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新线索

下午五点半,警局,局长办公室。

“赵局,我们的人看到高南昨天从外面回家之后,今天早上米队的车就出现在了高南家楼下,大概十分钟之后,米队离开,没过一会儿,高南也和人一起开车离开,汽车一路向北。但他似乎发现被人跟踪……因为人跟丢了,所以我们就只好继续回高南家附近守着,可直到现在,高南也还是没有回去。”小警员站在赵镇华的办公桌前,诚惶诚恐地汇报,心里一直担心局长会因为他们跟踪失败,而对他们发飙。

“算了,高南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在改行做作者之前,就是比较有名的律师,后来又成为悬疑小说作者,反侦查能力肯定不错。你们被他发现也情有可原。”看着手里的调查资料,赵镇华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看向面前的警员:“女儿失踪这么大的事情,他却表现得这么平静,不仅没有报警,而且还似乎在刻意避开警方。就连米峰……”

这二人的关系,赵镇华是非常了解的,好得差不多能穿一条裤子。米峰是个单身汉,平日总是喜欢到高南那里蹭饭,更是将高漫当作自己的闺女般疼爱,但如今这二人都好像没事人一样,很明显不同寻常。

反常即为妖。

高南、米峰他们一定在暗中做什么事情,而且一定和绑匪有关。

在高南计划如何出其不意,直捣黄龙,跨过“火”关,成功到达“土”那一步的时候,米峰这里也终于有了线索。

他在和杜鹃分开之后,就一头扎进了警局的档案室里,把高南做律师期间经办过的所有刑事案件全部都找出来一一审阅,管理档案室的工作人员几次过来叫他一起吃饭,他都因为太过专心而没有听到。

“米队?米队?”

“怎么?要下班了?”米峰看了看手机,已经下午六点了。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头道:“我是问您研究什么大案呢,叫你都没听见。”

米峰揉了揉眼睛,道:“没啥,都是些麻烦事。”

工作人员也不再询问,转而道:“我也没啥事,就是看您这么忙,知道今儿肯定又得加班了,这不到饭点儿了嘛,就想问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吃饭?”

米峰摆摆手:“不了,我这还差一点儿没看完,等看完了再去吃,你先去吧。”

工作人员见他再次埋首于档案中,也不好继续打扰,于是一个人离开。

米峰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几乎翻遍了所有资料,仍是一无所获,高南曾经经手的案件都会记录在案,可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绑架高漫的嫌疑,更别说是右手有问题了。他又重新捋了一遍所有档案,还是没发现,难道说有没记录到的?

“见鬼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米峰独自一个人蹲在地上喃喃自语。

“光天化日,哪来的鬼?”一个雄浑的声音出现在米峰背后,吓得米峰手一软,刚整理好的档案又散落一地。米峰回过头刚想发火,一见是赵镇华,吓得连忙将火气憋回去。

“赵……赵局。”

“嗯,我听说有人要住在档案室。”

米峰下意识地问:“谁?”问完才意识到赵镇华在说自己。

赵镇华无语地说道:“谁?你说还能有谁!这么积极研究案子,看来是案子有进展了?看来米队长不用降级写检讨了。”

米峰实话实说:“报告赵局,没有一点儿进展!”

赵镇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米峰的鼻子开骂:“那你最近在忙什么?!你和我约定的十天,可就剩下不到两天了,马上就要到尾期了!你像只苍蝇似的往档案室钻?”

“报告赵局!这不还有两天呢嘛!我都不急……”

赵镇华气得手抖,要不是米峰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了解米峰的为人,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你这么说我是太监急了?”

米峰摸摸鼻子,有些示弱:“没……没……我没这么说!”

赵镇华被气了个够呛,指着米峰说道:“好啊好,你厉害,你有能耐了米峰,我不管你,你继续无头苍蝇一样忙,两天后你自动写检讨书,自动打报告申请降级!”

米峰挺直腰板敬礼:“是!”

赵镇华看着米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档案室,却听到身后传来米峰的声音道:“也不知道您自己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还总有时间盯着我这里。”

武广案本就是死案,如今高漫丢失的事情更使他没有精力继续追查。想到武广,他是唯一一个有嫌疑和动机对高南下手的人,可在这件事里,武广也是受害者。况且在高南帮武广洗清嫌疑之后,武广对高南感恩戴德。退一万步说,绑匪显然是个高智商,武广肯定不是……

米峰随手捡起武广的卷宗,这份档案一开始就被他排除在嫌疑之外了。他之前又和高南碰头过,他们两个一致认为爆炸案、武广案、绑架案,三者之间必然有联系,甚至大胆假设,这三桩案子也许是一个人所为。

逆向思维,先做定论,再倒推。假设三桩案子真的是同一个人所为,那么武广案中为什么幕后黑手会无故对武广下手呢?武广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米峰合上武广案的卷宗,当年事情其实结束得不算完满,被绑架的小男孩儿母亲在最后意外身亡。当年案子一了结,小男孩儿的继父就带着男孩儿远走他乡定居外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目睹亲生母亲亡故的小男孩儿早已变成了大男孩儿。他们移居的地方是距离江城市两千多公里的凌云市,早已与江城市毫无瓜葛。

米峰手指在档案上敲击,想了片刻,他下定决心!跑一趟凌云市!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现在立刻开车去机场,买最近的一班飞机票,争取明天一大早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他赶到机场时幸好还有最后一班去凌云市的飞机,为了不浪费时间,他在候机的时候就打电话联系了当地的警局,拜托他们提前查好当年武广案中的继父刘子健的住址,他下了飞机后好直接过去。

最后,米峰犹豫良久,给杜鹃打了个电话。等候接听的电子音显得有些漫长,终于,杜鹃接听了。

米峰紧张,未等杜鹃讲完话便连珠炮一般嘱咐道:“这几天你不要提重物,最好不要上班,饭也不要做了直接叫外卖,不爱吃外卖就到楼下饭店买点儿什么。睡觉时注意姿势,不要压到手臂,玩手机的时候也尽量不要长时间按来按去。”

杜鹃迷茫:“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在机场,要出差一趟,不过最迟明天上午回来。”

“所以呢?”

米峰忍不住大吼:“没有所以,就是担心你!”

米峰说完马上挂了电话,他独来独往惯了,不知何时起在出远门之前要去跟另外一个人报告。米峰自我心理建设,把这归结为“等飞机焦虑症”。

黑暗的房间中,阮玉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伤口也已经结痂,她伤得不重,只是一直昏迷。高漫被关在这里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早已学会了如何打发一天。可如今面前躺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大活人,就让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水顺着房檐滴下来,高漫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面前昏迷的阮玉玲,她很果断地扯下自己小裙子上的缎带,然后将草垫、原料桶一层层叠起来,确认安全后,再一点点爬上去,踮着脚努力用缎带去吸收外面的水滴。直到缎带被水滴一点点浸润,她的手臂也酸软无力了,她才连人带桶一起滚了下来。小小的身体被摔得很狼狈,她也不哭不闹,只是爬起来拍拍土,然后跑到昏迷的阮玉玲身旁,将被水浸润的缎带放在阮玉玲额头上。

见阮玉玲不醒,高漫又去接水,这次她接了足有半小碗的水。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来。她一路护着这半碗水,来到阮玉玲面前,对着她的脸直接泼了过去。

阮玉玲被照面泼了半碗凉水,终于有了点儿反应。高漫见她眼珠动了动,心下高兴,又过去用力摇晃她的手臂。终于,阮玉玲被高漫给折腾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阮玉玲转了转头,打量着周围,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里?”

高漫没有讲话,只是盯着她。

“我也被关进来了,是吗?”

高漫点点头,阮玉玲看到脑袋边上带血的缎带,又摸了摸脸上。

“是你救了我?还帮我擦干净了脸?”

高漫点头。

阮玉玲盯着高漫那张酷似高南的脸,喃喃道:“可真是像啊……”

她不禁伸手摸向高漫:“你叫我妈妈好不好?我带你出去。”

高漫皱着眉头摇摇头,忽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高漫掐了掐阮玉玲胳膊,阮玉玲瞬间会意,连忙闭上眼睛假装没有清醒。

高漫坐在原处,看着门被打开,两份饭送进来后,大门又被重重地关上。

米峰从上了飞机开始,眼皮就一个劲儿地跳,闹得他心慌不已。

他这次来凌云市并没有跟高南打招呼,也并不知道这次来会不会有收获。眼看着七日之约就要结束,他和高南都不敢肯定凶手会遵守规则在高南完成所有任务后放了高漫。

下了飞机后米峰刚打开手机,便看到凌云派出所的人已经把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并告知已经派人在机场接机。

米峰感到有些抱歉,毕竟这趟出差不算是名正言顺的公差,他还是托了一个在凌云市的老同学帮忙才查到刘子健的信息。而且,现在时间也比较晚了,还这样麻烦人家,他心中实在抱歉。

刚一走出机场,米峰就看到两个穿着便服的人对着他招手。米峰一眼就认出来其中一个。

“大刘!”

“老米!”

米峰和其中一个个头儿高高、有些胖的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米峰和大刘是大学同学,两个人当初在一个寝室,感情很不错。警校毕业之后,大刘就被分配到了他们老家凌云这里。

“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真快啊,现在你也是刑警大队队长了!”大刘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米峰的肩膀。

“哪有你小子混得好啊,你这都当上分局的二把手了。看这肚子,不会这两年腐败了吧?”米峰嘻嘻笑着。

大刘一个飞脚踹过去,米峰灵活地闪避。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上大学的时光。

米峰下飞机的时间已经临近深夜,就算他心中再焦急,想要马上去找刘子健,但也知道不太现实,于是只好听从大刘的安排,先办理了入住。

大刘将米峰送到房间之后说道:“刘子健现在住在我们这下辖的宣武县,从这过去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知道你心里着急,这事也确实不能耽搁,明天早上咱们早点儿过去,今晚你早点儿睡,我和小贾明早再过来接你。”

米峰对大刘点头道:“兄弟,这次谢了。”

为了避免早高峰堵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大刘就和小贾来到了米峰所在的酒店,三人一起上了车,直奔宣武县。

不到六点半,汽车就已经停在了宣武县的派出所,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所以所里只有两个值班民警。因为大刘早就提前和这里的人打过招呼,所以三人很快就拿到了刘子健的具体家庭住址,以及当地派出所开具的相关证明文件。

本来当地的民警想要带着米峰他们一起去,但被米峰拒绝,米峰称只是问一些问题,不需要麻烦他们了,二人只好作罢。

米峰等人按照门牌一间间寻找,仔细核对,找到了刘子健家里。

米峰敲门良久,没有人回应。

大刘掏出电话:“我再去给派出所打电话问问,看看是什么情况。”说完便走到一旁拨通电话。米峰附耳在门上倾听,听到了玻璃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米峰回头对正在拨电话的大刘道:“家里有人!”

大刘收回电话,对着里面喊道:“警察!开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过了良久,大刘抬起手刚要再次敲门时,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太过瘦削,背也深深地驼了下去,双眼凹陷,脸颊上的肉也垂坠下去,这不是米峰印象中的刘子健。

米峰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刘子健?”

对方站在门口,一只手抓着门把手,一只手抓着门框,有些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几人,迟疑了一瞬之后,还是点点头。

“你怎么知道?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米峰,你把我忘了?当年经办洪静和她儿子那宗案子的警察。”

刘子健双眼无神,好像在神游旧日回忆,又好像在仔细回想洪静是谁。大刘是基层片警干起来的,最擅长对付这种人,这样僵持始终不是办法,于是他一把拉开房门,带着米峰主动挤了进去。

米峰三人进屋后,迅速将房间扫视一遍。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式住宅,装修简陋,几个酒瓶子散乱着倒在地上,房间里有着浓浓的酒味。客厅里的摆设也挺简单的,除了一个略显破旧的沙发之外,就只有一台老式电视机。真没想到,十年之后的刘子健的生活水平竟然还不如十年前。

“你……你们……我……”刘子健有些结巴地说。

大刘却已经掏出一盒烟递给他,刘子健连忙回绝:“我不抽烟。”大刘只好收回烟盒。

刘子健见米峰在打量房间,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家里乱。米警官,我想起你了。”刘子健脸上虽然挂着抱歉的表情,但是也并没有弯腰去捡地上的酒瓶。

“想起我这事就好办多了。”米峰率先坐在了沙发上,另外三人也都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其实我这次从江城过来,主要是想问一问你对当年案件的细节是否还有印象,也想了解一下,你和继子这些年的经历。”

米峰能感觉到,刘子健在听到“继子”二字时,脸上的表情变了一下。米峰的心往下沉了沉。

“怎么了,是当年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刘子健问道。

米峰说:“放心,没什么问题,早都已经结案了。本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我们在做一些旧案整理,所以我这次来算是做一个回访。对了,怎么没看到你那继子?当年那个小男孩儿,现在应该也得有二十几岁了吧?”

再一次听到米峰提起“继子”二字,刘子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恰好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开门声,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撞开,一个几岁的男童越过米峰等人,直接扑进了刘子健的怀里。

“爸爸!”男童甜甜地喊着,闻到刘子健身上的酒味,男童立刻一跳三米远,捏着鼻子嫌弃道,“爸爸你又喝酒了!”

刘子健尴尬地笑了笑,对于儿子的嫌弃似乎毫不在意。一个女人拎着两大包蔬菜进门,进了门就开始破口大骂:“杀千刀的,整天就知道喝酒,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女人有着一头棕褐色的浓密小卷发。她骂了两句看到房间里还有外人,于是马上收口,转而用一种充满戒备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干吗的?”女人对着米峰几人说道。

刘子健将两大包蔬菜放置好后,赶紧回话:“这位是江城市的警察,过来问点儿事情。”

“江城市?我们家跟江城没有关系!”

刘子健想要拉回“怒发冲冠”的妻子,但又碍于她的**威,不敢太用力。

“人家是警察,不要这么说话。”

妻子一下子怒了:“我怎么说话了!你这个窝囊废!废物半辈子,我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一想到这几年刘子健整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人越来越颓废,她这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见父母争吵,旁边的男童“哇”的一声哭出来。

妻子还在污言秽语地骂着,小贾毕竟年纪小,没见过这般泼妇骂街,打算站起来去劝架,没想到就在这时,刘子健却突然从地上抄起一个酒瓶子,朝着地面摔了下去,同时大喊一声:“你给我闭嘴,泼妇!”

妻子显然也被刘子健这突如其来的硬气给吓到了,还待出口的脏话瞬间憋了回去,但她惯常在家里毫无顾忌,这会儿看到有警察在场,她家这个软弱了半辈子的男人竟然敢当着别人的面对她吼,她自然是不能忍下这口气的,于是愣了几秒钟之后,也干脆从地上捡起一个酒瓶子,打算朝着刘子健的身上砸。

眼看着这夫妻俩就要打起来了,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刘却突然掏出警官证和一副手铐猛地拍在桌子上,并大喊道:“都给我闭嘴!”

正要扭打在一起的刘子健夫妇,都被吓了一跳,果然马上闭上了嘴巴。房间里只有被吓坏了的孩子还在不停地哭闹。

小贾也被他们刘副局的气势震慑住了,眼睛里满满的崇拜之意。

大刘看着面前逐渐恢复理智的夫妻二人,沉声说道:“今天你们二人若是当着我们警察的面动了手,那就是被抓了个现行,那是要被拘留的。”

大刘这可不是吓唬他们,若他们真的动手了,那结果定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都冷静冷静吧,多大点儿事。”米峰此时也站起来,从刘子健妻子的手里拿下了酒瓶子,“我们今天过来只是简单问几句话,其实这事跟你们的关系都不大,只要好好配合一下也就没事了,但你们要是这样……”

妻子听了米峰的话,也似乎想明白了,狠狠地瞪了刘子健一眼,转身抱起还在哭泣的男童,气呼呼地离开。

门被重重地关上,刘子健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就是脾气不好,心肠其实不坏。也是我对不起她。让你们看笑话了。”

米峰没有说话,正准备坐回沙发上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只有刘子健夫妻俩抱着一个小婴儿,只是那照片的构图实在奇怪,一家三口全部挤到画面右边,怎么看怎么觉得似乎照片被垂直截掉了一部分。

刘子健见米峰注意到了照片,干脆也不避讳了,直接将相框拿下来打开,将里面的照片递给他。

这张照片果然是被裁减过了,按照比例来看,上面原本还应该有一个人,如果米峰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继子,洪静的孩子。

刘子健看着照片,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开口缓缓讲起往事。

十年前,出了洪静那样的案子,他又被陷害入狱,情人早就跑了。在洪静死后,他就决定要担负起照顾洪韬的责任,至少要照顾到他能完全自立为止。他带着洪韬来到了凌云市,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切都要重新来过。

洪静去世后,虽然有律师帮忙打赢了官司,可本来武广就是没钱才干的绑架,即使他们赢了官司,也没拿到什么钱。而且洪静留下的钱本也不多,刘子健更是在认识洪静的时候,就已经生意失败毫无积蓄,这一大一小在陌生的地方只能一切从头开始。

那段时间,刘子健每日都在报纸上寻找新工作,他用尽最后一点儿积蓄将洪韬送进学校重新读书,自己白天就在外面面试。

洪韬在那场劫难中伤了右手,又随着他颠簸劳顿到宣武县,早就耽误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导致神经压迫,行动无力,而那时候他们穷得叮当响,就算他有心想要带洪韬去做复健,也没有钱去做。

接连两个月没有找到工作的他,眼见着银行卡上的余额一点点减少,就在他们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终于在一家生鲜店找到了一份工作。他清楚地记得,那日他满心欢喜,特意买了一条鱼,打算在接完洪韬回家之后,爷儿俩开个荤。谁知,他在学校门口苦等半天,也没有等到洪韬,于是只好进去寻找,没想到竟在班主任的办公室看到了洪韬。

班主任看到刘子健的时候并没有笑脸,反而摆出一副“来得正好”的样子。

刘子健战战兢兢地问道:“老师,他怎么了?”

洪韬站在一旁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班主任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洪韬爸爸,我想您应该再考虑一下您的孩子是否适合继续在学校读书。”

刘子健心中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忙辩解道:“老师,他很乖的,话都很少。”

班主任耐心道:“是,我知道这孩子话不多。但是我希望您能多照顾一下孩子的心理健康,您知道他今天在学校干了什么吗?”

老师也没等刘子健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今天是学校统一体检的日子,全校每一个人都要参加。大家脱了外套排队检查的时候,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儿指着洪韬脖子上的项链,说是女孩子带的,说他娘娘腔。洪韬当时并没有理会他们,却提前回了教室,将他们的书全都撕成碎片,把他们的书包全都扔进了厕所,还在下课的时候守在楼上,将一盆水泼在他们头顶。这还不算,他下午竟然翘课到校外找了几个小混混儿,打算让小混混儿将这几个学生打一顿。还好校警发现得早。

“洪韬爸爸,不是我说,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正常事,可是没必要这么报复,不知道您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是否忙得抽不开身,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孩子身上。孩子的教育,除了校园教育,家庭教育和心理教育都很重要。”

刘子健听后心里五味杂陈,解释道:“老师,洪韬脖子上的项链是他妈妈的,他妈妈不久前刚刚去世。”

刘子健的话音刚落,一旁站着的洪韬眼里就悄无声息地掉下眼泪。

“洪韬爸爸,对于听到这个消息,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想……您先把孩子领回家,找人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然后再回来继续读书,您看怎么样?”

刘子健听到老师说完之后吓了一跳,以为老师想要拒收洪韬,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将手中的鱼塞给老师。

“您收着,老师,只要别让这孩子退学……”

“不不不,我不能收,您误会了,我没让他退学的意思,我就是……”

二人拉扯中,洪韬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刘子健再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了洪韬的影子。

洪韬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一直是个脑子聪明的孩子,但绝不算是个好学生。

小城镇里的黑网吧,对于上网者的年纪并没有过多的限制,只要有钱就可以进去。因此,虽然洪韬年纪不大,却几乎天天都泡在网吧里消遣时光。那时候的他,翘课是家常便饭。除了上网之外,唯一能算得上积极向上的爱好就是看书,但也仅限于小说。于是刘子健总结了规律,只要找不到洪韬,就去网吧找,网吧再找不到,就去书吧找。

在电子书没兴起的那些年,他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县城很流行书吧,两三块钱就可以借来一本小说,店里也欢迎顾客泡在店里看书,顺便还能卖点儿泡面、汽水赚点儿钱。

刘子健在自己工作的生鲜店结识了现任妻子,妻子是个暴脾气,却是个热心肠。对于刘子健这种既穷又带着拖油瓶的人没有丝毫嫌弃,反而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就这样,刘子健再次结婚了,而洪韬跟着继父以及继父的新家庭组成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复杂家庭关系。

这样的家庭关系,让他更加不想回家,有时甚至几日都不回来一次。

直到洪韬中考前,他的成绩都一塌糊涂。模拟考的成绩,甚至惨不忍睹到几科的成绩加在一起才一百多分。刘子健根本管不了洪韬,可这个脾气火暴的继母反而看不过去。她亲自从网吧里把洪韬拎回家,狠狠地打了一顿。

洪韬被打蒙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家里对他的状态基本都是放养的。刘子健作为继父,从不打骂他,而洪静却舍不得打他,更何况,那时候他学习很好,根本不用洪静操心,所以也不会挨打受骂。

直到这次被继母打了之后,他的心结好像瞬间解开了,封闭了多时的心门也敞开了。那一晚,洪韬在家里号啕大哭。

那之后,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子关系被拉近了。继母不仅会陪着他一起学习,还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饭菜。最后,洪韬成了一匹黑马,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从学校倒数,成功挤进了中游,虽然考高中无望,却上了一所计算机专业的中专学校。

后来,继母还因为知道洪韬手臂曾受过伤,又耽误了治疗,落下了病根儿,很是心疼他,于是打算带着他去做复健,直到医生说太迟了没办法治愈,这才作罢。但继母心中却对洪韬更加心疼了。

直到洪韬上了中专之后,继母也松了口气,也是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八个月后,她和刘子健的孩子出世了,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小奶娃吸引,继母放在洪韬身上的关注也跟着减少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洪韬觉得自己再一次成了多余的人,而他在心里也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讨厌极了。

时间久了,积怨也就深了。直到一个暑假,洪韬用打工的钱买了一台新电脑装在家里,着手自己酝酿已久的程序开发,结果却因为小孩子的玩闹,导致电源突然被切断,他几日几夜的辛苦全部白费了。洪韬终于爆发了。

洪韬抱起那个只有两岁的孩子,竟然打算将他从阳台上扔下去。若不是刘子健夫妇发现得及时,并将孩子救下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刘子健骂了洪韬,而继母则狠狠地打了洪韬一巴掌。就是这一巴掌,彻底将洪韬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挑了起来,也生生将他推入了深渊。

洪韬自那日离家出走之后,就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系。如今也有几年时间了,他们再没有听到过洪韬的消息。

“我对不起洪静,没照顾好她留下的孩子,现在洪韬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米峰抓住了关键点:“你说,洪韬的右手肌无力?”

“是,他的右手使不上力气,尤其高举重物。”

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米峰等人便准备告辞,刘子健犹豫半天还是嘱咐了一句:“如果找到那孩子,就让他回家吃顿饭吧,不管他犯啥法了。”

忙完了这里的事情,米峰一刻不敢耽搁,直接让大刘和小贾将他送去了机场。然而到了机场才被告知,上午飞回江城的机票已经售罄,米峰不得已只能选择下午的航班。

他给警局的同事打了电话,并将手中关于洪韬的资料传了回去,让他们尽快核对洪韬的信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人找出来。

上午十点,江城市妇产科医院里,陈潇独自一人拿着单据坐在长长的走廊上等候,看着三三两两做产检的小夫妻坐在她周围,她的心里越发觉得悲凉。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是你生的,无论男孩儿、女孩儿我都喜欢。”

“我现在好胖啊,好丑。”

“哪里丑,你胖点儿更可爱。”

隔壁的女人娇嗔着打了男人一拳,陈潇波澜不惊地坐在旁边,紧握着单据的手指却已经出卖了她。

“你的宝宝几个月啦?看你身材好好啊!”坐在旁边的女人似乎心情很好,她忍不住与周边的准妈妈们一起分享喜悦。

陈潇的笑容有些尴尬:“没……我……”

“你自己来的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喊我。”旁边的女人向陈潇示好,可这让陈潇感觉十分刺耳。

还是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他及时拉回自己的老婆,在旁边耳语道:“你打听人家干什么?管好你自己。”

“大家都是要当妈妈的人,当然想要互相聊聊天儿啦!”

“那你跟我聊,不要去烦别人。”

陈潇听着身旁的“密聊”,心中苦涩难当,鼻子一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摇摇欲坠。

“陈潇!”

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探出头来呼唤,陈潇听见后立刻站起来,大步跟着护士走。刚刚的女人在后面还在对她大喊:“加油呀,准妈妈!”

陈潇不知说什么,只是对她笑了笑。

“你是陈潇对吧?”护士重新确认了一下孕妇的名字。

陈潇点头。

“人流?”

陈潇再次点头,护士没再说什么,径自带着陈潇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的灯光有些晃眼,陈潇抬起手臂,试图挡住这刺眼的灯光。几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护士正围在她身边,各自准备着接下来要用到的手术器材,陈潇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泪却再忍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

陈潇回到家中的时候,陶玉达正对着电脑不知在忙碌什么,看见脸色苍白的陈潇,眼神下意识地回避。他主动倒了杯水给她,破天荒地关心道:“要不然你躺一下?”

陈潇点头:“好,你今天没有去高南那里?”

陶玉达:“一会儿过去。”

二人再无话,陶玉达欲言又止,陈潇知道他想问什么,索性自己直接说了:“我已经解决好了,你放心。”

陶玉达低头:“嗯。”

陈潇不知道此时的陶玉达在想些什么,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半晌才幽幽说道:“这回……你应该可以安心些了吧?”

陶玉达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抱歉,你知道,我没办法接受……我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做爸爸的。”

陈潇嘴角溢出一抹讽刺的笑:“我知道,所以我帮你解决了。”留下这句话,陈潇再也没看陶玉达一眼,转身走到卧室,连衣服也懒得脱便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寂静的客厅里,突然响起电子钟报时的声音——十二点整。

刘娜的心骤然收紧,二十四个小时,距离高南和绑匪的七日之约只剩下最后二十四个小时。

自高南收到绑匪第三个任务的纸条之后,她便得知了高南此时正在做的事情。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的心没有一刻是平静的。她实在想不通,绑匪为什么不只是单纯要钱,而要和高南玩什么狗屁游戏。显然,这个绑匪并不是单纯的绑匪,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却始终猜不透。

刘娜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的监控设备和值守警察,心中暗暗思量。

她是相信高南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回女儿的,既然绑匪现下只单线联系高南,那么就算再让警方在她这里等待,无疑也是毫无意义的。但她若就此而让警方离开,显然也不现实。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离开警方的视线,以便能和高南取得联系。

想通了这一点,刘娜对身边的警察说道:“这都中午了,你们也一定饿了吧,我去打电话叫个外卖吧。”

平日里这些人的吃喝都由曹大海负责,但酒会上的事情,显然让曹大海彻底恼了刘娜,因此这两日别说现身了,就是电话也不再打一个。刘娜倒是没什么,反而因此开心了一点儿,至少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但苦了这些在这里值守的警察,所有吃喝都需要自己处理了。

刘娜点好了外卖之后,给高南打了电话,二人约在了以前常去的一家面馆。面对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食物,二人却都没有胃口。

“绑匪的七天之约,就剩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了,你跟我说的五个任务,如今还有两个,一天之内如何完成?”

高南沉静道:“我已经大概推测到了绑匪的行动轨迹,放心。”

刘娜看着高南的双眼,足足盯了他有一分钟的时间,在看到他眼神中的坚定之后,这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些。她一直是相信高南的,只要他想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到。

看着面前已经坨在一起的面,二人也无心再吃,结了账之后,便匆匆离开。

对于如何避开那些难缠的记者,高南没有回复。

“我们现在住在米峰的妹妹米兰家里。”

因为心里惦记着高南这边的情况,于是刘娜提议也要过去看一看。高南没有拒绝。

二人一同返回米兰家。

高南拿出钥匙开门,刘娜率先走了进去,而高南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刘娜疑惑,转头看向门口,却发现高南已经蹲在了地上,正在认真地找着什么东西。

良久,才从地上捡起一张做了记号的小纸片。高南不动声色地关上门。

刘娜看他神色怪异便主动询问:“怎么了?”

高南假装没事地耸耸肩,另一只手却将纸片悄悄藏起:“没事,鞋带系得太紧了,鞋子不好脱。”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

有人来过。

前几次绑匪总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给他留下线索,高南此后就多了个心眼儿,这一次出门前,他特意将正对着防盗门的窗户开了一半,然后又将一块做好记号的小纸片夹在了门上,之后再锁门。如果有人开门,那么开门时的过堂风便会将纸片吹落。高南刚刚在开门的时候,盯死了门缝,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显然,那纸片在他开门之前,就已经没了踪影。

他刚才在门口搜寻了半天,才在门外面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那张小纸片。

所以,他可以肯定,有人来过了。

而且,来的人不是米峰。

昨天晚上高南给米峰打电话一直显示无法接通,半夜时才收到米峰的短信,说他在外地办事,等回来之后会第一时间联系他。高南至今没有收到米峰的电话,那么就表示,米峰还没有回来。

而且,来的人也不是杜鹃和陶玉达,因为他们都没有这里的钥匙。

所以,来者只有一个人!

九十平方米的三室一厅的房子,高南一间一间开门看去,甚至连卫生间都不放过,直到来到最后一间卧室。

高南紧盯着卧室的大衣柜,刘娜觉得奇怪,刚想问高南在找什么,谁知高南却示意她噤声,她立马闭上嘴巴。

高南拉着刘娜的手,顾左右而言他:“我送你回家吧,这两天你也累坏了。”

刘娜不知高南为何忽然这么说,但她能够感觉到高南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所以才故意说出这些话。

于是她配合地点头:“嗯,是有些累了,那我就先回去。”

“我送你。”

说完高南搂着刘娜的肩膀一起走出卧室。

刚下楼,刘娜的表情一瞬间就严肃起来:“刚刚究竟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难道家里安装了窃听装置?”

高南摇头:“不可能,小达在家里装了一个干扰器,就算有监听的话也会受到干扰,听不到任何人讲话。”高南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楼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出来的人。

高南坦诚道:“现在你马上离开,出来这么久了,警方一定也察觉到了。你应该马上回去稳住他们,切记,在我救出漫漫之前,不要让他们插手。我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解决好,还有……”高南停顿了一下,握着刘娜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放心,漫漫我一定会救回来的。”

刘娜本还想说些要帮他的话,但一想到高南的性子,也知道自己就算说要留下来,也一定会被他拒绝,于是只好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

此时再多的话都没有“我相信你”这四个字来得更有力量。

刚一送走刘娜,高南的脸上哪还有什么镇定自若,他瞬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楼里跑。

谁知刚跑到电梯口,恰好看到陶玉达也站在那儿等电梯。陶玉达一把拉住高南:“哥,什么事这么急?”

看到陶玉达在这,高南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道:“来得正好,他好像在家里,快!你坐电梯上去,我爬楼梯,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过!”

陶玉达迷茫地问道:“他?”

高南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解释,陶玉达恍然大悟,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他不会是绑匪吧?”

高南点头,刚好电梯门开了,陶玉达二话不说冲进电梯,而高南也转身跑进旁边的楼梯间。二人一个电梯一个楼梯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家门口。高南气喘吁吁,陶玉达欲冲进去却被高南拦下。

高南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呼吸。等到他完全平静下来后才指着门内小声耳语道:“我数三、二、一,我们同时冲进去。”

陶玉达点头,高南掏出钥匙缓缓转动,门“咔嗒”一声开了。

高南低声道:“三、二、一!走!”

二人破门而入,高南顺手锁死大门,然后直奔刚刚那间卧室,一把拉开衣柜,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堆杂物之外,并没有藏着人。他不甘心,把床底、衣帽间再次查看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连马桶盖我都掀开看了,什么都没有。”陶玉达耸了耸肩。

高南泄气,陶玉达凑过去问道:“哥,你怎么知道绑匪来这里了?这么说你们两个居然还同在一个屋檐下过?绑匪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亲自上门?”

高南将刚刚的经过对陶玉达说了一遍。

陶玉达捏着下巴道:“细思极恐,一个人竟然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别人家里,看来确实手段不一般。不过话说回来,他总不会无缘无故来吧,剩下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两个游戏没完成,所以他肯定是来送线索的!”

高南猛然惊醒,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竟然忽略了绑匪来此的目的。高南赶紧冲回卧室里,打开衣柜大翻特翻,终于在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里找到一个纸箱。

绑匪指示,在火葬场停尸间的一个冷柜里放有最后的线索,也是高漫现在被困的地点,他们需要在火葬场工作人员下班的时间赶到。

陶玉达看完打了一个冷战,说道:“晚上去火葬场也太可怕了。哥,咱们速战速决!”

高南走到墙上贴的地图前,仔细看了起来。第一个是银行,第二个是城北公园,接下来分别是净水厂和火葬场,果然不出高南所料,绑匪的逻辑就是按照金、木、水、火、土排列的,而且路线一路向北。那么下一个代表土元素的地点就是火葬场以北。

江城市以北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资源大省,矿产资源丰富,全省经济支柱就是矿业。江城市也曾探测到矿产资源,市政府当年在北郊荒山附近开山采矿,但因资源勘探有误,资源储备不多,开山采矿又破坏环境,弊大于利,再加上民间环保组织的抗议,政府衡量再三,最终决定放弃开采矿石,但当时的工棚都留在那里。

经过这番分析,高南将最后的地点锁定在了一个地方——北郊废弃矿场。

高南向陶玉达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陶玉达在听到高南的推论之后,有些震惊,但同时也有些担心。

“哥,这个有点儿冒险啊!无论你的推论正确与否,万一凶手发现我们没有去火葬场怎么办?”

高南郑重地对着陶玉达说道:“小达,你叫我哥,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却没保护你,反而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保护我,说实话我很羞愧。”

陶玉达似乎也有些动容,但一秒钟后又恢复到嘻嘻哈哈的态度。

“别说这些,哥!跟你经历了这些,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兄弟了。”

“小达,我这次的行动有些冒险,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拼一次,我有个计划,必须要你配合才能完成。”

陶玉达见高南一脸严肃,于是也不敢再开玩笑了,他也正经起来听高南慢慢讲出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