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O7 念念不忘,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记录卡:认识你的第928天

天气:听风是你,看雨是你,云中的阳光依旧是你。

记录地点:办公室

记录人:陆响沅

整理人:神秘者

小迷糊要去帝都参加央美的校考,走的前一天林老师在办公室偷偷给她塞了一个红色的小包。

“这是我跟星星老师给你求的通过符,快收好。”

“老师,您也信这个吗?”小迷糊笑,爸爸给她求了一个保佑符,婶婶也给她求了心想事成符,感觉符太多,快要戴不下了。

“我当然是不信的,只是你星星老师说,有这个会更安心一些。”林老师之前被学校处罚停课两周,回来后他们就正式在一起了。每当私下说起星星,他总是一脸甜蜜幸福的模样。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

“我们都等你的好消息。”

小迷糊回教室的路上,响沅就坐在路边长椅上等她。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放在一边,抬头仰望萌发新芽的树木。

春风和煦,阳光明媚,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却美得像幅画。

小迷糊走到面前他都未察觉,响沅回过神,看她言笑晏晏:“我明天就走啦,考试啦。”

他不需要怎么仰头看她,小迷糊站在面前与他对上视线。

“好好考。”

他肃穆的表情很是罕见,小迷糊想缓和他的情绪哈哈大笑:“放心啦,姐姐我一点都不紧张……”

“我紧张。”

响沅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一个东西:“把拿画笔的手伸出来。”

小迷糊照做,响沅将一根彩色编绳系在她的右手腕上。他说:“大人们都说这个灵验,重要大事都用它。”

然后,他又抬头问:“你家里有给你求符吗?”

“没……没有啊。”

“那你把这个戴好。”

响沅起身,看着她摆弄绳子确实没有考前焦虑症,这才放心。两人往教室走,小迷糊满足地冲着响沅傻笑。

“笑什么?”响沅问。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怎么连你也相信这些。符有很多种啊,你这个是什么符?”

“瘦身符。”

小迷糊的笑容瞬间僵住,这个人,说点好话会死吗?

在进考场前一切都比较顺利,小迷糊看着大家都在做准备工作,她刚准备弄颜料突然发现手上的绳子不见了,那瞬间心突然发慌。距离考试打铃只有几分钟时间,只是几秒的犹豫,小迷糊噌地站起来往外跑去。

她想起之前手臂擦到了脏东西,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把绳子解开放在一边。等跑回卫生间发现洗手台上那根湿漉漉的绳子时,她这才松了口气。

打铃结束的那一刻,她跑回了考场。监考老师们对视一眼,默认她可以回到座位上。小迷糊拿笔的手还有些颤抖,绳子因为被浸湿而有些凉意,她突然发现橙、蓝颜色的两根编绳看起来很突兀。

“my……honey。”

没错,是英文“my honey”,我的最爱。

小迷糊一瞬间有些无措,手停滞在半空动也不是落也不是,他极力让两人的关系平复如常,她也强迫自己默默接受。

他竟然,真的,从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心意。

记录卡:认识你的第954天

天气:阴天大风。因为信念,便无惧这命运的坎坷。

记录地点:家中书房

记录人:陆响沅

整理人:神秘者

临近高考,致远中学开始陆续组织大家去体检,小迷糊和山竹两个班排在了一起。在等候的时候,山竹转悠到小迷糊旁边:“哎呀,幸亏你是画画的,想考个外交或是音乐什么的,都没戏。”说着,指指耳朵。

小H在身后就是一脚:“你哪个班的?滚回去。”转头又对小迷糊说,“是亲弟弟吗?老是这样说你。”

“习惯了,哪天不说他就不叫宋尚杼了。”

后来小H等得无聊又跑去花田那班,恰好山竹也在。山竹就在吹牛自己身体素质倍棒,花田说:“我身体也没问题。”

小H皱眉:“他们还在隐瞒你那个问题吗?”

花田紧张:“什么问题?”

“你这一米五的身高,三等残废啊!”

“小浑蛋,拿命来!”花田抡起拳头追着捶。

小迷糊插队到了响沅的后面,他一回头发现是她。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她嘿嘿一笑:“班长,我就想看你多重。”

响沅把手中的单子给她看,181厘米,58公斤。响沅看她愁眉苦脸便发笑:“是不是跟你一样?”

“胡说!”她捂住单子,转头就走,末了,还回头瞪他一眼。

高中时期的响沅是有些偏瘦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帅气。他们婚后有一段时间,小迷糊沉迷煲汤,味道好的,就给响沅送到公司办公室;味道不好的,就给山竹送到公安局门卫处。

经过美食滋补过后的响沅还是不胖,小迷糊还跟从事营养学的朋友打听,然后大量补充肉、面食之类的,效果却不太明显。

山竹那段时间喝汤喝到流鼻血,之后又跟着吃肉吃面条。他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亲姐:“怎么我吃就发胖,他吃不胖?”

“你那是人的身体吗?你是猪。”

高考前的体检,医生看着山竹的报告,“哦哟”一声:“小伙子身体不错啊,各项指标都比常人要好,是个当兵的料。”

“我可是要上警校的人。”他还一脸傲娇。

在警校那几年,山竹没少献血。各所大小医院献血中心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一见他来:“行走的血库来了。”说起当年事迹,感觉无上荣光,所以山竹就鄙夷响沅:“你老公不行,跟我比起来差远了。”

想了下,他又悄悄说:“那个,他肾怎么样?”

姐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舅子,你过来。”

山竹怒瞪小迷糊:“怎么他来你也不告诉我!”差点要跪下抱大腿,装模作样地哭泣,“姐夫,亲姐夫,看在我这么多年为你老婆做牛做马的份上,饶了我吧。”

小迷糊:“打死算我的……”

记得当时小迷糊美术校考出成绩的那几天,一直都是阴天刮大风。每次忆起,她都说那就是她的心境。

早上在学校大门口,小H和花田碰到了小迷糊,刚喊了名字,就见她马不停蹄地往学校里跑去。

“这丫头,什么事大早上兴奋成这样?”

小H一想:“我知道了,昨天她参加的校考出成绩了,我们跟上她!”

她们跟在小迷糊身后跑,在林老师办公室追上后,花田一掌拍在小迷糊肩膀上:“小样儿往哪儿跑,要上央美兴奋得不行是吧?”

林老师还未开口,小迷糊就着急地问:“老师,录取系统里没有我的名字。”

小H和花田也蒙了,站在她的身后也看向林老师。小迷糊说:“我觉得我过分数线不是问题,可是没有我的名字。”

考试失利这样的事情林老师是见得多了,这么明显的结果他即使惋惜也没有办法了。小迷糊急得额头全是汗,林老师在想着怎么安慰学生,就被教导主任给叫走了。

小迷糊那一上午都没心思上课,差不多快放学的时候林老师叫她去了趟会议室,除了林老师,还有教导主任和当时组织学生去帝都考试的老师。

林老师让小迷糊坐下,这才说明让她来的意图。

“央美跟我们联系了,你的分数确实很高,但没有过。”

“什么意思?”小迷糊不懂。

“考试那天,你迟到了吗?”林老师反问。

小迷糊还不在状态,教导主任轻拍桌子:“那么重要的考试,你怎么能迟到呢?白白错失机会,考前反复叮嘱你们,你还出错,还是这么大一个错误!”

“我没有迟到,我很早就进考场了……”小迷糊说到这儿才想到编绳,她降低音量,“打铃的时候,我就在考场。”

“人家老师说了,你是打完铃才进的考场。”教导主任叹气,“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你回去吧。”

“主任,我真的是打铃的时候进的考场。”小迷糊还在为自己辩解,林老师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林老师跟教导主任说可以再跟央美沟通一下,教导主任发起了脾气。

林老师让小迷糊先走,他们继续说了一会儿。会议结束的时候,林老师看到小迷糊还站在门口。

“你先回家吧,这个事情我再问问。”

小迷糊欲言又止,她想告诉林老师自己确实早早到了考场,是因为丢了东西才出去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况,想必是越解释越乱。

她只能回家,那晚翻来覆去,彻夜无眠。

许教授当时是第一时间知道这事的,他当即就跟校方沟通,小迷糊的分数不低,再加上从当时考场的监控来看,她是在打铃声落下那一秒,迈进了门。

大概过了一周多,校方将小迷糊补录到系统当中。小迷糊在电脑上看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崩溃大哭。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小H和花田买了零食,三人坐在学校长椅上偷偷吃。

花田问:“那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小迷糊:“上厕所。”

“你这厕所上得金贵啊,差点断送了你的人生道路。”小H戳她,“所幸有惊无险,你就阿弥陀佛上炷香吧。”

花田笑:“看你下次还乱上厕所吗?”

“上。”

小迷糊狂塞薯片,斩钉截铁。

那两人:“这个人脑子‘瓦特’了,把她从群里拉黑。”

记录卡:认识你的第990天

天气:烟花说它很寂寞,却未让夜色寒凉。

记录地点:办公室

记录人:陆响沅

整理人:神秘者

高考前一个月,4班的所有人都特别轻松,因为他们有一件喜事。

林老师跟星星老师结婚了,他们周六要在郊外的公园举行婚礼。星星要请林老师班上的所有学生去参加婚礼,租了两辆大巴车。

“闪婚哎。”同学们兴奋不已。

响沅看小迷糊也加入了讨论大军,拍拍桌子:“你们还复不复习了?”

他们小组的人哪还有心思复习,把书本一合:“我要去隔壁班炫耀一下,你们复习吧。”

“我也去,我也去。”

小迷糊刚想站起来,响沅说:“你坐下。”

小迷糊讪讪地坐下,整个组就剩他俩,连小H都去花田那儿玩了。她漫不尽心地转着笔,响沅抬头问她:“林老师结婚,你们那么兴奋干什么?”

“那是林老师啊,我们的班主任。他结婚,我们不开心谁开心?”小迷糊瞥他一眼,“当然了,班长您一心只有学业,是不太懂我们这种平民的生活。”

“说人话。”

“星星老师历经万难才和林老师在一块,听说她的家族都快要把她赶出去了,你不替她捏一把汗吗?”

“我捏的汗够多了,不想捏了。”

“……”

响沅问:“你有把握考到帝都吗?”

“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要去帝都,上Q大。”

小迷糊眯眼:“你要考不上呢?”

“不可能。”

“那我也不可能。”

“不可能考上?”

“考上!一定考上!不要瞧不起人……”

“那不一定,你再上个厕所……”

林老师婚礼现场极其梦幻、奢侈,到处都是鲜花、糕点,给每位来宾都备置了精美礼物。

小H长叹:“这倒插门就是好啊。”

小迷糊赶忙捂住她的嘴:“能不能小点声,万一被林老师家人听到多不好。”

星星爸爸同意两人在一起,唯一的要求就是林老师入赘。林老师为了爱情答应了要求,星星担心家族会反悔立刻就将婚礼提上日程。

以后事实会证明,这是一场爱情至上的婚姻。

一向内敛的林老师在互相表明心迹的环节说道:“不用余生多指教了,听你的,准没错。”

底下掌声雷动,口哨不断。

最激动人心的扔捧花环节,班上所有人都挤上去了,最终落入响沅的手中,有女同学懊恼:“班长你也真是,怎么这个也跟我们抢啊!”

小迷糊难得见响沅红了脸。

婚礼很顺利,临近傍晚的时候按计划要将所有学生先送回市里,大家陆续坐上大巴后迟迟不见小迷糊,小H这才想起她说要去卫生间,这一去就去了好久。

林老师看天色渐晚,就让大巴先送学生回家,找到小迷糊后再请人单独开车送回去。大巴刚走,林老师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响沅。

“你怎么下来了?”林老师惊讶。

响沅心中担忧又不忘损某人:“那个迷糊,得多一些人找,指不定跑到三里开外了。”

小迷糊真的快要走到三里开外了。

原本只是在五百米处上了个公厕,后来觉得风景不错就到处逛逛,她拿着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想回去做素描参照。后来她过了一条马路,觉得走得有些远了就往回走,殊不知已经迷失了方向,自认为是南边其实是北面。

直到没有笔直的路,她才认识到自己迷路了,打开手机中的指南针,虽然辨清了方向,但还是在瞎转。也许是可以听见人声和车流声,她不那么感到担心。

因为走得急不小心坐到地上,被不知名的植物扎到了屁股,一阵钻心的痛感袭来,她感觉臀部瞬间麻木。

小迷糊疼得龇牙咧嘴,就这样还不忘搞笑。

“敢扎你姐姐的屁股,你活得也是够了……”边说边下意识用手去拔草,剧痛又从掌心袭来,她简直要哭了,“没见你长刺啊。”

然后,她忍着痛,拿出手机,对着这株会扎人的植物拍了照。

随后翻着手机照片的她,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名字。

接着,就看见响沅和两个不认识的人跑了过来。

“你迷路了怎么都不知道打个电话?”响沅气喘吁吁,看她还在玩手机。

小迷糊一本正经地胡说:“没有迷路啊,我马上就出去了。”

“你自己看天!”响沅指着上方,光线昏暗,天就快要黑了。

她这才感到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对不起啊……”

四人开始往回走,林老师的那两个朋友走在前头,响沅看小迷糊一瘸一拐的,就问:“伤到脚了吗?”

如果说出被扎了屁股多丢人,小迷糊“嗯”了一声。

响沅在她面前蹲下,微微侧头:“上来吧,背你。”

“我自己能走。”

“快点吧,大巴都走了,林老师还得给我们安排小车。”响沅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悦。

小迷糊爬上了他的背,响沅叹气:“你这厕所上得总是让人不省心。”

嘁,你知道什么。小迷糊冲他翻了个白眼。

响沅又想说些什么,刚侧脸就对上小迷糊,只差那么一点,唇就要擦上对方。响沅停下脚步,还在凝望她,小迷糊竟然没有回避目光。

林老师并没有当即安排车送他们回家,而是留下他俩一起看烟火。小迷糊欣喜:“今天没有听说还要放烟火啊。”

星星在一旁回应:“你们林老师不让说,他说你们要是知道了肯定都赖着不走。他去给你们家长打电话了,看完烟火就送你们回去。”

“我们真幸运,是吧?”小迷糊抬头对响沅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不回应她。

放烟火的地方是一片很大的空地,临时搭建了几个小篷,挂满了淡黄色的星星灯,远远地看着,甚是唯美。

小迷糊帮忙去拿一些食物,为了不错过点烟火,端着食盘一路都是小跑。暗夜中,有人从身后拉住她。

借着微弱光亮,她看到是响沅:“跟我走吧,要点火了。”

响沅没有松手,他拉过小迷糊,低头问:“刚刚……你是什么意思?”

话说出来,小迷糊就知道问的什么。

是在问,他方才背她的时候,自己灼灼毫不退缩的目光。

“我在问你,刚才……算了,你只要回答我,如果那一年你拒绝我,觉得不是时候亦或从来没有对我有过感觉,那么现在呢?”

响沅心中也有些不安,他害怕还是听到以前的答案。但是他不想唯唯诺诺,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远处突然“砰”的一声。

烟火尖锐地破空而出,在夜幕中划出浓墨的一笔。

漫天的炫丽,连尘埃都仰望。

小迷糊在响沅看向天空的时候,说话了。响沅回头,她说:“是。”

哪怕声音小小的,却清晰地传入耳中。

后来六月底的时候出了高考成绩,小迷糊万分激动,打电话先查的不是自己的成绩,而是响沅的。她之前要过响沅的学生证号等信息,拿着小字条打电话查询时焦躁地、不停地跺脚。

听到分数的时候,眼睛噌地亮了,抱着电话在房子尖叫。

“帝都!帝都!帝都!”

山竹站在旁边嫌弃地看着她:“神经病吗?”

小迷糊和山竹的成绩都刚好卡在线上,小迷糊又赶紧给小H和花田打了电话,小H分数够上二本,至于花田。

电话中长时间的沉默,山竹在一边都急了,问:“到底怎么样啊?”

花田叹气:“我爸说,让我复读。

“安同学,请你转告H同学,我们三人联盟恐怕是要就此解散了,愿你们岁月安好静默如初……行了,我爸让我摘棉花去了。”

高中最后一个暑假,响沅挺难熬,因为不能再去学校,也就见不到小迷糊了。

然后他就骑上自行车去了小迷糊家,在楼下的拐角处给她打电话让她下来。小迷糊就跟做贼一样,埋着头百米冲刺到指定地点。

响沅坐在车后面,手中还拎着一个盒子。小迷糊站到跟前的时候,他突然就拉起她的手。

“别……万一被别人看到。”

“看到又怎么了。给你。”响沅笑着把盒子交到她手中。

“这是什么?”

“饼干,别人送给我爸爸的,他不吃给我了。”

小迷糊“哦”了一声:“所以你不吃,就给我了。”

响沅看着她:“不是啊,你爱吃。”

小迷糊抿嘴笑,然后想到什么对响沅说:“正好家里没人,我先把这个拿回去,你在这儿等我,马上下来。”

响沅看着小迷糊又狂奔回去,等再下来的时候端着盘子,满满都是西瓜瓤。小迷糊把山竹放在冰箱冰镇的半个西瓜拿了出来,用铁勺将中间的瓤都挖了出来。

“吃吧,别中暑了。”小迷糊拿勺子舀了一块塞进响沅嘴里。

他说:“谢谢。”然后起身让她坐在车座上。

小迷糊坐下:“客气啥。”

两人相视一笑。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小迷糊看到爸爸买了菜回来了,急忙躲闪:“糟了,我爸。”

响沅快速用身体挡住小迷糊的视线,背朝小迷糊爸爸,把手放在小迷糊肩上。过了一阵,小迷糊抬头:“走了吗?”

响沅看也没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应该没有吧。”

“那你要挡好呀。”

“在挡,你再靠近我一点。”

“还要怎么靠近啊。”

“你抱着我。”

“抱着你?”小迷糊压低声音,“我端着瓜呢。”

“我端。”响沅拿过,将她拉得再近些。

响沅忍住笑,看她不明所以的样子十分有趣,心中全是甜蜜。唯一的不满足,是他不想维持现状,因为偷偷摸摸真的不是他的作风。

记录卡:认识你的第三个365天(我们真正认识的那天)

天气:没有什么比再见的时候,你没忘我记得,更美好了。

记录地点:办公室

记录人:陆响沅

整理人:神秘者

大学,就像是翻开人生章程中崭新的一页,带有神圣的使命和重生之感。于是小迷糊决定,在上大学前,要将关于她和佳洁士的事情告诉响沅。响沅在上学前一晚,也想告诉小迷糊她不知道的事情,拿出手机反复编辑信息,终是觉得不妥,他想要见面亲自告诉小迷糊。

华灯初上,两人在公交车站相遇。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同时问。

小迷糊有些羞意,红了脸:“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呀。”

响沅说了声“好”,张开双手:“过来。”

大概那一年也是像今年的暑假一样,不是太热,但是没风。

小迷糊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心伤无措和来自别人的满满恶意。

在初一的时候他们班有个男生学习成绩好还特别有人缘,跟所有人都处得来,到初二的时候,小迷糊跟这个人就坐前后排。

这个男生还主动跟她说话,有零食也会大气分享,很是讨人喜。男生有个幽默的名字,叫佳洁士。

小迷糊的交友圈是固定的,大概就那么一两个,实话是一个,隔壁班的山竹。

佳洁士闯入自己孤寂的圈子时,小迷糊一开始有些变扭,但心中对于想要交朋友、想融入身边的大环境十分渴望。因为跟着佳洁士,便可以和很多没有来往的同学都能说上话。

应该没人会在乎她的身体缺陷。

佳洁士要过生日,几个女生合起来想去克莉丝汀给他订个蛋糕,小迷糊也参与了,并且主动多掏了点钱。买完蛋糕有人要去逛街或是吃东西的,小迷糊就拎着蛋糕去了趟书店。

她记得佳洁士一直想看《追风筝的人》,就去学生书店转转。她找到书的时候,越过分类指示牌看到佳洁士跟一帮同学也在挑书,就想过去打招呼。

小迷糊至今都没有忘记当时佳洁士说的那句话,哪怕多年后两人早已和解,各自安好,但那就像是一个陈年旧疤,隐隐作痛。

“她啊,随便吧,一个听不见的人,除了我谁还愿意跟她说话?”

同学在问晚上生日聚餐要不要叫安念念。

那个时候她快速转身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有人喊了她的名字。佳洁士显然没有料到,一瞬间慌了神。

小迷糊冲出书店走了大概一百多米,佳洁士在身后喊她。

她是不想回头的,但发现手中还拎着蛋糕,回身将蛋糕递给佳洁士的时候,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伪装的坚强,那些同学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晚上,来聚会吧。”佳洁士说。

小迷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扯出笑来的,她摇头:“算了吧,生日快乐。”

佳洁士想要解释什么,又有些着急,他道:“你不是那么小心眼吧?”

就是这句话让小迷糊维持的尊严彻底瓦解,回佳洁士的时候连声音都气到颤抖:“怎么被你羞辱,我还要道歉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佳洁士没有想到她也会发火。

“别用不是这个意思来掩饰伤人的事实,如果没有这个意思你就不应该开口。我把你当朋友的这颗真心,你利用起来玩乐吗?现在看来,你简直就是徒有其表,我呢,我是活该……”

佳洁士不知道如何回话,他是被那几个同学拉走的,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个蛋糕他也没有接,小迷糊直接松手掉落在地。

小迷糊趁佳洁士走后才敢哭,伤心起来完全顾不上周遭人的眼光,她就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哭。

学生书店里又走出好几批同龄人,有那么几个还站在旁边看热闹。直到有好心人给小迷糊递了张面纸,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没有看清来人的脸,只听见一个声音说:“回家哭吧,别人都看着你呢。”

初二的时候,响沅有半年住在姨妈家,姨妈家的表弟跟自己同龄就差了几个月份。表弟那段时间叛逆期严重,泡网吧通宵打游戏还早恋,姨妈简直无可奈何,最后想让响沅过来生活一段时间,希望将不争气的儿子扭转过来。

响沅跟这个表弟自小就处得不错,没个把月,局面就扭转了。

表弟带着响沅一起通宵打游戏。

响沅知道这个表弟其实是个乖孩子,他只是有些接受不了姨妈对他的“控制欲”。大到必须上指定的学校和补习班,小到铅笔本子的颜色都必须用姨妈选的。

早餐表弟想先吃鸡蛋姨妈都不允许,必须先喝一口牛奶再吃鸡蛋。表弟多次跟响沅说:“你说你姨妈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上厕所的纸她都规定不允许卷超过两下……”

表弟的反抗计划也没持续多久就偃旗息鼓了。按他说的,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两人在逛书店的时候,响沅听他唠叨得耳朵都疼,就让他去门外等着。

响沅付完钱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表弟和一帮人在说笑着什么,等看到临近站着的女孩时,他说表弟:“人家都哭成这样了,你们还笑得出来。”

表弟回他:“我估计,这也是个不是被妈就是被爹坑的受害者。”

响沅没见过能把哭这件事做得如此认真的人,恍若无人般伫立在那儿,仔仔细细地用袖子抹眼泪。那天应该是最闷热的一天,所以响沅记得清楚,口袋里装了包擦汗的面纸,他掏出一张递了过去。

她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浸湿,全部糊在脑门上,响沅都忍不住伸手把一缕黏稠的头发给别到后面。后来他把纸巾给她,她用来擤鼻涕,然后擦眼泪擦嘴。

响沅火速离开她几步。

虽说自己也不是什么绅士,但能在别人孤立无助的时候递上一张纸巾以表安慰,没有什么比这份礼物更温暖了吧。

眼前的这个短发女孩,可爱又奇怪。

而当他考上致远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小迷糊就记起来了。但他没有主动打招呼,一是因为担心人家已经忘了,二是如果没忘,他一提醒不就让人记起当年丢脸的场景了吗?

所以从头到尾,哪怕在一个班,响沅都装作不认识她。但心里还是有点好奇,他想确认小迷糊是否记得他,在学校不方便,就多次去小迷糊每天买早餐的小摊上偶遇,终于鼓足勇气要套近乎的那一次,却悲催地被豆浆滋一脸。

小迷糊上了致远之后,遇到过佳洁士好几次,但两人都没有打招呼,第一时间她就溜了。虽然时间过去那么久,但是只要想起她还是很生气,小迷糊后来还听说佳洁士接近自己是因为和男生们打了赌,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异类”能不能跟大家合群。

“幼稚。”小迷糊在上素描课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讨厌的人给画了出来。看着人脸的轮廓线条,画工还不是娴熟,她停笔看着。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画的佳洁士长得像谁,本来想把画撕掉的,突然打了下课铃,她因为急着上厕所,就把画纸塞进了袋子里。

有一次上课走神,小迷糊翻着课本的书皮,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个卡通人偶,画完之后她这才想起,当时画素描的时候觉得佳洁士长得像谁了。

就是像笔下的这个人,陆响沅。

小迷糊没有忘记,那个夏天给她递面纸的人,他离去的时候回了一次头,那瞬间,她便记住了他的脸。等再次遇见的时候,他就站在自己身后排队买早餐,小迷糊慌到手脚无处安放,灵魂也已出窍。

她曾在给他送蛋黄酥的时候,心血**地在里面包了一张字条:我记得你。小迷糊想试试响沅的态度,看看,他能否跟自己一样记得当初。

她觉得,这世间的缘分是如此奇妙。

但是现实很骨感,小迷糊活生生将相逢这一幕给搞砸了,当豆浆滋了人家一脸的时候,当即心中万马奔腾。

想到这儿,小迷糊忍不住笑起来,随即左手捂住嘴趴在桌子上,右手一笔一画写着: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