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吴氏双娇
少杰每天早上到龙潭湖边上练功，这天早上他一来，吴霜和吴雪也来了。这两位美女静静地坐在离少杰不远的湖边，看着他练武。
少杰看见了吴氏姐妹，心里暗自嘀咕：这两位肯定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炮锤门里的，我逗你玩儿，就是不练三皇炮锤，看你们能看出什么来。他会的武功不少，有些名师见了少杰就想教他，所以他除了本门的三皇炮锤，还学了少林、武当、峨眉派的一些拳。他先练了一趟“醉八仙”，属于纯表演性质的象形拳。只见他闪动飘忽，出手凌厉，醉卧、插掌、劈拳，招招似疾雷闪电。打完这趟拳他看看表，时间不早该上班去了，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他斜眄了一眼吴霜和吴雪，见这两位姑娘面色冷峻，嘴上似乎都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显然对他的表演不屑一顾。他擦了擦汗，走到吴氏姐妹跟前，满脸堆笑，向她们道：“这么早就来看人练功？二位美女真有雅兴。”
吴霜很冷漠，傲然看着少杰道：“不许吗？”
少杰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吴雪上前道：“你是不是有点儿做贼心虚？”
少杰一怔道：“我？做贼？笑话。”
吴霜道：“如果你不心虚，你敢不敢跟我过招？”
少杰不由得上下打量一下吴霜，心说，这姑娘真够愣的，来不来就跟人过招。他不屑地向吴霜道：“过招？你？我跟你说过，好男不与女斗。”说着摇摇头道，“你们虽然是尹老师的高徒，可毕竟是女人，恐怕禁不住我一扒拉。”
吴霜一听就火了，你这个大笨熊也太狂了，真得让你知道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于是上前拦住少杰的去路，冷笑出声：“你别太狂妄了！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少杰被这姑娘气乐了，说：“嘿！你知道吗？我虽然是个大笨熊，可是小偷流氓都管我叫北极熊，见我都绕着走，怕我抬手把他们打散了。你们倒好，非要跟我过手。大笨熊再笨也能吃了小绵羊，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
吴霜真被这个大笨熊气坏了，她怒目圆睁，狠狠地说：“你别走，我要吃熊掌这道菜！”
少杰觉得这姑娘既可气又可笑，不知深浅，淡然一笑道：“你想尝尝熊掌？可以，不过我今天没时间，我得上班去，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大步走了。
晚上闻龙让少杰到他的武馆一趟，说他见过山本了，这个日本人不简单，对中国的古董门儿清。少杰听师哥这么说，与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下了班就来到了闻龙的武馆。
闻龙的武馆里很热闹，不少学员在院子里练功。闻龙和少杰在边儿上支个桌子，桌上放了一包花生米，还有一瓶二锅头，两个杯子，二人边看着学员练功，边喝酒聊天。
闻龙低声向少杰说：“前几天山本来了，我发现他可真是收藏的行家。他在三米之外就看出我那个白釉围棋盘是哪个朝代的，说得头头是道。”
少杰一听有些吃惊，放下酒杯道：“啊，这说明他到中国来是另有目的，可不是开武馆来了。”
闻龙道：“我就不明白，他在中国当和尚，怎么会对古董这么了解？跟考古专家似的。”
少杰道：“他们家在日本八成是开古玩店的，有家传。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家能有多少中国的古董呀？”
闻龙道：“解放前日本人可没少从咱们国家弄古董，强盗嘛，当然要抢咱们的国宝。”
就在少杰和韩露到处查找打死牛等人的时候，打死牛和飞毛腿可没闲着。这天他们来到山本的空手道武馆，因为他们听说这个日本人的武馆里有不少名家字画。而且这个馆长是玩儿收藏的，他们想找山本盘盘道，顺便踩点儿。
山本是何等人物，一看打死牛和飞毛腿报上来的名号，不等他们说出来意，就已经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了。再看这两人贼眉鼠眼四处看，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不离十。他找的就是这种人，现在收藏市场上鱼龙混杂，但是盗墓贼手里的货往往是真东西。
山本以礼相待，把打死牛和飞毛腿让到自己的客厅，和他们谈得很投机。打死牛给山本看了他们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包括那套青铜编钟和几个陶俑。山本看了这套编钟，推断这套东西肯定是出自哪座汉墓，而且是帝王级别的。这是难得一见的东西。联想到前些日子有人传言，陕西云陵钩弋夫人墓被盗，估计这两个人和那伙盗墓的有关系。对那几个陶俑，他一看就知道是西域的贡品，也是冥器无疑。他心中窃喜，但他从不喜怒形于色，于是很淡定地对打死牛和飞毛腿说，照片看不出真假，一定要看真货，只要东西是真的，价钱好商量。
打死牛和飞毛腿本来是以踩点儿为主要目的，想着晚上来一趟。可是一听山本这么说，知道遇上买主了，这要是能把东西卖给这个鬼子，肯定比卖给掌眼挣钱多，于是跟山本约好了看货的时间，三天以后的晚上，地点在西山林场附近的古庙。
这天西山古庙前一片寂静，夕阳被乌云遮在西天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去的，云色显得黑沉沉的。两辆日系越野车开到了古庙门口的小广场上，山本和两个贴身保镖从车上下来。山本手里拎着一个密码皮箱，里面装的全是现金。他知道这行的规矩，现金交易，不转账。他看了眼面前这座西山古刹，估计打死牛他们已经到了，这会儿也许就在附近，观察动静。果然，没一会儿古庙附近的树林里就有了动静，来的是几个蒙面的壮汉，各个手持棍棒。山本的两个保镖一看不好，急忙挡在山本身前。这时另一辆越野车上也下来五个空手道武馆的人，手中都拿着棒球棍。双方也不搭话，即刻动上了手。这一场混战，完全没有招式，都是抡着家伙乱打。
山本拿着密码箱站在一旁，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在古庙边上的树林里，西山老大和打死牛、飞毛腿在观战。
打死牛有些沉不住气了，向西山老大道：“他们人也不少，咱们的人没占到便宜，不行我去吧？”
西山老大道：“你先别露面，我看山本的人是有备而来，看来他也是个行家。”
飞毛腿道：“这家伙准是日本的黑道，你看他那表情，根本不当回事儿。”
这时山路上又开来两辆越野车，车一停，从上面下来一群人，穿的衣服都一样，上面印着空手道武馆的字样，手里都拿着棒球棍。
西山老大一看大惊，向打死牛道：“招呼弟兄们，撤！”
打死牛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刺耳的口哨。正在激战的几个蒙面人听到口哨，即刻向古庙后面的树林里跑。
山本的人追到树林外就停了下来，山本上前看了看几个受了伤的人，摇头道：“黑吃黑，盗墓贼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脸上挂着失望之色，长叹一声，“好东西怎么会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可惜了。”
少杰找不到打死牛和飞毛腿的踪迹，陕西云陵被盗的文物也没在潘家园的黑市上露面，闻龙在武术界找这些人也是一无所获。于是少杰和韩露商量，一方面让西山的社区民警加紧人口了解，争取找到吃狗肉的西山老大；另一方面就是设法弄清楚山本的底细，他要是来中国收集古董，很可能要跟盗墓贼打交道。
少杰让闻龙出面请山本到他的武馆喝茶，山本如约而至，还送给闻龙一张日本画。画不大，上面画的是很小的粉红色的花，一看就是日本风格的作品。这山本是投其所好，闻龙果真很喜欢这幅画。
少杰陪着闻龙和山本喝茶，他不像山本那样用玲玲小盖碗，而是用了个大茶缸，也没喝闻龙给山本准备的上等紫茶，而是自己抓了一把茉莉花茶。人家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是咕咚咕咚地喝。
山本感觉闻龙和少杰虽然是师兄弟，可是闻龙性格内敛，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和少杰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和闻龙做生意永远也揣摩不透他的想法，他城府之深，处事之老练，和他的年龄有些不相称。
少杰听着闻龙和山本聊文物收藏的事，让他茅塞顿开，看来他也得找一些文物方面的书看看，补补课，对文物收藏一窍不通，抓盗墓贼也费劲。他这才明白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难怪人家都说他师哥比他成熟，师哥看书多呀。想到这儿他到闻龙的书架上拿了几本文物鉴定方面的书，说回去看看。闻龙笑着对少杰说，他什么时候看文物不打眼，甚至眼力比盗墓贼还好，那就是专家了。不过要到那种水平，这屋子里的书都看完了也不成，得看一车书。
少杰回去真开始看书了，重点研究出土的文物。他看完了就跟韩露侃，侃得韩露眼睛发直，问他是不是想到盗墓团伙里当卧底，或者是看盗墓笔记看魔怔了，想当盗墓贼。
少杰心说，我不是想当盗墓贼，我是想当反盗墓的专家，要看一车书。
少杰扬言要看一车书，但是也没耽误查案子。这天他来到文玩市场。这地方正是吴氏姐妹经营文玩店的地方，她们的店虽然不大，但位置在市场里还不算偏僻。少杰这两天早上故意没去练功，给在那儿等他的吴氏姐妹唱了一出空城计。他估计时间长了这两人就不会再来找他的晦气了，他就能变被动为主动，反过来探她们的底细。
古玩城里乱哄哄的，有的地方人挤人。少杰楼上楼下地转了三圈才找到吴氏姐妹的店，这儿的人也不算少。他在店门口向里看，偶然发现有四个年轻小伙子贼眉鼠眼，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一看就知道是扒手。少杰便在暗中看着他们，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一个扒手用刀片割开一个客人的包，把手伸进包里往外夹钱的时候，少杰一把抓住了这个盗贼的手，大喝一声：“别动！你偷人东西！”
小店即刻乱了，被偷的妇女惊叫道：“啊！有小偷！”
小偷的一个同伙见同伴被发现，上前对着少杰挥拳就打。少杰眼疾手快，抬手一挡，顺势又给了对方一个反背锤，正砸在对方鼻梁上。这小偷本想一拳就把少杰打倒，然后拉上同伙跑。没想到这一拳打出去，胳膊差点儿被少杰给打折了，而且鼻子上眨眼就挨了一拳，顿感鼻子酸麻，两眼流泪，后退几步差点儿摔倒。
吴氏姐妹在柜台里看得真切，认出打小偷的正是大白熊。两人对视了一下，共同反应就是抄起了柜台下的七星竿。
转眼之间，围观的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四个小偷就都趴在地上了，一个个龇牙咧嘴，挣扎着向起爬，但是都没爬起来。
这时来了几个保安，上前把四个小偷按住。少杰笑了笑，向保安道：“抓小偷的功劳让给你们了。”说着掸了掸身上的土，溜溜达达走出了吴氏姐妹的文玩店，挤进人群没了踪影。
保安架着几个被打得东倒西歪的小偷向外走，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议论纷纷。一个小伙子道：“我的天，小偷遇上大侠了，武功超厉害，几巴掌就给小偷拍趴下了。”
另一个小伙子道：“这哥们儿可能是便衣警察。”
吴霜看着少杰的背影向吴雪道：“这个大白熊用的是不是黑砂掌？”
吴雪点头道：“没错，就是黑砂掌。这家伙下手够黑的，我看也就使了三成劲儿，轻描淡写地就让这几个小偷受了内伤，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她看着少杰的背影，自语道，“他到这儿来干吗？”
吴霜道：“这家伙八成和小偷是一伙儿的，跟咱们演苦肉计。”
吴雪摇了摇头道：“这几个东北贼前几天就到这儿来了，我早盯上他们了，肯定不是大白熊一伙的。”
吴霜道：“难道他还是见义勇为的，特意表演给咱们看？上次抢了咱们的画，这回又回来装好人。”
吴雪点头道：“难说，不然他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开店？”
吴霜道：“他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吴雪有些纳闷，这个大白熊，到底是不是那个强盗？他跑到店里来，有什么目的？
第二天清晨，少杰又来到河边练功。吴霜和吴雪已经在这儿等他多时了，她们仍是平日那身打扮，手中拿着七星竿。
吴霜一见少杰，冷笑道：“你还敢来？真不愧是属狗熊的。”
少杰听着挺好笑，耸一下肩道：“对，我属熊，属大笨熊。不过我们好像有些误会，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两位美女。”
吴霜愤声道：“闲话少说！”抬手就出毒招儿，七星竿直点少杰左眼。吴雪也上前用七星竿点少杰的穴道。
少杰无心与这二人交手，任她们左抽右点，只是左闪右挪，不还手。吴霜和吴雪手中的七星竿越来越快，恨不得一竿把少杰点死，逼得他步步后退。
此时在树林的不远处，吴氏姐妹的师父尹老师远远地看着少杰和他的两个女弟子交手，并没有上前。他是头天听吴霜说的，有个大笨熊，是她们的仇家，抢了她们的古画，每天在龙潭湖边上练武，请他出面教训教训这个强盗。他没有答应，今天一看，这个大笨熊分明就是上次和韩露一起来的那个警察。准是吴霜找错人了，这个小伙子怎么会是强盗？是抓强盗的还差不多。
少杰想好好跟吴氏姐妹解释清楚，可吴霜不容分说，下手不留情。少杰还真不敢怠慢，急忙招架。几招下来他被吴霜逼得有点儿冒火，向她道：“你再打我可还手了！”
吴雪轻哼一声：“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吧！”
少杰知道这二位是在找练三皇炮锤的，也知道她们想逼他使“夫子三拱手”，看来今天真得让她们见识见识了。他双手抱拳向上一拱，猛地双拳砸下，打掉了吴霜的七星竿，然后向前一个窜步，四指在她肩头一点，吴霜站立不稳，后退几步，“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吴雪忙上前横竿护住了吴霜。
少杰向她们拱了拱手道：“得罪了，二位美女承让。”
吴霜忽地站起来，咬着牙：“好一招‘夫子三拱手’，你到底露出了本来面目！”
少杰苦笑一声道：“对，这就是三皇炮锤门的‘夫子三拱手’，我的本来面目还用露出来吗？我不是就在这儿吗？而且我以后天天在这儿，二位要是赐教，可以随时来。”
吴雪拉起吴霜就走。吴霜回头向少杰道：“有本事明天你还来。”
少杰笑道：“那可不一定，明天我可能就被吓跑了，再不敢来了。”说完向吴霜做了个鬼脸，气得吴霜直咬牙。
少杰看着吴氏姐妹的背影，暗自琢磨，她们说他还有本来面目，什么意思呢？
这时尹老师看见自己的两个宝贝徒弟走了，不禁淡淡一笑，心想，上次这个警察自称什么都不会，还偷学了他一招借刀杀人，现在看来，这小伙子手上的功夫很深，脚下的根也不浅，算得上武林的后起之秀。他的这招“夫子三拱手”用得也很脆，不愧是武林的技击绝技。炮锤门里这几年总是能出人才，这也是武林的幸事。那招借刀杀人传给他，值得。
吴霜和吴雪吃了少杰的亏，哪肯罢休。晚上她们就找到师父，说是受了坏人的欺负，非让师父出面收拾了那个坏家伙，给她们做主。
尹老师早上看了这两个宝贝徒弟跟少杰过手，人家是百般忍让，她们则不依不饶，现在却还说是受了欺负，不禁笑道：“我才不相信谁会欺负你们。你们找人寻仇，应该弄明白他是谁，不要乱猜忌。抢你们的人用的是‘夫子三拱手’，可是不能说所有练炮锤的人都是坏人。”
吴霜说：“他欺负我们，就是坏人。”
尹老师道：“以你们的功力，那个练炮锤的要是真想打你们，你们恐怕早上医院接骨头去了，他只是用了‘夫子三拱手’轻轻点了你一下。”
吴雪疑惑地看着师父道：“您知道是谁和我们交手了？”
尹老师笑了笑道：“能人背后有能人，要以武会友，少结仇家，不要动不动就找上门去和人家比武。那个号称熊掌大侠的小伙子不是坏人，很懂礼数，你们可能有些误会。”
吴雪即刻明白了，她们早上去找大笨熊，师父怕她们吃亏，准是暗中保护她们来着，比武自然也让他看见了。师父说得确实在理，大笨熊显然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吴霜肯定受不了他那个大巴掌。
但是吴霜不干，嘴噘得老高，盘算着哪天非给这个大笨熊点儿厉害看看。既然明着干不过他，就在暗地里算计他，非出了这口气不可。
晚上，闻龙给少杰来了个电话，说是他的徒弟在西山古庙外边看见有人练轻功，里面说不定有飞毛腿。少杰一听在西山古庙，估计着这人真没准儿是飞毛腿，因为吃狗肉的贼就在西山。
少杰和闻龙开车来到西山上一座偏僻的古庙。这古庙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十分僻静。此时一群小伙子正在一位白须老人的指导下，借着月光练习跑坡轻功。这种功夫是将一块大木板搭在墙上，人从板子上面跑上墙头。初练时板子斜度大，以后逐渐竖直，功成后就可撤去木板，脚在墙上一点就能跑上墙去。
少杰和闻龙躲在不远处的一个墙头上，观看这些人练功。从这些人所练的木板斜度看，他们功夫尚浅。少杰仔细地观察了里面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与飞毛腿相似的，不免有些失望。闻龙却不死心，劝少杰过去看看，即使飞毛腿不在，也要了解一下飞毛腿是不是这儿毕业的，因为这种功夫三年就能练成。
他们来到白须老人跟前，将来意说明，老人沉思片刻，凝神捋须说：“我的徒弟们轻功刚开始练，不可能当飞贼去，好把式嘛……一时还想不起来。这么着吧，我让我的徒弟们留心打听着，打听到了，是咱们有缘，打听不着，您也别怪我。”
少杰忙递给老人一张名片，请他多帮忙。老人很豪爽地答应了，他也想以武会友。再说，维护治安也是习武之人分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