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杨冰悦的香水
杨冰悦在我心里一直就是冷静淡漠的代名词,同时还有一种高岭之花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疏离感,她一直都是香香的,头发柔顺,穿衣打扮得体的样子。
所以他出现在我背后的模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杨冰悦全身湿透了,衣服破损的地方看上去像被灼烧了一样,有一块一块的黑褐色的斑痕,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应该是被粘液涂到了,有一半肿了起来,像拔了智齿似的,从瓜子脸肿成苹果脸,活像一只仓鼠用食物塞满了自己的腮帮子。
“跟我过来,别说话。”
杨冰悦倒是没在意自己这副尊容看上去有多凄惨,用眼神示意我跟上她,然后转身就走。
我这才看到,她披在背后的长发已经成了一股一股的,粘粘在后背上,从背后看能更明显地看到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小腿袜惨不忍睹,一个接一个的破口连成了一排,看上去凄惨感觉超级加倍。
不过跟着她走了十来步,看到在一堆废墟的遮挡下,海蜇皮的逝前尊荣,我突然又觉得杨冰悦这副模样也不太凄惨,要比惨的话还是海蜇皮更胜一筹。
海蜇皮现在真的成皮了,它身上全是几十厘米长的破口,破口让它身体里的**流了个干净,已经没有了生气,像一张擦桌布似的躺在石堆上,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也被撕裂,碎成了一条一条的,铺得到处都是。
我瞪大了眼睛,三步两步跑到海蜇皮的“尸体皮”旁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它身上排列的星罗棋布的,一条一条的带状的划痕,显然是被什么锋利的器具切割所造成的,而它接在海蜇身体上的那个人类的脑袋,此时也抽空了,像是人皮一样,没有骨头脆脆地伏在地上。
单看皮还好,一旦加上那个镶嵌上去,像挂件一样的人头就分外的抽象了,按照海蜇皮的攻击方式,它这脑袋之前绝对是铁头功的传人,应该很坚硬才对,谁知道水一放了以后也只是一张皮。
我靠,太他妈猛了。
回想了一下把我打得抱头鼠窜,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海蜇皮的战斗力,再看看它现在的尊容,只觉得杨冰悦也太强了吧,她不是女学生,她是美少女战士。
杨冰悦根本不是把这东西带走,或者跟它周旋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她根本就是把这玩意儿引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给剁了呀!
她真的我哭死,她还知道我害怕,没有当着我的面下杀手。杨冰悦在我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上了一层,我现在觉得她是我的女神,和漂亮的皮囊无关,单纯的被她的强大和暖心征服了罢了。
她真爱我,虽然不说,但是我能感觉到——我给自己疯狂洗脑,如果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我有什么大病的程度。
“它…”我看着这叹为观止的一幕忘了杨冰悦让我不要说话的警告,兴冲冲地转过头去,想给杨冰悦吹一顿彩虹屁。
“卧槽!”
我本以为她在离我可能两三步的地方看着我,谁知道我一转头,她的脸就贴在我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背后。
我操,这可比海蜇皮还吓人!
我吓得差点没跳起来,随即感觉到我背上一凉,紧接着刺疼了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响在了静谧的空气里——
是杨冰悦抬手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后心上,破损的衣服露出了我被擦伤的皮肤,跟杨冰悦的手掌心亲密接触,她不知道糊了什么东西,掌心黏糊糊的,给我的体感很差。
而且这一巴掌劲儿大得不行,一下把我拍得胃都要逃出胸膛了似的,我心里立刻回忆起了杨冰悦不让我出声的事情,愣是深深忍住了,没敢大叫,这口气憋得我整个胸腔气血翻涌。
“可以了,你能说话了。”杨冰悦拍完这一巴掌,看我憋疼憋的脸部扭曲,终于大发慈悲地示意我想叫就叫吧。
“哎哟,我的天呐,你这是什么力道啊,也太疼了吧!”得了她的应允,我立刻蹦出嘴的不是我最想问的疑问,反而是一嘴巴的跑火车,“悦姐,你是不是天神下凡啊,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拜一拜。我这给您烧几柱高香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别贫嘴,时间紧迫。”杨冰悦看起来不太想理我,“我知道你很多问题想问,我不想回答你,所以我就挑能说内容的说,你听了要全部记住。”
“好嘞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点头,如果不是我腰上刚刚被砸了淤青一动就疼,我还能给她鞠个躬,“我服从您的一切安排。”
杨冰悦丝毫没有理会我不着边际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第一件事,你的室友死了,不要再找他了,你看到的那些死去的尸体,都是它们储存在你们宿舍楼的楼顶里的“粮食”,每一栋宿舍楼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它们叫它“粮仓”。”
我瞪大了眼睛,一句国骂刚想脱口而出,被杨冰悦抬手阻止了:“第二件事,这些生物是人改造的,他们有非常强的生命力,和匹配不同的生物的攻击习性,比如螳螂是手刀,这只海蜇是撞击和神经毒素。”
生物实验,改造人……这不都是电影里才会有的东西吗?我穿越到生化危机了?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有一种科幻成真的不真实感,让我头脑眩晕。
按照杨冰悦所说的逻辑,这里有人在做人体实验,把人的脑袋和某些其他生物“串联”起来,产生一种全新的,拥有人类特征和动物特征的怪物。
比如螳螂人和螳螂一样有锋利的手刀,视动物的能力,同时它又体型和人类似,可以伪装成人类的样子,而海蜇皮有海蜇超强的弹跳力撞击力和毒素,感知气流的能力,和人类串联了以后可以再陆地上故意,脱离了水存活。
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串联新品种?蟑螂人蚯蚓人老鼠人蛇人……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东西,在暗中窥视我?
“……这一类实验体的血里,有一种类似血清的物质,可以急速促进我们身体的愈合。”杨冰悦没管我的头脑风暴,继续用言语给我丢来重磅炸弹,“所以刚刚你泡的那个黑色的浅水坑,是我解决了的另一只海蜇怪人——我把它按着那儿放尸水形成的。”
呕——
我这回不是把眼睛睁大了,我是想把胃吐出来,我蹲里面的时候还觉得好闻,爬上来时跌跌撞撞还不小心咽了两口……我反胃!
“这种水泡到身上能迅速愈合伤口,是一种促愈的神经毒素,所以你刚刚泡进去,现在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杨冰悦指了指我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手,在我没发现和发愣的时候,它们居然已经悄悄地恢复成了原状,“那天把你打晕的人是我,螳螂怪人也是我处理掉的,之后在你身上浇了他的浆液,并把你送回了宿舍,所以你醒来就在自己的床铺上。”
原来那天我醒来没穿衣裳是因为杨冰悦找不到衣服给我套上,我谢谢她,而且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它们的尸水了,我也谢谢她,呜呜。
“第三件事,这种东西会散发一种味道,是他们血液里的物质氧化出来的,就是你闻到的那个水香味,它们也是依靠这个味道,来判断谁是杀死同伴,不受控制的人。”杨冰悦看着我精彩纷呈的脸色,没有一点照顾到我现在脆弱的神经,“只要你说出一点跟它们有关系的词汇,跟你那个死掉的舍友张澎有关的词汇,或者让人闻到你身上的尸水香味儿,你就得死。”
我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一想又不对劲:“你身上也有这股味道,特别特别明显!你怎么没事?”
“是我的香水,那是我特别模仿这个味道调制,用来混淆视听的。”杨冰悦边说边抬起手腕,伸到我面前,“你自己闻闻看,乍一闻是尸水香没错,但是后调是花香,仔细闻就可以闻出来不同,但是又可以彻底掩盖掉正宗的尸水香。”
我看着杨冰悦伸到我面前,苍白到青色血管微微凸出,椭圆指甲的指甲上带着月亮弯,匀称修长的像漫画里走出来,却大概可以一拳打死一个我的手,大着胆子凑上去闻了闻,果然跟我之前闻出来的一样,后调的花香味儿很明显。
不过确实也和现在我自己身上的尸水味儿很像,毕竟杨冰悦转学那天,我闻到的时候被吓出一身白毛汗,而且后来我也猜到了这是香水。
杨冰悦看着我若有所思地抵着她手腕嗅,皱着眉收了手:“最后一件事,我们身上有被植入的窃听器一样的寄生虫,就在你的背心上,你自己是感觉不到的,改造生物的尸水和分泌的粘液,可以短暂地麻痹他们。大概有三分钟的自由说话时间,之后就不要互相叫名字,特别是不要说话,不要提起任何人,我们就当今天晚上无事发生,你出去上了个网。”
“哎,不是?!等等!等等,慢点,这信息量也太大了!”我觉得自己的脑门子一抽一抽的痛,杨冰悦说的话我倒是记住了,但是大部分都是没有理解得了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改造人,还有你说的寄生虫,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啊!听你的意思,这不是在做非人道主义的人体实验吗!学校不管吗?他们杀的是学生哎!”
“如果是一所没有问题的学校,怎么会不管,你是傻逼吗?”杨冰悦白了我一眼,我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觉得还挺稀奇的,“因为学校就是做这一切的凶手,你们不是学生,是试验品储备,如果偶然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就是粮食储备,运气好毕业了的,也已经不是人了。”
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时间不能很好的接纳吸收这段话:“什么叫做……也已经不是人了?”
“这些尸液也是不能留存的,明天早上它们就会随着阳光而蒸发。而你身上已经有这种香气了,被这种水治愈过一次的人就会留存这个香气,保持香气的时间大概会有一个月。”
我边听边点头,边愁眉苦脸,边欲言又止,杨冰悦让我插不上话,我其实是想问别的问题的,我不关心尸液,尸液跟我又没关系。
“前些天我在桌子上放了香水,让监视的眼睛以为我们身上的香味都是喷我的香水造成的。”结果杨冰悦接着说的话立刻就让尸液和我有关系了,“可是昨天你下课之后就走了,身上却依然有那种香味,所以这个海蜇循着味道找到了你。”
我又眼睛瞪的像铜铃,同时捕捉到了一点其他的信息,因为下午的时候我跟杨冰悦在小巷子见了一面,她要请我吃饭来着,难道……
“你不要再查这件事情了,我救了你一次两次,不会有第三次,不要自己找死。”杨冰悦根本没搭理我的问题,她语速骤然加快,感觉是我们背上被麻痹的寄生虫快苏醒了,她得抓紧时间,“今天回去以后,你记住要在**装睡,过了凌晨四点,你会闻到一股同样的水香味,这个就是洗脑喷雾。”
我感觉到了杨冰悦的紧迫,也不敢追问没得到答案的问题,只能拼命的点头,恨不能录个音留存杨冰悦给我的“校园生存法则”。
“所有的学生都会被这个洗脑烟雾麻痹,以后会自动忘掉当天晚上11点-凌晨4点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是显然这个喷雾对你没有作用,所以你还记得。”
我还是从杨冰悦的话里品出来了点别的东西,11点是彻底熄灯入睡的时间,凌晨4点是喷雾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杨冰悦说的是真的,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都是学校的话,那校方肯定是在这个时间段做“生物实验”,那他们进行军事化的管理,严肃的卡学生休息时间,对违反校规的严重惩罚,但是从没有劝退学生的事情,也是说的通了。
毕竟如果学生走了,他们的“试验品”就少了,而且针对如此变态严肃的校规,居然是0犯错率,有可能不是学生自觉,而是犯错的全都死了,或者被带走了,然后其他学生被洗脑喷雾过过脑袋,就把犯错的都忘了——比如张澎,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跑出去干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