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本草堂

车夫老朱既然接了人家钱,肯定要帮着说话。

一指东北方向,便说道:“回将军的话,小老儿看到他们朝着东边去了。”

骑兵队伍一整队形,便朝着东边策马奔去。

官道本就不算太宽,弥漫的尘土飘**了许久,昭示着那队骑兵曾经来过。

车夫老朱此时才知道,自己怀里那袋银钱有多烫手。刚刚问话的是谁?那可是骑兵统领!

自己赶车赶了一辈子,不说这近的汴州,便是陪都洛阳,隔几个月也会跑上一趟。还有那把银子当铜钱花的长安城,自己也不是没去过。

但是,骑兵真没见过几次,更不用说成队的骑兵了。汴州地处河南道,且不说由河南府镇着,西边便是陪都,怎么可能需要骑兵嘛。

听走南闯北的镖师们说过,骑兵最兴之处在河北道和陇右道,那里有大片的草原和广阔的地界,骑兵之风尤盛。

没成想,今天被自己遇到了,还被自己骗了。

老朱本来不想骗骑兵队的,但是一想自己跟那三个蒙面人说过,自己是四通县王记车行的,若事后发现自己收钱不办事,王记车行一定会把自己供出来当挡箭牌。

干脆,心一横,搏一搏吧。

再次启程上路,车夫老朱的心里从抑制不住的喜悦变成了无尽的忐忑。耳边风嗖嗖的,感觉随时都会听到骑兵队伍的马蹄声。

马车徐徐行进,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温懿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汴州的城门。

汴州之大,果然是四通县不能比的,单就说这城门的高度,怕是没有一百米也得有八十米,仰头望去,高度直逼前世的高层商品房。

既然已到城门外,老朱的任务也算完成,接过温懿递来的尾款,他就急急忙忙驾车往回赶。

不在四通县的地盘,心里不踏实。

还没等温懿和乐悦进入城内,便被守门的士兵驱散到一旁,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温懿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地看到一队人马奔来,而且还有点眼熟。

近了才发现,应该是之前遇到的那队骑兵。只是变换了队形,银盔银甲的领队被护在了队伍正中,前面有两骑极速开路。

待到骑兵队伍闪过城门,温懿隐约看到,中间那人应该是收了伤!白袍上的红色,远比黑夜中的烟花更加吸引目光。

温懿一拉乐悦的手,说道:“咱走快点,说不定今天的客栈有着落了。”

这个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受到的伤一般都是皮外伤,若是轻伤,自然不需要如此阵仗。想到此处,温懿觉得,若是这汴州城没有顶级医师,那自己应该就是那个白袍将军的最佳选择。

而对方明显不认识自己。所以,温懿就得自己创造机会,创造一个能搭话的机会。

等骑兵队伍走远之后,温懿也紧步进城。随便拉个人一问,便知道了汴州城最好的医馆所在。

这种有名气的地方,不管去没去过,大家都知道位置。

汴州城西,大道中央,一座古朴的小楼,匾上书写了柔中带刚的三个大字——本草堂。

温懿没走到医馆,便闻到了药香,心中暗赞一声,果然店如其名,在这儿挂个名当医师,应该能顾住两个人的生活。

在温懿看来,这样的铺子,还是称为药店更为合适些。毕竟大多数病人都是靠药石之力痊愈的。

拉着乐悦刚迈入本草堂,便有学徒上来迎了上来,说道:“二位公子,不知是诊治还是抓药?”

温懿拱了拱手,说道:“小哥,我是来应聘当医师的。”

学徒王木林一愣,看似朴素的两个人,估计是游医郎中吧。落魄到没钱了,便来混口饭吃吗?

哼,这样混吃混喝的人,每年被东家撵出门的,没有五个也得有三个。

王木林对待这种人,厌恶到了极点。这种庸医一天也看不了几个病人,倒是对自己这种小工吆五喝六的。

因此,王木林对待温懿的语气就硬气了起来,冷声说道:“不好意思了,咱本草堂不收混子。您要是真有本事,不如跟我一起从碾药学徒做起,想必很快就能升去药房。”

虽然听着像是好心介绍个活儿,但是,对于懂医的人来说,比被呼了两巴掌都难受,这是**裸地看不起啊!

“哦?想必是小兄弟认为在下学艺不精。这好说,让掌柜的出来,一试便知。”温懿还想着进本草堂当个医师,好在汴州城站住脚步,所以语气上还是尽可能地客气。

“掌柜日理万机,光是病人都接待不及,哪儿有空听你吹牛。”学徒王木林瞥了温懿一眼,心想,这家伙可不太行啊,这套说辞,两三年前都过时了。

温懿脸色有些不悦,你区区一个小学徒,估计也就学了些炮制草药的微末伎俩,哪儿来的脸充大尾巴狼。

越是有本事的人,行事越是低调。

你这没本事的人,不向大师学点好的,二流水平的高傲与装哔倒是领悟了精华。甭说行医这种有点水平的活,你去当叫花子估计都要不到好饭。

温懿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眼前的学徒。大不了站这儿等会儿,随便截胡两个病人,让本草堂的人看看医术。

还没等温懿把这三间宽的本草堂打量一遍,就看到里屋走出来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人,眼神中透着不屑,看哪个抓药的不顺眼就挤兑两句。

中年人慢悠悠地就走到了温懿面前。

“哟,公子这是在等药吗?”

温懿朗声答道:“不抓药,想来本草堂当个医师,可惜没遇到管事儿的。”

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道:“巧了,我就是本草堂的掌柜。”

“但是,又不巧,我们这儿不需要医师。”

中年人便是本草堂的掌柜,岳益年,这本草堂从他父亲岳明泉手里传给了他。

说起医术,岳明泉说自己是汴州城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而且第三的位置还得空着,排名从第四开始计。

偌大的汴州城,从呱呱坠地的小娃,到年逾八十的老翁,只要付得起诊金的人,没有岳明泉没号过的脉。

这便是本草堂的依仗,也是岳益年傲慢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