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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澍城傻眼了：“这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指模都对上了，你觉得黄敏芝还能跑得了？”
宁峥抬眼：“你觉得她的犯罪动机是……”
“**杀人啊！”丁澍城有点儿着急了，挠头说，“我说宁大神，我们都能想明白的事，你怎么就想不懂呢？我来说一下啊，假设那天晚上，黄敏芝回别墅与林晟生谈判，两个人闹掰，林晟生意欲对黄敏芝动手，两人缠斗起来，黄敏芝在失手的情况下，把林晟生给掐死了。”
“这就是你所推理的犯罪过程？”宁峥抬起眼，冷不丁地说，“死者头上有两处被重物砸伤的痕迹，和死亡时间基本一致，应为同一时间段所形成的伤痕。按照你的推理，黄敏芝先拿东西砸了林晟生，后来又换了另一个凶器扼死死者。在激烈的殴打事件中，迫使她更换凶器的理由是什么？”
“原来没砸死，然后再补刀啊……”
“死者头上伤痕在脑前额位置，为正面击打，且两次击打力度不小，导致头部多处轻微骨折，从击打力度和角度来看，如果这两处伤痕都是黄敏芝造成，除非她站在高处，才能在身高178cm的死者头上留下这种高强度击打所造成的伤痕。这是其一。”
“其二，死者身上遗留胶带的指模属于黄敏芝，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我留意到，由于死者与黄敏芝分居，黄敏芝在仓促搬家过程中，在房间内留下几截粘贴在桌角的透明胶带……”
话音刚落，就有人把一份新的报告交到了他的手中。
“根据最新的物质鉴定报告，桌角的透明胶带上遗留的指模，也属于黄敏芝所有。光这一点，黄敏芝就能聘请律师团把这条罪名给打掉。”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峥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狡黠又擅长诡辩的身影，很快又消散了。他顿了顿，又说：“在这点上，不能光凭指模就断定黄敏芝是凶手。”
针对宁峥的说法，有探员提出了疑问：“宁主任，死者的左手无名指被切断，这正是戴婚戒的手指，而且黄敏芝和死者正在离婚期间，夫妻关系不好，在矛盾激化的情况下，黄敏芝有犯罪动机及重大的作案嫌疑。”
“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并没有否认过黄敏芝的嫌疑，换句话来说，就算黄敏芝是凶手，也不是唯一的凶手。”
“啊！我懂啦！是不是一个人击打头部，另一个人扼住脖子？”
“那就是说，凶手有可能不止一个人？”
“这些都是我的推测，但环境证据、间接证据都不足以作为钉死犯人的证据呈上法庭。”宁峥把双手按在桌子上，“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死者有特殊的性癖好。在这点上，黄敏芝毫不知情，这就说明他们夫妻关系确实名存实亡，还有一点是，死者的社会关系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
宁峥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丁澍城发热的头顶上，想要抓捕黄敏芝的那点小心思瞬间熄灭了。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而被推开，有一名实习生毛毛躁躁地冲进来，不由分说地朝着丁澍城大喊：“丁队，出事了，出大事了！”
丁澍城还焦头烂额呢，这一听又出事了，眉毛拧成了一团：“又出什么事了？”
“接线生接到一名群众报案，称其闺蜜在家中割脉自杀。”
“谁啊，那么想不开？”
“好像是……电视台女主播程小岑！现在网上已经传开了！”
丁澍城抓狂地挠头，差点儿没把头发挠成鸡窝，一拍大腿：“怎么又出命案？”
最近他的这块地儿，就没好事情发生！
卫恩从陆竞衍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咖啡没喝到，倒是收到了不少有关程小岑的捕风捉影的消息。
走到那辆路虎旁，陆竞衍顺手接过了卫恩手里的钥匙：“你精神不好，我来开吧。”
卫恩也没客气，径直坐上副驾驶座。
陆竞衍启动车子：“附近有一家粤式菜做得不错。”
卫恩抿嘴笑笑，吃喝玩乐，这些都是陆竞衍拿手的，这点就不用她操心了。
车外景色浮水流灯似的过，卫恩换了一首缓慢又低沉的法文歌，正听得昏昏欲睡时，陆竞衍的手机响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卫恩不喜欢他和这些酒肉朋友来往，偏偏打来的恰好是昨天晚上给他发程小岑视频的张鹏。
陆竞衍把电话掐了，没想到张鹏不死心，又打了连环call。这人就是这样硬脾气，陆竞衍索性开了蓝牙耳机，法文歌手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鹏在电话那头大大咧咧地说：“竞衍你小子，昨晚又去哪儿胡闹，这么久不接电话？”
陆竞衍看了一眼副驾驶室，卫恩蜷缩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没有动，也不知道醒了没。
“有事说事，正开车呢。”
“有个消息太劲爆了，你还记得我有个发小住在世融大厦一号楼的吗，今儿早上爆了个惊天大料，说是他隔壁邻居割脉自杀了。你猜怎么着？他邻居就是昨天晚上的视频女主角，程小岑！”
陆竞衍囫囵应了几声，挂断电话后，看见卫恩的眼睫毛抖了抖，彻彻底底地醒过来了。
“还想吃个早饭，现在是吃不成了。”
陆竞衍沉吟一下：“不吃早餐不好，先去便利店随便买点应一下急吧。”说完，车子在马路上掉头，加大马力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宁峥带队赶到世融大厦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不少群众，对着程小岑所居住的单元楼指指点点。
“听说抬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割脉割得全身都是血，怪可怕的！”
“年纪轻轻的，咋就那么想不开呢？”
“我儿子说，是网上泄露了什么视频，现在的娃儿啊，不得了！”
现场已经被附近辖区的探员保护起来，宁峥进了程小岑所住的单元楼，询问在场的探员：“现场什么情况？”
“报告宁主任，早上8点45分接到群众举报说一号楼1611室有人割脉自杀，我们接报后立即赶往现场，同时120也到场救治伤员。五分钟前，伤员在送往医院途中因失血过多死亡。”
“当时除了报案人外，有人在现场吗？”
“没有，只有程小岑一人在，邻居也证实程小岑一人独居，平时没有和什么人来往，十分神秘。而报案人是昨晚看了视频后，联系她联系不上才找上门的好朋友。”
既然程小岑已经死了，这里就是命案发生的现场，宁峥在她家里搜寻了一遍，发现程小岑的生活环境很简单。房子是三室一厅，东西摆放整齐，桌子上还有一个没吃的三明治和半杯牛奶，没有发生争执的现象。程小岑被发现躺在浴缸里割脉自杀，浴缸里的水都染红了。
浴缸旁边，有一部手机，上面是程小岑尚未发出去的微博：
“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程小岑的视频被泄露出去不久，她的微博下面就满是谩骂的留言，数量超过了十万。
从一朝被人追捧的女主播，沦落到虐待视频的女主角，程小岑受尽谩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她被网上的流言蜚语给杀死了。
宁峥站在房门口，看着记录的探员：“勘验后什么结论？”
“基本可以断定，排除他杀，系为自杀。宁主任您怎么看？”
宁峥看了一眼屋内：“进行了尸检之后再下结论。另外，把桌子上没吃完的东西都带走化验。”
卫恩的路虎只能开到世融大厦的小区外，小区里面围满了人，车子已经开不进去了。
小区里有警笛声，想来探员们已经出警。
陆竞衍手里拿着外卖袋，问卫恩：“姐，还进去不？”
卫恩抬头看了一下：“进去瞧瞧呗。”
丁澍城和宁峥走出电梯间的时候，正巧看到绿化带前，有个女人拿着一盒草莓酸奶，闲适地抿着。这让刚刚从命案现场看了满满一浴缸被血染红的水的丁澍城有点儿消化不良，再仔细一看，他快步走过去打招呼：“卫律师，好巧！你们怎么也来了？”
陆竞衍在旁边调侃：“姐，探员同志估计把你当成了柯南，有一种走到哪儿都有人死到哪儿的气概。”
“少贫！”卫恩用眼风扫了他一眼，又正色对丁澍城道，“看来是我们来晚了，你们已经收队了。”
丁澍城尴尬地咳了声：“差不多是这样。卫律师有新发现？”
卫恩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丁澍城身后的宁峥，说：“程小岑是林晟生的婚外情对象，我怀疑她的自杀和林晟生有关系。”
宁峥环抱双臂：“卫律师担心我们破不了案？”
卫恩失笑：“宁主任对自己的能力没信心？”
面对卫恩的挑衅，宁峥倒是不置可否：“我的破案能力，不劳你费心。”
丁澍城早就习惯他们针尖对麦芒了，哪天他们见面不吵架了，他才觉得奇怪呢。宁峥已经走得老远，他还一边走一边对着卫恩招手：“卫律师，咱们下回再聊！”
一上车，丁澍城就对上了宁峥的扑克脸。
“昨晚上网监那边有发现？尽快把调查结论交给我。程小岑是疑似自杀，但发视频的人，是间接的刽子手。”
而那个刽子手，把这潭水给搅得……更混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