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雪南飞雁1
第二章??风雪南飞雁（1）
李盛今天的运气特别好，还是太阳刚刚偏西的时候，他打了好几只兔子和山鸡，居然又打到了一只狐狸，那是一只红毛狐狸，皮毛鲜艳，竟无一根杂毛。他忽然间想，要将狐皮剥了，送给燕儿作一个狐皮背心。燕儿穿上这样的狐皮背心，一定更显得漂亮吧。他不禁想象着燕儿穿上红狐背心时的高兴样子，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李盛忽然想早点儿将这只红狐拿回家去，于是就急忙往家里赶。
他打猎的山岭，离焦家湾至少也有十多里路程，他得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里去，以免两个老人挂念，这挂念的人里头，也许还有燕儿吧？
李盛心想，燕儿要是自己的一个小妹多好。她那么天真，那么可爱。尤其是，那么善良而热情。
李盛用猎叉挑着那几只兔子和山鸡，还有那一只美丽的红狐，正要转上另一条小路，穿过上栗街道，忽然有人大声叫喊。
“打猎的，站住，站住！……”
李盛站住了，肯定是有人要买他的猎物！
一群人向他围拢过来，都是一些二十左右岁的青年，看打扮，全是一些富家子弟。为头一个胖子笑嘻嘻地说：“你耳朵里塞了鸡毛呀，大爷喊了你七八声，你才听见？”
李盛忍耐着，父亲常常嘱咐自己，不要在外面惹事生非，话到口边说半句，气平喉头忍三分。他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群人，一言不发。
“哈哈，原来是一个哑巴呀，你看，说不定还是一个聋子呢！”
“不管他是谁，买下他这些野物，好给少爷做下酒菜呀……”
李盛明白这一帮人不怀好意，想转身走开。但被挡住了，一个瘦高个儿摊开双手，说：“你这些野物，我们买下了，得多少钱呀？”
李盛平和而礼貌地说：“如果兄弟们喜欢，我送几只兔子和山鸡给你们，反正是山中打来的，不值几个钱。”看看天色不早，他不想被这些人纠缠不休，更不想弄出麻烦来，想尽快脱身离开，以免父亲在家里盼望。
胖子说：“原来你会说话，哦，你不是本地人？”
李盛点点头。
人群一阵起哄：“看来还是一个北方佬，肯定是难民一个，哈哈哈……”
胖子接着说：“看样儿，你还是懂味，见了大爷们，送兔子给我们，今天算你运气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李盛正要从猎叉上取下几只兔子来，谁知那个瘦大个说：“兔子我们全要，山鸡也全要，还有那一只狐狸我们也要！”
这群人早就注意到，李盛的猎叉上挂着一只红毛狐狸，阳光照着，光彩夺目。于是都说，“对呀，兔子可以不要，但我们买下这只狐狸，送给潘少爷，少爷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李盛摇摇头。将猎叉握紧，扛在肩上，向后退出两步，生怕这只红毛狐狸会不翼而飞。
这是准备带回家，送给燕儿的。再说，他打猎多年，还是第一次打到一只红毛狐狸呢，这种红毛狐狸是极少见的稀罕猎物呀。决不能落在这一帮人的手中。
瘦高个说：“你以为我们真的白要你的猎物吗，老子出钱买还不行吗，你说，这只狐狸多少银子，你一口定价！随你喊多少钱，老子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李盛说：“这些兔子可以送给你们下酒，但这只狐狸不卖！真的不卖！”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三角眼的小个子，斜着眼睛，挑衅地说：“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这帮人这时都来帮腔：“就是就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瘦子向同伙使了一个眼色，上前来扯李盛的猎叉，他伸出长臂，想抓到那只狐狸的腿，他的手还没有够得着，李盛的猎叉便轻轻晃开，他无论怎么下功夫，就是挨不到李盛猎叉上的狐狸。瘦子气急败坏，猛一下向李盛扑过来，想一下将他撞倒！
谁知他用力过猛，不但没能撞到李盛，自己一声惊叫，摔了一个倒栽葱。
眼看瘦子头着地跌下路边的沟里去，李盛轻轻抓住了瘦子的胳膊，没让他掉下沟去。
谁知瘦子不识好歹，顺手揪住了李盛的衣袖，李盛一挣，“嚓”地一声，衣袖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股火气从心头涌上来，李盛真想一拳打下去，好好教训这个无赖，但他拳头握得紧紧的，还是使劲忍住了。李盛脸胀得通红，额上沁出了汗珠，但他为了在家盼望的父亲，还有燕儿和焦伯，一切委屈他都这样忍受了，能忍则忍，他真的不想惹出事端来。
李盛准备摆脱他们，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这一群无赖哪里肯放过他，也许是看他软弱可欺，不知是谁发一声喊：“打这狗入的北方佬！”
七八个人便一齐扑向李盛。
但李盛一直忍耐着性子，只用左手挡开打过来的拳头，边打边退，想瞄准一个空档，跑出人圈，跑到大街上去，心想那里人多，量他们也不能青天白日抢东西，天地间总有一个说理的地方啊！
但这帮人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仗着人多势众，有的搬起路边的石头，有的抽出了身上的短剑来，意欲置李盛于死地！
李盛再也无法避让了，他运运气，右手依然将猎叉握着扛在肩上，就用左手和双腿还击，只消几下，将那七八个无赖全打趴在地上！
李盛趁机摆脱，对直朝大街上走去！
李盛走出好远了，那一群家伙有的已爬起来，有的还在地上打滚。
李盛回头看到他们那种可怜劲，心里一阵快意。心想我没有惹他们，他们总不至于无休无止地纠缠自己的。只要穿过街头，拐上那条小路，就能走回焦家湾了。但李盛留了一个心眼，在他走向街头时，特自几次回头，看看这几个无赖是不是跟踪着自己。结果那几个爬起来的人真的远远地跟着他。他想，这时不能回焦家湾，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住在哪里。于是到了街头转一个弯，往别处走。摆脱他们的视线再往回走不迟的。
转过一家胡同，有一家酒店，他走进去，想歇一歇再赶路。顺便看看这家酒店老板还想不想要几只兔子或山鸡。早些天，这家老板常常买他的野物。
饭店老板是个小个儿中年男子，留着锅铲头，一双招风耳，他一见李盛扛着那么多猎物，脸上堆满了笑：“好呀，小伙子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发愁弄不到好菜，你就将野物送来啦，你这些野物我都买下啦！”
李盛立即警觉起来，说：“吴老板，兔子和山鸡当然可以卖给您，但这只狐狸可是不卖的啊！”
吴老板说：“小伙子说的当然有道理，做生意嘛，应当是一个愿卖，一个愿买才成了。但不瞒你说，今天可是一个特殊情况哪！”
“什么特殊情况呀，吴老板不妨说说我听！”
吴老板这时面露惊恐之色，悄声说：“唉，今天我可是触了霉头了。你知道吧，刘老五不知发了哪根神经，今天晚上要在我的店里招待县太爷的少爷呀！”
李盛说：“刘老五是谁呀，县太爷的少爷又是谁呀，我可不认得的。莫非一定要吃狐狸肉不成？”
吴老板告诉李盛，这个刘老五，是上栗县城一霸，他手下有一帮流氓打手，在街上无恶不作，人见人怕。他们干尽了坏事，****抢劫，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而且与衙门有勾结。那个刘老五还和县太爷的公子是八拜之交，他们要做坏事，谁敢说一个不字啊！
李盛说：“县令是父母官，他的儿子做坏事，难道也不管一管吗？这是为什么？老板您的意思是说，买了这些野物，就为的今天要招待县太爷的儿子，就为着这一帮歹徒吃喝？”
吴老板气呼呼地说：“这帮家伙嘛，我们这些开饭店酒店的人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轮上哪家哪家自认霉气吧，唉，这世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啊。白吃白喝不算，招待不好还得将店子砸得稀巴烂，还得将你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吴老板还和李盛说了很多很多，越说，李盛心里越是愤愤不平。真该教训这一帮家伙才能解气，说不定刚才强买强卖的那几个恶少，就正是刘老五的手下呢！
李盛说：“吴老板，今天这些猎物，我还真的不卖了，我得带回家去了！”
还没等吴老板回过神来，李盛扛起猎叉，大步走出店门。
这时遇上一个十分奇怪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李盛一下子发呆了。
街市上鸡飞狗跳，街上的小贩们提的提篮子，背的背筐子，连滚带爬地四处逃蹿。一个老太太提着一篮鸡蛋，跌跌撞撞往前面跑，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倒，李盛一个箭步奔过去，一把扶住了老太太。老太太感激地望了李盛一眼，说一声承谢啦，又要跑。
李盛说：“老妈妈，大街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人们为什么要跑呀？”
老太太指着街的远处说：“刘老五一帮人来了，刘老五一帮人来了！小伙子你可别过去，他们这时正在抢人呢！”老太太说着，挎起那篮鸡蛋，摇摇晃晃地走了，一边走，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
“抢人，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这还有王法吗？”一股血气涌上李盛的心头。
“这世道还有什么叫王法，他们就是王法，当官的当土匪的就是王法，刚才刘老五领着一帮人从街头过，看到一个小女孩漂亮，就去欺负人家，这不，这时候正在那儿扭打呢！那小女孩今天可是倒了大霉了，谁知在街上卖兽皮，就遇上这一帮家伙呀！……”
卖兽皮？小女孩？李盛的心脏格登一跳，顾不上多想，就朝街市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