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察觉异常寻线索
片刻后，结束与郭华讨论的苏振川正色地回应道：“程总，你给的价格恐怕与公允价值差异过大，即便我同意，也很难通过集团董事会。”
“哦？是吗？”程弈直接起身：“既然这样，就请苏总先去说服贵公司的董事会，然后咱们再谈好了。”
说完，程弈立刻就要往出走。
还没等朱莉莉跟着起身，郭华急忙挽留道：“程总，请留步。您似乎对报价很有信心，能稍微透露一下理由吗？”
程弈淡淡地说：“昨天的事，就这么简单。在昨天之前，那工厂可能值四个亿。可放到现在，一间没有熟练工人的半自动化工厂，大概率需要搬迁重装的设备和一块可能未来几十年都无法投入使用的土地，我说的四千万可能都给多了。苏总与郭总明明比我更清楚情况，却要开四个亿的价。既然你们觉得我这个投资圈新人没资格与贵公司合作，哪又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此时距离昨天的赤环爆发刚过24小时，相关的消息仍处于媒体封锁状态。就连苏振川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大概的情况，还以为虞渊资本只是个愣头青公司，很容易诓骗一番。
他们当然不可能真的认为可以用4个亿成交，但至少今天先谈出个说得过去的价格，比如2个亿。日后待赤环事件的损失报告出来，差多少双方再在2亿这个锚定价格做加减就好。
这其实是商务谈判的常规手段，先声夺人为双方定下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价格，之后再在锚定价格的基础上做增减，然后从一些小条目上给予让步，以便达成双赢结果。己方赢了金钱利益，对方赢了心理收益，这种双赢。
可苏振川没想到，程弈竟然对工厂的情况如此了解。他的一番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简直句句切中要害。
苏振川还想反驳：“程总的话有些言重了……”
程弈直接打断道：“不重。我在治安局有朋友，据我所知，实际情况很可能比我说的更糟。而且那可是赤环，万一过些天管理局直接把工厂划归污染区，您的设备与土地可就一文不值了。”
郭华接过话头，着急地说道：“先不说这些，程总您先坐下，听听我们的建议。”
“还有建议？郭总觉得小子我够格坐在这吗？”程弈面无表情地说着像是气话的话。
“瞧您这话说的，大家坐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达成共识呀。”裴婉莹适时靠近程弈，语气亲昵地劝阻道：“哪还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坐下来大家都是朋友嘛。”
程弈心头一惊，这女人动作好快。而且刚才靠近过来时，她脚下的高跟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恐怕还是个练家子。
“行吧。那我就再听听。”既然对方有备而来，程弈不介意多了解他们一些。
这时郭华方才拿出另外一份资料，内容不多，只有三页纸。
待程弈两人看完，他接着说道：“工厂所在的西郊工业区确实停产了，但只是暂时的。我们工厂里九成以上的设备都没有出现损伤，搬出来重新调试，最多一个星期就能继续生产。厂区里的原材料仓库和产成品仓库都没有受到波及，资产方面唯一价值不确定的就是那块地。因而，假如程总有心接手，我们会替程总物色新厂区，并承担30%的土地及厂区建设费用。而且将由我们出钱出人完成生产线的迁移与调试，并从其他工厂借调20位有经验的工人临时加入，用一年时间培养新工人。预期六个月内就能恢复原本的生产效率。”
“新厂区在哪？既然郭总给出这样的建议，应该已经选好新厂区了吧。”程弈询问道。
“当然，”郭华信心满满地说：“南郊科技园自从两年前剪彩后入驻公司尚未饱和。朗雄集团在南郊科技园的建设中出过力，能以市场价的七成拿到厂区土地。必要的仓库和厂区建筑都是现成的，一周时间，保证能够完成设备转移。”
程弈看向朱莉莉，询问南郊科技园的情况。后者轻轻摇头，表示不清楚。
于是程弈回应道：“价格呢？即便算上您说的这些，我们买下公司还要重新招募工人进行培养，又没有中层管理者，这些成本都要考虑进来吧。”
苏振川抬起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说：“一个亿，包括旧工厂和新厂区。不过你们需要负担将来可能出现的或有负债，主要是死于昨天赤环灾难里的工人补偿。假如市政部门给出的补偿金数额不让工人家属满意，可能会算到公司头上，公司虽然有保险，但这种事没有先例，理赔数额尚不确定。我们的评估专家推测的情况是0到2000万之间，最好的情况当然是市政和保险公司全给赔完。”
“一加两千万，还要一个星期的搬迁和半年的恢复期。”程弈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思索片刻后回应道：“让我们再讨论讨论吧，明天给您消息，怎么样？”
程弈没再还价，他怕再还价对方直接成交了。
如今的价格是否值得，他不知道。之前的4000万也是随便报的。能不能买下那工厂已经不重要了。
今天来振川大厦，程弈主要是想认识认识苏振川这位端坐于寒城商界顶端的男人。说实话，他有点失望。苏振川并没有表现出让人惊叹甚至折服的特点，无论是魄力还是魅力都算不上顶尖。
既然这些，那就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郭华大概是听出了程弈委婉的拒绝，便也没再多劝。他们相互交换了名片，又寒暄了一会儿，便让裴婉莹送程弈两人离开了。
这次程弈着重观察裴婉莹的动作，虽然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也能看出这个女人的确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尤其是走路的姿态与习惯性留意四周的小动作。
相比楼上的苏振川，程弈对这个女人更有兴趣。
金发女。那个很可能拥有转化虚奴技术的人，在北都将污秽交给王奇，并在王奇转化成虚奴后控制他杀死了一众王家人。
结合裴婉莹与苏振川的关系，似乎动机也成立。
这样一想，程弈立刻觉得苏振川可能不想看起来那么简单。
离开振川大厦时，程弈在停车场留意到戒备的目光。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西方人，男性，坐在一辆黑色的知名商务车里，看起来只是个司机。当他发现程弈注意到他的时候，立刻收敛目光沉静下去，毫不慌乱，甚是专业。
程弈和朱莉莉乘车离开后，那个男人并没有跟上来。
好一个朗雄集团，简直卧虎藏龙啊。
“莉莉，南郊科技园，你都了解些什么？”程弈在车上询问道。
朱莉莉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是寒城市政主导的园区项目，很早就提出了方案，两年前剪彩说的应该是开工仪式，实际投入使用的时间好像就在最近，去年年底的事。”
“我感觉苏老板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说的价格应该还有还价的空间。”
“是的，我也这样想。可是为什么呢？一个亿的话，就算1.2亿，买那个工厂就很划算了，光是那两条设备生产线的造价就得一个多亿，我还觉得2亿能谈下就很不错了呢。真是惭愧。”朱莉莉犹自反省道。
程弈微微一笑，说道：“你太看重那些历史数据了。在我眼里，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什么都代表不了。无论是公司还是人，未来才是价值所在。”
朱莉莉的内心如遭雷击，心想程总对投资的理解可谓深刻，这简直就是投资大师说出来的话嘛。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个有那么点帅气的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呢。
一瞬间对程弈的看法大为改观。
程弈接着说：“不过该了解的情报还是要了解的。莉莉你回去帮我查一查，一个是苏振川的个人情况，另外就是南郊科技园的情况，特别是两者之间的联系。越细越好，我想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本来程弈还想说也查一查那个裴婉莹，但犹豫了一下没有说。他担心调查的太深，会给朱莉莉带来危险，还是等日后酒吧街的事情告一段落，请项渊去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