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新坟(5)

从已有的信息以及自我分析来看,这根竹签或许与我的想法有所出入。

首先,这根竹签的位置与这个名为彼岸的小花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发现的,若它真是来自祖母的馈赠,岂不是说我的祖母就是那个背着竹篓的女人?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先不说我在经历那些诡秘事件的时候祖母已经故去很久,单从听来的那些故事的发生时间来推算也完全对应不上。

因此,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我便将竹签和小花一道与那个背着竹篓的女人联系到了一起,也就是说,这根给我带来安宁的竹签或许是她留给我的。

有了这些猜测,我重回此地的目的也算是有了一个不太能称之为结果的结果。

于是,在祖母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后我便准备下山了。

可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间,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王庆云母亲坟前竟然站着一个人,一个看似沉重又轻若惊鸿的人,身穿一袭白纱,披肩的长发也随风飘舞着,在并不明媚的月光下是那么的耀眼,耀眼得仿佛是天地间的唯一。

从外表看来,这应该是个女人。

不过,那披肩的长发已经遮住了她面容,因此,我不知道她是谁。

又因为此前我的精力一直集中在祖母坟尾的小花以及由此而陷入了思考,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的我应该会大喊大叫,可此时的我非但没有大叫,反而是异常的平静。

“或许是因为这根竹签的原因吧,又或许是因为站在祖母的坟前得到了冥冥之中来自祖母的庇护。”

这般想着,我不禁伸手摸了摸胸膛处温润的竹签,随后又看了看白天挂在坟头上的青,然后才将视线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明明她的长发已经将她的面容全部遮盖,我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她的目光与我在对视。

事实上,她的确是在与我对视,因为就在我将视线集中过去的下一秒,她那柔若无骨的双臂突然放到了脸上,然后猛地将遮面的长发往两边一拉。

霎时间,一张惨白无比的年轻女子的脸就这么映入我的眼帘。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而且是有多快跑多快,因为我发现她在看到我胸前的竹签时,脸上分明有着浓浓的怨气。

有句老话说得好,想法往往是美好的,可现实往往却是残酷的,我的双腿根此时本无法挪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原地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朝我飘来。

我后悔了,后悔重回坟地,或者说后悔在大晚上重回坟地。

不过,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得想办法摆脱困境。

可是这荒山野岭的,一个活人都见不到,除了手边的手电以及那根从老宅带上来的不起眼的木棍之外,哪里还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情急之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只手抓起木棍就胡乱挥舞起来,另一只手则是拼命地晃动着一直握在手中的手电,想要以此来阻挡或者减缓人影飘行的步伐。

然而,不管是挥舞的木棍还是手电的光芒都没能阻挡人影半分,因为她的身体根本就不是实质,使得木棍以及光芒落在她身上都会直接透体而出......

渐渐地,人影近了,近到我已经能够清楚地看清她脸上的纹理,近到我已经能够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腐味儿,甚至于她那随风飘**的湿润的长发已经触碰到了我的皮肤。

此时此刻,我已经忘了怎么呼吸,或者说根本不敢呼吸,只能将瞳孔睁得大大的,像是要从眼眶中崩出来一般。

就在我即将窒息之时,近在眼前的人影像是看到了什么比她还恐怖的东西一般瞬间暴退,退的过程中还莫名开始扭曲起来,最终形成一片片雪花洒落在地。

可是,这并不是真正的雪花,因为它们在落在我手上时都化为了一滴滴散发着腐味儿的黑色**......

这一切说起来很短,但给我的感觉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久远。

好在,人影已经消失了,山间的风似乎也没有了先前的凄凉,而且她的消失也让那差点让我窒息的一口气终归是喘了出来。

不过,气是喘出来了,但身体脱力却像是一般虚弱瘫坐在原地,手中抓着的木棍和手电也随即脱落。

巧合的是,手电的光芒不偏不倚的刚好射向了人影消失的地方,我的目光也随之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刚刚才得以喘息的我再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觉,因为那坟头上不知何时立起了一根竹竿,竹竿之上,还突兀地挂着一串清明时节都会挂的青。

当然了,对于刚受到那么恐怖且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我来说,其实也还不足以让我感到窒息。

真正窒息的原因其实是这串青并不是寻常的白色,而是刺目的血红......

后来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甚至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的城里。

若不是胸前还挂着那根竹签,若不是被褥下露出的脚背上有两块血痂,我甚至会认为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

值得一说的是,竹签不知何时又有了新的变化,它的颜色不再黝黑,而是通体雪白,长度也短了一些,像是被折断了一样,并且还有些弯曲,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狼牙一样。

姑且就认为它是狼牙吧。

由于这是我从回忆这一个个诡秘故事以及经历以来第一次得到的与这些故事和经历有关的东西,因此,我并不打算将它丢掉。

在我看来,它有很大可能会成为我找到真相的关键所在。

后来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个猜测,因为就在我回到城里后不久,一直都温润如玉的狼牙突然燥热起来,随即一段新的回忆再一次突破了我脑海中的某种枷锁。

那是奶奶在给我讲那些诡秘故事之前说起过的关于我祖母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