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洋大盗茅十八

“嗯?这位兄弟脸生得紧,不是咱们青木堂的吧?”

回春堂药房的地窖密室里,矮榻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壮硕汉子,一张紫棠脸上长满了虬髯,乱蓬蓬的如野草一般,紧闭着双眼,人事不知。他的胸膛和腰腹都紧紧缠着厚厚的绷带,也已经被血从里面浸出染红。孙昊问了这一句,脸色随即变得凝重,上前将三根手指搭在他脉门上。

旁边站着高彦超、风际中、郝掌柜、王三、丁五这几个熟人,高彦超道:“这不是我们青木堂的兄弟,今晚我和风兄弟看见他被三个穿御前侍卫衣服的狗爪子追杀,后面远处还有人打着火把追过来,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担心是咱们的人,就杀退了那几个侍卫,把他带回来一看,才知道不是咱们堂的。”风际中这个奸细和关安基、徐天川、玄真道人、高彦超等人算是青木堂北京分舵中身手最好的几个了,高彦超和风际中都在,难怪他们两个人就能杀退三个御前侍卫,同时还能救走一个重伤的汉子。

“不管是不是咱们堂,或者是不是咱们天地会的,总是鞑子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把他救醒问问就知道了。”孙昊听到高彦超的话,又看着这汉子的形象,心里猜到了一个可能,说道:“他胸前和腰侧的刀伤都是外伤,失血有点多,还不太打紧,只是他背上还挨了一掌,震伤了脏腑,恐怕有些凶险……我先给他缝合止血。”

丁五去叫他时,郝掌柜和王三早已准备好了烈酒、煮过的针线和刀子等一应器具,满眼放光的就等着看孙昊做手术了。自从孙昊作第一场手术之时起,他们三人便场场不落的围观,看得十分仔细。孙昊也不藏私,经常边做边讲,到了现在,念过几本书、手最巧的郝掌柜已经掌握了清创、缝合等一些处理简单伤口的技巧,是个比较合格的助手了。

缝合完成后,又让系统暗中给这虬髯汉子输了二十点能量,给他造了点血。那汉子脸色便好看了许多,虽然依旧沉沉昏睡,却不再是一副马上要断气的样子了。

高彦超和风际中放了心,便将后续拜托给了孙昊,自行去了。当晚孙昊便住在了回春堂,以防那汉子伤情反复。

第二天一早,在地窖照顾伤员的王三就上来禀报,那汉子醒了。

“恩公!在下……在下捡回了一条命,恩公大恩大德,无以……无以为报……”看见一个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青年道士进来,听王三介绍这道士便是给他治伤之人,那虬髯汉子挣扎着便想要坐起来。孙昊和王三连忙将他按住,孙昊笑道:“你莫动了,我给你治伤,可不是想看你又把伤口挣破喷血玩的,你要谢我,也得先养好了伤。”

那汉子哈哈一笑,不再勉强,孙昊又道:“你是另外两位兄弟救回来的,我只是给你治了外伤,内伤还暂时没法子,需要静养。请问兄台尊姓大名,为何与鞑子起了冲突?”

“我叫茅十八,是江北泰州五虎断门刀门下。前段日子,我在扬州鸣玉坊丽春院喝酒,哦,那丽春院是个窑子。我搂着两个粉头喝得正高兴,有几个盐枭冲进来,出口不逊,要找天地会一个叫贾老六的好汉……后来没法子,就带上了那位叫小宝的小兄弟,来到北京……我从宫中逃出来,将到宫门之外,终于遇上了侍卫,我以一敌五,杀了二人,自己也给砍了两刀,拚命的逃出宫门。宫中又有侍卫追出,本来是逃不了的,幸好道长您的朋友施以援手,才救了我性命。”这汉子果然就是将韦小宝带到北京的江洋大盗茅十八,也没弄虚作假,老老实实把这段日子的经历说了,和孙昊脑海中的鹿鼎记一一对应得上。

“原来如此,贾六哥确实是刚从扬州回来不久。”孙昊点点头,对王三道:“王三哥,你也听到了,劳烦你去把贾六哥找来,这位茅兄说的话,还需找贾六哥印证一下。”

王三答应了,出去找人。茅十八听到贾老六的名字,又惊又喜道:“从扬州回来的贾六哥……可否就是扬州盐枭口中那个……诨号贾老六的英雄?道长,你们……你们是天地会的?”

孙昊微笑点头,拱手道:“茅兄,你不是会中兄弟,却能在听见有人辱我天地会之时,拔刀相助,为我会出头,实在是义薄云天,令人佩服,在下代天地会众兄弟谢过了。”

“不用不用!我……我生平最是仰慕天地会的英雄好汉,听见那些盐枭这般说,怎么忍得住!道谢什么的更是别提……何况众位英雄和道长还救了我的性命!我是个大老粗,感谢的话也不会说,我……我……”

孙昊见他着急,脸都涨红了,便笑道:“莫急,莫急,你伤势不轻,还得在咱们这养上些日子,有什么话慢慢再说,现在先安心躺着。”

过不多时,贾老六来了,身后还跟着徐天川和祁彪清,连他姐夫关安基也跟了来,原来他们几个正好凑在一起喝酒,难得听说孙昊找人,好奇之下,便一起过来看看。

贾老六脸上有一条长长刀疤,脑后的金钱鼠尾比旁人更细,让人怀疑再过几年就得全秃了。他的嫡亲姐姐正是关安基的老婆,妇人闺名不便宣之于众,因擅使两口金刀,堂中兄弟便叫她贾金刀。贾金刀看着有四五十岁了,是个豪爽大气的妇人,武艺也不错,旁人知道她性子直,便常常逗她:“关家嫂子,你这刀是真金还是假金?”她总是一本正经地回答:“十足真金!十足真金!哪里会有假的?”因此又得了个“十足真金”的诨号,与孙昊也见过许多次,孙昊对她印象挺不坏。

关安基一进门就声音洪亮的大声问:“佑穹,你可从来没主动找过什么人,今天是什么事劳动了你的大驾,要找这老六这小子?可是他又贪杯误事了?”

“关二哥,你也太不相信六哥了,再说我又不管事,即使谁出了差错,也不该我来管呀!是这样,昨晚高大哥和风大哥他们在皇城外救了个被鞑子追杀的好汉,是从扬州来的,说了些事,想让贾六哥帮忙印证下。”茅十八刚激动了一阵,毕竟重伤在身,精神又萎靡下来,有些昏昏沉沉。孙昊见状,便笑呵呵的替茅十八将他刚才讲的又说了一遍。

听孙昊说到他在瘦西湖酒馆里骂盐枭只会走私贩盐,不敢杀官造反,贾老六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可真有这回事,我后来酒醒,也没去鸣玉坊逛窑子,就把这事儿给忘啦!”

关安基“啪”地一巴掌打在小舅子光溜溜的后脑勺上,吼道:“你小子,每次灌饱了黄汤就开始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也罢了,这种事能忘吗!放了话在鸣玉坊等却不去,别人定是以为你怕了他们!你堕我天地会的威风!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贾老六“哎哟”一声,捂着头叫道:“姐夫!别打!你要当我老子,那我姐是你什么?”

关安基大怒,追着贾老六就在他秃毛脑袋上一阵噼噼啪啪乱打,贾老六哇哇大叫,在窄小的地窖里乱窜。孙昊和徐天川、祁彪清哈哈大笑,连躺着的茅十八也有气没力的咧着嘴笑了几声。

昨晚茅十八毕竟是从宫里跑出来的,这几天京城必定搜查严密,关安基亲自带人,把茅十八偷偷送出了城,安排到庄子里静养。由于孙昊缝合他伤口时给他补了点血,茅十八恢复得倒是比原书中快些,过了几个月,就能起身扶着桌子慢慢走几步了,比书里躺担架上动弹不得好多了。

六月二十三,一等公、辅政大臣索尼病死,鳌拜完全失去制约。

七月初七,康熙皇帝亲政。坊间传闻,鳌拜在上书房奏请诛杀苏克萨哈,嚣张跋扈,竟然对小皇帝捋袖握拳,多加威胁。据说某某人的表哥的朋友的姑父的外甥的堂兄在皇宫当差,亲眼看见是一个小太监大着胆子喝斥了鳌拜,才让他暂且收敛。小皇帝初亲大政,对鳌拜十分忌惮,虽然暂时压下了鳌拜的气焰,也不敢立即和他翻脸。

七月十七,鳌拜以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藐幼主、不愿归政等二十四项大罪,按满清朝“大逆律”,将苏克萨哈和其长子内大臣察克旦凌迟处死;余子六人、孙一人、侄子二人,皆斩决;族人前锋营统领白尔赫图、侍卫额尔图等也都斩决。

正好也是这一天,孙昊存满了三万点整的电量,高兴得借口练功有悟,请了十几个相熟的会中兄弟,上酒楼喝了个痛快。

至于鳌拜和舒克萨哈……满洲鞑子之间的狗咬狗,关我天地会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