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古镇魅影
少杰和韩露来到吴氏姐妹的文玩店，详细询问了收到举报信的细节。吴雪建议少杰和韩露别去湘西，这八成是陷阱。但吴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向少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呀？狡猾的大白熊怕过谁呀。我陪你们去，到时候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
少杰道：“我们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仙境，是没人烟的地方。”
吴霜道：“就是要到没人烟的地方玩儿，我是爬野山的爱好者。”
吴雪想了想向少杰道：“我觉得你应该到文物局去问问，你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有古墓。如果没有古墓，你们最好别去了。”
少杰觉得吴雪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准备和韩露去一趟国家文物局。
来到国家文物局，一位老教授听说警察要抓盗墓贼，很仔细地查看了有关湖南的文物保护情况，然后向少杰和韩露道：“从这图上标注的位置看，目前没有纳入文保目录的文物。但是不排除这个地方有田野文物，田野文物就是未被发现，也没有被列入国家文保单位目录的文物。”
他又和湖南文物部门联系，得到的答复是他们找的那个地方没有路，荒无人烟，深山老林，极少有人涉足，但是那地方有可能存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文物，因为那儿风水好。
老教授见少杰和韩露一脸疑惑，又查阅了有关资料，向他们介绍道：“按古代的风水学，那地方风水肯定好。而且史书上说，湘西有座古城，比云南丽江的大研古镇还要早1400年，比凤凰古城早900年，大文豪王昌龄曾经被贬官到了那儿，他写的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就是在这个古城。这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距离凤凰古城很近，可是目前还没有游客。古城号称湘西第一古镇，叫黔阳古城，是古代湘楚苗地，边陲重镇。汉高祖五年设置镡成县，唐代易名龙标县，宋元三年设置黔阳县，现在还保留着古城门。这儿有很多珍贵的碑文。碑廊有唐代颜真卿的‘麻姑山仙坛记’碑、宋代米芾的‘西山书院碑’，还有山谷道人黄庭坚的选宅试碑，历代文人墨客的碑刻居然有二百余方。”
少杰听了老教授这番介绍，心里有了底，地图上标的位置和黔阳古镇很近，凭这古镇在历史上的文化传说，就能把专门盗窃古代字画的贼招来。
韩露向老教授询问道：“您说的这座古城，离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太远，可这和田野文物有关系吗？是不是古代的大官在选择墓地的时候，会离城不远？”
教授道：“对，一方面是这个原因，还有就是有些贵族，为了临时躲避战乱，带领族人逃进了古城附近的深山老林，可能死后就葬在那里了。”
少杰道：“您说的是有文字记载的古城。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说春秋战国时期，一些姓氏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大山里了，有些地方志记载的古代小国，他们的后人保留了以国为姓氏的传统，可姓氏传下来了，但是这些小国却消失了。我们的史学家目前没找到证据，但是盗墓贼找到了，那他们可能就来了。”
教授觉得少杰这个年轻的警察来之前肯定是做了功课的，甚至认真分析了历史文化传承和古墓的关系，但他似乎高抬了盗墓贼，贬低了文物保护工作。目前有些现实是让他尴尬，往往是盗墓贼走在了文物保护部门的前头，等警察抓了盗墓贼，文物部门再进行抢救性考古挖掘，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不禁苦笑道：“你很聪明。有的盗墓贼能从一本族谱当中找到盗墓的线索，根据这个姓氏的起源，判断推理出这个姓氏的诸侯国封地，从而进一步进行风水分析，找到这个古国的墓葬群，甚至找到这个古国国君的墓。我们很多古墓发现的时候，都存在着不同年代的盗洞，说明盗墓贼对历史的研究很下功夫，甚至走在了我们史学研究的前面。”
少杰道：“现在各地出了不少盗墓的案子，审问盗墓贼的时候，他们交代的和您说的很相似。这些人爱看电视上的鉴宝节目，爱看记录古代墓葬的书。然后按图索骥，寻找古墓的位置。”
教授道：“警方如果能走在盗墓贼前面，或者在他们盗窃古墓的时候人赃俱获，那可是国家的幸事。”
韩露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去一趟，看看虚实。”
教授道：“我觉得应该，而且我也想跟你们去。”
少杰道：“我们先去，如果抓了盗墓贼，再请您出马，考古鉴定少不了麻烦您。”
老教授打心里希望警方能走在盗墓贼的前面，更希望警察能把天下的盗墓贼都抓干净。而且他和少杰甚是投缘，跟他聊了不少寻找古墓的知识，希望能帮上点儿忙。少杰获益匪浅，信心增加了不少。
从文物局出来，少杰和韩露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如果上级能批准他们去湖南，得尽可能秘密前往，不能带太多的人。
这时少杰的手机响了，是吴霜打来的。她问少杰道：“嘿，狡猾的大白熊，你什么去湘西玩儿呀？你要不带上我，我跟你没完。”
少杰笑道：“湘西去不去得等我向领导汇报了以后再说。”
吴霜道：“我要跟你一起去，你别想甩掉我。”
少杰害怕被吴霜缠上，立刻就请示了队长，当晚就和韩露坐飞机来到了湖南。他们并不知道，此刻不少盗墓贼已经到了这儿。
湘西凤凰古城附近有个古镇，小巷幽深，石板路两侧都是木质的二层小楼，楼上住人，楼下是店铺。这天晚上西山老大和打死牛、飞毛腿等人来到古镇街上逛，一边欣赏古镇的风景，一边吃着当地的特色小吃。
西山老大是在网上得到的信息，让他有些不解的是，这回的支锅老大是个他从来没打过交道的人。他亲自出面联系各路人马，费用都是他负责，包括交通、吃住和劳务费用，说出了东西大家五五分成。
西山老大心里疑虑重重，晚上这个支锅老大还要在古镇最大的饭馆请大家喝酒，这次从全国各地来的同行有三个帮派，一共四十多人，看来要大干一场，这么看这个支锅老大似乎有些来头。不过现在西山老大和盗墓这行的人打交道分外小心，上次他们在陕西被人埋了雷，这次他格外留神，怕再被人坑。他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防止落进别人挖的陷阱。
打死牛边吃着古镇的烤肠边问西山老大道：“师父，这回的支锅老大有没有说地里的‘庄稼’是什么？”
西山老大道：“支锅老大从古代文献记载里推断，这小镇附近的山谷里有个西周时期的古墓，墓主是一个小国的国君。”
飞毛腿在边上听了点头道：“看来有门儿，来之前我也查了查这一带的古籍，是曾经有个小国在这儿，后来这个国家神秘地消失了，估计是为了躲避战乱，逃到深山里去了。但是这一带的山基本没有路可走，没有向导很容易迷路，而且经常下大雨，还有落石、山体滑坡之类的事。除了采药的人，一般没人敢进山。”
西山老大听飞毛腿这么说，心想：荒无人烟清静，施工的时候没有干扰。最重要的是能躲避警察。他哪会想到，这时候熊掌大侠和侠女韩露已经在这个古镇上了，且正和当地警方联系，了解进山的路径。
晚上支锅老大在古镇最大的饭馆请客，实际上这个饭馆也不大，四张桌子，每桌十个人，就满满当当的。饭馆的灯光有些昏暗，好在这些黑道的人都习惯了在黑暗处干黑活，吃黑饭。只要有酒有肉，个个有精神。
支锅老大是个高个子壮汉，看上去四十多岁，相貌有些凶恶。他向众人道：“各位朋友，我是这个工地的支锅。按老规矩，我先说说工地的位置。据我的测算，西周时期的一个侯爵在这一带，从风水学来说，大家手里那张图上的位置应该比较准确。不过那地方没有路，而且有泥石流什么的。我们得防备着下大雨，如果有大雨，会有危险。我看了近期的天气预报，这个星期没有大雨，下个星期天天都有雨。所以我们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向导已经找到了，是当地采药的农民。”
有个黑脸壮汉是山东鲨鱼帮的，他向支锅老大问道：“我说老兄，咱们这回是三拨人马，分账的时候很容易出岔子，咱们最好每一拨人出一个看守东西的，现场记账，谁也别埋雷。”
支锅老大道：“好，我同意，出了东西当场登记造册。然后按老规矩分成。我估计这个工地至少能出百十件东西，大家发财的机会来了。”
黑脸壮汉道：“这次我来的时候眼皮总是跳，我就不明白，上次在陕西，警察怎么来了？我要不是腿快，现在早被枪毙了。”
支锅老大道：“这次我在网上召集大家来，处处小心。据我们了解，这附近没有多少警察，镇子上的派出所总共不到十个人，最近也没有什么异常。我觉得目前还没有走漏风声。”
西山老大道：“那咱们说干就干。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上次我可踩到雷了，咱们这些人里真有埋雷的。要是查出他是谁，我一掌就打死他。”
黑脸汉子一听西山老大这么说，脸一下就耷拉下来，心说：你说谁给你埋雷？他知道西山老大铁砂掌练得不错，可是到这儿来的，谁没两下子，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主儿，谁怕谁呀？于是阴沉着脸，看着西山老大道：“我说西山老大，你这话说给谁听呢？你踩到雷了，我还差点儿被警察抓走呢，我还想查查是谁给警察通风报信呢。要是抓到这个人，我也一掌打死他。”
支锅老大一看西山老大的人和山东鲨鱼帮的人都怒目相视，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各位老大，各位老大，请息怒，咱们既然在一块儿干活，最好别相互猜疑。这么着，这次我向大家保证，绝对不会出半点儿差错。”
西山老大冷哼一声，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黑脸壮汉也拿起酒杯，一口喝干。
这黑脸壮汉在山东盗墓贼当中也是个人物，号称山东鲨鱼，那也是山东大红拳门里的高手，仨俩的到不了他跟前。他早就看西山老大不顺眼，尤其西山老大自视是北京来的，说话趾高气扬，看不起小地方的人，这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盘算着哪天得跟西山老大比试比试拳脚，杀杀他的威风。
少杰和韩露来到湘西古镇的派出所，派出所的民警向他们介绍了情况，说他们要去的地方不但荒无人烟，没有路，而且一下雨就容易发生滑坡、泥石流，很危险，劝他们最好别去。而且这儿的天气预报不是太准，说是近期没有雨，那只能是小镇上没有雨，不能保证山里没雨。
少杰不敢在小镇上耽搁，执意要去，他怕被盗墓贼走在前头。不管举报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也得去看看，再危险也得去。
派出所民警知道这位白教官艺高人胆大，只好答应想办法找个采药的老农给他们带路。他让他们今天晚上先在古镇上游览游览，难得来一回，等明天早上再出发也不迟。
韩露是个爱玩儿的人，于是当晚就和少杰在古镇上逛起来。少杰也想看看这儿的古迹，想从中找找有关古墓的线索。
愣头愣脑的疯丫头吴霜也来了，她坐飞机先到了长沙，又换乘长途汽车来到古镇，晚上才到。她到了镇上就开始逛街吃小吃，玩儿得不亦乐乎，手中还摆弄着她的七星竿。
吴霜在古镇上看到一个古玩店，她是卖古玩的，自然要进去看看。这小小的古玩店很是破旧，有不少从当地农民家里收来的房檐、古瓦当之类的藏品，都散乱地堆在地上。货架上摆放着不少有当地少数民族特色的古董。吴霜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她在货架上看见一件八音盒，似乎是民国时期的，于是向伙计询问价钱。伙计说这是英国的，是清朝时期用来跟中国换瓷器的商品。吴霜一听一个劲儿撇嘴，她说话不留口德，讥讽这个伙计道：“这是清朝的？你是不是不认识字呀？这上面写的是1930年造。你什么都不懂，还在古玩店当伙计？”
这伙计一听不高兴了，瞪着吴霜道：“我什么都不懂？我看你也不一定懂多少。”
吴霜道：“我可是在北京开古玩店的，当然比你这小山沟里的人懂得多。”
伙计道：“你从北京来的，了不起，你牛，你牛干吗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买东西？你在北京能买到这样的八音盒吗？”
吴霜不屑地说：“这东西潘家园旧货市场有的是，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伙计道：“你们潘家园有，那你怎么不去潘家园买？到我们小镇来干吗？”
吴霜一听有些火了，瞪眼道：“嘿，你这个伙计真是没教养。有你这么做买卖的吗？怪不得人家说你们这儿出土匪，原来都是不懂道理的人。”
吴霜和这个小伙计一言不合就呛呛起来，谁都不示弱。
这时从小店的里屋走出一位黄头发的老太太，她看上去六七十岁，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皮肤依然细腻，大眼睛薄嘴唇，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这老太太目光炯炯有神，看了看吴霜，声音阴冷地向她道：“你说我们这儿出土匪？”
吴霜一看这个老太太气度不凡，愣愣地说：“你这个老人家倒像开古玩店的，看上去就像老古董。”
老太太一听这丫头说话傻乎乎的，不禁笑了笑道：“你说我是老古董？真有意思，我还头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夸我。不过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拿着七星竿在我的店里撒酒疯，真是胆大包天，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湘西神母是什么人。”
吴霜一听这老古董居然认识自己手里的七星竿，看来也是个练家子，再听这老大的名号，不禁傻憨傻憨地一笑道：“你叫湘西神母？这个名字很像武侠小说里的人物，你不会是返老还童的老妖怪吧？”
老太太一听被气乐了，心说这个北京来的女孩子穿得像模像样的，实际上是个疯疯癫癫的傻丫头，顿时起了童心，想拿吴霜开开心。她眯着眼睛看着吴霜道：“你说什么？我是老妖怪？行，我这个妖怪练的是九阴白骨爪，专门在人的脑袋上戳窟窿。”说着伸手就抓吴霜，出手飞快。
吴霜见老太太的鹰爪厉害，急忙用七星竿招架，飞身跳出了古玩店。
老太太身手十分敏捷，追上来空手对吴霜的七星竿，打得吴霜忙于招架，没有还手之力。古镇上的人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动手打了起来，都围上来看热闹，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少杰和韩露正在古镇上溜达，见前面吵吵嚷嚷的，上前一看，只见吴霜和一个老太太打了起来，都有些吃惊。
少杰定睛看了看那个和吴霜交手的老太太，顿时看出了门路，向韩露道：“这老太太下手可够狠的，吴霜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我过去看看。”
韩露也看出了这个老太太的武功路数，拦住少杰道：“你先别过去，我看那老太太只是想嬉耍吴霜，让她难看，并没有伤她的意思。你要是过去，惊动了打死牛那些人，他们可就跑了。”
少杰怕吴霜有闪失，心里有些焦躁地说：“那怎么办，吴霜肯定不是那个老太太的对手。”
韩露眨眨眼，有了主意，向少杰道：“我打个110，让警察来解决。”她拿出手机报了警，说古镇上的古玩店门口有人打架，然后收起手机向少杰道：“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看。”说着和少杰躲到一个墙角向古玩店门口看。
说来也巧，吴霜正和那个老太太打得热闹，山东鲨鱼帮的人正好逛街到了这儿，一看有人打架，就凑上前去起哄。
山东鲨鱼一看一个年轻美女和一个老太太对打，那个老太太武功路数十分诡秘，而那个小美女显然是练八卦的，脚下步子飞快，不禁大喊道：“嘿，这小妞有两下子嘿，八卦步走得不错嘿！”
另一个鲨鱼帮的小伙子也跟着大喊道：“嘿，那老太太可不一般，是峨眉派的老尼姑吧？”
这时只见那个老太太手一扬，一个石子从袖子里甩出来，正打在这个小伙子的门牙上，“啪”的一声，把他的门牙打飞了一颗，他顿时满嘴是血。
鲨鱼帮的人一阵躁动，个个捋起胳膊要动手。
山东鲨鱼这才定睛仔细看那老太太，不禁暗自吃惊，这不是湘西神母吗？她怎么上这儿来了？难道也是为了那个古墓？他知道湘西神母的名头，赶紧拦住手下的人道：“别动手，这老太太不是一般人，上去非中了她的妖术。”
这时响起一阵警笛声，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开了过来。
山东鲨鱼一看警察来了，知道这地方不能久留，忙招呼手下人沿着小胡同匆匆而去，正从少杰和韩露身边走过。
少杰仔细打量了这群人，向韩露低声道：“这些人挂相，咱们跟上去看看。”
韩露也看出鲨鱼帮这群人有些鬼鬼祟祟，就和少杰远远跟上了他们。
少杰向韩露道：“这些人八成是盗墓贼，这回有带路的了，跟着他们准能找到古墓。”
二人正要跟着鲨鱼帮的人去看个究竟，就听吴霜在远处大喊大叫：“大白熊！你在哪儿！警察要抓我，快来救我呀！”
少杰和韩露不禁相视一眼，都停了下来。
韩露苦笑道：“她这一嚷嚷，非把盗墓贼吓跑了不可。”
少杰无奈地摇头道：“咱们还是先去把她捞出来吧，再这么嚷非坏事不可。”
二人只得悄悄去派出所捞吴霜，派出所的所长一听吴霜是白教官请来的帮手，也没过多追究。而且那个和吴霜打架的老太太说，她们并不是打架，她只是替朋友教晚辈武功。派出所的民警虽然不太懂练武人的行规，但也乐见双方当事人和解，就没再追究。
那个神秘的老太太出了派出所就不见了，少杰想跟她赔礼也没找到机会。吴霜吵着让少杰请她吃饭，少杰一看也到了吃饭的点，就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饭馆，三人坐了下来。
吴霜点了几样当地的特色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了一大碗米饭不够，又去盛了一碗。
少杰和韩露在边上看着她吃，似乎都被她的吃相吓着了。
吴霜抬头看少杰和韩露都没吃，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不吃呀？这是湖南最有名的菜，叫三下锅，有好多腊肉啊。”
少杰道：“我们不饿，都被你气饱了。”
吴霜笑道：“我什么时候气你了？”
少杰道：“你怎么跟那个老太太打起来了？”
吴霜道：“我就说她们这儿出土匪，还说她是老古董。”
韩露道：“就因为这个她就和你打起来了？”
吴霜道：“我还说她像老妖精，她伸手就抓我，她还说她练的是九阴白骨爪，要把我的脑袋抓个大窟窿。”
韩露“扑哧”笑了，说：“你骂人家是妖精，人家不打你才怪。九阴白骨爪是金庸小说里的武功，那老太太也是个爱看武侠小说的，拿这事逗你玩儿。”
吴霜道：“我才不怕她呢，什么九阴白骨爪，我还九阳黑熊爪呢。”
少杰无奈地苦笑道：“真应该让那警察把你关监牢里去，等我们抓完盗墓贼再把你放出来。”
吴霜向少杰龇牙一笑道：“嘿，你哪舍得让你的小师妹受苦呀，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吧？”
少杰道：“你这一嚷嚷，没准儿把那些盗墓贼吓跑了，你知道吗？”
吴霜道：“不会，他们一听你来了，一定特高兴，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挖你的熊心，剁你的熊掌，然后……”
少杰道：“然后再煮我的肘棒，对吧？”
韩露哭笑不得地说：“你们俩真恶心，这饭没法吃了。”
少杰看着吴霜道：“我不明白，你跟着我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干吗？我们是办案，不是来玩儿的。”
吴霜不以为然地边吃边说：“我是来玩儿的，不是来办案的。不行吗？这地方多好玩儿。”
少杰道：“你和你姐怎么这么不一样？”
吴霜向少杰道：“我姐可有心计了，而且干了什么都不爱说，有事憋在心里，跟我正相反。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有点儿捉摸不透。”
韩露向少杰道：“吴雪的性格倒是有点儿像你的师哥，你师哥就让我觉得捉摸不透。”
少杰道：“我师哥那人讲义气、不张扬，为人处世很谨慎。”
韩露道：“你说的是表面，我看他很有商业头脑，开了那么多武馆，还收藏古董。他和你比起来，更像个商人。”
少杰很少琢磨师哥，按说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一起练武，彼此应该很了解，可听韩露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似乎对师哥的了解还真不太全面。现在看来，师哥是很有商业头脑，兜里总有花不完的钱。跟练武的人在一起他是个武术家，是武林高手；而跟古董商在一起，他是个很懂行的商人。
吴霜在街上喊大白熊，还真让山东鲨鱼帮的听见了。他们对熊掌大侠早有耳闻，但是谁都没见过。莫非是那个熊掌大侠来了？他可是警察。晚上吃宵夜的时候，山东鲨鱼帮的人议论纷纷。
山东鲨鱼对自己的弟兄议论熊掌大侠颇不以为然，他觉得那个会武术的警察被武术界的人演绎得有些离谱了，吹得神乎其神的，让他打心里不服气。他向众人道：“你们说那个熊掌大侠有那么大本事？什么熊掌，唬人。我练了一辈子武术，从来没听说有练熊掌的。象形拳没有真功夫，都是表演用的，是打把式卖艺的人练的。”
一个壮汉向山东鲨鱼道：“我也是听那个叫一掌打死牛的家伙说的，他曾经和那个熊掌大侠交过手，差点儿被熊掌拍死，现在一听熊掌两个字就哆嗦。”
山东鲨鱼冷笑道：“哼，西山老大的徒弟，多数是废物。我要是遇上这个熊掌大侠，就把他的熊掌砍下来下酒。”
一个小伙子笑道：“对呀，熊掌是大补的好药呀。”
另一个小伙子冷笑道：“这个熊掌可不好吃，我听说他是警察，他要是来了，说明警察已经盯上咱们了。”
一个小伙子道：“我看是那个女孩子瞎诈唬，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警察，还差点儿被警察抓走。”
山东鲨鱼心想，不管警察来没来，以后得小心行事。他吩咐手下人，从现在起，谁也不能再逛街了，小心为妙。万一暴露了他们的计划，发不了财不说，弄不好还会被警察抓住枪毙。
西山老大在古镇上住不惯，因为这儿没有卖狗肉的。他隐隐听到了几声狗叫，把他的馋虫逗起来了。他不能自己去打狗，可有徒弟在身边，这事得让他们去。于是他对打死牛和飞毛腿说，这饭吃得没劲，晚上得出去弄一条狗来炖炖。
打死牛有些为难，狗可不好抓，而且即便能找到狗，在哪儿炖呀？
西山老大说这简单，只要有狗，找个山坡，用火烤，那是正宗的烤狗肉。他问打死牛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他号称一掌打死一头牛，可牛是站着不动的，狗窜的速度很快，猫窜狗跳，就是这一窜能救命。如果你手眼身法步有一样不到，不但打不着狗，弄不好还会让狗咬一口。练武的人要是能一掌打死一条狗，那才算是有真本事。他让打死牛晚上出去练练打狗的功夫，这对他的武功颇有益处，并嘱咐他打狗出手要快，一掌毙命，都不能让它哼一声。什么时候他打死了一百条狗，手眼身法步就练出来了。
打死牛虽然不情愿，可是师父吩咐了，不能不去，只得硬着头皮和飞毛腿出去打狗。他心里盘算，我打不了那个大白熊，先打狗，等练出了真功夫，再和那个大白熊较量。
打死牛和飞毛腿鬼鬼祟祟地走进古镇附近的一个小山村。远处不时传来阵阵犬吠。
飞毛腿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向打死牛道：“凭咱俩用掌想把狗打死，这太难了，弄不好还得挨咬。”
打死牛道：“是啊，你说我师父他这独门武功是怎么练出来的？”
飞毛腿笑道：“什么独门武功，偷鸡摸狗，这也算是武功？你师父那是逗你玩儿。”
这时迎面走过来三个小伙子，其中一个就是白天被湘西神母打掉牙的那个。
飞毛腿忙向打死牛道：“这是山东鲨鱼帮的人，咱们躲起来，看看他们干什么去。”二人闪身躲到一个小草棚后面。
这时那个被湘西神母打掉牙的小伙子醉醺醺地向另外两个人道：“我螃蟹也不是好惹的，居然在这儿让一个老太太把牙打掉了，回去我还怎么见人？”
另一个壮小伙子道：“螃蟹，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们哥们儿准让你把面子找回来。不就是一个峨眉山的老尼姑吗？包在我身上。”
螃蟹道：“别，哥儿两个够朋友，能跟我去我就领情。这么着，我先上，跟她过手，如果我不是她的对手，你们再上。”
飞毛腿和打死牛躲在暗处，相互使了个眼色。
飞毛腿奸笑道：“咱别打狗了，看热闹去吧。”
打死牛道：“是啊，打什么狗呀，咱们就说狗一见咱俩都跑了。”
二人说着，暗中跟上了山东鲨鱼帮的人。
螃蟹等人正往前走，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飞过来几块石头，几乎是同时打中这三个人的额头，啪！啪！啪！
这三个鲨鱼帮的人都大叫：“哎哟！”螃蟹一摸额头，上面起了个大血包。旁边的那个人更惨，顺着脑门儿往下流血。
螃蟹大怒，看着黑暗中的四周，大骂道：“谁呀？你他妈有种的出来，暗算人算什么东西！”
打死牛一看这三个人的惨相，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这下被螃蟹听见了，他顺着声音走过来，看见了躲在暗处的打死牛和飞毛腿。
螃蟹恶狠狠地向打死牛道：“你不就是那个号称打死牛的那位吗？你敢暗地里算计我们？”
飞毛腿道：“这可不是我们哥儿们干的，我们是路过这儿，想顺便看看热闹。”
被打破头的小伙子指着飞毛腿道：“不是你们干的是谁？这儿没别人！”
打死牛瞪眼道：“放你妈的屁！老子明人不做暗事，从来不暗地里算计人。你们被人打了，那是活该你倒霉。该找谁找谁去，别赖在我们身上。”
螃蟹道：“嘿，你们干了坏事还不认账，今天老子非教训教训你。”
打死牛冷笑一声道：“你？教训我？笑话，我一掌拍死你。”
螃蟹咬牙道：“好，我看今天你怎么拍死我。”说着冲上去就是一个冲天炮，直打打死牛的鼻梁。打死牛一歪头，顺势一挂对方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掌，正拍在螃蟹的脸上，把他打了个满脸花。
另外两个鲨鱼帮的人也冲了上来，对着打死牛和飞毛腿拳脚相加，但是这三个人武功稀松，根本不是打死牛和飞毛腿的对手，没几个照面，都被打倒在地。
飞毛腿冷笑着向这三个鲨鱼帮的人道：“你们这两下子还想跟我们过手？回去再练几年吧。”
打死牛和飞毛腿正得意，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群人，全是鲨鱼帮的，领头的正是他们的头子山东鲨鱼。
山东鲨鱼见自己的人被打得头破血流，眼睛都红了。他冷冷地看着打死牛和飞毛腿道：“你们俩胆子不小呀，居然敢动我们鲨鱼帮的人，我看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打死牛一看对方这么多人，也有些含糊，向山东鲨鱼道：“这可不赖我们。我们是过路，有人用石头打了他们，他们非说是我们打的。”
螃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打死牛和飞毛腿向山东鲨鱼道：“老大，他们两个躲在这儿暗算我们！”
山东鲨鱼盯着打死牛和飞毛腿，良久才说：“我一直怀疑有奸细给警察通风报信，到处坏我们的事。今天大晚上的你们两个躲在这儿暗算我的人，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飞毛腿一看不好，忙向山东鲨鱼道：“我说老大，你可不能血口喷人，谁给警察通风报信了？这可不能胡说。我们今天晚上出来是给西山老大抓狗，遇上你们的人了。”
螃蟹道：“胡说，你们分明是躲在暗地里向我们打石头。”他指着自己的头向山东鲨鱼道：“老大，您看我们这头上。”
山东鲨鱼冷笑了一声道：“我要亲自动手灭了你们两个小辈有失我的身份。”他向后面的人道，“给他们两个放血！”
这时从山东鲨鱼身后闪出几个壮汉，手里都拿着锃亮的匕首，一步步逼近打死牛和飞毛腿。
飞毛腿一看不妙，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灰包，向前一扬，白灰立刻在他们面前形成了一道白雾，他和打死牛趁机掉头就跑。
鲨鱼帮的人不少被白灰眯了眼，但等白雾散去便又追了上来。
打死牛和飞毛腿趁着夜色钻进了树林，狼狈而逃。
还没开工，西山老大的人和山东鲨鱼帮的人就开始内讧，双方剑拔弩张，深更半夜就在旅社外面的大街上拉开了架势。支锅老大得到消息赶紧出面调停，他把西山老大和山东鲨鱼叫到跟前，希望他们以大局为重，各让一步。这架要是打起来，准把警察招来，到时候不但大家发财的事告吹，弄不好还得被警察抓去坐牢。
开始山东鲨鱼和西山老大都不肯让步，怕丢了面子。支锅老大也是走江湖的练家子，他一想，自己要是不露一手，这两拨人也不会服他，以后还得生乱子。于是说，这路边上有一栋要拆的老房子，他要是一肩膀把这面山墙撞塌了，众人就给他一个面子。如果这墙没塌，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他不干涉。
山东鲨鱼和西山老大都听说这个支锅老大武功不错，早想见识见识，另外也怕真打起来把警察惊动了反而不妙，于是都答应给支锅老大这个面子。
只见支锅老大脱去上衣，光着膀子，在旧房子前运了运气，忽然翻身腾空跃起，用后背向山墙一撞，用的是少林的“铁布衫”加“贴山靠”，只听“轰隆”一声，把一面山墙生生撞塌。在场的人都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山东鲨鱼赞叹地点了点头，向支锅老大道：“老大果然有真功夫，一个贴山靠就把墙撞塌了，佩服。就冲您的面子，我把今天的事放下了。”
西山老大看山东鲨鱼说了这话，也道：“既然支锅老大出面，这个面子我得给。我的徒弟如果得罪了山东鲨鱼帮的弟兄，我回去多加管教，有机会我请鲨鱼帮的弟兄们喝酒。”
支锅老大一看双方都说了这话，眉开眼笑地向山东鲨鱼和西山老大道：“你们双方有些误会，咱们以后还得合作发财，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咱们还是兄弟。我看天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咱们早早进工地。”
支锅老大这一调解，给了双方台阶下，众人也就没再说什么，各自回去休息了。毕竟他们到这儿来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发财的。不过双方的仇算是结下了，都憋着一口气，想着总有一天找机会把对方灭了。尤其是山东鲨鱼，他暗自发狠，哪天非把西山老大的人都埋古墓里，让他们变成墓穴里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