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予白

石予白从物业调取了万隆花园西门十二月三日的监控,他邀请了林太太一同观看,以免错过林复的动向。

显示屏左下角的时间刚过十点,一辆黑色丰田车从地下停车场中驶了出来,从西门离开。石予白将视频往回倒了倒,让画面定格在黑色丰田车停在拦车杆前的时间。

“这是林先生的车吧?”

林太太点了点头肯定道:“是他的车。”

“你不是说林先生在十二月三日那天吃过早饭后九点钟就出门了吗?”石予白盯着林太太的眼睛问道。

“他确实九点钟就出门了,他走后我才吃的早饭,我吃饭时电视上正在播青石厨艺大赛,那档节目是从八点半播到九点半的。”林太太回答道。

“你还记得节目的内容吗?”石予白问道。

“我看的时候参与比赛的两位厨师已经做到最后一道菜了,杭州师傅用鲤鱼肉做了道干炸丸子,山东师傅做了道瑶柱肉末烧海参,最后获胜的是那位光头的山东师傅。”林太太回忆道。

她应该没有说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与意义,林复应该是在九点钟离开家的,可他为什么十点钟才从地下停车场开车出来?从家出来到开车离开的这一个小时时间他去了哪里?

难道他的情妇就住在这座小区里?是了,或许是他为了更方便**,在这座小区里为情妇租了房子,这样他在上班前就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和爱人温存了。

石予白又调出林复之上一次上班迟到日期的监控,监控中那辆黑色丰田是在十点零三分驶出西门的。

看来没错了,如果林复有情妇存在的话,那她一定就住在青城万隆花园里面。

“林太太,或许这么问有一点冒犯,在林先生出事前你们的感情怎么样?”石予白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女人憔悴的面容,有些不忍心将自己的推断说出口。

“他大概已不爱我了吧。”林太太笑着说道,“如果我没见过他爱我时的样子,我或许会觉得他对我还不错,可惜我见过他爱我时的样子,所以他不爱我的时候,我立刻就知道了。”

她的笑容有些苦涩,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任何感情都有保质期,只是长与短的区别,人们总会把长期与永远划等号,毕竟这两个词是如此相近。

“你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一点的?”石予白的问题实在是过于残忍,问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她的,无异于问一位绝症患者是什么时候染病的。

“是半年还是八个月,我记不清了,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对我的任何话题感兴趣,不再想了解我白天做了什么,也不再问晚餐吃什么。”林太太回答道。

“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林先生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石予白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提问的措辞。

“也许有吧,我不知道,至少他在我面前没有露出过马脚。”

“好的,林太太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如果还有别的需要协助的事情,我会再联系您的。”石予白将林太太送出监控室后又返了回来,接下来要调查的监控录像里很可能会出现林复出轨对象的身影,他可不想待会儿看到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撕扯对骂的场景。

如果那位情妇没有住在一号楼里,那么林复会在九点钟左右从一号楼的大门离开,到其他楼去,如果那位情妇就住在一号楼里,那林复就不会出现在一号楼大门的监控里。

石予白将视频的播放速度从五倍调整到三倍,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一号楼的大门,十二月三日九点到十点间林复并没有从一号楼的大门进出,也就是说他离开家之后的一小时就待在这栋楼里。

虽然没有在监控里看到林复,不过石予白有了别的收获,他看到十点零二分的时候周雪从电梯里走出来离开了一号楼。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时常想起与周雪初次相遇的画面,在清晨九点的电梯口,她优雅得像是一位从童话世界里走出的公主。

九点的时候周雪坐电梯去了23层,十点零二分的时候她坐电梯下楼离开,身上依然是那套卡其色的晚礼服,石予白不明白她为何在早上穿着盛装,没听说过哪种舞会是在清晨举办的。到了凌晨一点,石予白在23层的电梯口再次遇到她时,她还是没有换上便装。

对了,她十点离开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从我家不告而别后她有没有回到这里?虽然这些疑惑与四枫街的毒杀案无关,但石予白还是将一号楼大门的监控录像接着看了下去。

上午十一点四十分时,另一名穿着卡其色晚礼服的女人从电梯中走了出来,离开了青城万隆花园一号楼。

石予白将监控中拍到的女人身影放大,仔细辨认后他确认了这女人正是四枫街车祸中丧生的那名受害者,石予白记得她随身携带的假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刘晓莉。

竟然有这种事,周雪,不告而别的许立秋,被毒杀的林复,被林复撞死的刘晓莉,这些人竟然全都住在这栋楼!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石予白目前还不了解的关联,一定有某条线能将这些人这些事串联到一起,可那条线又在哪里呢?

录像继续播放,下午三点左右,周雪从外面返回,然后在凌晨一点随石予白一同离开。

到了十二月四日,上午九点一刻周雪再次出现在了监控中,视频中她穿着石予白的休闲服和运动鞋,似乎从石家不辞而别后就直接回到了青城万隆花园。

接着在九点三十六分,周雪背着一个双肩书包,从电梯出来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之后,她没有再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一号楼两台电梯里的监控在哪里能看?”石予白回过头向站在身后的万隆花园物业管理人员询问道。

“抱歉啊,警察同志,电梯里的监控一周之前坏掉了。”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苦笑着回答道。

“两台都坏了?”石予白问道。

“两台都坏了。”

“怎么会这么巧?监控是怎么坏掉的?”

“是被人拿弹弓打坏的。”管理员挠了挠头道。

“报警了没有?”

“没有。那人主动找到我们赔偿了更换摄像头的所有损失,她说自己只是在玩,实验了一下弹弓的威力。”

“监控损坏之前的录像还有没有?”石予白想,林复每隔两三天就会迟到一次,只要能查到他在迟到的日子离开家后乘电梯去了几楼,就能弄清楚那位情妇住在几楼。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电梯的监控只保留七天,所以损坏之前的录像已经没有了,新的摄像头明天到货,后天才能进行更换,在这段时间里一号楼的两台电梯都是处于无监控的状态。”管理员面带歉意地回道。

“那个用弹弓破坏摄像头的人是谁,是住在这里的住户吗?”石予白问道。

“就是您刚才在监控里反复观看的那位长得很像柳念冰的女士。”管理员用手指了指监控显示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