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好的
回到客栈的时候，苏昊远远就能看见那个女子坐在门槛上，望向这边来，目光在落在鱼三月的时候，媚娘眉宇间闪过异样。
周老六把他那帮哈喇子掉一地的手下赶到屋子里，脚踩着小板凳喝酒去了，恰好那涂鸿从楼上下来，汉子眼珠子一转，霎时就有一帮大汉上前，又是笑又是拉的把涂鸿抓到汉子面前。
苏昊不理会他们，带着鱼三月走到门槛前，少年不满道：“姐姐你怎么每天坐在这看雪，也不见你去炼丹，我那丹药重要着嘞，要不您就先去把它炼出来？”
“你懂个锤子炼药！我这是闲逛吗？炼药讲究福至心灵，讲究感觉，没感觉坐在丹炉前管屁用？嗐——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最迟后天傍晚给你。”
女子把目光投向鱼三月。
鱼三月不知道是不是能感受到媚娘身上的气息，此时脸色有点苍白，大眼睛转了转，看了眼苏昊，有点茫然无措。
媚娘招呼她坐下。
苏昊点点头。
少女便乖巧坐在女子身侧，媚娘瞥了一眼苏昊，“杵在这里做甚？你也想跟老娘说些私房话么？”
苏昊连忙跑开，找了张桌子坐下。
那边周老六抓着涂鸿喝酒，脸上带着熏红的汉子不时低声说些什么，涂鸿则是疯狂摇头，汉子便灌他酒，灌完再说一遍。
周而复始。
门口那边媚娘的目光悠远：“喜欢他？”
少女不说话，脸上泛起潮红。
媚娘便明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头没脑骂了一句：“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个剑修！”
鱼三月道：“剑修有什么不好的！”
“极好的，剑修很好，若这世间剑修不好，便再没有什么东西好的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心里头有一把剑，或许还藏着一座天下，又再如何放下一个女子的痴心？”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不在乎。”
媚娘气急，但是看着眼前少女，那一双大眼睛里有她很熟悉的光芒存在，胸中诸多话语再无法说出口，“他有心上人也不在乎？”
少女起先是黯然，但是很快就挤出一抹笑容，看向远处的雪景，无数的雪花纷飞，她就只能记得那片雪花的温度。
鱼三月深吸一口气：“我要跟他走。”
“跟他走？你一只小狐狸要怎么跟？以他的天资，不用太长岁月，你们之间的距离就会被无限拉长，到时候你怎么跟？”
少女又陷入冗长的沉默中。
“再说了，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跟着他？”
“我愿意给公子当侍女。”
“就这样？”
“就这样！”
媚娘掐了一把少女胳膊：“没出息！我告诉你，既然喜欢他，就要贪心一些，现在当侍女无所谓，但是你要成为他的助力，让他离不开你，而不是你离不开他！懂了吗？”
鱼三月抬起头，还是有茫然。
女子看着那双眼眸，到底没忍心再说什么，起身走向屋内，踹了一脚那正看周老六给涂鸿劝酒的白发少年，没好气道：“给你找了个侍女！”
“侍女？”
苏昊正茫然，就看到鱼三月对着他微微欠身，吓少年一激灵，抬起来哀求道：“姐姐，我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才把她给带回来的，你可不能害我，我要是带个姑娘回去......”
那场景苏昊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冷。
女子凤目含煞：“不愿意？”
苏昊本来是想硬着头皮拒绝的，但是那边小姑娘那双大眼睛微微颤动，已经有想哭的冲动，到底是没能说不，叹气道：“她跟着你不好吗？”
“能跟着我，老娘就不跟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王八蛋开口了，你以为求人很好玩啊？”
“姐姐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看到苏昊点头，鱼三月绽开笑颜，赶忙跑到苏昊身后，娇娇喊了声公子，那副娇憨姿态，但凡是个男人都顶不住。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九尾狐一族，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我跟你说，一定要好好对她，要是让我知道你小子亏待她，天涯海角老娘都跑过来揍你一顿！”
苏昊无奈道：“往后她当小姐，我当侍女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媚娘这才心满意足拍拍苏昊肩膀，拉着少女去了楼上房间，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苏昊忙着组织措辞，好等将来回到灵剑宗跟那姑奶奶解释，没太留意就是了。
想着想着，天便暗了下来，很快又天明，那边涂鸿被灌了一天一夜的酒，竟然依然坚挺不倒，到后半夜周老六都直呼他娘的见鬼了。
然后汉子噗通倒地。
苏昊后来坐着无聊，也自个儿喝了几杯，最后一个人到楼上睡觉去了，醒来的时候，那个鱼姑娘正乖巧坐在床边。
“公子醒了？”
“嗯，醒了......其实你不用......”
“公子快起来，我帮你洗漱......呀！衣服没穿，那我先给公子更衣，来先伸手，唉呀公子你躲什么？别乱动！那个袖子穿不进去......”
“......”
两个人，一个是第一次服侍别人，另一个是第一次被人服侍，手忙脚乱忙活小半个时辰才把穿衣洗漱这些个步骤完成。
出门的时候刚好碰到涂苏苏，小姑娘先是看了看苏昊，又看了看少年身后的鱼三月，小脸蛋蓦地泛起潮红，骂了句“不要脸”又跑了。
“公子不去吃饭吗？”
苏昊满脸生无可恋：“走吧。”
楼下涂鸿还在大战群雄，那个酒壶一晃，便如有长剑在手，端的是气势无双，揽着周老六的胳膊：“弟弟我先干为敬，哥哥你随意！”
“不行不行！都干都干！”
那帮也已经醉得不成人样的汉子也附和：
“干了！喝酒养鱼不配当兄弟，那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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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沐沐从议事大殿出来就直奔外门去，在万雷谷外的小院见到了少女，抱着那头小猪，给它喂丹药，看到风风火火的女子。
宋婉儿远远看来。
“那臭小子最后，是不是变了白发？”
少女下意识点头，继而双眸泛起光芒，猛然站起来，逼问道：“是不是找到他了？”
“在朝歌城有人见过他。”
宋婉儿已经踏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余沐沐没有追出去，而是就这么坐在微凉的庭院里，眸光里有往事历历，对于宋婉儿的心情，恐怕整个灵剑宗，也只有她一人了解。
在那段她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痛苦的灰暗时光里，她也曾就这么坐在庭前，坐在那棵他亲手栽下的树下，盼望着某道身影出现。
唯一不同的是，宋婉儿等到了。
而她，再也等不到那人了。
女子眉眼有疲累：“书亭，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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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转眼便过，宋婉儿从灵剑宗出来，便一步未停往这朝歌城来，怀里的夏至察觉到少女的情绪，小蹄子轻轻推了推宋婉儿臂弯。
“不累。”
有想见的人，便不累。
宋婉儿终于能远远看到那座城池，倒也没有不顾一切直接进城，而是落在了城外某处，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少女微微喘着粗气。
一夜奔袭数百里，璞玉境修为，还是过于勉强了些。好在刚一落地，怀里的小家伙眸子突然闪起光亮，吭哧吭哧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宋婉儿脸上露出惊喜，快步追上去，往前跑了有一刻钟左右，远远看到一座客栈，那杆红色酒旗在洁白一片的世界格外醒目。
客栈名红尘。
宋婉儿不知怎么就忐忑起来，缓步走入庭院，隔着很远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坐在进门第二张桌子旁，跟人讲道理。
“鱼姑娘我们商量个事儿？我可以带你回灵剑宗，但是你以后就别给我做那洗衣做饭的杂事了，我给你推荐一个家伙，他剑法嘎嘎厉害，你跟着他学剑，当这天下最威风的剑修，如何？”
说着，少年还抬手划拉：“那家伙可是赵国天赋最好的剑修，冯小剑仙你听过吧？你知道他跟我说过什么吗？这家伙说，他心中有一剑，若能递出，便可三日入观海！”
“你可能不知道观海境是什么概念，就比如说我这个璞玉境是这个位置，那观海境就在……”
少年是想站起身来，用高度来描述两个境界之间的天差地别的，但是余光突然有一袭红衣，从雪中招展而来。
苏昊扭头，是一张眼眶红红的绝美脸庞。
“宋姑娘？”
“大混蛋！”
可那红衣少女猛的扑过来，死死抱住少年，深埋在胸膛的娇俏脸庞，此时微微抬起来，苏昊怎么看都只能看到惊喜，都只有某种苏昊从来没见过，但莫名觉得美好的神色。
“宋姑娘你还好吗？”
“别说话。”
“好的。”
鱼三月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她就这么看着两道相拥的身影，直到最后，那个她看去都觉得极美极美的少女脸上，有一整个徬晚的红霞。
她想起媚娘跟她说的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妖族少女，感觉今日的风有些刺眼，很不舒服，甚至让她有种迷了眼的干涩感觉，她微微仰头。
“好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