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奇怪的菜品
感受着刘贺的目光，一众官员士绅，心中都是颇为诧异。
而赵家主，此刻也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刘贺，心中更是暗暗出现了一缕不安。
刘贺沉默片刻，说道：“知州大人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解？”
论官职，刘贺的地位远高于知州，此刻被刘贺这么称呼，知州自然是惶恐不已，赶忙便又要下跪。
“大人，您这便是折煞卑职了，卑职只是觉得，如今这么多人，却只有这种吃食，似乎有些不妥。”
知州才刚刚解释，刘贺却是一摆手，阻止了他再继续。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完，刘贺直接起身，顺着知州的话，朝着众人说了起来。
他的目光落在流民们所在的位置，此刻他们正都捧着瓦罐，品尝着第一道菜品。
这些人都是吃了许多的苦，如今好不容易吃了顿饱饭，还是让心里很是满意的。
刘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只觉得理所应当，反倒是那些士绅和官员，一个个心中惶恐至极，唯恐被刘贺察觉到了什么。
瞧了片刻，刘贺见气氛已然到了自己满意的程度，终于是再度开口。
“你们是觉得，你们一个个非富即贵，都是在这永新州举足轻重的人物，便是跺一跺脚，都能让百姓心战胆寒。
可本官今日宴请，却拿这些东西来，让你们脸上无光了。对吧？”
众人沉默，虽说所有人都是如此想，可谁又敢真的承认？
等了片刻，见始终没人作声，知州赶忙第一个开口回应。
“大人莫要误会，我等绝无此意。”
有了知州带头，其余官员也都反应了过来，赶忙离席，朝着刘贺解释。
一时间，院落内尽是解释的声音，可即便如，流民们却依旧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要知道这些流民尽是逃难而来，一个个早就不知饿了多久。
别看这些吃的，在达官显贵眼里无法接受，甚至是觉得恶心，可在这些流民眼里，这就是他们的救命口粮，甚至比起平时吃的，好了不知多少。
见众人纷纷表态，刘贺一摆手，立刻有人端着一个盘子，走到他的面前。
那盘子上封着罩子，刘贺抬手取下，里面立时露出一盘吃食，和流民们的，一般无二。
刘贺拿起筷子，将吃食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囫囵地嚼了。
见刘贺如此，知州再度反应过来，赶忙将自己那份也端了起来，有样学样。
刘贺准备的菜，其实便是大杂烩，将各色菜品杂糅到了一起，而后煮烂。
这种方法，在明朝这么个烹饪技术仍不完备的时代，自然是显得颇为简陋。
更何况，有些宴席过后，厨师和穷人也会将菜品打包，而后如此制作。
大户人家，更有甚者，直接将所有菜式汇总在桶里，拿着去喂牲口。
这些士绅自然也就是这后一类人，因而不少人瞧见菜品，本能地便联想到了猪食。
不少人看刘贺和官老爷们都吃了，虽说心中不快，可最终却还是咬着牙，将食物塞到嘴里。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刘贺还有那些流民的菜品，乃是真真正正，用新鲜食物杂烩烹饪的。
而他们的，却是用民间宴席搜罗的剩菜制作。
此刻瞧着刘贺的吃法，不少人心中恶心至极，却也只能强忍着，一开口地将食物吃了。
刘贺吃了一会儿，抬头看向众人，几乎只要有人将菜品放下，或是面露难色，他的目光都会在对方身上多停一会儿。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抬头，唯恐被刘贺盯上。
不少人在吃的时候，还在心里咒骂刘贺，可一抬头，同刘贺目光对视，他便只能挤出一丝笑容，来缓解自己心底的不安和尴尬。
待到大多数人都吃不下了，刘贺这次又摆了摆手，示意下人换菜。
然而等了片刻，在众人期待和惶恐的目光中，下人们端上来了一大批的菜叶，有些甚至还没被清洗过。
刘贺也不多话，再度拿了起来，便往嘴里塞。
其余人等见到这架势，虽说不愿，却也不得不有样学样。
赵家主盯着刘贺，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是这个少年郎的对手。
至少比起狠辣，和对自己的苛刻，他是真的比不得刘贺。
心中暗暗思考，刘贺却是再度开口了。
“诸位，都别愣着了，先尝尝看，本官好让人准备着压轴的一道菜。”
听见还有，众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但碍着刘贺的身份，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用行动回答。
片刻后，众人将菜叶勉强吃了，刘贺这才再度招呼着，让人将后续的菜品端出来。
可这东西一端出来，众人却是更加惊讶了。
原来，在众人面前的，居然是一堆生米、生面。
这些米面的成色极差，看上去就知道，乃是农家的粗制之物。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明白，这些要如何让人去吃。
刘贺看出众人心思，也不耽搁，直接抓起一把米，裹了些面，塞到嘴里。
待到全部吃下，刘贺将手展开，面对众人，缓缓开口。
“诸位都别愣着了，就快些吃吧。吃完，本官还有正事要说。”
众人闻言，虽说不甘，可也只能答应下来。
看着众人将那生米生面吃了，一个个明明十分煎熬，可却还是在努力隐忍的表情，刘贺和沐英，几乎快要笑出声来。
他们精心设局，为的便是要让这些人恶心和猜疑。
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刘贺也不耽搁，直接便朝着众人大喊起来。
“诸位，今日本官请你们来，便是要让你们知道，我永新州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说着，刘贺指向一旁的流民和食物，继续讲述起来。
“方才你们吃的，你们鄙夷的，可是多少百姓，想都不敢想的。
可这些东西，不少都出自你们自己的府邸，被你们拿来做泔水。
还有些，直接嗤之以鼻，碰都不碰；我只问一句，你们当真就没觉得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