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在她心中狂喊

阙心柔不想对卫珍怡讲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往事重提本就很容易扰乱心绪,更何况还会牵扯出一系列麻烦,自然是能避则避。然而,她这种反应在卫珍怡看来,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两人各怀心思,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交流,问了几个村民,便找到了虎口巷子,其实也就是一条不起眼的羊肠小道,只因为长度和深度都比较突出,所以才拥有了名字。

阙心柔在巷子里走了一遍,没见有什么经过,只好挨家挨户询问周围的人。

很快,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小孩儿凑了上来。

“你们是不是在打听那个小哑巴?”

阙心柔愣了一下,说:“就是那个有语言沟通障碍的男孩子,长这样。”

中年妇女看了眼照片,笑道:“嗨,就是那小哑巴,不是两年前被他那对儿良心发现的父母接走了吗?”

“父母?”阙心柔怪道,“他不是孤儿吗?”

“应该不是吧?”中年妇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我看那样子,也不像孤儿呀,那对儿父母来的时候,哭得都喘不上气来,一个劲儿蹲在那孩子面前道歉来着,可不止我一个人看到。”

“原来如此……那你还记得他们将孩子接走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中年妇女摆摆手:“那能说啥呀,就挨个儿给周围人家道谢呗,毕竟也照顾他们儿子很久。不过要我说,那小孩儿也真是挺可怜的,看着父母那穿着打扮,不像是穷得揭不开锅的样子,娃娃身体有毛病,那就带去看病呗,不至于一扔就扔这儿快半年。”

阙心柔还是心有疑惑,继续向她确认:“你说他们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呢?有出生证明,还是?”

“哪儿有那种东西呀,嗨,反正又不是我家孩子,那对儿夫妻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就算不是亲生父母,小哑巴去他们家也不会受苦吧。”

“我比较奇怪,为什么一个没人管的孩子在这里待了快半年,都没有人去报警呢?”

中年妇女一脸诧异:“为啥要报警,每年这村子里都会有陌生小孩子出现,谁知道他们是打什么地方来的哦,我们这儿属于贫困县,还在两市的交界地带,人口流动本来就大,真要报警,指不定警察来了,人都不见了,没必要啊。”

阙心柔对这种言论有些背后生寒,不过转念一想,她说得也没错,这种地方本就和城市不同,家家户户基本都靠种田为生,孩子也是生得越多越好,农活和家务都忙不过来,谁还有闲心在意别人家小孩儿。

不过,这倒是给她提了一个醒,这个村子看来的确有些混乱,如果说,那对儿接走孩子的父母只是逢场作戏,恐怕问题就很严重了。

他们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先派人在村庄里搜索,发现可以下手的对象,就慢慢接近,打探情况,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就会有下一波人进来,带走无辜的孩子。

阙心柔不死心,还想继续询问,中年妇女却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抱着孩子回去准备晚饭了。

“心柔,你对目前的情况怎么看?”卫珍怡问。

“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那对儿夫妻的确是孩子的亲生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把孩子丢在了这里,之后又后悔,回来把孩子接走了,不久孩子就遭遇了拐卖,然后几经周折被找回来,在福利院待了段时间,重新回到家。

“第二,那对儿夫妻根本是在撒谎,他们本身就有问题,首先我认为他们不可能是养父母的身份,因为一般来说,收养孩子都会在正规机构进行,比如福利院,不可能有人会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收养一名有身体缺陷的孩子,那么照此来看,他们带走孩子的目的就很值得推敲了。”

卫珍怡微微点头:“嗯,我和你的想法差不多,我更偏向于第二种。我们需要把这个情况反映给涿城分局吗?”

阙心柔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提议两人先离开这里,等回到市区再商量比较好,因为自己还有一些细节没有想明白。

眼看着天色昏暗起来,两人没有耽搁,抓紧时间往村外走,就在快出村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哗啦”一声,有东西砸碎玻璃的响动,阙心柔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们小跑出去后,便看到车子的两面玻璃都已经被人用石头砸碎了,散落一地的玻璃渣。

“喂,干什么呢你们?!”

卫珍怡厉声呵斥那些举着石头恶作剧的孩子们,所有人听到声音,“轰”的一声作鸟兽散。

“真是的,怎么没有家长管管这些小孩子?这可怎么办?”卫珍怡气愤极了,一边查看车子的损伤情况,一边急得焦头烂额,这地方就算报警,警察赶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孩子做的。

正一筹莫展时,阙心柔的声音从身后低低地传来了。

“卫姐,你看,车子的轮胎是不是也被扎爆了?”

卫珍怡愣了愣,连忙低头查看,这一瞧,气得她呼吸都加重了。

“这群熊孩子,可真是一点儿家教都没有,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刚才就该抓住一个狠狠教训的!”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两人站在车边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一时都没了主意。

“要不,还是报警吧?”阙心柔提议道,“就算警察要很久才能赶到,最后还是能帮我们解决问题的,顺便也让那些捣乱的孩子知道一下事情的严重性,否则他们不长教训。”

“对,你说得没错,要报警。”

卫珍怡说着便掏出手机,直接拨打报警电话,和那边简要说明了情况后,得知现在警力不够,需要至少五个小时才能赶到,差不多要到午夜了,所以只能明早再出警。

既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建议她们先解决一下住处问题,另外要保留好现场证据,明天他们赶到后再着手处理。

挂掉电话,两人都有些发懵,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无奈之下,只好先把现场拍了照,去了之前那个小贩提过的旅馆。

其实说是旅馆,也不过是一家农户将自家的住处简单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一个二层楼小旅馆。好在里面的卫生情况还可以,比想象中好得多,两人分别从老板手里取了钥匙,卫珍怡住楼上,阙心柔住楼下,都是单间。

天色很快便漆黑一片。

奔波了一整天,说实话,卫珍怡和阙心柔都累了,简单吃过晚饭后,不到九点钟,两人都相继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阙心柔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

不知为何,她忽然没了多少睡意,索性从**坐起来,披着外套走到窗边,撩开帘子向外望去,想看看外面的夜色,却不想这一看,就发现门口老槐树下有一个猩红的亮光。

阙心柔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深山老村的,出现了鬼火,再眯起眼睛细看,就发现那不是什么鬼火,而是一个时明时灭的燃烧着的烟头。

什么人会在那里抽烟呢?是老板吗?还是其他住客?

想着,她便好奇心起,倚在窗边盯着那人看起来。

距离不算太远,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隐约能判断出那是个男人,个头很高,身形瘦削,蓬松的头发应该是才简单打理过,看上去很舒适。

从穿着打扮来判断,他应该不是村庄里的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左手则插在口袋里,后背微微倚靠着老槐树,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阙心柔心觉奇怪,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在那里做什么呢?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就这么一边揣测,一边远远地观察他,很奇怪,虽然点着烟,但那人却一口都没抽过,似乎只是看着烟头慢慢燃烧殆尽,最后随手掐灭,丢出墙外,跺跺脚往回走。

有那么一瞬间,头顶惨淡的月光掠过他的眉眼,也就是那一刻,阙心柔整个人如坠冰窟。

秦漠野。

一个名字在她心中狂喊,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手脚便已经不听使唤地冲了出去。

“秦漠野?”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远处,男人也是狠狠一愣,几乎下意识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动作到了一半,却又反应过来已经没用了,便飞快整理好心绪,假装不认识她,面无表情地从阙心柔面前走过。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她不依不饶,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秦漠野,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逐渐变大,秦漠野眉头蹙起,只犹豫了一刹那,便毫不客气地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压向了身后的墙壁,禁锢住。

“小声点儿,嗯?”他压低声音,冰凉的唇覆在她耳畔,似乎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我说过,你要信我便信,不信便罢。”

阙心柔根本不想和他兜圈子,用力将他的脸推开,质问道:“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想听实话。秦漠野,这三年来你到底都在做什么?你告诉我,行吗?这段时间我过得很不安,我总是会胡思乱想,你明明知道的……”

她原本气愤,说着说着,最后却带了一丝央求。

秦漠野深目低望着她,那双锋刃锐利的眸子此刻却软得似一滩温柔的水,他抿唇,并不生气,反倒是低低地在她耳边笑了。

“原来,你还是在意我。”

阙心柔浑身不自觉地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言,欲要辩解,被忽然感到头顶倒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唇边一凉,便被他结结实实地吻住了。

柔情这种东西,对女人总是那么适用。

阙心柔浑身的力气像被什么给瞬间抽干了,脑袋发热,耳畔嗡嗡作响,熟悉的味道灌入鼻息,那是一种令她贪恋的,甚至是神魂颠倒的**,无法抗拒,难以拒绝。

她竭力想唤回自己的理智,双手拼命推拒他,想要逃,却总是能被他轻而易举掌控在怀中。

夜色里,两道身影倒向地面,交叠在一起,难分彼此。

“秦漠野,你……”

“嘘。”男人竖起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口,“别出声。”

阙心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不愿意,却还是乖乖顺从了他的话,屏息凝听,很快二楼的方向便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人推门而出,脚步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我还是想不通,之前在菱湖路那次,怎么最后就在边境失手了呢?我看啊,八成是他妈的有人有问题。”

“嚯,这话你倒是跟老板说去,现在所有黑锅可都扣在咱们身上,想甩都甩不掉。”

“操!”

两道低沉的男声在大喇喇交谈着,阙心柔心一沉,正想继续听,却忽然被秦漠野拦腰抱了起来,闪身躲进了她的房间。

“喂,你干什么?”她被他压在门后,低声控诉道,“那两个人是谁?你们认识?”

秦漠野不回答,而是飞快将门反锁,一路抱着她倒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