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他们动情地亲吻对方

心怦怦跳,许沅惊愕地看着他,“什么?”

风吹动了严锐的额发,一向清冷的眼睛里,似乎有灼热的温度,他神情认真,眸光幽深,清晰又缓慢地重复,“我说,我不想松开。”

许沅彻底混乱了,什么意思?或者说,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严锐,眼睛躲闪了下,试图找一个临时的着眼点,但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其实依旧在看着严锐。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她喉头滚动,“为什么?”

严锐笑了,“挺暖和的。”

许沅:……

您有事吗??图暖和那您不如握块炭在手上??

许沅一脸晦气,感觉自己就像是坐上了升降机,反复在失重和落地之间横跳,人几乎处于暴走的边缘,她心里有个小人拦着她,说姐咱算了算了,不跟严锐一般见识。

许沅如丧考妣地看着海面,深吸了几口气。

几秒钟后。

算个屁!她要和严锐同归于尽!

她一脸悲愤,用了狠劲试图挣开严锐,奈何力量悬殊太大,严锐纹丝不动,折腾了一会儿后,许沅就有了点看破红尘那味,算了,手疼,暖手就暖手吧,她认了。

严锐看着她从气愤到抓狂,到放弃,愉快地笑了笑。

风迎面吹来,衣摆翻飞,以同样的频率在律动,

能一起来灯塔看海就够了,许沅心情微涩,她到底还想要什么呢?人是不是也不能太贪心?

过了一会儿后,这种涩意也淡了,变成了茫然,够了,她想,这已经是过去的生活中不敢奢望的事情了。

他们安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大海,却各有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严锐突然说道:“其实我带你来,不完全是为了看海。”

“嗯?”

“是为了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许沅怔怔地看着他,顺着他问道:“什么事?”

严锐眸光深深,表情略有些阴沉,道:“考前一个月,物理学成那样,时间都用来赚钱去了吧?”

许沅:……

现在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

什么悸动,什么暧昧,什么苦涩,都彻底碎得稀巴烂。

许沅当时第一反应是:这个时候你居然给我翻旧账?所以你拉着我的手是为了怕算账时我跑路吗?

无语了几秒钟后,第二反应才是严锐刚刚说了什么?赚钱?!

她心跳顿时就吓得漏跳了一拍,许沅猛地看向他,瞳孔急剧收缩。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多少了?问过赵德保了吗?她还有狡辩的空间吗?无数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

空白了片刻后,她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

严锐游刃有余地看着她表演,适时地会心一击,“赵德保肯把证件还给我,难道不是你偷偷摸摸去把剩下的钱还了?”

他目光有些惊悚,看得她后背发凉!

许沅支支吾吾,硬着头皮道:“赵德保是谁……我不知道……”

“哦,没印象了?”严锐似笑非笑道,“那要不我现在打个电话给他,这个点他估计才下工,我们面对面对峙吧?”

许沅:“……”

严锐冷飕飕嘲讽:“怎么样?现在想起来是谁没?”

有点冷,许沅打了个冷战。

“想起来了……”她试图蒙混过关,轻描淡写道:“啊,那个啊,一点小钱。”

“哦?一点小钱。”严锐弯腰逼近她,浑身低气压,“搞了半天,你家原来是有矿吗?”

“那考完回去,不如也别住我家里,你花点小钱,包个酒店住不更好?”严锐把小钱两字咬得特别重。

她剩下那点钱别说包个酒店了,包个寂寞都寒碜。

许沅秒怂,她垮着脸,态度端正地认错:“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许沅:“……”错在做得不周全,被你知道了。

她实在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严锐轻嗤一声,“我傻子吗?赵德保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从他带人拿走我证件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拿回钱不会罢休,他做梦都怕我出了沅南便不回来了,绝不可能只收到一半,便轻易地松口,这种风险他冒不起。偷偷摸摸帮人还钱的事,我身边只有你会做,你下次做事前先动动脑子,想想合不合理,还是说,你觉得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单纯?”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羞辱许沅,所以他解释得特别清楚。

许沅被训得有些焉,她觉得自己考虑得挺周全的……赵德保怎么就不能是良心发现了呢?他不是跟严锐爸爸关系不错吗?就不能是一时心软了,或者纯粹相信严锐吗?

早知道不认了,严锐分明也是在诈她。

她嘀嘀咕咕地动着嘴,但说出的话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毛线,一个字都听不清。

严锐讽笑,“不服气?”

许沅连连摆头,低眉顺目,“没有没有。”

她哪敢?

“那你抬起头来。”

许沅立马抬起头看他。

严锐神情严肃,看着又像是生气了,“许沅你记好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我不需要你放弃自己的学业来帮我。”

哪有放弃学业,就放弃了一次考试。

“我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如果实在赚不到,我宁愿去借,去求赵德保,也不愿意你放弃一次本该拿奖的考试。”

那可不行,让你找刘佳借吗?不知道借人手短吗?

“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考到手的每一个奖项,都有可能成为重本的敲门砖。”

又不是错过这次考试,她就考不上重本了。

“说话!”

许沅低声道:“我知道。”

“那你以后还会这样做吗?”

严锐目光锐利,在他的逼视下,许沅咽了口口水,顶风作案道,“还会。”

严锐:“……”

严锐原本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干这种傻事,可聊到现在,倒真的有些生气了。许沅刚说什么?她还会?

严锐匪夷所思,他气笑了,“我话都白说了是吗?你还会?”

许沅瑟缩了一下,奈何手还被他拉着,实在没地跑。

手拉着手争吵,他们也算是开了先河了,人家拉手气氛都是微妙,他们是危险,她感觉自己牵的哪里是手,分明是拉了保险栓的手榴弹。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在作祟,她居然也不想认怂。

正面刚吧,勇士,横竖不就是一死,而且有些话她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了。

深夜,人的情绪总会更加无常,理智败下阵去,感性攻占上风,倾诉欲会成倍攀升,到无法以人力控制的地步。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这让许沅有种难以遏制的冲动,觉得他们的内心也该对彼此坦诚,好的坏的,或者你无法理解的,都不应该隐瞒。

说明白吧,把自己怎么想的都告诉他。

许沅毫不退缩地看着严锐,声音又低又轻,却不妨碍严锐听出里面蕴含的那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劲。

她说:“我并不是不知道考试的重要性,才这样选择,我一直都知道,严锐。”

“你知道?”严锐的语气越来越危险。

许沅无所畏惧地凝视着严锐的眼睛,认真道:“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只能猜,也许你有办法解决,也许最后你会放弃考试,我不知道后者的可能性有多少,我只能确定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我也不能接受。严锐,放弃我的物理,换我们两个人都能考试,是我算出的最优解,我相信我的答案,并且坚定地执行。”

“我长这么大,一直都在不断放弃,只有这一次,我觉得值得,放弃一次物理考试,换你一身轻松,真的再划算不过了,所以如果以后还会面临这种选择,我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说到最后,她气息混乱,声音发颤,却又有种莫名的力量,严锐深深地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

只有海浪还在咆哮。

他们在某些地方很相像,比如内心越是翻涌,神情却反而越冷静,对视间,像是在较什么劲。

无声地对峙了许久,严锐哑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眼里暗潮汹涌。

许沅觉得此刻的自己异常清醒,她注视着他,眼睛清亮,她道:“我知道。”

许沅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多了些狠劲,似乎是从她嘴里砸出来的,出口就能入木三分。

若是不够用力,便是辜负了自己和严锐。

“严锐,我不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你不用为现实低头,希望你不用为生活所迫,从我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觉得你就应该那样,在大家的目光中往上走。”

然后待在神坛上,永远都别走下来。

对,她是这样想的,这是最优解,她永远信服最优解。

严锐呼吸乱了。

若此刻没有风声,那么他将无所遁形。

他看着她,头一回觉得语言是无力的,是匮乏的,因为它无法描述他内心的震动,他必须要用一种更加直白原始的方式,才能回应她。

可在许沅眼里,只觉得严锐越发变幻无常。

但他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了,她不想在灯塔上和他争吵,象征光明的地方只适合拥抱。

所以话说到此,不如就说完了吧,她深吸一口气,仰头和严锐对视,“严锐,我愿意为你放弃,不,准确地说我从不认为这是放弃,因为对我来说,你还在和我齐头并进,比什么都重要,我们要一起往前走,谁都不能落后,为此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若你在我前面,我会追赶你,你在我后面,我就拉你一把,我这样做不是为了和你较劲,是因为我——”

严锐不想听了,已经够了。

海风席卷而来,激烈又放肆,它高声呼号,像远古的钟声一样。

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号令。

“别说了。”严锐沉声打断。

“不,我要说,严锐,我——”

戛然而止。

严锐猛地将许沅拉近自己,在湿润的海风中,在晴朗的月光下,在寂寥的高塔之上,他们用力拥抱。

我只能这样回应你的决心

以我**又汹涌的心意

我亲爱的女孩啊

请你认真听我胸腔的回响

那是我心脏的低语

它说

它为你跳动

它爱你。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