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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大龙回到办公室,通哥说开个小会,让大家说说怎么查出人体自爆女孩的真实身份,这个女孩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全市此年龄段的女性有十几万人,还不包括外来人口和暂时人口,由于无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所以想要通过公安网常住人口信息库来确定她身份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大龙说,既然指望不上公安网,那就将她的照片放到互联网上,这个人体自爆新闻引起很多网友的关注和讨论,将照片贴上去,肯定会有进展,尤其是以公安身份向社会求助。

虽然这起人体自爆案件没有造成死亡,但基于案情本身的特殊性,分局领导还是很重视的,希望尽快破案,并当做典型案例来做。

通哥跟俞队做了请示,俞队同意将受害者面部照片通过刑警大队官方微博发出去,结果刚刚放上去没多久,就得到了很多网友的回复,不过多是一些无聊的内容。

那天晚上,我和大龙在办公室值班,他守着电脑刷微博,等待着有什么最新回复,我则在一边翻看笔录和那些负责现场拍照的同事拍下的照片。

正看着,我突然接到了李小瑶的电话。

我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李小瑶说:“陈猛,我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你能陪我去医院吗?”

我说:“你是不是晚上吃太多了,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晚上一定要少吃。”

李小瑶似乎真的很不舒服,说:“我身上的伤口特别疼,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开车过来接我,我爸妈没在家。”

我立刻说好,随后跟大龙简单交代了两句,就开车出去了。

我赶到李小瑶家楼下的时候,她已经下来了,我见她脸色很差,又摸了摸她额头,特别烫:“你发烧了!”

李小瑶点点头,说:“本来我以为由医生处理伤口涂上消炎药就可以了,下午我回到家,想着睡一会儿会好些吧,没想到只睡了半个小时,就被这伤口疼醒了。”

我问:“你吃药了吗?”

李小瑶说:“吃了,根本不管用。”

这时候,她拆掉了胳膊上的绷带,我看到了那个较大的伤口,伤口已经溃烂了,周围的皮肤也逐渐发黑。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小瑶说:“我觉得那个女孩爆炸时喷溅到我们身上的黑血没那么简单,肯定是它引起了伤口溃烂,我们现在必须去医院!”

说真的,当时的李小瑶确实挺虚弱的,和平常的女汉子形象判若两人。

我开车带她去了中心医院,在急诊室,负责急救的医生在看过她的伤口后,说:“你也是下午水木年华洗浴中心爆炸案的受害者吗?”

我问:“你怎么知道?”

医生说:“因为她是第三个来这里就诊的人了,在她之前已经有两个人来到这里处理伤口了,她们的情况和她一样,都是被黑血喷溅伤后引起皮肤溃烂。”

我问:“这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暂时还不清楚,我建议她立刻住院观察治疗。”

我点点头,随即给大龙打了电话,让他放下手头工作先过来。

这期间,我为李小瑶办理了住院手续。等大龙赶来后,我又联系了当时在场的被黑血灼伤的受害者,他们无一例外,全部出现了伤口溃烂现象。

我觉得事情严重起来,随即通知了通哥。

通哥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向俞队和大队长做了汇报,本来大家以为这只是一件诡异的人体自爆案件,无死者,当时在场的人也只不过是被爆炸者喷溅的黑血灼伤,在医生为他们清理和包扎后已无大碍,没想到事情突然失控,被黑血灼伤的人全部出现了伤口溃烂和扩散现象。

当晚,分局长就得知了此事,他立刻联系了中心医院院长,希望尽快确定引起伤口溃烂扩散的原因。

在将包括李小瑶在内的十名女性全部集合后,医生为她们做了更为细致全面的检查,在为她们验血后,医生发现她们的血液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毒,具体情况还有待确定,初步可以判定为人体爆炸案中爆炸女孩身体喷溅出来的黑血引起的。

通哥得到这个信息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看来是我们疏忽了,或许那个身体爆炸者的目的就在于此。”

我问:“什么意思?”

通哥说:“那个女孩身体自爆引起的冲击力并不大,在场所有人只是被爆炸产生的尸块和黑血灼伤,当时我们将重点放在这个身体自爆的女孩身上了,对于那些被黑血灼伤的人们,我们只是在听了负责清理伤口的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后就放松了警惕,其实,那才是重点!”

我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通哥说:“看来要加紧寻找那个身体自爆女孩的身份了,我害怕这后面有更大的阴谋!”

从案发到现在,只过去短短七八个小时,看完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平静了。

就在李小瑶被送进医院没多久,分局里也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时候天快要亮了,通哥接到了老迟的电话,让他赶快过来一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通哥让大龙留在医院,等待医生的最新结果,然后带我回了分局,我们直接去了技术中队的解剖室,刚进门,就见老迟一脸慌张地说:“通哥,见鬼了!”

说真的,我来刑警队一年多了,第一次见到面无表情的老迟有了表情,还是一脸惊恐。

通哥问:“怎么回事?”

老迟指着解剖台上,那些洁白铁盘内的尸块和内脏。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此刻,那些散落在白铁盘内的朱红色尸块好像有意识似的来回蠕动,当两块尸块碰到一起时,竟然诡异的开始黏合,噗嗤噗嗤的,没多久就形成了一块新的尸块。

即使是亲眼所以,我还是不敢相信,明明是身体自爆女孩的尸块,已经就是一块块死肉了,此刻竟然全部诡异的“活”了过来。

不仅活了,还开始彼此靠拢,融合和新生!

我忽然想到昨天下午离开时,大龙曾对我说,他看到白铁盘的一个尸块动了,当时我还觉得他扯淡,现在看来,或许他没看错,因为这些尸块全部动了。

老迟问:“这……这怎么办啊?”

通哥也没见过这架势,说:“这怎么可能啊,尸块能自己组合形成新尸块,又和乱七八糟的内脏肠子什么的融合,这要是拼凑到最后,会不会可能复活啊!”

老迟摇摇头,说:“我做法医十几年了,还是头回见到这么邪门的东西了!”

通哥大呼道:“我们现在必须将这些尸块分块,阻止它们的组合。”

我问:“这些尸块会不会像那黑血一样带病毒啊?”

通哥说:“管不了那么多了。”

话落,我们三个戴上橡胶手套,将那些白铁盘中的尸块放进了特制的透明玻璃箱子,虽然我很抗拒,但还是拿起那些尸块,那尸块拿在手里的时候真的在动,感觉像没壳子的蜗牛,我一下子就将它们丢进了玻璃箱子里。

虽然将那些尸块和内脏分开了,但它们还是在玻璃箱内不停蠕动,越来越欢腾,恶心程度远远超过了碎尸本身。

我的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跪到一边垃圾桶旁边,哇啦哇啦吐了一通。

在将这些尸块暂时分离后,天已经亮了,通哥说他要将这件事跟俞队报告一下。老迟也说今天要将这些蠕动的尸块和内脏,还有现场采集的黑血样本发给省公安厅和省出入境检验检疫中心,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离开技术中队的解剖室,通哥问我要不要吃点早饭,估计今天还有的忙,我说不想吃,最后还是被拉着去了街口的天山羊汤馆,他喝了一碗羊杂汤,吃了两个烧饼,我看着那一碗黏糊糊的东西,瞬间就没了胃口,我真佩服通哥,刚才还摸了那些蠕动的尸块和内脏,现在还有心情吃东西。

离开天山羊汤馆,我们直接回了分局。

这期间,我给大龙打了一个电话,问李小瑶的情况,他说没什么好转,伤口还在溃烂扩散,她刚服用了医生给的药,已经睡了。

我嘱咐大龙一定要看好李小瑶,大龙说放心,接着,他又跟我说昨天晚上发在微博的信息回复中,有一个叫做“浴缸里养只猪”的人发来私信,说身体暴躁女孩叫陈丽娟,曾经是她的房客,不过由于爆炸造成面部有些损毁,她也不能完全确定。他已经联系了那个“浴缸里养只猪”,对方也同意见面了。

拿到“浴缸里养只猪”的联系方式后,我随即和她取得了联系,我说明身份,她也同意来分局刑警队做一份笔录。

这个“浴缸里养只猪”的本名叫做张越,女,二十六岁,自由职业,本市人。

在对她进行询问前,我们通过全国常住人口信息库查到了这个陈丽娟的信息,通过辨认比对,确定身体自爆女孩就是张越口中的陈丽娟。

陈丽娟,女,1990年3月29日出生,汉族,初中文化,工作未知,南航市瞿昙县人。

以下为笔录内容:

我问:你是怎么认识陈丽娟的?

张越答:大约七年前吧,我们家搬到了楼房,之前居住的平房就空出去了,隔年就租给了陈丽娟和她爸爸,那时候她就十二三岁吧。

我问:你和陈丽娟熟悉吗?

张越答:还可以吧,开始不太熟悉,后来慢慢熟了,当时我没工作,经常回去找我朋友,也会看到她。

我问:她性格怎么样?

张越答:她胆子小,特别怕她爸。他们搬过来没多久,她爸就认识了一个南方女人,几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

我问:他们和陈丽娟关系好吗?

张越答:不好,我听之前的老邻居说,陈丽娟她爸总是打骂她,什么揪头发,扇耳光,拳打脚踢的。他和那个女人结婚后,两个人更是变本加厉,经常打得陈丽娟四处跑,再后来也不让她上学了,就直接上班了。

我问:当时她在哪里上班?

张越答:她上班的地方是她爸安排的,是一家叫花样年华的洗头房,她做了小姐。

我问:她做了小姐?

张越答:没错,她做小姐后的钱也被她爸拿走了,她过得挺惨的。

我问:你继续说?

张越答:大约三年前吧,我听说她患上了宫颈癌,这么年轻就得了癌症,还是宫颈癌,本以为她爸和那女人会对她好些了,没想到他们一夜之间带上东西就跑了,只留下了病怏怏的陈丽娟,当时我爸妈过去催租金,发现她躺在**已经瘦得皮包骨了,下体都发臭,流血脓水了,我爸妈觉得她特别可怜,就找到了电视台,希望电视台能报道一下,看看有没有好心人帮助或者有哪所医院能提供免费救助,后来电视台也来录了节目,但直到陈丽娟离开,那期节目都没播,陈丽娟也没得到救治。

我问:陈丽娟离开,你是说她死了?

张越答:不是的,当时陈丽娟没钱治病,也没得到好心人的帮助,基本就是等死了,虽然我们也算认识,但毕竟只是她的房东,不收她租金已经是发善心了,不能好心到为她治病奔波吧,当时我们一家也挺为这事苦恼的,不管怎么样,我挺心疼这小姑娘的。有一天早上,我过去的时候,发现陈丽娟不见了,房子收拾得很干净,还留下一万块钱,说是给我们的房租,自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了,直到从微博上看到她的照片。

我问:陈丽娟患病期间,有什么人来看过她吗?

张越答: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陈丽娟病重期间,我经常看过她几次,有一个男人来看过他两次,当时我还问她那人是谁,她只说是好心人,我也没在意。

我问:你最后一次见到陈丽娟时,她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张越答:嗯……也说不上什么异常吧,我就是陪她聊天,希望她能看开,她问我有没有什么梦想,我说当然有啊,我梦想做一个摄影师,走遍全世界,她说她也有一个梦想,我问她是什么,她没说。过了几天,她就突然离开了。

我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张越问;请问,陈丽娟真的是身体爆炸了吗?

我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