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演武论招辨是非

这时府内有人将大门打开，一股脑涌进十几二十人，男女都有，冲到尸首之前，七八个女子便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有老有少，有十来岁的美貌少女，有二三十岁的女郎少妇，也有四五十岁的妇人老妇。

那姓苏的男子抹了把眼泪，问道：“白二弟，这几位是谁？恕在下眼生。”白寒枫狠声道：“他们便是天地会的狗东西，我哥哥……哥哥便是给他们害死的！”此言一出口，本来伏着大哭的人都跃起身来，呛嘟啷响声不绝，兵刃耀眼，登时将天地会七人都围住了，人人满脸悲愤之色，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七人乱刀分尸。只有一个年轻妇人还伏在白寒松尸首上痛哭，另一个年轻妇人在旁边一边哭，一边劝，并没参与。

孙昊属下六人也呛啷啷拔出刀剑，将孙昊护在中间，紧张防备。灵堂中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只要一个不对，立时便是一场血拼。

“慢着！”孙昊从属下的护卫圈中出来，拱拱手道：“白二侠，敢问令兄去世，你可是认定我天地会有意策划袭击，或是我这青木堂香主指使加害的？”

“不……不是。”白寒枫神色纠结，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心中虽恨，却也不愿昧着良心说谎。

你说不是便好，若硬要攀诬，大不了老子仗着衣服里面穿着的防刺服带着兄弟们杀出门去，也不用再救你哥，还给我省电了。

孙昊神色自若，朗声道：“我方也有一位兄弟重伤在家，奄奄一息，口不能言，还不知活不活得转来，昏迷前只说了是和白大侠、白二侠比武所致。在下只带了这区区数名兄弟上门求教，足见诚意，也是想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白二侠却一直喊打喊杀，总不分说清楚，不知是何道理？”

他侃侃而谈，身后天地会六人纷纷颔首。白寒枫脸色铁青，扭过了头一言不发。

“把兵刃都收起来。”那姓苏的中年汉子见了白寒枫脸色，知道事出有因，对孙昊抱拳道：“这位便是青木堂孙香主？久仰大名，孙香主力战满洲第一勇士鳌拜，斩其首级，天下知名！在下苏冈，突然得悉白家大兄弟不幸身亡的讯息，伤痛之下，多有失礼。”说罢，向众人作揖为礼。

苏冈知道天地会共分十堂，每一堂香主都是身负绝艺的英雄豪杰，这位孙香主更是其中传奇人物。那鳌拜纵横沙场数十年，罕逢敌手，号称“满洲第一勇士”，却给眼前这弱冠模样的青年道人在单打独斗中一剑杀了，斩下头颅，这件事近两月来简直是天下轰传，全国各地茶馆酒楼都在纷纷议论。此时亲眼见到真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沐王府中人面有不甘，却也纷纷收起兵刃，高彦超等人也把兵刃收了，在孙昊带领下回礼。孙昊引见道：“这几位都是敝会兄弟，这两位是樊纲兄弟、玄真道长，这两位是高彦超兄弟、风际中兄弟，还有这两位是……”

苏冈也给众人引见沐王府之人，其中两个是他师弟，三人是白氏兄弟的师兄弟，还有几个是苏冈的徒弟。伏在白寒松尸首上哭的是他夫人，在一旁边哭边劝的是白寒枫的夫人，另外几个女子因男女有别，也都不过来相见。

苏冈请众人落座，问白寒枫道：“白二弟，到底事情如何，你从头细细讲来。”

事情很简单，白氏兄弟昨日在天桥和徐天川偶遇，一起教训戏耍了吴三桂手下一个叫卢一峰的狗官，故而熟悉起来，在一起喝酒吃菜。原本三人相谈甚欢，到了后来，却因拥护唐王子孙还是拥护桂王后代的分歧而起了争执，约定了晚上在天坛比武。白氏兄弟合攻徐天川一人，徐天川腹背受敌，不得不下了重手，伤了前面的白寒松，背上也吃了白寒枫一掌，带伤离去，白寒松在被白寒枫背回家的途中便吐血而亡。

孙昊点点头，站起身来道：“玄真道长，风大哥，咱们三人便按刚才白二侠说的招式，比划一下，复一复盘，看看徐大哥到底是蓄意伤人，还是逼不得已。”

玄真道人和风际中答应了，三人来到场中，孙昊扮徐天川，玄真道人扮演白寒枫，风际中扮演白寒松，按照刚才白寒枫所言招数，一招一式比划起来，只是交手之时，拳脚呼呼有声，掌风激**，不时吹起地面灰尘阵阵。到了最后那招，孙昊扮的徐天川和风际中扮的白寒松拳掌都互相按在了对方胸腹要害之处，投鼠忌器，凝住不动，背后玄真道人扮的白寒枫却又高高跃起，喝道：“高山流水！”双掌从上到下直劈下来，虚虚落在孙昊背心。若是孙昊不吐内劲，将前方的风际中震开，无论如何也挺不过背后那一记威猛的双掌轰击。

三人至此停住，孙昊转头问道：“白二侠，当时情形，可是如此？”

白寒枫面如死灰，抵赖不得，缓缓点头。

孙昊三人收了势，玄真道人和风际中退下，孙昊拱手道：“如此看来，最多算是比武之时失了手，乃是意外，敝会徐大哥以一敌二，身不由己，也不见得便理亏了。”

苏冈和白寒枫对望了一眼，均是神色沮丧。在适才的试演中，眼见天地会的这位孙香主和风际中交手之时劲气四散，旁观之人只觉阵阵微风扑面，显然此二人武功高明，已方任谁都和他俩相去甚远，玄真道人身手敏捷，也不可小视。加上三人这般一演示，显得徐天川虽然下重手杀了人，却也是迫于无奈，在白氏兄弟厉害杀手前后夹击之下，奋力自保，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故意伤人。

苏冈站起身来，说道：“孙香主和这位风爷武功高强，好教在下今日大开眼界。倘若我白大弟真有您二位的武功，也决不会给那姓徐的害死了。”

“且慢！”孙昊一抬手，道：“苏四侠这‘害死’二字，还有待商榷。”

苏白二人一愣，脸上渐渐露出怒容，不是被姓徐的害死的，难道还是白寒松自己得急病病死的？孙昊却不理他们脸色变化，嘴角露出带了一丝傲然的微笑，道：“在下不才，忝为青木堂香主，其实主职却是个还算不错的医生。堂中兄弟给我起了个外号，叫‘阎罗束手鬼见愁’，意思就是，即便是已死之人，我若不许，阎王便勾他不走。”顿了顿，又道：“就比如眼前这位白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