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亲的日子
师父对韩松恢复了感情,韩松一直不离师父左右,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被师父丢开。
马钧铁说:“徒弟啊,我们必须把炸你的人揪出来。想炸你还成?”
韩松说:“除了刘秀还有谁?肯定是他指使孔二虎干的,孔二虎恨死我了。”
马钧铁说:“不可能是刘秀,也不可能是孔二虎。和孔二虎打了这么些年交道,你还不知道他?只会虚张声势,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和油缸子都是那种人。”
韩松问:“为什么不会是刘秀?”
马钧铁说:“刘秀不像你想得那么坏……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很好。”
“不那么坏?不能确定是否很好?”
“你不是承诺要给人家把刘秀父亲的案子破案吗?案子还没破,人家能害你?”
韩松愣住了,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自己一心想打掉那个“黑手党”,师父竟然说他不坏。师父这是怎么了?
“我告诉过你,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还太嫩,但也就是你这种嫩,还真起了作用,如果按照你的思路查下去,也许二百万元奖金真的就是你的了。”
那天晚上,韩松把师父送到他住的那幢破旧的居民楼下,刚开车离去不久,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响。待他返回,一辆吉普车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韩松冲进楼道,见到处都是血,瞬间泪流满面,带着哭腔不停地呼喊师父。
“哭啥?那些血没有一滴是我的。对师父这么没信心?”马钧铁站在他身后说。
身经百战的马钧铁只是腰扭了一下。
“邪门了,炸你不说 ,又要害我,这一切都是谁在折腾?”马钧铁疑惑极了。
是刘秀?不可能。是老白?马钧铁收了他钱财,却没给他在裤裆巷办事儿,但他也不至于因此杀人啊。
狄威将饭店低价出让后,开始到省城、北京上访,状告刘秀是黑社会。
狄威找到韩松问:“你能不能陪我去告状?”
韩松说:“告状,我陪你肯定不行。你这是越级访,越级访会被拘留的。咱们这边要是拘留你,你可以找我。”
狄威因为越级访就要被拘留的时候,果真给韩松打了电话。韩松得知是侯伟办的案,直接在电话里答复她说:“完了,这个人和我不对付,这事儿我好像办不了。”
谁知电话时免提,侯伟听到后直接抢过电话说:“韩松,你小子,我什么时候和你不对付了?这个女孩儿,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放了。”
韩松喜出望外地说:“侯哥,误会误会,我……”
侯伟接着问:“我一直感觉咱哥儿俩挺投脾气的,就是交流少。你说,放还是不放吧?”
韩松说:“放,我去接她……”
侯伟问狄威:“你那两个哥,枪毙两个来回都够了,你还觉得冤枉?还抓住刘秀不放?”
狄威说:“我就是不服。谁不知道刘秀是最大偷油贼?我哥那边的事儿我认账,我就是不服刘秀。你放了我,我也还得去告状。”
韩松来了。
侯伟对他说:“韩松,很多人都说你是第二个侯伟,但你没有我坏,所以你还不行。你只是看着坏,其实你一点也不坏,我知道。”
韩松有点尴尬:“但没有人说我好话啊。”
马钧铁说:“韩松,狄威说,刘秀身边有一个卧底,可以提供给你们想要的证据,用那个证据干掉刘秀,然后你立功受奖。不是说有第三张光碟吗?”
韩松说:“师父,您别说立功不立功的事了……那个小女子不着调,我想要的一直没有得到。”
马钧铁说:“韩松,她说有第三张光盘,你就信?说不定她是一直在利用你,一直在玩你,一直在拿你解闷儿呢。你可千万不要一失足,娶了她。”
韩松说:“她倒是有那个想法,我是一点儿没有那个心思,我和她不可能玩那个在水一方的游戏。”
马钧铁说:“好,你心里还是有数的。但是,她说,刘秀身边有个卧底,和他哥哥们关系不一般,倒是有可能的。关键是,这狄威和那个卧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呢?问题是,谁想炸你呢?”
韩松说:“我在冥王星卧底时的保密工作没问题,狄威不可能知道。她那个老鸨嫂子也只是认为,我是个胡作乱闹的流氓警察而已,所以她们这一边不会炸我。”
马钧铁说:“你初来乍到,也没具体得罪过谁。”
韩松:“要说得罪,我觉得孔二虎有可能。别人就没了,他说过会要我命。”
马钧铁找来侯伟的时候,韩松也立即把我叫了过去。我和韩松没有想到,马钧铁和侯伟的个人关系竟然那么好,竟然那么彼此相信。
侯伟坚持说,孔二虎没有那么大胆量去炸死一个人,孔二虎之流就是嘴炮大王,没啥能耐。当我把狄成临刑前让我转达侯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后,侯伟脸色很不好看,质问我:“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然后又自言自语:“早晚都一样,看来他们对我还是要来那么一下子。”
马钧铁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绝对要保守秘密。刘秀是刘锦的哥哥,亲哥哥……所以你们记住,如果哪天我真的出了事,凶手绝对不会是刘秀……我和刘秀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铁哥们儿。”
于是,韩松明白了所有蹊跷。
见马钧铁对侯伟这样信任,韩松对侯伟说:“哥,原来你是幕后高人,以前错怪你了。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咋地?”
侯伟笑着说:“如果你是坏警察,我一定会用更坏的方法让你永无出头之日,但你不坏。你不是想通过那个女孩儿获得干掉刘秀的线索吗?”
韩松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侯伟回答:“你师父告诉我的。别人不知道,公安局里我们俩是最过命的朋友了。我告诉你,这个小丫头油滑着呢,小心点儿。我觉得,她就是想泡你,她看上你了。她一直拿你当止疼片,这才是主要的。”
侯伟和马钧铁两个人谈起了刘锦之死的蹊跷。
“他们好像彻底失去耐心了。”马钧铁说,“我们盯了狄氏兄弟这么多年,最后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你说他们多狡猾。”
“刘锦的死会不会和这个谜底有关?”侯伟说,“韩松被炸,我觉得也和这个谜底有关。”
这是韩松第一次见到侯伟和马钧铁对话,他们平日里即使在走廊里遇见,也是一副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他们今天这样谈论问题令韩松很意外,他们聊的内容他似懂非懂。
马钧铁对韩松说:“当警察都会有些秘密,有的会保密很久。”
侯伟对马钧铁说:“DNA比对,说不定就是李宝成呢,这个还是韩松立功了。”
两个人把目光一起转向韩松,韩松似乎明白了。
侯伟说:“案子破了,钧铁,别忘了提醒刘秀,给韩松奖金。”
马钧铁对我和韩松说:“这两天,我们需要和隆局做一次专题汇报,说一件重要的事。”
侯伟说:“我也得准备好,因为我太有好奇心了,狄成背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几个人这样分析:韩松被炸,马钧铁遭遇枪手,甚至刘锦遇害,都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触碰了一个潘多拉盒子,那个盒子里装载着刘会战遇害的秘密。
刘会战牺牲后,报纸上曾经长篇累牍地报道过他的事迹,同时也说明了案发现场的一些情况,比如,根据董和平提供的情况有三名嫌疑人,在冰面上还发现了一个阿诗玛烟头,等等。20世纪90年代末期,DNA技术应用办案已经初露端倪,于是,暗地里的凶手把目标指向了要命的烟头。
冥王星夜总会最初只是面积一百五十平方米左右的小店,侯伟在那个时候就是常客了,他在那里挥金如土又喜怒无常,谁见了谁怕。
狄成向他扔去一捆万元钞票,说:“刘会战被打死那个现场应该有几个烟头,你把公安提取的烟头偷来给我。”
狄成判断,流氓警察侯伟毫无疑问会见钱眼开,侯伟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去做,也就意味着他生命的结束。狄成和他背后的人已经不得不这样做了,他们担心DNA会令他们原形毕露。
侯伟接过一万元钞票却摔在了地上。
狄成默默地看着侯伟,看他下一步如何打算。
侯伟说:“太少了!糊弄要饭的?”
二十万元现金到手后,侯伟将一个阿诗玛烟头送到了狄成手中。
狄成说:“侯伟,咱们原本就是兄弟,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全家都没好。”
侯伟听了大怒,三拳两脚把狄成干倒,怒斥:“你还威胁我家里人?吃了你这碗饭,就没想给共产党办那些事儿。”
狄成当时连连认错,事后却拿着一根凶手的头发到公安机关举报,目的就是验证侯伟是否真办事儿了。如果鉴定结果证明那个头发和烟头的DNA信息一致,就说明侯伟并没有真办事儿,届时狄成一定会死猪不怕开水烫,用各种托词和警方周旋。警方已经掌握了一个烟头,多一根头发又能怎样呢?狄成可以采用各种谎言应付,比如有个人交给他这根头发就失踪了,等等。总之,狄成在这件事上有着用不完的谎言。但是,狄成基本认为,侯伟会替他办事儿的,因为侯伟在他心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警察,收了他的钱财怎么能不替他消灾呢?
随后的日子里,狄成与侯伟基本上形影不离。侯伟却无论如何也没能发现狄成的重要接触关系。侯伟是想长期经营,一旦发现三名凶手就果断出手。但直到狄成等待死刑复核那些日子,侯伟也没能发现狄成背后的人。在狄成生命的最后时刻,侯伟没有将这件事情揭开。狄成已经是死罪了,这个盖子若是揭不好,余下两个人不一定会浮出水面,而侯伟和家人却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侯伟还是止不住好奇,一次次到看守所看望狄成,努力满足他生命最后所有要求,目的就是想知道另外两个人是谁。狄成明白他的用意,始终没有点破一切,倒是把他的好奇心通过在押的狱友转告了另外两个人。
侯伟有好奇心,就说明他骨子里还是想挖出凶手,狄成对此当然明白。侯伟的表现已经说明,他收钱财并不是想替狄成消灾,只是想深度发现所有真相。狄成即将踏上死地的那一刻方才明白侯伟的用意,于是把侯伟的好奇心传递给了应该知道这个信息的人。侯伟不知道,他已身处险境了。侯伟当年吃喝玩乐都是假象,他一直在努力寻找那个能够解开刘会战死亡之谜的答案。
韩松的怀疑重点目标瞬间指向了李宝成和老白。
隆子洲的态度是:尽快获得李宝成的DNA样本,但对老白和李宝成动手暂缓,先把老白和李宝成涉油犯罪流程调查个水落石出。
“我从穿上这身警服开始没有一天虚度光阴。你应该知道。”
对韩松的解释,何烨不理不睬。一个又一个夜晚,何烨和衣而卧的时候,总是感觉韩松不靠谱,整天都是忙忙乎乎、心浮气躁的样子。韩松自认为他所有举动都是未来站在何烨面前的筹码,但何烨却完全不这么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的感情不但不见任何起色,误会反而不断加深。何烨在日记中写下:看这时光匆匆而过,生活不是剧本,谁也不会等谁。
“今晚这个行动,应该会在你相亲之前结束。”晨会的最后,何景利半开玩笑地对何烨说。支队正在搞一个偷油案子,韩松刚刚到支队报到,对这个案子的前期不是很了解。何景利对韩松说:“让你抓谁你把他抓到就是了。”
“你初来乍到,和我一样干粗活,从粗活做起。”我故意分散韩松的注意力,担心他会因为何烨相亲受到打击。
韩松目光呆滞,木然地说:“我也就能干点儿粗活,我太粗心大意了……”
这样说的时候,韩松看着何烨的眼神特别黏糊。
何烨的注意力却全部在工作上。何烨说:“我在打击涉油犯罪方面,一直没有培养出像样的线人,华生、洪图在这方面也是弱项,今晚这个线索来得特别艰难。”
马钧铁说:“刘锦有个很好的线人董双红,但他最近不见了,很遗憾。”
今晚这个行动,依然在裤裆巷的一号目标位置。马钧铁一直要求何烨紧盯裤裆巷,围绕裤裆巷搜集线索。何烨与华生经过一番努力,很快有了动静。
何烨说:“马支队,我们能不能再把刘锦的那个线人找出来呢?他能相信刘锦,也一定会相信我们。”
马钧铁说:“上次油缸子落网以及刘锦牺牲那天的线索,都是这个人提供的,但这个人失踪了。”
马钧铁说:“同志们,今天晚上加把劲儿。何烨上来的这个线索虽然只是一台五十吨的油罐车,但可以撕去老白的面纱。”
早年,刘秀打折了老白的腿,却始终没有打服他的心。刘锦牺牲那天夜里,何景利带着大家去侦查老白背着刘秀独自开办的化工厂。刘秀的手下都有活思想,比如,孔二虎就正在建一个自己的加油站。孔二虎觉得,开加油站刘秀不会反对,因为未来加油站营业也会使用育才化工的油品,所以刘秀是会乐享其成的。但是,老白独自开办化工厂,刘秀绝对不会容忍,警察更不会容他。老白以为,摆平了马钧铁,就可以在裤裆巷打开一个缺口,把偷来的原油运到杏州,最起码可以安全地运到自己的化工厂,但他不知道,马钧铁根本没有看上那百万筹码。
何景利说:“今晚,何烨与华生把目标油罐车扣下就成,然后洪图送何烨去相亲。车交给曹海、于强。讯问工作由韩松、华生进行。”
这一晚,何烨将去相亲,对方是中心医院外科名医钱博文。
韩松咧咧嘴:“你们听到没?何烨抓完人交给我审,然后人家就去相亲了。”
华生没心情玩手机了。我也默不作声,足足抡了五十多个哑铃。
裤裆巷里的幽灵似乎已经不在。刘锦的鲜血至今依然凝固在距离那里不太远的地方,但当天夜里我们工作至很晚也没发现目标,令人感觉有点儿跑风的意味。实在等不下去了,何景利让何烨赶紧去约会,留下韩松等继续工作。
何景利说:“耽误何烨一生,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何烨祝愿大家抓人扣车一切顺利,随后踏上相亲路。何烨的婚姻问题始终是个难题,大龄剩女永远比大龄剩男显得紧迫。当然,假如不是工作那么投入,何烨也许早就名花有主了。何烨整天打拼在男人的世界里,把自己弄得也像个男人。这一天,医生钱博文给了她新意。
何烨特意来到韩松身边说:“我年纪大了,不等你了。你总是那么不着调,我给了你很多的机会。”
韩松听了无言以对。
何烨相亲的日子,众人齐心协力帮她从繁忙的工作中抽身。由于都很中意对方,谁也不想听到“被否决”的消息,碍于面子,两人约定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不通过介绍人传话,第二天晚上七点还在这里见面,如果某方没来,就说明某方不同意。其实,双方都特别中意对方,只是都觉得不便立即表达。
钱博文如期到达,何烨却迟迟没有露面。也许注定这个夜晚会发生一些事情。钱博文失望的时刻,在同一个咖啡馆,老白兴致正浓。钱博文不认识老白,更不认识狄威,当老白与狄威在距离钱博文不远处喝咖啡的时候,他们彼此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尽管刘秀已经叫停所有偷油行为,但众人最看重的是利润和效益。刘秀集中收油时,众人可以听话给他面子,但刘秀不收油了,还不让别人偷,那怎么行呢?贼不走空的道理千古不变,一切可不是刘秀叫停就能停下来的。这些都在刘秀意料之中。
油缸子、孔二虎的偷油活动都在刘秀的掌控中进行,刘秀暗地里让董双红给他们开辟的新通道,越来越发挥重要作用了。加上裤裆巷开放的一个运油通道,欲擒故纵的策略被发挥到了极致。
最近,几个盗油集团从各种渠道获得的原油,除了老白留下一些偷偷加工以外,每天都有四百吨左右的原油经由裤裆巷运至省外,每吨原油利润在三千元左右,极其可观。前一段时间外运原油还由育才化工垄断。刘秀一番折腾后,盗油江湖有些混乱了。孔二虎和油缸子还相对听从刘秀的命令,偷油活动都是小打小闹,奕成却在大干,每天外运的四百吨原油大多来源于他。老白极力笼络刘翔,希望有一天刘秀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却不知道刘秀已经布下大棋局。老白甚至不知道刘翔是刘秀的独子。老白时刻都想有朝一日自己能像刘秀一样,所有人都对他忠心耿耿。他的目标是:干掉刘秀,每天外运原油一千吨。
谁也不知道,裤裆巷是警方故意开的一个口子,进而令一切有规律可循。老白以为是那百万保护费在发挥作用,实则警方掌握着一切。
奕成没有不尊重刘秀的意思,他和刘秀毕竟有情分儿。老白却很无情,他心底一直恨着刘秀。老白、奕成和千里之外的杏州化工企业联系密切,他们依然在偷油,依然在外运原油牟利。余下的原油原本是供给老白自己的化工厂消耗。何烨相亲那个夜晚的行动,阻断了老白的化工厂的原油供给。
内部的斗争从未停止。刘秀叫停偷油活动后,斗争急速升级。恩塔地区的奕成试图与孔二虎、油缸子分庭抗礼,刘锦牺牲的那个夜晚,黑色捷达里被撞死的两个油耗子就是奕成派来抢油的手下。
一切友谊都是表面的。刘秀已经感觉到一个无形的黑影笼罩着他,时刻准备与他对抗,因为他周围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奕成算是恩塔的涉黑势力,他的座驾林肯领航员里总有一只藏獒,价值连城,凶狠无比,据说曾经为奕成撕咬过不听话的手下。
前些年,奕成闲着无聊的时候,经常让自己的车以不超过二十公里的时速行驶,甚至更慢,任何车都不能也都不敢超他的车,如果谁犯戒,定会遭到奕成手下的暴打。许多年来,路上的车辆一见到奕成的林肯领航员都会自动让路。
当地人总结出两大祸害:油田的盗油车、恩塔的奕二哥。
奕成对手下无情,对孔二虎更充满了恨。奕成一心想控制更多的原油来源,觉得孔二虎和油缸子的偷油点应该全部给他才对。他觉得,孔二虎的存在没有必要,每次双方见面都剑拔弩张。前一段时间,孔二虎抢走董双红,更令奕成难堪之极。奕成决定,和孔二虎斗一斗,让他尝尝恩塔人的厉害。
那天晚上,钱博文独自等待何烨。此时此刻,老白与狄威谈兴正浓。狄威神色轻浮,完全不像和韩松在一起的样子。
约定的时间过了,钱博文觉得,何烨失约意味着她没相中自己。钱博文要了朗姆酒,开喝。他不懂朗姆酒是啥意思,反正酒水单子上写着这个名字,就随便要了。
何烨让钱博文心动了。何烨在他眼中清澈、干练、阳光、健康,何烨和他身边的女医生不一样,和女护士不一样,和所有他见过的患者不一样。但是,何烨没来,钱博文和初恋分手时都不曾这样难过。
门外有汽车刹车的声音,专心喝酒的钱博文没有在意。在他绝望的时候,何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何烨坐定,看了看钱博文,又看了看那酒瓶子,说:“医生,酒量不错啊。对不起了,迟到一个小时二十三分。”
钱博文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你要是不喜欢别人喝酒,今天这点儿酒是我这辈子喝的最后一口。”
好笑的表白。何烨的嘴角刚刚动了动,突然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出于职业习惯,她不论去哪里都会注意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和人。但今天有些特殊,她的注意力刚才都在钱博文身上,暂时放松了那种融入骨髓的警惕。瞬间,何烨扭过头,看到了老白和狄威。
何烨的目光射去的时候,老白正轻搂狄威的腰肢。何烨、华生等人不止一次看到韩松与狄威在各种场合出现。当然,韩松从没有向狄威提起过自己最为欣赏的女同学,也觉得没有必要提起。
何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钱博文以外的位置。钱博文好像说了些什么话,但何烨就像失聪了,什么也没有听到。
何烨拿出手机,拨通了华生的电话:“华生,韩松和那小妞儿还处着没……你别直接问韩松,策略点儿啊……十分钟以内告诉我答案。”
何烨走后不久,我们抓获了嫌疑人和油罐车,将其押解回单位后,韩松立即开始讯问。他心中那股压抑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动不动就拍桌子瞪眼。
华生叫他出来吸了一根烟,放松放松。
华生说:“天天这样忙,狄威还要不要了?”
用力掐灭烟头返回讯问室之前,韩松非常自信地说:“放心,那小娘子永远是我的。她和我好着呢。”
何烨的手机响了,是华生打来的。何烨听了几句,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边,老白与没心没肺的狄威搂搂抱抱,甚是亲密。
何烨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痛,她扭过头。何烨说不清自己对韩松是什么心情,但至少觉得韩松不应该遭到背叛。何烨抢过朗姆酒,倒了一杯,咕咚一下喝进去。再倒,再喝!
何烨对钱博文说:“就这个酒,再来一瓶。”
何烨喝酒的时候,完全忽略了钱博文的存在,满脑子都是韩松的身影。她想起了与韩松之间的一幕幕。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一滴眼泪滴落在酒杯里。
钱博文满是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走,和我去单位。”
按照何烨的性格,她是不会过多解释什么的。何烨起身朝店门走去,钱博文就像小跟班一样乖顺地跟在后边,顺手还拿走了桌子上的所有纸巾,以便何烨需要时立即供应。
临要出门,钱博文说:“等会儿。”
钱博文拿起纸巾,把何烨眼角儿的一滴泪擦干:“外边风大,别伤了脸。”
时间很晚了。孔二虎走出自己的加油站,感觉一个人跟在他的后边,顿时警惕起来。加油站前的路被大雪覆盖,显得非常冷清。他的手下开着牌照55555的路虎揽胜朝他驶来,揽胜后边还跟着一辆款式比较老的奔驰。
“二虎,奕成向你问好。”
一句含着杀机的话令人不寒而栗。杀手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低沉有力。
孔二虎僵住了一秒钟,他确信,眼前这人是有备而来,也许下一秒钟对方就会掏枪。
孔二虎完全没有了昔日威风,想逃却双腿发软,差一点儿咕咚跪在地上。他把眼神落在不远处慢慢驶来的路虎上,希望自己的手下能够冲过来救驾。可是,开路虎的司机却没有感觉到迫在眉睫的危险,路虎依旧是那个不紧不慢的速度。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的匕首连续两次扎入孔二虎的腹部。孔二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那辆老款奔驰突然加速,开到他们跟前。杀手打开车门,从容上车,奔驰消失在风雪中。这时候,路虎上的孔二虎手下才匆忙跑过来,把孔二虎扶上车。孔二虎在后座上大骂手下见死不救,直到最后没了力气。
那个杀手是奕成手下第一杀手赵辉腾,由于患有先天性钾缺乏症,所以身体总是颤抖。赵辉腾自幼跟着奕成打打杀杀,凶残无比。孔二虎的手下眼看着孔二虎被刀扎伤,眼睛都没敢睁开。
“就扎了两刀?没来个三拳两脚?辉腾,你是不是老了,怎么这么熊了?”奕成非常不满意,“到医院去看看,不行还揍他。都去!”
这个夜晚,奕成需要给孔二虎最大的恐惧,以便接下来从他手中抢夺裤裆巷那个油井密布的地盘。
经过一番急救,孔二虎没有性命之忧。他在病房里刚刚舒舒服服躺下,奕成和手下冲进了病房。
赵辉腾二话不说,上前将孔二虎拽下病床拳打脚踢。旁边一位患者见孔二虎被打得太重了,出言制止:“别打了!你们这么打不把人打死了吗?”
奕成瞪眼:“没你事,你少废话!给我使劲儿揍他,有事儿我兜着,有人来我挡着!”
赵辉腾在奕成的纵容下将孔二虎的胳膊打折,直到孔二虎人事不省。
这帮人离去后,有人尖声喊叫。叫喊声唤醒了孔二虎。孔二虎摸起电话,拨通了刘秀的电话:“大哥,我让奕成干了……”随后又拨通了侯伟的电话:“大哥,我要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