发联邦克达尔州的一次龙卷风。

无论这篇课题是否符合科学逻辑,最后的结果又是如何,当那颗黯淡无光的珠子凭白出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时,他认为自己找到了那只蝴蝶。

眼泪与鼻涕并非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激动,更多的是他操蛋的帝国生活能够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草拟吗的快救老子!”

“没骨气的家伙。”鸭子摇摆着修长的脖子,否定着少年拜服的动作。

少年依旧没皮没脸,在地上像条没甚营养的瘦蛆蠕动着来到鸭子的身前,把鼻涕和眼泪全部糊在它刚洗净的羽毛上,真正像个九岁的孩子那样耍着无赖:“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救救我!”

鸭子恼怒地再度伸长了脖子,对着那头枯槁的灰发便啄了起来,揪下了几搓灰毛。

少年吃痛撒手,鸭子大张着翅膀,耀武扬威。

“麻烦对我再多一些尊重。”

少年心想这鸭子真难伺候,但还是恭恭敬敬又亲昵地搂住了鸭子的脖子,“鸭兄。”

鸭子一抖羽毛,挣开那只瘦弱的臂膀,张开自己强健的翅膀。

“这就是你最大程度的尊重了?”

少年眉梢一颤,十分大力的抱住了肥鸭,仿佛找回了失散多年的亲人那般痛苦地喊了一句。

“爹!”

…………

…………

当妇人惊奇的发现自己家最大最肥的鸭在一个灰发小子手里抱着时,她毫不犹豫地掏出一只鸭绒掸子,露出自己最狰狞的面貌冲着那名小贼而去。

一时间鸭毛纷飞,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静好的夜空。

挨了一顿胖揍的楼贺望着自己刚认的亲人离自己远去,没有悲伤,只是百感交集。

因为鸭子从来都不会说话,会说话的是受了惊吓的鸭子失禁拉出来的一坨鸭屎。

“喂,别愣着了,快把你爹捞出来。”

楼贺望着那滩恶心的玩意捏住了鼻子,心中叹了口气,不怀好意地讨价还价道:“现在谁是爹了?”

“呃……”鸭屎沉默。

“我觉得我们彼此都需要一点点尊重。”

那颗不大不小的珠子洗去全部的污秽后再度回到楼贺的口袋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怎么称呼?”

“免贵,姓楼,单字一个贺。”

“呦,一套一套的嘛,走在帝国怎么不用你帝国的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出了那个家门我爱让人叫我啥就得叫我啥。你呢?”

“叫我爹就好了。”

“去你妈的。”

“唔……很抗拒嘛,本来这个名词就该是赋予了你生命的人该享有的。”

走在洲河郡的乡间小路,头顶一轮圆月,初夏的夜风微暖,却吹得温柔。

不远处的高楼灯红酒绿,微光打在少年被鸭子啄的乱糟糟的头发上,少年如痴如傻,自说自话。

那颗珠子放在他的口袋里,捂得严严实实。

少年的话**不羁,污秽之语滔滔不绝,脸上却是遮不住的愁容。

他抬头看着天,帝国的月其实与联邦的差不多亮,也差不多圆,口袋里的珠子也是这般造型,只是比之月之清辉,珠子的表面却是一片厚重的黑。

“这么说来,我确实是死了。”

“从物理学上来说,是的。”

“那你是怎么把我带过来的?又是怎么塞进这具身体里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楼贺的声音抬高,有一点愤怒。

“是的,这方面我已经没有印象了,对于帝国的记忆我也是从你的意识上传到这具身体里开始的。”

“那你口口声声说是你给了我生命!”

“直觉,就么说吧,比如我是你爹……”

“麻烦你换个人打比方。”

“呃,父亲知道出生的生命跟自己有关,但不知道这个生命诞生的过程……”

“你这个比方并不恰当,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个生命的诞生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

“我在跟你讨论科学问题,请你不要扯到人性畸形的伦理上。”

“科学个屁,你的科学就是靠直觉?”

“我的科学还真是靠直觉。”

楼贺沉默片刻,他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去问想要去解决,但是来自时间上的压力按压在他的肩上,生死之事总归是大于一切的。

“别贫了,我就要死了。”楼贺尽量平静地阐述着这一事实,他毫不怀疑将军府上请来的医生就是整个洲河郡最好最牛的医生,连对方都说他活不了个把月了,他相信这个日子只会少不会多。

那颗珠子稍稍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同情这个莫名来到帝国又莫名将要死去的青年或者少年。

叽叽喳喳到戛然而止不过一句话的事,冷场快的就好像一盆冰水浇到了新芽上,肉眼可见的蔫吧了。

楼贺十分恼火地从外抓住了珠子,恶狠狠道:“刚刚斗嘴的狠劲儿去哪了?你要是救不了我我就把你吞肚子里,让你从我的**出来!”

那颗隔了一层衣服被紧抓着的珠子都被这一股子无赖狠毒的壮烈话语震撼到了,久久不能言。

直到汗液透着棉麻渗在了它圆滑的表面。

“你不会死的。”

“我不需要安慰。”

见楼贺并不相信自己,那颗圆滑的球体说话的语气逐渐失去了情绪,用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播报着一组数据。

“楼贺,生命体征截止目前已持续3475小时24分08秒,身高131公分,体重27。85公斤,血型X,患二型基因病,剩余存活时间估测为79个帝国日,折合1910个小时……”

“你还有不到三个月。”

“我将提供给你两个方案做为参考。”

“一,我将会训练你,按照你懒散的性格,你会在极度痛苦中度过这一千九百个小时,但是在两个月后你将在剩余存活时间上多加一个零。”

“二,我会配合你,卖掉我,换取嫖资,你可以用这笔钱去洲河郡最大的青楼,上最漂亮的姑娘来满足你那空洞的人生。”

“当然,因为你基因病所产生的影响,你发育的速度只有同龄人的一半,身体里雄性激素不足正常值的五分之一。”

“通俗点来说,你不起。”

机械化的语言逐渐恢复情绪,就算它只是一颗圆滚滚的球体,那不屑的语气也似乎是在耸肩摊手:“现在,选吧。”

楼贺叹了口气,两只脚不安地互相搓动着。

在渐凉的月色之下,他左右顾盼了一番,确定没人在旁后才叹了口气。

那转瞬即逝的思考时间也只是有关男性雄风,但不远处闪着红灯的高楼里发生的事又历历在目嘴硬不得,于是他舔了舔微干的嘴唇,苦笑骂道:“你妈的,我知道我没得选,但你下次能不能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