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所谓结果
听到刘贺的话，杨宪心里不禁有些发虚。
他看向一旁的刘伯温，眼神躲闪，额角隐隐有汗水渗出。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晴天白日的，你可莫要胡说八道，若再鬼话连篇，小心本官去朝廷里，参奏你一本。”
一旁的刘伯温却是神情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根本不在乎刘贺的话，是真是假。
见杨宪有些急了，刘伯温心中自然也已经猜到了些端倪。
但奈何杨宪身居要职，如若什么都不调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去上奏，非但不会让杨宪被罢官免职，反而可能惹来朱元璋的不满。
朝野上下，不少人对拱卫司的出现，觉得不满，对此，朱元璋心里也早有了自己的计较。
说不定这次上奏，朱元璋便会觉得，这是文官集团对他设立拱卫司的一种抗争，或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甚至便是查出证据，刘伯温也不敢保证，朱元璋就会对杨宪做出什么处置。
自古以来多少君王，便是再贤明，也会养上些谗臣和酷吏。更何况是朱元璋这种并没有经历过系统教育，而且又是戎马半晌的马上皇帝。
短暂的沉默后，刘伯温看向刘贺，准备开口。
可他话还没出口，刘贺却已经给出自己的解释。
刘贺瞧着尸体，而后朝杨宪说道：“杨大人也别着急，我心中所想，乃是让尸体的症状，证明死因，而非真的让死人说话。
我想，刘大人也该听过，宋时的仵作宋慈，有一手鬼神莫测的本事。”
听到验尸，刘伯温微微颔首，心中觉得刘贺的主意，的确可行。
他曾经读过许多书，自然知道，这宋慈是什么人，也知道验尸的确有用。
于是，刘伯温朝杨宪问道：“杨大人以为，刘大人的建议，如何啊？”
杨宪嘴唇微动，心中犹豫不决，有心回绝，可又担心自己表现太多，会露出痕迹。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刘贺却再度开口。
“其实此事已然水落石出，刘大人又何必询问杨大人的意思？
此事关系甚大，若不能查清真相，日后对大明，对百姓，都有隐患。
还请刘大人以国事为重，莫要存了许多顾虑。”
刘伯温闻言，朝着刘贺说道：“话虽如此，可你也别忘了，这有道是死者为大，如若咱们验尸，却没能查出什么。
到时候，陛下那里便是不追究，可人家赵家，也未必就什么都不追究。”
刘伯温的话，可并非是危言耸听，无论是蒙元，还是如今的大明，在汉人眼中，侍死者如侍生。
赵家主便是恶贯满盈，可一旦确定真的是病故，而非被杀，开棺验尸，刨开尸体的事，一样可以让刘贺身败名裂，甚至能让朝廷蒙羞。
一时间，杨宪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
他用力地点头，抬手指向刘贺，有些激动的说道：“没错，刘贺，你若是不能为此事负责，不能保证这赵家家主是被害，那便不能验尸。
否则破坏了尸首，你要刘大人，和本官，也陪你一起受这牵连？”
刘伯温看向刘贺，虽说知道杨宪的目的，去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贺轻叹一声，瞧着刘伯温，道：“大人放心便是，我虽说不才，可也不至于胡乱编排，在这种事上惹出祸患！”
说完，刘贺一招手，直接有人迈步朝着房间内走了进来。
杨宪还想再说，可瞧着有人将工具递给刘贺后，刘伯温却还是开口，阻止了杨宪。
“好了，杨大人，事已至此，咱们不妨相信刘大人一次！”
言罢，刘伯温退到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刘贺。
杨宪面色涨红，想要开口，却又不知如何去说。
一时间，房间内气氛变得十分古怪。
刘贺将工具取出，直接在赵家主身上忙活了起来。
片刻后，刘贺取下手套，朝着刘伯温说道：“大人请看，这是验尸单据，其中所写，便是证据。”
刘伯温接过单据，仔细瞧了瞧，这才点了点头，而后看向一旁的杨宪。
杨宪面沉似水，想瞧瞧刘贺写了什么，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朝后退了一步，而后等待刘伯温开口。
刘伯温沉默片刻，说道：“杨大人，这次倒是刘大人所说属实，这人的确是被杀的。
只是究竟死于什么人的手，似乎还得严加调查才行。”
说完，刘伯温朝着身侧沐英说道：“沐将军，烦请您下令，将周遭封闭，所有赵家人，全部下狱！”
沐英闻言，心中大喜，赶忙朝着刘伯温答应一声，快步出去。
不多时，整个赵家便被锁拿去了军队的监狱。
一时间，整个永新州乱作一团，各色消息也在不断疯传，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片刻后，府衙。
杨宪喘着粗气， 左右兜着圈子，一双眼睛里满是怒意，可又无可奈何。
他朝身后一众属下怒道：“这点事都不能办利索，难不成你觉得，那刘贺便是能招惹的？你觉得他就查不出真相？
如今这般，你要我如何应对？若是被查出来什么，你们就等着，一起给老子陪葬！”
一番咒骂，旁人却是不敢作声，房间里满是沉默和愤怒的气息，可杨宪却依旧没有解气。
另一边，刘贺同沐英相对而坐，神情中皆是无奈。
沐英说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这件事就是杨宪所为，为何不肯说实话？”
刘贺笑道：“说了又如何？你觉得，他会认罪？还是说，你觉得刘大人会平白抓人？”
沐英心中明白，刘伯温这种人最在乎的，便是一个名声和底线，若是真的他会抓杨宪，也不至于等到如今。
只可惜，他心中就是愤愤不平，不愿意面对这个真相。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刘贺沉默，可心里却在思考对策，沐英沉默，心中只有无尽的悲愤和不安。
在他看来，朱元璋此刻必然也已经得到消息，若和自己这边的不同，那对自己，对刘贺，都将是一场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