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非法审讯
摆脱一个对你兴趣正浓的女孩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个你又不能得罪的公主，为了自由展开下步行动，姚劲只好先敷衍她，把妹妹送回学校后，就陪她共进午餐，并选择在旋转餐厅，姚劲的反击计划，就是在与“卡莲”共餐时听到了一些相关信息，从而产生灵感突然形成的。
“卡莲”此时素面朝天，与她面对面而坐，一脸的傲气凸显她不凡的气质，她虽然打扮得像个街舞女孩，但身份绝不会简单。她要姚劲称呼自己天羽，却连姓氏也没有透露。姚劲也不多问，但不代表他不关注，相反，与身份不明的人打交道令他很不爽！何况，天羽今天曾指挥人教训自己，是敌是友尚不明确。到了旋转餐厅后，很快，有两个健壮的年青人在视线范围内落座，这两个人姚劲隐约在哪见过，难道自己被人跟踪了？姚劲不禁暗暗提高警惕。
每次接触调查对象之前，如果对其不太了解，按约定姚劲可以先将调查对象的姓名与照片先发给殷自强，殷自强将查出对方相关背景信息并及时反馈给姚劲，但这一次，连殷自强也无法查出她更多信息，只是发信息警告姚劲不要得罪天羽。共餐时，姚劲尽量少说多听，天羽首先对姚劲的身手与气度表示赏识，想请他做自己的助理（司机兼保镖），姚劲婉言拒绝，眼角向角落那两个青年瞥了瞥，意思是说不是有人跟踪为你服务吗。天羽对那两人视如无物，冷哼了一声，显得不耐烦，也许，他们是奉命保护天羽的人，天羽自己对此并不乐意。接着，天羽问姚劲是否听说过“海天会”，姚劲的表情显然告诉天羽他没听说过，天羽当即中止了这个话题，随意地和他谈起几个亿的投资，说朋友投资拍动作片，她想推荐姚劲演男二号，姚劲微笑拒绝，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何况姚劲对进入娱乐圈并不感兴趣。
姚劲故意把话题转到反腐上，天羽对本市厅处级官员大都很熟悉也很轻蔑，姚劲听说上层社会有些神秘的富豪圈，他们是“精英联盟”，掌握着权力、资本、知识，制定着规则，他们是主宰经济、政治与文化的少数人，台上的戏该怎么唱，他们才是幕后的导演。姚劲猜测：也许，天羽正来自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圈子，吴弛只是他们的一条狗。在天羽面前，姚劲有自知之明，她并非喜欢上自己，她是那种体验欲很强的人，对新奇的东西都感兴趣，自己不攀附她令她感到新鲜，但不知这新鲜感能保存几天？或许，自己只是她用来表现叛逆的道具，或许，自己可以利用她，但那可能是玩火自焚，她身后的势力不会放任她被利用。
姚劲绝不占人便宜的自信与玩世不恭的放浪令天羽欣赏，但其对自己的淡然令天羽渐渐乏味，也激起了天羽的孤傲，午餐结束后，她先说“再见”，但分开时还是把号码给了姚劲，并说：“如果以后遇到麻烦可求助于我！”。姚劲送走天羽，回到旋转餐厅，在窗边抽了一支烟，在头脑中将刚刚形成的调查计划细节完善。与天羽聊天所得的信息，有不少将在计划中用到，计划很冒险，但确实是调查的捷径。
姚劲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利用一切空闲养精蓄锐，接下来的较量也许将整夜无眠，在他休息的时候，陆续来了四个的兄弟，要执行下一步计划，单打独斗是不行的。阿成没有来，餐厅里的服务员当中，也没有发现阿成的女友小白，难道他出事了？姚劲感到有点不对劲，但现在顾不上他，有四个老练的兄弟当助手，足以展开行动了。
能驱使一个成年人在每个周一到周六的清晨，全然不顾外面寒风凛冽、白露为霜，准时挥别温暖被窝，去工作的，除了利益或许只有权力了。副市长既能用权力奴役别人，但更多的时候其实也是被权力所奴役。前几天孟飞遥已经准备调查雷阵，但雷阵先下手将其免了职，孟飞遥说省纪委的暗访组已经深入滨海市的消息绝不是空穴来风，最近，滨海市人大代表谢林跑路，庞贝又被举报低价拿地，打击黄赌行动后，发现存在保护伞，这些情况在网络被热炒，已经引起省纪委的重视，结合最近的整风运动，滨海市已经成为暗访组重点关注地区。
雷阵最近心里寝食不安，暗叹当官的黄金时代已经结束，以前官场的环境那么宽松，你不主动去贪别人也会设法腐败你，中枪率不到千分之一，谁不乘机捞点谁就太傻了。谁想到气候说变就变了，如果党要秋后算账，现在躺着也可能中枪，副处级以上干部有几个敢说自己清清白白，经得起双规后没有期限的审查？这些一个个已成惊弓之鸟的局长、处长、市长，他们就像菜市场笼子里待出售的鸡鸭，只要纪委的手伸进笼子里去捉，总不会空手。所以，在反腐高压之下，纪委的权力被放大，宛如盖世太保。这也是姚劲两三个人，就能堂而皇之地将副市长雷阵，从办公室架上车带走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当时的身份是省纪委调查员。
阿亮的被杀，姚劲已经被敌人逼到了墙角，如不先下手，下一步对手可能就会找到自己，姚劲与孟飞遥不同，他没有太多法律条文的约束；孟飞遥输了，只是丢帽子及信念垮塌，姚劲要是输了，可能就丢了身家性命；只要嫌疑够大，只要准备够充分，他才不管对手什么身份。为什么选择雷阵下手？因为万莹生前曾在自己面前吹嘘她与市领导关系很好（有一次万莹酒喝多了，姚劲开车送她回家，万莹在车上说的，她还让姚劲看了手机上她与雷阵在一起的亲密照），在得知万莹死后，姚劲未雨绸缪，已经请求殷自强黑入雷阵电脑，取得某些资料，且雷阵与谢林关系密切，结合最近窃听到市府的汇报会，雷阵显然已经被腐蚀，市公安局的李副局长也有很大嫌疑，但雷阵显然比李副局长好对付；一个老公安反侦察经验强，自己在有限时间内不能让他崩溃，反过来就会惹火烧身。如果说对手阵营内存在薄弱环节，那一定就是雷阵！他现在已成惊弓之鸟，任何人都有软肋，如果你掌握了其网络上留下的海量数据，从中分析，就一定能有所发现，现在该是将雷阵的秘密拿来用的时候了。下午，姚劲作了充分准备，从剧组借来纪委的西装和武警制服，伪造了省纪委的证件本子，姚劲还请公司的化妆师对自己精心修饰，使得姚劲看上去就像三十几岁，更显成熟。
下午四点多钟，姚劲探到雷副市长单独在办公室，就带着两个人径直闯入副市长办公室，姚劲亮出省纪委工作证，平静而坚决地说：“我们是巡查组的调查员，我们陈组长想请雷副市长去一趟，协助调查！”雷阵头脑轰鸣，第一反应就是该来的还是来了，趁姚劲还在桌子对面，他用力蹬地，带滚轮的椅子一下滑到身后窗边，雷阵起身移开窗户想要跳楼，但是腿发软，攀不上窗户，两个人上来一左一右将其架住，然后姚劲冷静地搜查了他的办公室，当面扣押了其手机，禁止其通话。
在市府大楼一楼，保安李发现雷阵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神情紧张，被两个神情严肃的人夹在中间下了电梯，在从保安面前经过时，雷市长分明努力平静，装作正常，一个器宇不凡者稳健地走在前面，带领他们走出市府大楼。
上车后雷阵就被戴上头套，车行驶一段路程，下车又走了一段路之后，雷阵的头套被摘下来，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一个隔音的审讯室，坐在一个审讯椅上（类似老虎凳，双脚双手都可以被锁住的椅子，前面有一片木板，可以摆纸笔等东西），此时雷阵双手没有被约束，眼前的木板上放着纸和笔，一抬头，就能看见很强的日光灯，对着自己照射，睁不开眼，椅子两侧，各站着一个穿武警士兵制服的年青人，对面坐着两个人，但是雷阵只能看到身影的轮廓，看不清其面貌，只听到一个严肃而冷静的声音，刺骨的冰冷。
“雷阵，你因严重违纪，已经被组织双规，请你认清形势，主动配合我们调查。”
“我老好是个副市长，我要见你们领导，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只要领导来，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的！”雷阵抱着一线希望，先搞清楚纪委掌握到自己什么，再有目的地答辩！
“我虽然级别没你高，但市长级的干部我也扳倒好几个，你的面前有纸和笔，你自己先反省一下，自己把自身问题写清楚，一小时后，我来拿材料，你想见我们领导，他先要看看你的态度是否端正。”姚劲冷冷地说，出自内心对这些腐败官僚显得厌恶。
雷阵傻了，既然来了，这时候怀疑对方的身份只会激怒对方；他们并不点明自己存在的问题，而要自己写，这就难了，一点问题不写肯定过不了关，假如自己写的纪委并没有掌握，那就更惨了。雷阵虽然没有被纪委请去过，但是纪委的这套方法他早有耳闻，如果写的材料纪委调查员不满意，就会让被审讯对象继续写，两个武警轮流值班，不让对象自残或者休息时间。
不让睡眠这一招简单而有效，比打骂更令人受不了，你一睡着，武警就会将你捣醒，用强光灯照你，很多人就是这样崩溃的。房间的左右墙壁是都是单向透视镜，右面的只可以从里面看见外面，有时纪委会将你的亲属、共犯带到右边审，让你目睹他们已交代但却听不见；左面只可以从外面观察里面，纪委的人在后面暗中观察研究你。这就是传说中纪委的咖啡室？雷阵不寒而栗，对自己被纪委双规深信不疑，他不知道，这里只是金鹏公司影视基地的一个摄影棚，姚劲“熟悉”的纪委的这一套，全身从天羽那里听来的，临时产生的灵感，雷阵虽然听说纪委这一套，但并未亲身经历过，所以看不出瑕疵。
虽然相信对方是纪委，但雷阵并不因此就束手就擒，谁都有自我保护意识，雷阵避重就轻写了一点东西，比如自己接受私人宴请，接受私人老板的礼品等小问题，一个小时后，姚劲严肃地走进来，拿起材料粗略看看，没有发现与万莹及金鹏公司有关的事情，不满地扫了雷阵一眼，雷阵低下头，虚汗淋漓，眼光游离不定，这位平常前呼后拥，势子很足的副市长，真实的面目与常人差不了多少。姚劲将材料攒成纸团，轻蔑地砸向雷阵的头，淡淡地说：“重写，作风问题，与谢林的问题、与金鹏的问题，非法拿地等问题，都写清楚，一个小时后我来拿，如果再避重就轻，你就是逼我们对你的家属、子女采取措施了！”姚劲故意点了题，让雷阵琢磨琢磨，把作风问题先讲了，这样肯定绕不过与万莹的关系，由此作为突破口，再继续深挖，发现相关线索，找出哪些人想要万莹死，想要万莹手机的秘密。
从审讯室出来，站在观察室门口姚劲仰天叹了一口气，静立着思考下一步审讯计划，仿佛真成了廉政公署官员，为官员的堕落而感慨。但其实自己只不过在搞非法拘禁！虽然雷阵暂时没有怀疑，但他知道纪委也要依法办事，没有证据纪委也不能乱来，自己必须尽快拿下他，时间越长越容易露出端倪。两位演调查员的弟兄凑过来，一个给姚劲递来一支烟，另一个忙给点上，拍马屁道：“劲哥有胆有谋，连市长也敢绑来，等拿下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叫他把赃款吐出来，转到咱们指定账户上，再放他走他也不敢报警！这次干出经验，下次再绑个贪官来，这样的生意真是稳赚不赔！”他们的话兴奋之中包含着试探，期盼姚劲给他们一些承诺！
姚劲的目的不是为了钱，里面扮武警的两位兄弟，他们是姚劲的嫡系，他们帮姚劲只是为了义气；扮演纪委调查员的两个哥们，一个偏胖，姓严，一个稍瘦，姓方，都是老江湖了，曾因冒充警察到金鹏所属的娱乐场所招摇撞骗，唬住一大批人，最后被姚劲识破，姚劲放了他们一马。吸引他们加入这计划的，是经济受益，以及还姚劲的人情。姚劲搂住两位的肩膀，道：“想要他交出赃款，先得让他崩溃，纪委不能打人，你们去吃饭，再休息一会，我来慢慢熬他，此事最重要的是保密，谁的嘴巴不稳，我们就要蹬监狱！管好自己的嘴，钱少不了你们。”
“这样也好，我们换着吃饭，你先来，我没有兴趣陪他慢慢熬，换做我，这家伙不交代，早就几个耳光扇过去！”
“不能打，如果来硬的，就不是诈骗，成了抢劫，就没有技术含量了！”姚劲道。
两位老江湖点头同意，他们能在外场唬住人，但对审讯一窍不通，何况这件事，本身也是犯罪，在雷市长面前露脸次数越多越危险，虽然说敲诈的是其赃款，一般情况即使他事后知道被骗也不会报案，但假如哪一天雷市长被真的纪委查处了，他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追究起来，审问他的人无疑罪行最重，现在交给姚劲最好，这本来就是他的主意。
打发走两位老江湖，姚劲就能安心按自己的方式来逼供，不担心自己问出的信息被分享，恰在此时，姚劲的手机响了，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接了电话，想听听此刻谁会打来找他，里面意外传来孟飞遥的声音：“姚劲，你好大的胆子，连市长都敢绑架，你想坐牢吗？”。姚劲心猛地一沉，自己精心策划，怎么这么快就暴露了，孟飞遥既然问了，是瞒不住他了，姚劲此刻急需了解除了孟飞遥还有谁知道，他镇定地说：“我没有绑架他，我只是请市长来聊聊，说白了顶多是非法拘禁，这也要雷市长告我才成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拘禁想他干什么？你要不想消息泄露，就如实向我坦白！”
“我怀疑他与万莹之死以及今天上午阿亮之死有关，至少他知道点内幕，你既然被停职了，那么我只好自己设法来调查，毕竟死的都是我的朋友！”姚劲坦然地回答。
“既然你已经骗出了他，就抓紧时间调查吧，但不要趁机敲诈勒索，拘禁时间控制在八小时内，不要捆绑、殴打，否则，你就等着进监狱吧！问问雷阵，李望前副局长与他是否伺候同一个老板！他们的老板与金鹏的后台老板有什么关系，问出后及时转告我！”孟飞遥说完，干脆地挂了电话。姚劲感到有点纳闷，这个正义使者今天怎么这么好讲话，对自己涉嫌违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他要想解救市长来立功，只要对自己手机定位就可以找到现在位置，事已至此，唯有与孟飞遥相互信任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姚劲再次进入审讯室，心理上的较量已经开始，自己在环境上占了上风，但时间无疑是在雷阵那边的，雷阵还是一副委屈冤枉的样子，看到姚劲进来就嚷嚷：“我要睡觉，你们不能变相搞刑讯逼供，犯罪嫌疑人也有自己的权利，何况我是副市长，你们这样搞，肯定会搞出冤假错案！”姚劲不理睬他，知道他只是虚张声势，他看了看雷阵的自白书，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如果自己再不拿出一点炮弹来威慑，雷阵还会继续坚持下去，并且可能越来越强硬，自己并不关心雷阵贪污受贿多少，自己关心的是对万莹手机感兴趣的人，姚劲让两个“武警”退下，隐在强光灯的后面，对雷阵道：“现在我们对你这个党员执行的是家法，这点你比我懂，至于最后对你们是移送检察机关，还是转作污点证人，都在我们的权力范围，给你机会你不抓住，你知道查实贪污受贿十万元以上就够判你十年吗？”
“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我现在是云里雾里，你们能给我指条明道吗？”雷阵试探道，让他主动要求对方来询问，那么在心理上的较量姚劲已经赢了第一局。
“不要慌，我先让你听一段录音，看一些照片，没有证据我们是不会对你采取双规。”姚劲说完，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掉向雷阵，先播放了一段会议室讨论的录音，雷阵建议对孟飞遥关禁闭，停职的说话从里面传出来。之后，姚劲又播放了自己与万莹生前在一起谈话的照片（这个照片很好找）、与庞贝在游轮上的照片（当时箐云用手机拍摄的），以及姚劲与彭勇在一起聊天的照片，造成纪委早就调查过万莹、彭勇、庞贝等人的假象，这些信息并不是实质性证据，但是说明两个问题，一，纪委可能早就对参与会议的人员之一立案调查，并采取了技术措施，第二，纪委已经调查了好多人，可能已有污点证人。这两点都很可怕，这些信息进一步打消雷阵的怀疑，击溃了他的心理防御，诱导他吐露一些与照片相关的信息。
“我和万莹认识，但她认识的官员多着呢？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仅此而已，至于金鹏公司，他们公司存在黄、赌的犯罪，以前打击不力是公安的责任，我作为分管副市长，要求他们打击黄、赌适口而止，可能我的执政观念有的问题，但是也不存在犯罪；对于谢林，我是很支持他，受过他的礼品，但对于庞贝，你如果和他聊过了，就应该知道他当初拿地虽然价格便宜，有多方面的原因，他走的是上层路线，也是为了繁荣滨海市的旅游经济，不是我一个人拍的板……”
“住口，金鹏公司用万莹色情贿赂你，拖你下水，你不要以为万莹死了就死无对证！其实万莹为了保护自己，在家里装了秘密摄像头，你们的色情视频不亚于雷政富与赵红霞的！孟飞遥对金鹏公司动了手，查了黄、赌的问题，立即就被你们停职，他的孩子今天差点被绑架，阿亮得到万莹的手机，发现了秘密，就被人从楼上扔下来，当场摔死，你们这样肆意妄为，难道要将滨海市变天吗？”
“你说他们摔死了人，还绑架小孩！”雷阵失口惊问。
“你这时候装糊涂！难道你不是他们要保护的资产之一？我们已经掌握了金鹏贿赂你的转账账户！（通过殷自强查到）”姚劲在电脑上播放了阿亮摔死现场惨不忍睹照片，看到照片，雷阵面色苍白，呼吸紧张，心跳加速，他捂住胸口扭过脸，结巴地说道：“真的，真的与我不相干，我虽然通过万莹经手接受过金鹏的贿赂，但是万莹之死、阿亮之死、绑架小孩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然后低头，什么也不再说。姚劲知道自己刚才操之过急了，对雷阵下猛药的结果是，雷阵宁可承认自己接受贿赂（收受谢林贿赂已死无对证），也不会交代关于上层的事情。交代受贿大不了坐牢，他所保护的上层肯定会保他，如果交代更多内幕，就会被唾弃，可能连命也保不住！如果姚劲仅仅是为了钱，那么他得到目的了，但姚劲想挖掘更高层次的幕后BOSS，恐怕要走入死胡同了，姚劲意识到了，忙采取补救措施，给他减压：
“我们知道你还没那么邪恶，所以才找你来，希望你成为污点证人，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你可以选择改名到别的城市工作，中国之大，他们找不到你的，如果你不合作，你就要进牢房，你的孩子明年正好读高三，面临高考，正是关键时候，你一进去，孩子受到打击，高考就完了！”姚劲威逼利诱，他绑来雷阵的目的，就是要挖出更上层的BOSS，那些可以调动姜伟、刘钢这些人的幕后主使，将杀人当儿戏的邪恶势力。
“你和孟飞遥斗不过他们的，你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能力有多大！”雷阵抬头长叹一口气摇头苦笑道，“真正掌控世界的，是掌握着权力、资本的‘精英联盟’，他们是主宰经济、政治与文化的精英中的少数人。我以前一直是个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好干部，却始终得不到提拔，通过万莹认识到他们，很快就爬上副市长的位置，我能不有所回报吗？否则他们随时能让我下台，他们神通广大，谁知道纪委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纪委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你年纪轻轻，有干劲，但你的领导也许希望适可而止，你最好先向你的领导汇报，就说雷阵已经认罪了，看领导什么态度再来问我吧！”听话音雷阵并未完全的堕落，其内心深处也许还抱着一份希望，但理想很丰美，现实却很骨感，所以他要试探姚劲。
姚劲关闭了强光灯，坐下来，眼睛与雷阵平视，推心置腹地谈起心来：“我读过你的博客，也进入你的QQ空间，读过你的邮箱，我知道你原来一直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干部，但你自认为怀才不遇，从而对组织产生怨恨，错投那些利益团体，以为能实现自己的抱负，我知道你并不热衷于贪污，也只不过收了一些礼品，加起来价值十万左右，你违规操作审批主要是为了感恩，感谢提携你的贵人，其实你不过是他们的棋子，他们给了你一点好处，却剥夺了你的情操和理想。渐渐你被他们操控，只不过成了傀儡，你也明白，却感到无法摆脱。你认为他们是掌控世界的精英，你错了，像‘康师傅’这样的‘贵人’都已经被控制调查，他们建立的以石油系、政法系为核心的利益团体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如果你心里还留存良知，就应该听它的。你要见领导，我是处级调查员，也算领导，也是拯救这个国家真正的精英！”
“并非如此，‘康师傅’也不过是他们的代言人，我所言的那些神秘富豪集团，他们不一定有行政职务，却依旧主宰这个世界，比如‘清华会’、‘红三会’、‘长安俱乐部’、‘江南会’等，类似于西方的‘骷髅会’‘共济会’，他们的触角无所不在，最近掀起的股市危机，就是一场不流血的经济叛变的开始，背后就有他们操控的影子，他们伪装成民主卫道士，但为了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我不能多说了，我很敬佩你们，你们是国家的希望，但人首先要自保，如果我被请来的消息传出去，作为滨海市第一个被双规的，他们的利益在本市有任何损失，都会把责任算在我头上，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说！”。雷阵担心的是事实，有很多事纪委也无法保证，但雷阵也间接提出了自己的价码。
姚劲想起与天羽下午的谈话，姚劲及时插了一句话道：“你扯那么远干什么，你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海天会’，你和李望前的幕后老板与‘海天会’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装糊涂，把这个说明白！”
提到‘海天会’，雷阵的脸色骤变，有惊恐，也有崩溃的前兆，调查员知道‘海天会’，仍然在逼自己，他们显然知道‘海天会’，且未把它的势力放在眼里。看到雷阵即将崩溃，姚劲放软了语气，缓和道：
“这样吧，我们和你做个交易，关于你自己受贿的情况，依你写的自白书即可过关，我们知道万莹与阿亮之死，都与万莹的手机有关，谁会要她的手机呢？请你引导我们去追查此案背后的腐败问题。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我们今晚就放你回去，外界还不知道你被我们请来，从今后你规规矩矩做个好干部，就没你的事了；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假，我们随时可以把你的自白书移交司法机关。”雷阵希望不要让自己与纪委接触的风声传出去，将影响降到最低，姚劲也求之不得。
“好吧，我可以把自己违纪的情况写个自白，但是关于‘海天会’的情况，我只用口头讲而不能写，‘海天会’是沿海最神秘的富豪团体，他们的触角广布，能力很大，与海外关系密切，万莹生前常去‘海天会’在滨海市的据点海马山庄，和它的一些成员有瓜葛，我猜测万莹的手机可能有他们的秘密，如果你今晚放我回去，我会继续给你们提供相关线索，如果你有‘海天会’成员的照片，我可以指认！”如果阿亮不死，那么这些照片肯定已经在桌上笔记本里面了，自己绕了这么大圈子，冒着如此风险，又回到起点。
联想起“鲁鲁修”的傲气，姚劲突发灵感，把今天在COSPLAY上拍到的“鲁鲁修”的照片，翻出来给雷阵看，雷阵看到照片，脸色骤变，不安地点点头，之后不由自主四处张望，仿佛担忧空气中也有间谍，在姚劲的鼓励下，雷阵说出心里的怀疑：“万莹案被发现当天，天成就要求我和市局李副局长密切关注此案侦破的进展情况，随时向他汇报，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对此案如此关心？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绝不是多么关心万莹，逆向推理，也许他和万莹之死有关，但像他那种地位的人，不可能自己动手。他们只要歪歪嘴，就会有人主动把事办了，也许他担忧的，是办事的人事情办得不干净。”
姚劲松口气，自己总算比孟飞遥领先一步了，掌握到神秘富豪团的一些秘密，这个世界不健康的运行规则，迟早要被终结，有些规则看似牢不可破，但只要他建立在黑幕之下，终就会见光死，但是第一个要打破黑幕的人，往往会付出很大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