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太平道人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曰:“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

——引自《三国演义》第一回

南华子由玄都观出来,一路向东北而行,心中怒气不息。想到自己隐居深山近五十年,眼见得天下疫情四起,这才起了下山济世之心,当然也有借着自己非凡医术道法上达天闻,籍此在朝廷为本门博一个名声,图一个进身的意思。因知道鬼谷门为众门之首,且汉灵帝曾师事史子眇,此事早为天下皆知,要想接近皇帝,自然越不过鬼谷门去。不料好不容易矮下身子刚一张口,史子眇就毫不客气将人拒之千里之外,且话里话外明显有自高身份,压人一头的意味,此一口气如何忍得下去?好歹自己也是太平道一门之长,虽是修道之人不屑于世俗间争名夺利,但这口气却是非争不可——若不能在朝堂上一较高低,那就在民间或江湖上一比长短便了。

想到此处,南华子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一人。那人名唤左慈,如今正在河北常山郡黄公山上修道,乃是兵家门派的掌门,与自己一向交好。心想左慈道术高不可言,若是与其联手,纵然不将鬼谷门拉下众门之长宝座,至少要闹他个灰头土脸,岂非易事?想到此处心中一喜,遂运足脚力,直奔黄公山而来。在路非止一日,这一天午时行至巨鹿郡境内,只觉肚内饥渴难忍,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大林,莽莽苍苍,不见村甸。南华子强挨着饥渴穿林而行,听到前方有潺潺水响,不由精神一振,向着水声奔去。

穿过树林,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大溪沿着山谷蛇行蜿蜒而下,阔达数百丈有余,河**百花怒放,恍若世外仙境。南华子大喜,奔到溪边,以手掬水饮之,只觉其甘如饴,透彻肺腑,一路疲惫全消。南华子喝了几口溪水,精力完全复原,坐在岸边休憩片刻,起身看了看方向,就要顺溪向北而行,预备出了大林,到前边镇甸上吃过斋饭再做道理。正在此时,却听得溪水上游忽有歌声传来,嗓音响亮。南华侧耳细细听去,一字一句听得无不清楚,却是有人在唱道情:

父母生我天地中,多因欲望烦恼生;自从留侯成仙去,世间不见百岁翁。

效法自然顺天地,大道藏于南华经;近可治政以修身,达则天下致太平!

歌声未落,早见一个道人摇摇摆摆地沿着溪岸走来,身穿绛紫色道袍,手持拂尘,头戴竹冠,面如冠玉,长须飘洒,也果有七分仙风道骨的气概。南华子听了那道人唱的道情,吃了一惊,暗道:“奇哉怪也。这道士所唱词句,却为何句句暗应着自己的《太平要术》?”急忙伸手向怀中掏摸时,心头更是一番鹿撞——那贴身而藏的三册经书却已是不翼而飞。这时那紫袍道人已经来到近前,向南华子打个揖首,问讯道:“师父可是丢失了东西,只顾在那里掏摸,拿不出来?”南华子略定了定神,袖中算了一课,已明就里,将一双神眼向天上一翻,怒喝道:“何处来的妖孽,竟敢戏弄贫道?拿来!”说着左手向前伸出,掌心向上,直伸到那紫袍道人胸前,头顶心已是无名火起,烈焰飞腾。

紫袍道人见南华子动了真怒,这才讪讪地一笑,回手抓了一把,向前一摊,掌心已托着三册帛书,看外观质地厚薄,正与史眇子还给南华子的《太平要术》一般无二。南华子怒气稍息,正要伸手取回那三册经书,紫袍道人却往回一撤:“师父且慢。你可看得清楚,这真是你的东西?”南华子怒气复升,冷笑道:“这分明是我怀中的经书,被你弄个障眼法儿偷了去。就你这点儿微末法术,真的要在贫道面前卖乖?如今好好地还给贫道也罢,直待贫道火发,大家面子上须不好看相。”紫袍道人听南华子如此说话,脸上笑容忽然也变成愠色,怒气稍纵即逝,淡淡地说道:“师父既然诬赖贫道取了你的物什,那就请师父明言丢失了何物,也落得个捉贼见赃。若说得不差分毫,贫道自当甘愿认罪,再无二话。”

南华子倒被气得笑了,暗自掐定双指,念动咒语使个法术,将紫袍道人手中的经书紧紧定住,使他无法变幻,这才说道:“自从本门庄子祖师以来,天下只有贫道得其真传,以终生修为,悟得太平真法,著此《太平要术》,分“天、地、人”真经三册。贫道一时走神不察,被你卖弄精神摄了去,难道真赃俱在,还能抵赖?你手中若不是贫道亲手所著《太平要术》,贫道甘愿回山,永不入世,将这救世之功德让与道兄。”

紫袍道人见他如此说,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师父如此执念,看来也是天下苍生劫数,无可逃脱的了。弟子再问一句,师父果真敢确定弟子手中就是你亲笔手书《太平要术》,再无一字之差?”南华子说道:“如有一字之差,这尘世苍生就归道兄拨弄,贫道即刻归山,汉室江山兴亡旺衰,再与贫道无干。”紫袍道人知道似南华子这等身份,一言出口上达天听,不容更改,遂将手中帛书向前一递,笑道:“既是如此,师父请看。”南华子低头看去,却见那帛书外表式样及色泽厚薄虽然与自己所失《太平要术》一模一样,但封面上却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明明白白地道是:《太平清领书》!南华子猛地一怔,心中早已雪亮,知道自己是着了这紫袍道人的道儿,同时也明白了对方来路,遂冷冷笑道:“原来道兄是黄老一派。你是宫崇还是于吉?”

书中暗表,原来自东周诸子百家以降,道家门徒虽公推本派是由老子李耳肇始,但彼时并未形成宗派,也未闻其有亲传弟子,只有五千言《道德经》传世,还疑是后人托名伪作。自庄子以来,才真正算得上是创始道教,并以《南华经》为本派教义,后来经过历代掌门发扬光大,世称南华真人。至南华子以来,仗自身百年之修为,集庄子思想大成著成《太平要术》,欲以治国御民之各种手段致天下永久太平,这才将本门命之为太平道。而据南华子所知,早在顺帝时期,就有琅邪人宫崇诣阙,向顺帝和桓帝进献《太平经》,又名《太平清领书》。宫崇称此书为其师于吉得于曲阳泉水之上,为道家始祖老子所传,乃治理国政和平定天下之宝。《太平清领书》受老子影响很深,其中有许多言论,更是直接从老子《道德经》中推演而来。《道得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太平清领书》则说:“元气恍惚自然,其凝成一,名为天也。分而生阴成二,名为地也。因为上天下地,阴阳相合施生人,名为三也。”《道德经》又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太平清领书》则又说:“财物乃天地中和所有,以供养人也,此家但遇得其聚处,本非独给一人,其有不足者,悉当从其取也。愚人无知,以为终古独当有之,不肯周穷救急,使万家乏绝。”

由于《太平清领书》是对普通百姓布教,因此避免《道德经》中高深哲理,而变得更加通俗,易为民众接受。顺帝得到《太平清领书》,如获至宝,本来想颁行天下,却被有司奏劾此书所载皆妖妄不经,于治国无益。顺帝及其子桓帝虽然好道,但禁不住廷臣一致反对,只得将此书收藏于府库,几近四十年来无人提及,不想今日于此地重现。故此南华子陡然见到此书,心中早明就理,知道来者不是宫崇重是于吉,是以有此一问。

那紫袍道人听了南华子的喝问,大笑躬身揖首:“小可末技,果然难逃师父法眼——贫道于吉,人称太平道人的便是。如今天下将乱,瘟疫遍行,师父欲将救民仙术献于那昏聩朝廷,岂不是缘木求鱼,问道于盲?弟子也曾令徒弟宫崇献之于顺帝,却被那些庙堂之臣视为妖术,悬之高阁近四十年,致使天下涂炭不可复治,以致今日大变将成。弟子知道师父去京都见那史子眇道长,必然不受待见,故此从宫中取回宝经,跟踪师父到此。依弟子看来,治天下之病,应先治天下之本,天下之本者,百姓也。师父舍本逐末,不顾百姓眼前之疾而以理庙堂顽症为己任,不亦谬哉?”

南华子一招不慎失了先机,又被于吉抢白了一番,一腔雄心壮志不由化为乌有,叹了一口长气道:“后生可畏。我即有言在先,不与你争竞便了。但汉室虽微,未必似你所料之不堪收拾。你如此执迷,又喜作藏头露尾之行,可要小心这收缘结果。”说罢将右手食中二指向着于吉脚下一指,喝一声“还我书来!”话犹未了,早见在于吉脚前地下忽地冒出一股清泉,泉水中托起三册经书,正是那一套《太平要术》。南华子伸手拿了,往怀中一揣,转身向北,飘然离去。

按下南华子不提,再说那紫袍道人于吉。于吉本是东郡琅琊人氏,自幼天赋异禀,寓居泰山深处,往来于兖州与徐州之间,专好黄老之学,自命太平道门,道法精熟,却好交接神医门人物,与其掌门张仲景素来交好。于吉素有济世救民之心,却又不喜巴结朝廷权贵,只顾特立独行,最爱招摇,自恃清高。此时虽然抢了先机,用障眼法儿赢了南华子,但受了他几句奚落,倒将一番得意化作满腔愤懑,自语道:“你与鬼谷门结怨,要去与兵家门左慈联手,岂不是倒了我太平道门名头?现放着左慈师兄在河北,我也不好在他的地盘上呼风唤雨,惹他不喜——且凭着我这一身道术,传三两个徒弟于此,即可颠倒乾坤,让各家门派和冀州百姓知我大名罢了。”列位看官,你道那于吉要收何人为徒?原来他早已打听停当,心中物色下亲兄弟三个在那里。

且说那巨鹿郡有兄弟三人,长兄张角,次兄张宝,三弟张梁。那张角虽然只是个以采药为生的庶民,却平生好学手不释卷,无书不读,最好道术医学,且又不甘平庸,野心勃勃——每一项喜好都是正对了于吉的脾味。于吉常见张角在此大林东方山上采药,已屡次暗中相试,知道他是个可造之才,却又怕被南华子遇见收去为徒,自己倒与其相争不得。所以这才弄个法术,闪了南华子一跌,将其气走。同时用个激将之法,骗得南华子发誓再不出山,也是怕其出手,坏了徒弟张角的大事。当下于吉激走南华子,放下心来,一路摇摆着来到东山,双膝盘坐在一块大石之前,闭目瞑坐,单等着张角到来。过了小半个时辰,果然一个年轻樵子背着药蒌前来,青巾包头身穿短褐手拿药锄,正是张角。

且说此位张角,乃钜鹿人也。自幼习学儒家经典,却又酷好道术,尤喜神仙典籍。这几日山下瘟疫渐发,那张角也正打着摆子,见两个同胞兄弟都倒卧在病榻之上,自己无法可想,只得勉强挣扎着爬起,到山坡来寻找草药。正行走间,忽见面前坐着一个半老道人,碧眼童颜,手执拂尘,身边斜倚着一根九曲藜杖,腰间挂着个硕大的葫芦,宛如传说中的神仙一般。张角不由吃了一惊,复又大喜,忙不迭地扔了药蒌药锄,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叫道:“想是俺张角福缘到咧,竟在这里遇到仙人。老神仙既然现身,则必一定示以教诲,超拔小人出于浮生苦海。”

于吉听他这样说话,句句对着心思,不由大喜,将头点了三点,说道:“你即识破我的身份,算得是有缘之人,可传我仙术,入我门墙。”遂站起身来,召唤张角随自己向上行至一个山洞之中,先从腰间葫芦里倒出三粒火红的丹丸,令张角就着洞口的山泉吃下肚去。说也奇怪,那三粒丹药入腹,立刻咕噜噜一阵乱响,内急难忍。张角来不及告罪,连滚带爬地跑出山洞,钻进草丛一通排泄,拉出的秽物臭气熏天,连日来令自己生不如死的疟疾却是好了,一身轻松。

张角大喜,揩净屁股拉上裤带,进洞便拜,也不知磕了多少个头,连叫“师父慈悲”不止。于吉微笑受拜,令张角起来,以帛书三卷授之,说道:“此《太平青领书》是我太平道门之宝,乃祖师老子所撰,为师以平生心血增删成书。你我师徒既是有缘,今传授给你,你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张角大喜,将帛书小心奕奕地揣在怀里,再次下拜,求问仙长姓名。

于吉眼珠转了一转,说道:“我乃南华老仙是也。你习得书中道法医术,只在冀兖青徐间传道行医,以传我名,为师自行到江南教化民众,将这江北之地让给于你。以后若是有缘,自有相见之日,若是你倚仗道术行逆天之事,那就相见无期了。”说罢,趁着张角还在发怔,却使一个诈语:“噫,你看那边因何又来一个道人?”张角扭头去看,只见风吹树摇,哪里有甚么道人?再回过头来看时,师父“南华老仙”已无踪影。

张角不住口地赞叹,更加相信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真仙。即得此书,张角除了照常上山采药,回家后便抱着经书晓夜攻习,甚至废寝忘食。不觉寒暑数载,已经是时至中平元年,张角感觉道法医术大成,便自称能呼风唤雨,并以“太平道人”为号,在乡里为人治病。恰逢此年正月疫气大起,百姓染疾者十之六七,乡间郎中无计可施。张角见时机到了,遂到处散施符水,为人治病,一边大肆收徒,自称“大贤良师”。张角常持九节杖,在医术之上加以符水、咒语,为人治病。并广泛宣传《太平青领书》中反剥削敛财,主张平等互爱之说,深得贫众拥护。张角又派出弟子八人,到全国各郡发展徒众,以善道教化天下。十余年间,太平道势力遍布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徒众达数十万人。穷民匠人,官吏宦官,无不收纳。因其在行医时每每加以幻术,令人皆疑其为神仙之属,争相膜拜。于是前来拜师徒众日多,以至于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信徒入门后即奉事黄老太平道,递次畜养弟子,使其跪拜首过,宣称在天上有鬼神监视其行,并据其善恶以增减寿命。要求人们多行善事,少做坏事,借符水咒说以疗病,每每灵验。由于病者颇多痊愈,由此百姓更加趋之若鹜。

张角见徒众益广,便将教徒划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设渠帅以统领其众。其后见信众巨多,竟然野心勃发,将南华老仙告诫抛之脑后,继起造反之心。灵帝光和元年二月初,各方首领及信徒便已着手准备。徒众用石灰在洛阳城门及州郡官府墙上书写“甲子”等字,以为联络符号。渠帅马元义先通知荆州、扬州信徒数万人,到邺城集中,准备起事。马元义还多次到京城洛阳,以中常侍封胥、徐奉为内应,约定在三月甲子日里应外合,一道起义。不料在预定起事日期前十天,太平道信徒济南人唐周上书官府,告发起义之事。于是朝廷紧急捕捉马元义,将其车裂于洛阳。大将军何进紧急组织人马,捕捉诛杀张角信徒一千余人,又通知冀州太守刘焉捕捉张角及其家人。

张角发现事已败露,即星夜通知各方渠帅,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率众起兵。于是八州各方大起,冲州撞府,杀进县衙,先将贪官抓获,杀了祭天。张角令全国义军皆头裹黄巾,以应黄天之道,时人称之黄巾军也。张角据《太平青领书》所谓“有天治、有地治、有人治,三气极,然后歧行万物治也”,便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天下百姓因苦于官吏久矣,故纷纷响应入为信徒,或送粮送衣,迅速发展至近百万之众。义军攻克城镇,烧毁官府,杀死贪赃官吏,将其财产分给百姓。贪官污吏平时作威作福,一闻义军到来,便如丧家之犬,多逃之夭夭。旬日之间,京师震动,天下大乱。四方百姓及其徒众头裹黄巾以从,抢州夺县,官军望风而靡。

告急文书报到京都洛阳,大将军何进着慌,忙进宫奏请灵帝火速下诏,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隽各领精兵征讨。灵帝大惊,慌忙调集各地精兵,进剿黄巾军,诏命何进率左右羽林五营兵士屯于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广城、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各京都关口,设置都尉驻防;随即又下诏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灭贼护国。皇甫嵩奉了诏书,遂拜奏上谏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财及西园良马赠给军士,以提升士气。灵帝纳谏,于是大赦党人,发还各自部下徙徒,并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众将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者,到公车署接受面试。党禁即解,遂发精兵:卢植领副将宗员,率北军五校士负责北线,与张角主力周旋;皇甫嵩及朱隽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募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讨伐颖川一带;朱隽表募吴郡人孙坚为佐军司马,带同乡里少年、商旅和淮泗精兵共千余人,于下邳出发,讨南阳叛军。

岂料官军未及发动,黄巾军已然成势,不可阻挡。三月庚子日,黄巾军渠帅张曼成攻杀南阳郡守褚贡,响应张角。四月,渠帅波才击败朱隽军,朱隽与皇甫嵩退守长社,波才率大军围城,汉军士气低落。又有汝南黄巾军在邵陵打败汉太守赵谦,广阳黄巾军杀死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黄巾军由此而大盛,天下震动。五月,大将军何进得知皇甫嵩被围,遂派议郎曹操率军救援。援军尚未到达长社,入夜之际忽起大风。皇甫嵩心生一计,命士兵手持火把暗暗出城,点燃黄巾军营寨周围杂草,大呼进攻,城上亦举出火把响应。皇甫嵩命擂鼓助战,亲带军冲入敌阵,黄巾军大乱,四处奔走。正遇上曹操率京师援军趁势杀到,与皇甫嵩、朱隽三面夹击,斩杀黄巾数万人,汉军大胜。六月,汉南阳太守秦颉与张曼成大战,于乱阵之中斩杀了张曼成。至此,朝廷与黄巾军攻守易位。消息传到冀州,大贤良师、太平道人张角终于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向心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