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真的栽她手上了
01.
时间过得飞快，年前最后一周工作收尾，终于等来了年假。
周染过了几天吃吃喝喝睡懒觉的日子，简直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
除夕这天一大早，她还睡得迷迷糊糊，就接到祝禾的电话：“小周周，十万火急。”
隔着电话，周染都要被她的大嗓门儿震聋，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声音含混不清：“你被狗咬了？”
“不是。”祝禾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声音突然小下来，“染染，我怀孕了。”
周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啊”了一声。
“我说，我怀孕了。”祝禾又重复了一遍。
她回过神来，有点小激动：“好事啊。”
侧过头看见徐璟正从门口进来，她仰着脖子喊：“徐璟，我要当姑姑了！”
“嗯，”他把水放到床头，“知道了，你还不起床吗？”
“你怎么都不激动？”她顺势抓着他的手坐起来，问道。
“激动什么？”徐璟压了压她头上的呆毛，故意道，“又不是我要当爸爸。”
周染老脸一红：“……”
OK，当我没说。
电话那边，祝禾听到，低低地笑了两声。
“染染，”她看了眼母婴店里一边疯狂扫货，一边认真听店员科普孕期知识的周曳，转过身往外边走了几步，低了低头，声音轻轻的，“我现在感觉有点不真实。”
“怎么啦？”周染也听出她语气不太对劲儿，想了想，“周曳跟你说什么了？说他现在还不想要小孩？要忙工作？哎，你别信他，他这人就……”
“不是，”祝禾打断她，“他说，今晚带我回你爸妈那儿吃饭，我家里那边他也都会搞定，然后等过完年去领证，等天暖和一点再办婚礼，我要是有别的什么想法，也都可以。”
“这不是挺好的吗？”周染就不明白了，“怎么啦？你放心，虽然我一直吐槽周曳，但是小禾苗，讲真的，他其实很好，而且，他肯定说到做到，你有什么想法，放心跟他说，他要是不同意，我帮你收拾他！”
“我知道。”祝禾弯着嘴角，往店里看了一眼，周曳还在认真记着什么东西，见她回头，冲她笑了笑，“但是染染，我有点怕……”
她知道，周曳目前的人生计划里根本没有过结婚、生小孩这两项，就连当初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她死缠烂打倒追而来。
现在突然意外多了这么个小生命，无疑是她打乱了他的规划。
结婚生子见家长，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都可以做到。
可是，她有点怕这场婚姻是因为她怀孕，出于责任。
话一出口，周染就懂了。
“想什么呢你！傻不傻？”她有点哭笑不得，“人家说孕妇情绪会不稳定，还真是这样！行啦，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等着啊，我过会儿去找你，顺便看看我的小侄子！”
祝禾轻轻吐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好。”
挂断电话。
周染去卫生间洗漱完，又帮徐璟一起弄好了早餐。吃饭的时候，她想到祝禾的顾虑，喝了口粥，还是没忍住：“徐璟，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你问。”
“你们男人，会不会只因为责任去结婚？”
徐璟把刚剥好的鸡蛋放到她面前的小盘子里，头也没抬：“会。”
“真会啊？”她咬了口鸡蛋，若有所思，试探道，“那，你觉得周曳会吗？”
“周曳要跟祝禾结婚了？”他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笑，猜道，“所以，你被祝禾传染了，也觉得周曳是因为她怀孕，所以才打算娶她？”
这么快就被戳穿，周染觉得这么想周曳实在有点不太好，她摸了摸鼻子：“没有，我这不是就随便问问吗？这不是，怕祝禾一个孕妇，成天胡思乱想的不好？”
“快吃饭吧！”徐璟敲了敲她的碗，“不是说要去找祝禾？”
“嗯？”
“吃完了我跟你一起过去，我去找周曳聊聊？”
“啊？”周染眼睛一亮，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徐璟你真是太好了！”
徐璟笑，装作很嫌弃的样子：“你擦嘴没？”
她不说话了，低头大口大口喝粥。
中午，周染和徐璟一起去了周曳那边。
到了之后，周染才知道为什么祝禾会有不真实的感觉了。
平日里毒舌苛刻、叱咤商场的魔王周曳，刚指挥工作人员安装完婴儿床，这会儿手里还抱了只跟他气场极其不相符的粉红色独角兽，脚下堆了一堆母婴用品。
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算改行做代购了。
倒是祝禾被安顿得妥妥当当，捧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零零碎碎放了一堆水果，就差身后再站两人扇扇子，活脱脱就是当代小太后了。
周染偷笑，早上被祝禾传染的那点小心思也立马消散得一干二净，能让周曳亲自做到这个地步，什么只是出于责任，可骗鬼去吧！
她换了鞋进去，一屁股坐祝禾身边，捏了块小饼干塞嘴里，故意调侃：“哟呵，周总您这是打算拓展业务啊？”
周曳心情正好，才懒得跟她斗嘴：“爸妈说让你今天晚上早点儿回去。”
“我不！”周染又挑挑拣拣，剥了颗小核桃，递到徐璟嘴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你就是怕自己回去，被老周揍死！你别想让我这么早回去帮你扛着啊！”
周曳被气笑了：“行，有本事你别回去！”
祝禾冲她悄悄指了指徐璟，周染装没看见，清了清嗓子，有点心虚，又嘴硬：“反正，我和徐璟又不急这一时……”
“你问问徐璟急不急？”周曳轻哂。
徐璟看向周染，眼底有笑意，后者很心虚地移开视线，转过头去跟祝禾搭话，转移话题：“欸，你现在什么感觉啊？我跟你说……”
“周小染，你也就这么点出息！”周曳很不屑地睨她一眼，转过头看向徐璟，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了？”
徐璟接过周染偷偷摸摸递过来的眼神，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帮着周曳把小柜子抬到房间里。
原本是周曳工作用的房间，现在临时被腾出来做婴儿房用，里边东西还没怎么收拾好，到处放着小孩子的玩具之类的东西，看上去有些乱。
两个人把柜子安置好，周曳坐在椅子上，又拉了把给徐璟：“想问什么，说吧。”
徐璟没忘记早上答应周染的任务，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过去，周曳接过来，拦腰截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戒了，家里有孕妇。”
“其实我觉得我没有问的必要了。”徐璟想了想，把烟盒也丢进垃圾桶。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周曳抹了把后颈，后仰着扯了扯嘴角，“染染让你找我的吧？”
徐璟不置可否。
“我就是怕祝禾会这么想，这些小姑娘心思都太多了，”周曳叹了口气，承认，“对，以前是有点不太想结婚这件事。”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喜欢万无一失，不喜欢计划之外的变动，所以老实讲，我原本的确没想过结婚生小孩，至少暂时不在我的规划内，连当初和祝禾在一起，都是我规划以外的变动，我以前也以为，这种变动会让我困扰。”
“但是，徐璟，”他低头习惯性想拿烟，摸了个空，又收回手，“真的不一样，跟她确定关系以后我并没有觉得不习惯，甚至反倒觉得生活比以前多了很多人气。我陪祝禾去医院，得知那个小生命的存在的时候，”他笑了笑，“什么狗屁冷静理智，全都没了，只剩满心的惊喜，满脑子都是那个没出世的小豆丁，他会不会折腾我家姑娘，他以后出生会是什么样子，会在什么时候喊我爸爸……只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这娘俩搬过来！
“那一刻，突然真真实实地感知到，我真的栽她手上了。
“真的，命都愿意给她。”
徐璟还是第一次听周曳在他面前毫不掩饰情绪地说这么多话。
“我跟她说要带她回家见我爸妈的时候，也怕她觉得我是因为她怀孕不得已才承担起这份责任，去考虑结婚。但是其实这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从答应和她在一起，她和有关她的一切就已经在我未来的规划里了，那时候没有想结婚，但是想到结婚，除了她也绝对不会是别人。这跟有没有这个小孩没有一点关系。
“徐璟我问你，如果你不喜欢或者不够喜欢一个姑娘，但是她告诉你她怀孕了，你觉得你的困扰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徐璟没想到话题突然到自己身上，但还是回答得实诚：“如果我不喜欢，那她不可能怀孕。”
周曳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说，我也只会是因为爱她才会爱这个小家伙，而不可能因为这个小家伙，才去爱她。”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太矫情，止住这个话题：“算了算了，你又没小孩，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徐璟：“……”
门外。
周染贴着门直起身子，扭过头看了眼身边的祝禾：“哎，这就哭了？哎，我就跟你说你是在胡思乱想吧！周曳这人你还不了解？他要真不喜欢你，就算你拿刀架他脖子上，他都不会跟你在一起！更别说会有我小侄子！”
被安慰了的祝禾破涕为笑。
“好啦好啦，孕妇情绪波动比较大，我懂的，我懂的！”周染抱了抱她，“我跟你说，周曳脾气好着呢，你可劲儿撒泼打滚，多替我折腾折腾这家伙，他以前没少欺负我！”
话音刚落，身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周小染出息了啊，当着我家小孩的面就说我坏话！”周曳笑着瞪她，长臂一展将祝禾轻轻揽在怀里，低头亲了亲祝禾的额头，语气温柔，“哭什么？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当面问我？傻不傻？”
周染冲徐璟使眼色：“啧啧啧，看看看看，这差别对待！”
“周小染，”周曳回过头看她，要笑不笑，“你想好啊，晚上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周曳继续鼓动，“你跟我一起，我们四个人还能分担一下老周的火力，你也正好陪陪祝禾，共患难嘛不是？”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周染看向徐璟：“一……一起去？”
徐璟挑眉：“求之不得。”
02.
老周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子菜，结果在开门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四个人时，结结实实一怔。
他也还是热情地将人请了进来，热情招呼。
然而，在听完周曳的介绍以后，周爸爸和周妈妈对视一眼，瞬间变了脸色。
“怀孕？”
周妈妈看了看祝禾，碍着人小姑娘的面到底不好多说，别过头狠狠剜了周曳一眼，压低了声音：“你别胡闹啊！”
前几天她还给自己单身多年的儿子处处张罗着相亲，就这么几天工夫，他突然就带回来个所谓的女朋友，这也就算了，现在还告诉她，他们连小孩都已经在肚子里了。
周爸爸沉默着一言不发，捏了一根烟出来，犹豫片刻，又放回去。
气氛突然陷入凝滞。
祝禾莫名就紧张起来，周曳攥住她的手：“没事，别怕。”
“爸妈—”他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又气又笑，“不是，你们这是个什么表情？不是你们催着我结婚生子的吗？现在媳妇孙子都给带回来，你们就这样？这是要做爷爷奶奶了该有的反应吗？”
周染接收到周曳的眼神，也往老周跟前又蹭了蹭，撒娇：“爸！你们……”
“闭嘴！”老周冷哼一声，看了眼徐璟，然后戳着她的脑袋，“你的账还没算呢！交男朋友多久了，还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周染默默地闭了嘴，还是不往枪口上撞了，慢吞吞地挪回徐璟身边坐着。
祝禾见状，放下手中的杯子，往前坐了坐：“叔叔阿姨……”
“姑娘，”老周叹了口气，把水果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温和，“你别怕，这事跟你没关系，叔叔阿姨也没别的意思，周曳要真跟你在一起了，那我们举双手双脚赞同！不过这家伙不靠谱，我们自己心里有数。”
周妈妈也点头，末了转身捶了周曳一下：“你跟我过来！”
“妈！”周曳被拉着往外走，回头看了眼祝禾，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阳台上，周染和徐璟的两条二哈正专心逗着小狗崽，一窝狗子其乐融融。
人不如狗系列。
周曳突然有点羡慕这帮家伙了。
“妈！”周曳停下来，“是，这事我没提前告诉你们，是我做得不对，今天这不是特意回来跟您说了吗？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私下里跟我说，祝禾惦记着晚上这顿饭紧张了一整天，过来你们就这种态度，让人小姑娘心里多不好受是不是？”
周妈妈气呼呼地说：“你也知道人一小姑娘，大过年的你不放人回家去，还非得拖着人家回来跟你瞎折腾，周曳你这两年坏毛病越来越多了啊！”
“怎么就坏……”
“装，你继续装吧！你把我跟你爸爸当傻子逗呢是不是？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为了应付长辈，玩什么租男女朋友那一招！周曳你可以啊，哄得人家小姑娘连怀孕这事都编得出来！”
“租人？”周曳气笑了，耙了把头发，无语道，“老陈同志，敢情在您和老周眼里，您儿子是有多没市场啊？都已经沦落到需要租女朋友回家过年的地步了？”
“那说不好，你为了逃避相亲，什么事做不出来！”
周曳觉得就冲爸妈对他的这印象，这事儿他没法解释了。
“所以，真是你女朋友？”周妈妈见儿子一脸无语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动摇了，“真怀孕了？”
“早知道我过来的时候把孕检报告给您带上！”周曳没好气道，“哦，对，我这里有医生的电话，您要不然打电话问问？”
嘿！
周妈妈当下表情就变了，那意外惊喜一点点涌上来：“儿子，我真的要抱孙子了？”
“本来是的，”周曳冷哼一声，“但是就冲您和我爸今天这个态度，您儿媳妇愿不愿意嫁过来，还真说不好了！”
周妈妈喜出望外也懒得跟他计较，扭头就往客厅走。
周曳又气又好笑，跟着回去。
果不然，周爸爸跟周妈妈想法一模一样，这会儿还压低了声音在问祝禾：“姑娘，你别怕，你跟叔叔说说，我儿子给了你多少钱让你陪他回来演这出戏？这不怪你，我这儿子啊，从小就是一肚子坏水，你别怕他，有什么事叔叔给你做主……”
“老周！”周妈妈过去嗔怪着打断他，“哎呀，你这老糊涂，跟儿媳妇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周爸爸闻言一愣，看向自家老婆，又看了看周曳。
对上老爸不可置信的眼神，周曳没好气地点了点头。
周妈妈笑呵呵地转头去拉祝禾的手，不好意思道：“小禾吧，哎你说多好的姑娘啊！小禾别见怪，我们没别的意思，也没对你有不满，就是被周曳这浑蛋小子欺骗多了，怕你也是被他骗来的，这家伙坏主意多着呢！”
祝禾终于明白之前周爸爸说的“出多少钱让你陪他回来演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是亲生的！
一场乌龙总算过去。
老周家不仅有了儿媳妇，还多了个即将出世的小孙子，老周沉浸在准爷爷的喜悦里，又钻进厨房倒腾了好几个菜，一整晚笑呵呵的，连酒都多喝了几杯。
六个人坐在一桌，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晚上和老哥几个相互电话拜年，老周都不忘要显摆一下他儿媳女婿齐全马上要抱孙子了，嘚瑟了好一阵……
周妈妈整晚把祝禾当宝贝似的，一点活儿都不让她做，拉着她从周曳的糗事一直聊到育儿经，倒是把周曳和徐璟发配到厨房去洗碗了。
“傻小子终于开窍了！”老周感叹。
“可不是，”周妈妈附和，“之前我一直都担心这家伙这辈子要打光棍了！哎，我明天得去庙里还个愿。”然后转头招呼，“小禾你跟阿姨……啊呸，你跟妈一起去！算了算了，那全是台阶，你别去了，在家好好待着，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使唤周曳，可别让他轻松了！”
周妈妈的心操不完：“还有，咱还得找个时间去咱亲家那儿提亲呀，你看周曳这孩子不提前跟我们说，这事儿挤到一堆显得咱多被动，我到时候还得跟你爸妈好好赔个不是！他们要是想动手撒撒气，撸起袖子随便揍，打坏了算我的！”
周曳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我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到这么大的？”
祝禾整晚嘴就没停下来过，不是在笑就是在吃，进门时的紧张忐忑不安全然消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周曳隔空对上，彼此温暖一笑。
电视里，正热热闹闹地播着春晚的小品节目，搞笑处，大家迸发出一阵笑声。
周染坐在沙发上，左手牵着徐璟，身体往右斜斜倚在妈妈身上。
阳台上，两条二哈带着一窝小狗崽正忙着开始拆狗窝。
她看着看着，满足地笑了。
03.
更让人惊喜的是，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积了薄薄一层。
周爸爸喝得有点多，早早回房睡了。
周曳和徐璟扛着烟花下楼，准备在十二点的时候应个景。祝禾喜欢热闹，裹了件周曳的大衣，裹得严严实实地跟了下去。
客厅里只剩下周染和妈妈。
“终于称心如意了？”周妈妈笑着替怀里的姑娘理一理头发，“好不容易在一起了。”
“嗯？”周染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惦记了五六年了吧？”周妈妈拍了拍一脸满足的女儿，怜惜之情不断往外涌，“傻姑娘，你以为妈只是想急着把你嫁出去？还是你觉得，相亲那天，随随便便一个男人闯进来跟我说喜欢我家闺女儿，我都会同意他跟你在一起？”
“您知道我跟徐璟—”周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床头柜里那张破证件照放了这么多年，当你妈瞎还是傻啊！一个能把钱包当垃圾丢的人，偏偏宝贝似的珍藏那张旧照片，没猫腻才怪。
“你上大学的时候他送你回来过，给你买东西，你这丫头，从小到大，感情方面拎得清，只有自己喜欢的，才允许对方跨过你的安全线，我记得他呢！”
周染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我家姑娘虽然说不上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但也绝对不差，这几年也没少人追，可是你呢，只要发现对方动了这方面的心思，立马跟人划清界限。
“哪个当妈的舍得早早把女儿嫁出去？我跟你爸爸催你结婚给你安排相亲，也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没底，怕你一根筋在一棵树上吊死钻死胡同里出不来，只是想让你去看看别的人，也试着跟其他男孩子打打交道。”
“妈！”
“你是个死脑筋，好在小璟也是个好孩子，我跟他聊过这几年的事情，看得出来，他也确实把你放在心上。妈妈不知道你们以前有过什么误会。我老了，也掺和不进去你们年轻人的这些事。”周妈妈握了握她的手，语重心长，“总之，在一起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你们既然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对方，以后就要记住以前的那些不容易，珍惜彼此，好好在一起。”
周染鼻子泛酸，像小猫似的“嗯”了一声，把脑袋又往妈妈怀里钻了钻。
临近十二点。
楼下已经有心急的人点燃了烟花，光芒四起，夜空被映得一片绚烂。
周染趴在阳台上，还隐约听得到楼下周曳和祝禾的笑闹声。
徐璟从楼下上来，看见阳台上的人影，心里柔软一片，顺手拎起沙发上的外套帮她披上，俯身将人拥在怀里，攥着她的手，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冷不冷？”
“不冷。”周染回过头看她，眼底一片柔软，“徐璟……”
“嗯？”
他的声音性感又充满安全感，回想过去这一年，周染觉得感慨又庆幸。
“如果你没回国，也没有再跟我遇见，会怎么样呢？”
他低头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稍稍加大了点力度，下巴抵在她脑袋上，语气平淡又坚定：“不可能。”
只要还有牵绊，就不可能分开。
他也曾误会她的感情，出国的那年也觉得自己会彻底死心，后来在异国辗转，才发现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越是难熬，越是记恨，越是放不下。
他告诉自己，算了，再晚一点，等她到二十八岁就彻底死心。
后来撑不住了，他又告诉自己，等到二十八岁那年，如果她还没结婚，他就回来，哪怕强取豪夺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的名字写到自家户口本上。
可是，向来以自律出名的他，还没等到二十八岁，就实在忍不住回了国。
非她不可。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底线，即便过了十年，还会有下一个十年，下下个十年，等到二十八岁，大概还会有三十八岁，四十八岁……
只是遗憾，年少时别扭矜持的骄傲，白白错失了本该在一起的几年。好在兜兜转转，为时不晚，尚且来得及。
电视机里的春晚接近尾声，主持人和观众齐声倒数：
“……五，四，三，二，一。”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混杂着四周的阵阵烟花声。
新的一年开始。
周染回过头，从兜里摸出一个红包，递到他手里，牵着嘴角，眉眼弯弯：“徐璟，新年快乐。”
“周染，新年快乐。”
她低头，也看见他递过来的红包。
两个人相视一笑，他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新的一年，我更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