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一个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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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路羽和乔麦的疑点排除了没有啊?”洛波打了个哈欠。回警队的路上,天色已晚。
萧景说:“路羽和乔麦家的监控器居然坏了四天都没有修好,所以无法看到路羽当晚的动向,还有他们这几天的动向。你说,是巧合吗?”
洛波说:“纯属巧合。焦阳不是查得很清楚了吗,那套设备用的是山寨货,从使用开始就一直故障不断,前几天终于挂了。”
萧景说:“他们家的监控器挂了,但是他们的舞室是临街的,咱们可以调出来录相是吧?”
洛波彻底没脾气了:“好吧,老大,你说查什么,咱们就查什么。”
两人火速赶回警局,找技术人员调出舞室那条街的监控录相。
技术人员说:“老大,数据少了三天的。”
萧景问:“怎么会少呢?哪三天的?”
技术人员抓抓脑袋说:“呃,监控器没有报错,应该能排除断电或者其它硬件故障。应该是有人动了数据,把那三天的资料删掉了。那三天是从昨天开始,往前推三天。”
萧景说:“那正好是乔麦回国之后的资料。萝卜,你现在还说是巧合吗?”
洛波也抓了抓头发:“真的很不巧。”
萧景问技术人员:“能查到是谁删的吗?”
技术人员说:“够戗,能进到服务器里删东西,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不会留下踪迹的,我只能试试看了。”
萧景说:“今天的资料还没有删是吧?估计黑客还没来得及删。那咱们就赶紧看看今天的吧。”
他们用的是快进兼人脸识别功能查看的。上午没有异常,下午一点五十的时候,画面里,路羽出现了。除了路羽进入舞室,还有一些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看来都是他们的学员。
洛波自言自语:“和口供一致。上午路羽忙着接乔麦出院,下午乔麦在家休息,路羽去舞室上课。”
六点二十分,路羽从舞室出来了。他没有远走,直奔对面的餐馆。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路羽从里面出来,直接回了舞室。
洛波说:“老大,咱们到舞室的时候是八点半吧,路羽正在上课,所以没有什么异常。”
萧景却突然说:“放大,这里!”
萧景指的是一个穿红色长外套的人。放大之后,洛波说:“是乔麦!嗯?老大,这个时间是七点十五分,乔麦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可是咱们跟路羽谈话时,乔麦在外面偷听被你发现,她却说是刚来。”
萧景说:“好,咱们来看看这段时间里,乔麦都做了什么吧。”
之前,他们已经了解到,舞厅晚间上课的时间是七点。所以,七点十五分的时候,路羽应该正跟学员上课。乔麦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接下来的场面,令萧景和洛波大为不解。画面里,乔麦到了舞室外面之后,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外面徘徊。看她的步态,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洛波说:“看起来,乔麦是有事情想对路羽说,但又犹豫不决。是她不想打扰路羽上课?也不对啊,乔麦也是舞室的老师之一,路羽今天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让她在家里休息,乔麦既然到了舞室,没有特殊原因不会不进去的。”
萧景说:“应该是她有什么决定,但还没有想好。”
那么冷的冬夜,路灯底下,乔麦在舞室外面徘徊了近一个小时,然后,她离开了画面,技术人员跟踪乔麦,发现她去了舞室错对面的一家韩国料理餐馆。
“看来乔麦是冷了,或者饿了。”洛波说。
“也许是她想明白了。”萧景说。
“咱们就是这个时间里到的。”洛波说,“这回可以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听咱们谈话的。”
乔麦在餐馆里待的时间没有他们预计得久。乔麦是八点十二分进的餐馆,萧景和洛波是八点二十六分到的舞室。然后,八点二十九分,乔麦从餐馆里出来。
“才三分钟!老大,这回我改正错误,不再说是巧合了。一定是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见咱们的车来了,所以就出来了。三分钟时间,应该是她用来买单的时间。”洛波说。
萧景说:“嗯,有进步,表扬一个。”
得到萧景的表扬,对洛波来说基本上是中大奖的概率。
萧景说:“所以咱们跟路羽的对话,乔麦基本上都听到了。”
洛波问:“老大,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乔麦的。”
萧景说:“咱们跟路羽谈话的时候,外面的学员们在中场休息,本来挺热闹的,但是突然安静下来了,但也不是一点声音没有,还是有人说话,但是听不清楚。我就想着一定是来了个重要的人,而那个人只能是乔麦了。当时,会客室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外面的大厅比会客室的光线亮,但不久就暗下来了,所以那个来者肯定就站在门口。”
“老大,你现在究竟是在怀疑路羽,还是在怀疑乔麦啊?”洛波问。
萧景说:“我觉得两个人都有问题。特别是,当路羽和乔麦一起出现的时候,我总觉得怪怪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多年的情侣。”
洛波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我觉得他们俩挺般配的。”
萧景说:“他们表现得太刻意了,似乎是有意在咱们面前表现得恩爱。如果是感情真好的情侣,不需要这么做。”
洛波说:“嗯,你这么一说,我也是觉得他们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不过,就算他们俩的感情出了问题,又跟谭牧牧案有一分钱的关系吗?老大,你……”洛波看了萧景五秒钟,本来想说“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却在萧景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他的心像被揪了一下,于是改口说:“老大,你是不是饿了,我去买宵夜吧。”
萧景说:“好吧,我投降,听你的。”
洛波说:“太好了,你同意不再纠结在路羽和乔麦身上,要步入正轨了?”
萧景说:“不是,我觉得你给我买宵夜是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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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这个时刻,一个人永远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在做什么。比如,他,她,他,她,他,她……或许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一个只能被称为“它”的人,正在夜行。黑色渔夫帽,黑色皮袄,黑色马丁靴,黑色的夜,黑色的它来到了黑色的屋子里。不开灯,因为它喜欢黑暗,只有置身于这样的黑暗里,它才会觉得内心跟外界是一致的。
那段被标注为“小鱼催眠个案02”的录音,它已经听了好多遍了,可是意犹未尽。若不是中途被打断,不知道后面会有多么石破天惊的内容。所以,它有了创作的欲望,就好像是看一部已经结尾的电影,却不过瘾,于是自己做编剧,继续构思下面的剧情。
然而,这一次的创作,绝对不像编写电影剧本一样单纯。
它打开一个花了三个月时间制作的软件。这个软件已经完成很久了,但是仅仅用来娱乐过,现在,是这个软件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它打开软件,把“小鱼催眠个案02”的录音文件,连同上次那个“小鱼催眠个案01”的音录文件一起导入软件,然后点击“运行”。两分钟后,屏幕弹出一个窗口,提示运行完毕。它的嘴角浮起一个只有它自己能够感觉到的笑容,然后,它开始在软件的编写框里写剧本了。
十指敲打键盘的声音是它认为的最美妙的音乐。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它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当编剧真是屈才了。
它点击软件的“处理”按钮。处理的时间有点长,他迫不及待想要听自己的作品,所以有点心急。终于处理完毕了,它将新生成的文件和“小鱼催眠个案02”的文件做了拼接,名称仍然保存成“小鱼催眠个案02”,覆盖了原来的文件。
文件打开,上半场仍然是原来的,但是虚构的下半场已经是活色生香的了:
“小鱼……小鱼?”杜朗轻声呼唤丁小鱼。
“嗯?……”丁小鱼的声音。
“小鱼,你真的想知道这辈子的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想。可是你说过,天使不允许。”
“如果天使现在改变主意了呢?”
“可是……我有点害怕。我害怕路羽真的会杀死我。”
“如果不是呢?你就可以解脱了,从此去做你想做的事。”杜朗的虚拟声音很逼真,它觉得很满意。
丁小鱼的声音逼真度同样令它满意:“可是,即便路羽没有杀我,如果我知道路羽还是会跟乔麦在一起,而跟我没有关系,我还会伤心的。”
杜朗说:“伤心之后就是死心,那是你的新生。”
丁小鱼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
接下来,是杜朗带领丁小鱼走下十四个台阶,走进潜意识之门的过程,跟“小鱼催眠个案01”的开场很像。
然后,是丁小鱼惊喜的声音:“我看到我的女儿了。我有一个漂亮的女儿,她三岁了,像洋娃娃一样漂亮。”
杜朗问:“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
丁小鱼说:“不像我,像他爸爸。”
杜朗问:“他爸爸是谁?”
丁小鱼说:“路羽。他当了爸爸后,更帅了。我们有一个很大的房子,房子后面还有一个花园。我的老公和我的女儿在捉蝴蝶,我在做饭。”
杜朗说:“真好,这么说你们后来是在一起了。再后来呢?”
丁小鱼喃喃地说:“后来?后来我们的孩子就长大了。”
杜朗问:“再后来呢?”
丁小鱼突然急促地说:“不!请让天使带我离开这里。”
杜朗问:“为什么?你看到不想看到的场景了吗?”
丁小鱼说:“没有,不过我不想看了,我也不想知道。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真的。即使后面发生了变故,即便路羽把我杀了,我也觉得这辈子很幸福。”
杜朗问:“好吧,那么你请你的天使带你离开这里。不过,我还想知道,路羽爱你吗?”
丁小鱼说:“非常爱,像我爱他一样。”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
它很想欢呼一下,可是没有动弹。只有眼睛里的光芒在电脑屏幕的幽光下一闪一灭,能够显现出它内心的波澜。
它打开邮箱,把“小鱼催眠个案01”和“小鱼催眠个案02”两个文件上传。这次,他没有把邮件发送给路羽,而是发到了乔麦的邮箱里。
那个漂亮的姑娘听到这段录音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她的未婚夫没有娶她,而是娶了别的姑娘,生下了一个小姑娘,这样的预言够不够震憾?
关掉电脑,它如同幽灵,走出黑暗的房间,在都市的夜里潜行。它的目标明确——谭牧牧的命案现场。
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谭牧牧似乎是死去的谭牧牧死而复生了。
这个谭牧牧离开简昔之后,并没有去找池树,而且回到了原来的家。因为发生过命案,这里被警察翻过好几遍,因此混乱不堪,床罩和被罩上还粘着斑斑血迹。谭牧牧没有心思整理房间,只是换了一套干净的**用品,可以睡觉就行。她把手机放在枕头下面,计划第二天早上给池树打催醒电话。
也许催醒电话比她本人出现在他面前更具震憾力吧。
只是,预想中的催醒电话并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响起。池树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叫醒的。
因为,在预定时刻之前的三个小时——它,将一双喜欢敲打键盘的手伸向了熟睡中的谭牧牧。枕巾蒙上了脸,十根戴了橡胶手套的纤细的手指与一根纤细的脖子纠缠在一起。声音很小,只有谭牧牧模糊的“呜呜”声,以及四肢扎挣时与被褥的摩擦声。
这让它很满意。也许它离开的时候,嘴角又浮起了一个只有它自己才能感受得到的笑容吧。
真正令它满意的是,谭牧牧第二次死的时候,亦如她第一次死的时候一样,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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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标舞大赛的颁奖仪式和闭幕式在下午三点举行。
比起表演时绚烂妖娆的七彩舞衣,这时的简昔只穿了雅素的白色晚礼。池树穿白衬衫和烟灰色小西服,在领奖台上,他拥抱了她。
简昔沉浸在晕乎乎的兴奋中,令她遗憾的是,乔麦没有去。自从昨夜从谭牧牧那里明白了平行世界的奥妙,了解到不同的分身其实还是原来那个人,简昔就一直联系乔麦,可是那姑娘差不多一天都关着手机,只打通了一次,乔麦说有忙着就匆匆挂了电话,令简昔非常担忧。
更让她担忧的是“复活”的谭牧牧。谭牧牧昨天晚上没有去找池树吗?为什么池树看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呢?谭牧牧现在在哪里?简昔觉得谭牧牧就在她看不见,却能看得见她的地方看着她。
“他没有来。”两个人抱着奖杯和证书从领奖台上走下去的时候,池树对简昔说。
简昔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她”,说的是谭牧牧。半天她才缓过神,明白池树说的是杜朗。
简昔知道杜朗不会来,因为她没有通知他。他们在冷战,这样的情形在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
简昔没有回答池树,只是说,一会儿你得请我吃饭。
这句话在池树听起来非常暧昧。昨天他吻了她,彻夜忐忑,今天见她对自己没有排斥,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加上杜朗没来,多了些遐想,这句话更给了他希望。
池树知道简昔对美食特别有研究,就让她选地方。简昔带他去了一家粤菜馆。西柠蜜糖乳鸽、生煎黑椒鸭片、水晶虾饺、红豆双皮奶……简昔是那种吃不胖的姑娘,怎么吃都不会担心身材走形,所以吃了个够。池树也很放得开,简昔觉得他吃东西的样子像个孩子。
话题也比平时深入。池树第一次跟简昔提到了自己的家庭。出乎简昔意料,池树是个孤儿。池树是母亲带大的,母亲说他的父亲非常完美,却在他没有出世时离世了。母亲没有说他父亲是怎么死的,池树也从来不敢问,害怕母亲伤心。
池树说:“也许我父亲是个普通的男人,只是在我母亲的眼里很完美而已。我猜我的父亲是病死的,因为母亲一直都希望我学医。可是她没有等到我成为医生的那一天,在我小学毕业那年,母亲也去世了。她遇到了车祸,后来有人告诉我,她本来是可以救活的,是医生延误了手术,我母亲失血过多……所以,我后来不但成了医生,而且是外科医生。我把每一个遇到意外的伤者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拼命挽救,因为……”池树没再说下去,开始喝酒,不过简昔知道他想说什么。简昔说:“每一个经你救活的伤者和家属都会感激你的。你一直不自己开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池树对简昔笑了笑。池树这个笑容是温暖的,这令简昔有些奇怪:这个从小没有父爱,又过早失去母爱的男人,身体里面为何会蕴含着温暖?
池树又喝了几口酒,看着简昔说:“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都能想到我的母亲。”
简昔问:“我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吗?”
池树没有回答,只是掏出钱夹,打开,给简昔看。
钱夹里有一张女人的半身照,长头发,桃形脸,眼睛明亮却含着忧郁,嘴角冰冷,整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简昔说:“你妈妈很漂亮,不过我跟她不像。”
池树说:“你们并不像,我说的是感觉。你们都很聪明,看眼睛就知道,似乎什么事情都了然于心。”
简昔说:“可是多大数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是吧?”
池树笑:“也许吧,不过我例外。最重要的其实还有一点,她和你一样,也是一名舞蹈演员。”
酒喝得恰到好处,他们虽然有点晕,但夜风一吹就醒了,那种半醉半醒的感觉更是惬意。大概是准备要喝酒,简昔今天没有开车来,所以仍然是池树打车送简昔回家。
还是昨天他吻她的地方,他又吻了她。这次池树得寸进尺,吻的是嘴巴。不是舌吻,仅是唇与唇之间的碰触。昨天她的额头已经领教了他嘴唇的柔软,今天嘴唇的感觉更加细腻和强烈,蜻蜓点水似乎比缠绵不休更让人心惊肉跳。那一刻,简昔觉得,有什么很严重的错误发生了,却错得无法抗拒。
“记得你说过,你家里比茶社更适合喝茶。”池树暗示。
简昔不说话,只是低头笑。这句话本来她想说的,没说出口,他却先说了。他说她聪明,他也不笨呀。
池树说:“放心吧,不会酒后乱性的——茶最解酒了。”
台阶已经铺到脚底板了,虽然简昔心里知道,茶并不适宜解酒,反而会伤身,不过还是说:“好吧。”
“这时候喝铁观音最好了,味道浓,可以冲淡酒气。”简昔一边泡茶一边说。简昔酷爱茶艺,不仅有个茶社,家里喝茶的地方就有两处。一处是种满花草的阳台,适合天气好的白天。另一处是客厅,有专门的茶桌,全套的茶具。
简昔泡茶的姿势很好看,茶香浮起,令池树有了全方位的感官体验。可是奇怪的是,刚才在楼下的情绪这会儿似乎也随着茶香消散。可是,这种体验让池树觉得更加美好,他觉得他和她之间不只是身体的吸引,还有更多的能量场。
芬芳的**刚刚经过舌尖、食道、胃,门铃就响了。
简昔的第一感觉就是外面的人是谭牧牧。她的身体一缩,身体处于紧张状态。池树也吓了一跳,问:“是不是杜朗来了?”
这说明,池树还不知道谭牧牧“复活”了。经池树提醒,简昔才想起来有可能是杜朗。此刻,她宁愿外面的人是杜朗。
可是,当简昔把眼睛放在猫眼上往外看时,外面却没有人。楼道的声控灯亮着,说明刚才真的有人上来。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有冷风吹过,这风一直吹进简昔的身体里。令她打了个冷战。
简昔在门上趴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然后,楼道的灯灭了,外面漆黑一片。
“是谁?”池树问。
“没有人。”简昔说,“咱们继续喝茶吧。”
池树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简昔说:“嗯。”
池树问:“因为我吗?”
简昔摇头:“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池树问:“真的?”
简昔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池树问:“你们会分手吗?”
简昔没有料到池树问得这么直接,怔了一下,说:“也许吧。”
池树看简昔的目光越来越温柔,温柔又不失温暖。池树这么看了一会儿,简昔莞尔:“这样吧,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来处理一下。”
池树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说:“我等你。”
又一壶水烧好了,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池树却站了起来:“那我今天先走了。很晚了,你早点睡。”
简昔点点头。池树出门的时候,简昔说:“小心点儿。”
简昔把新烧好的水倒入茶壶里。第二道茶的味道更好,可是池树放弃了。现在,简昔觉得,她的心就像这壶茶一样,芳香、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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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羽这一觉睡得特别足,日上三竿自然醒。上午没课,下午和晚上有课,因此他能够享受一个懒洋洋的早晨。在“出事”之后,这是路羽睡的最踏实的一觉。因为他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了。新的世界,新的乔麦,新的自己。
可是,当路羽睁开眼睛,**却是空的。乔麦不在。
是不是做早餐去了?路羽套上衣服,找了半天,家里没有乔麦的踪影。
他回到卧室,才发现乔麦的枕头上有一个U盘,U盘下面有一张纸条。
路羽拿起纸条,上面是乔麦的笔迹:
听听这个录音,然后你再决定该不该把我找回来。
路羽吓了一跳,赶紧把电脑打开,接入U盘,里面是两个录音文件。
“丁小鱼催眠个案01”是听过的,可是“丁小鱼催眠个案02”没有听过。
路羽的心头一阵发紧,打开文件,仔细听丁小鱼和杜朗的对话。
听到最后,路羽再也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丁小鱼简直是一派胡言。她肯定是故意的,还有那个杜朗,他也是故意的。他们借催眠编造一个故事,然后拆散他和乔麦。
可是,那个傻姑娘大概是相信了,气得一大早跑出去了呢。
不过,她给他留了纸条,说明她还是给了他机会。这个又傻又聪明的姑娘把选择权留给了路羽。可是路羽怎么可能不要她,要丁小鱼呢?
路羽抓起手机给乔麦打电话。他想说:亲爱的,赶紧回来吧,你用脚后跟想一想,就会明白这是一个骗局呀。
可是,乔麦的手机关机。
这个丫头玩儿真的啊!这可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她会去哪儿呢?应该在简昔那里吧,说不定这丫头这会儿正抱着她姐哭得一塌糊涂呢。
可是,路羽给简昔打电话,简昔的手机也关着机。
路羽只好给乔麦发短信,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既然乔麦打算给他机会,那么肯定不会一直关着手机。也许,到中午她的肚子饿了就会回来吧。想到这里,路羽开始准备午餐了。
红烧猪蹄炖得酥烂了,麻辣平菇也炒熟了,银耳红枣粥熬得浓浓的了,可是乔麦还没有回来。
路羽呆呆地坐在餐桌边,闻着各种香味,想着她吃午饭了吗……
当路羽惦记乔麦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乔麦,那个看不见的乔麦。她现在又在哪儿呢?她是不是已经回到她的世界里了?可是她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她到底走没走?
路羽猜得没错,那个看得见的乔麦的肚子的确饿了。可是她并没有打算回家吃饭。她来到一家他们经常去的火锅店,要了一个单锅,几份菜,独自吃着。
这家火锅店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平时顾客不多,所以服务员不算忙。
乔麦发现有个服务员不太对劲儿,一直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并且盯着她看。乔麦打量了一下服务员,问:“有事吗?”
服务员凑到乔麦跟前,小声问:“你跟那边桌的美女是不是双胞胎啊?”
乔麦吃了一惊,顺着服务员的眼神看过去。离自己不远的桌子上,一只小火锅正在沸腾,桌子上摆满了菜,可是没有人。
她愣了片刻,对服务员笑了笑:“我姐姐也来也这里吃饭了,我都没有看见。姑娘,麻烦你把我的锅和菜端到她那边,我要跟她一起吃。”
服务员说:“原来你们真是双胞胎呀,我说呢。本来我们店里独自来吃火锅的人就很少见,今天一下就来了两个,而且居然长得一模一样。我也觉得你们在一起吃比较好,不过,我先去那边跟你姐姐打个招呼,你不会介意吧?”
乔麦笑:“当然不介意,谢谢你。”
服务员朝那边走过去,过了一会儿回来说:“你姐姐同意了,我帮你把锅端过去吧。”服务员说着,把乔麦跟前的电磁炉关掉,把锅和菜往那个桌子上端。另外一个服务员也来帮忙,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惊叫:“哇,她俩长得一模一样啊!”
乔麦站起来,往那张桌子走去。她走过去的时候,身体有一些摇晃。摇晃是因为紧张。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和她互相看不见,摸不着,却长得完全一样。
服务员很快把火锅弄好。乔麦表示感谢,然后坐下去。
她看着对面的虚无,也许,对面的虚无也在看她。
乔麦掏出手机,对着虚无拍了一张照片。奇迹发生了——照片上,果然有个姑娘正在看着她。除了衣服和发型不同,其他完全相同。
乔麦把手机放在对面的桌子上,这样,对面的乔麦可以看到这张照片。对面的乔麦不但看见了,而且也拍了一张照片。所以,这两个乔麦用这种独特的交流方式看到了彼此的样子。
对面的乔麦把手机还过来的时候,乔麦看到,手机屏幕处于编辑短信的页面,上面写了一行字: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在火锅店对面的花园广场最东边的长椅上详谈。
这算是自己给自己说的话吗?
二十分钟后,广场的长椅旁,两个乔麦汇合了。
于是,长椅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用手机交谈着。她们用的是QQ,一个是乔麦的主号码,另一个是乔麦的小号。
如果说路羽看不见的乔麦来自A世界,那么路羽看得见的乔麦暂且算是来自D世界。
所以这是乔麦A和乔麦D之间的对话。
乔麦A:你都知道了,是吗?
乔麦D:我都知道,也许比你知道的还多。
乔麦A:你从哪儿来的?
乔麦D:另外一个平行世界。有个人安排我来,我是自愿的。我那个世界的路羽死了,我不能没有他,所以我来了。
乔麦A:那个人是谁?
乔麦D: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也许不是人,是神。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超能力。
乔麦A:那你觉得这个世界的路羽和你原来的路羽一样吗?
乔麦D:一样啊,你觉得呢?
乔麦A:嗯,同感。
乔麦D:因为本来就是一个人啊,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么低级的问题?难道你不知道不同世界的路羽其实是由一个路羽分裂而成的吗?
乔麦A:啊?……
乔麦D:就像细胞的分裂,由一个细胞分裂成两个。你能说分裂后的细胞不是原来的吗?所以,路羽还是原来的路羽。而你和我,其实原本是一个人,就像同卵双胞胎一样,本来就是一个受精卵,却分裂成了两个。你和我其实就是一个人。你理解吗?
乔麦A:那么,是因为世界分裂所以我们分裂了,还是因为我们分裂了所以世界分裂了?
乔麦D: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没有结果,后来我发现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如果追究因果的话,我们是因,世界是果。比如,我们选择是否要跟路羽分手,可能选择分手,也可能选择不分手,如果两种可能同时发生,我们就会分裂成两个,存在不同的两个世界中。有些难理解吧?
乔麦A:是很难理解。这是“那个人”告诉你的吗?
乔麦D:是的,他为什么告诉了我却没有告诉你?难道在考验你或者在做试验?
乔麦A:也许吧。你来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存在,是吗?你在医院里醒来,知道家里还有一个我,对吧?
乔麦D:是的。
乔麦A:可是你装着不知道,路羽因为不忍心伤害你,就跟你在一起了。这一点你跟我不一样,我是不会欺骗她的。
乔麦D:我承认我没有你伟大。你能够离开他而成全我,我做不到。
乔麦A:也不一定,如果你和他互相隐身,而我和他不是,也许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乔麦D:也许吧。不过,你为什么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呢?是你不愿意离开,还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式?
乔麦A:都有吧。“那个人”没有再出现,我也找不到他。
乔麦D:你想回去吗?
乔麦A:在我们这次聊天之前,我有这种想法,我想念我的爸妈。但是现在,当我知道其实都是同一个人的时候,回去或者留下来已经不重要了。
乔麦D:我很欣慰你这么说,因为我准备离开了。
乔麦A:为什么?你跟路羽……
乔麦D:既然你不知道原本是同一个人,那么路羽一定也不知道。我能感觉到他虽然没有变,但是对我的感觉是有不同。而且,我听到了一段录音,是杜朗给丁小鱼的催眠录音,丁小鱼在催眠时回到了前几世,每一世都被路羽所杀。而这一世的以后,她嫁给了路羽,还生了孩子……所以,我想,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乔麦A:可是,你这么一走,路羽当然娶不了你,那么,娶一个别的姑娘并不意外,比如丁小鱼。这是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啊!
乔麦D:不一定啊,因为我走了,还有你啊!
乔麦A:可是,我和路羽互相看不见,是不可能生活在一起的。即使你走了,我也不会去找路羽,所以,路羽还是会娶丁小鱼。
乔麦D:那如果你们不再互相隐形了呢?
乔麦A:这个如果能够成立吗?
乔麦D:我离开的时候,会求那个人帮你的,让你跟他不再隐身。他一定有办法的,你相信我。
乔麦A:你还是要走。
乔麦D:是的,你了解你自己,所以你也了解我,一旦做出决定,很难回头。
乔麦A: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咱俩是不是就无法交流了?
乔麦D:是的,平行世界的人是永远没有交集的。所以,咱俩的关系很奇怪,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影子好了。
乔麦A: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像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乔麦D:可惜这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再见了,亲爱的,我要离开了。然后,你要做的就是回家,和路羽在一起,也许你会惊喜地发现,你跟他不再隐形了。
乔麦A:我要是想见那个人,怎么去找他?
乔麦D: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会让他找你的。我要走了,你还有话要说吗?
乔麦A:你真的舍得把路羽给我吗?
乔麦D:如果是其他姑娘,我舍不得,但是对你,我舍得,因为你就是我。你会像我爱他一样爱他。你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乔麦A:那我要告诉他真相吗?告诉他你离开了吗?
乔麦D:随便你,自己决定好了。我把这几天的事情都告诉你,你也好心里有数……
乔麦A:原来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到那个世界后,保重自己,好好孝敬咱爸妈。
乔麦D:嗯,你也保重,我走了。
乔麦A没有再收到对方的消息。她环顾四周,只有风声,似乎那个乔麦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可是,她很快发现,长椅上放着一张手机卡。
她明白了,是另外一个乔麦留给自己的。
她感到很难过,这种奇妙的自己跟自己离别的方式让她难过。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另一个她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也许另一个她本来没有做好决定,但是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存在,所以再也没有牵挂了……
乔麦背好包,朝家的方向走去。这些天她租了一个小公寓,钱是路羽给的,足够她在这个世界生活好久。她一向马虎,所以家里的钱都是路羽管的。这样,她会放心那个乔麦不会察觉。这些天,她担心撞见他们,所以一直宅在家里,吃饭都是叫外卖。只是,今天,她看到外面的阳光很好,嗅到了春天的气息,所以决定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她最喜欢的火锅店。没想到,在火锅店,她遇见了自己,有了这么一番奇特的体验,让她的人生再次面临转折。
她相信那个乔麦的话,相信自己走回家,就能够看到日思夜想的路羽。之所以相信她,是因为相信自己。
她朝久违的家走去。
她想,如果路羽打开门,看不到她,就会把门关上。如果他可以看到她,则会是另外一番情形。
乔麦有想哭的冲动。如果可以看见路羽,她最想做的就是到他的怀里哭,把这些天所有的想念和委屈都哭出来。
40
上午,简昔没有去茶社,去了杜朗的心理诊所。
前台护士看她来了,吃惊之余,忙上去套近乎,说杜朗正在给病人做治疗,让她去杜朗的办公室等。
简昔想,护士看见她吃惊,大约是以为自己被警察抓走了,即使不抓走也在通缉中,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呢?
杜朗的办公室门没锁,虚掩着,简昔刚想推门,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奇怪,护士说杜朗在给病人做治疗,怎么不在催眠室,而在办公室呢?杜朗的办公室一向不接待病人的,基本是自己的专用场所。
门缝里传出来女人的声音:“我感觉心很慌,无法单独呆在家里,只有来找你,见到你,心里才会平静。”
杜朗的声音:“你不是爱上我了吧?”
杜朗的声音:“难说哦。你现在已经对我产生了依赖,这是爱的第二阶段。”
女声:“第二阶段?那么第一阶段呢?”
杜朗的声音:“第一阶段是好感。”
女声:“好吧,那么三阶段呢?”
杜朗的声音:“我现在告诉你就没意思了,要靠你自己体验。”
女声:“那我先走了。下午路羽有课,我要去看他跳舞。”
杜朗的声音:“行,你要再不走,我的病人就等急了。”
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一个扎马尾辫子的年轻姑娘走出来。天刚转暖,她就换上了春装,牛仔裤,纯白色蝙蝠袖套头衫,衣襟上绣了朵红艳的牡丹。
姑娘看见简昔,怔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简昔姐好。”
简昔也笑笑,没说话。等她走了,才进入杜朗的办公室。
桌子上插了一枝迎春花,整间屋子都显得春意盎然的。杜朗穿了件大红色的拉链毛衣,正站在迎春花的旁边,看到简昔,怔了片刻,然后说:“你来了,坐吧。”
两人都坐下来。柔软的沙发,熟悉的气味。简昔说:“我们分手吧。”
杜朗沉默片刻,说:“好。”
房间里静了片刻,两人似乎都无话可说。简昔站起来:“那我走了,不影响你工作了。”
杜朗说:“等等。”
简昔站住,背对杜朗问:“还有什么事吗?”
杜朗问:“是因为丁小鱼吗?”
简昔说:“不是。”
杜朗说:“你应该明白,我和丁小鱼之间什么事也没有。”
简昔说:“我知道,丁小鱼爱的是路羽。”
杜朗说:“可是我爱上她了。”
简昔觉得有一根针突然扎进了心脏,疼得令她全身都在抽搐。这意味着自己还爱杜朗吗?
杜朗见简昔不说话,于是说:“我知道,你也爱上了别人。你爱上了池树,而且你比我幸运,池树也爱你。我祝福你们。”
简昔回过头,看着杜朗,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样。
她挤出一个微笑:“你有办法的,对于女孩子,让她爱上你是你的强项。”
杜朗说:“咱们还可以做朋友,是吧?”
简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对杜朗笑笑,然后走出办公室。
杜朗看着简昔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发了很久的呆,早就忘记了催眠室里还有病人在等他。他觉得那些迎春花似乎在瞬间都凋谢了,还有他的春天。
简昔开着车在街上东游西**。她的心比交通还乱,各种感觉车水马龙般冲向十字路口,堵住了,理不出秩序,无所适从。
她都不知道把车开到了哪儿,当她在某一个意识稍微清醒的片刻,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忽然看见一个穿西瓜红连帽棉外套,扎马尾巴的时尚姑娘正在人行道上走。
简昔看见乔麦,神思终于恢复到正常。这个丫头不是说她在享受二人世界吗?怎么自己在街上走?
简昔摇下车窗,喊住了她。
乔麦此时的情绪比起简昔,混乱得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听见简昔喊她,吓了一大跳。
简昔的车驶过十字路口,靠路边停下,乔麦上了车。
“姐,这个时间你怎么不上班,跑到这儿来了啊?”乔麦先说话。
简昔说:“这话我正打算问你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乔麦说:“我回家啊,前面不是我家嘛。”
简昔这才发现此处离乔麦家不远。
“你没事儿吧?我怎么觉得你不对劲儿呢?”乔麦盯着简昔看。
简昔说:“这儿离茶社不远,咱们去那儿聊聊吧。不会耽误你过二人世界吧?”
乔麦说:“看你说的,咱们去喝茶吧。”
乔麦刚才过马路的时候,正在想一会儿回到家,路羽是否能看见自己的问题。她既万分期待进入家门的那刻——在这之前,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那个美好的家了,又非常害怕那一刻,因为她担心路羽还是看不到自己。
现在碰上简昔了,乔麦瞬间松弛下来。她可以暂时逃避那个时刻了。
到了茶社,乔麦问:“姐,出什么事了?我从来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
简昔一边给乔麦泡茶,一边说:“我跟杜朗分手了。”
“啊?!”乔麦差点跳起来,“是谁提出来的?是不是杜朗?”
简昔说:“是我。我刚才去他的诊所,跟他说了分手。”
乔麦喊:“你疯了?!”
简昔苦笑:“可能是疯了,我爱上了别人。”
“……池树?是池树吧!”
简昔点点头,似乎想躲避乔麦的眼神,所以装作认真泡茶的样子,头一直低着。
乔麦说:“你了解池树吗?你跟他不合适的!”
简昔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种感觉来得太快了,让我感觉不真实。在此之前,我以为这辈子跟定了杜朗,决不会爱上其他男人。”
乔麦说:“我觉得杜朗很好啊,长得帅,有涵养,对你温柔体贴,还有一份不错的职业。你真舍得呀?”
简昔说:“说实话,舍不得。可是我没办法同时面对两个人,只能选一个啊,所以我今天一大早跑到杜朗那里说分手。当时我想,如果他挽留,我就留下,结束对池树的感情,不再跟他做舞伴,不再见他,为此我宁愿舍弃跳舞。可是,他居然同意了……”
乔麦说:“所以那句话说得没错,女人提出分手,往往不是真的想分,只是想了解对方的想法,希望能够被挽留。可是杜朗怎么就同意了?他舍得你?”
简昔说:“他同意了,因为他爱上别的女人了。”
乔麦再次发出惊呼。
乔麦说:“那丁小鱼对杜朗呢?她不是死心塌地爱路羽吗?这么快就转移战场了?”
简昔说:“丁小鱼还没有转移战场呢,但是我觉得差不多了。路羽不喜欢她,杜朗又会讨姑娘欢心……”
乔麦揶揄:“你跟杜朗还挺默契的,连移情别恋都同时发生。”看简昔的眼眶红了,乔麦赶紧说:“好了,咱们不说杜朗了,说说池树吧。他也不错啊,长得好看,笑起来清新又阳光,舞跳得也好,跟你很默契,哦,姐,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在跳舞的时候产生感觉了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感觉可能并不真实。”
简昔问:“为什么?”
乔麦说:“跳舞和现实生活不同。跳舞会把自己和对方置身于一个舞台,下面有观众,我们表演给他们看,同时令自己享受。那并不是真实的自己,所以,感觉也并不是真实的感觉。”
简昔说:“可是你跟路羽……”
乔麦说:“我跟路羽跳了四年舞才成为情侣。我们不仅在一起跳舞,而且是同学,一起上课,一起吃饭,有真实的生活。你们才认识半年,而且在一起的时间几乎都在练舞吧?”
简昔说:“可是爱情是不能拿时间来衡量的。在我最不需要**,最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池树出现了。这份感觉我不想要的,可是我越不想要,它就越像子弹一样,一颗一颗打中我。”
乔麦说:“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对池树动心,还一心一意地爱着杜朗,杜朗反而不专情于你了,你怎么办?你向来是与世无争的,会跟一个黄毛丫头抢杜朗吗?”
简昔苦笑:“不可想象。”她把泡好的茶递给乔麦。
乔麦放下茶杯,抱住简昔:“所以,你现在不要再去想杜朗了,你跟他的缘分已经尽了。既然你跟池树有感觉,那就在一起吧,而我,要适应一个新姐夫了。你不要被我刚才的舞台和现实不同的论调吓住啊,我随便说的,你们跳舞那么默契,就说明心有灵犀,在其他方面也会默契的。”
简昔说:“可是我和池树之间有障碍,是谭牧牧。”
乔麦说:“可是她已经死了,而且池树并不爱她,怎么会是障碍呢?”
简昔把谭牧牧深夜来访的事情讲给她听。
乔麦听了,叹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谭牧牧还会出现吗?”
简昔说:“肯定会的,而且是随时出现。昨天晚上池树在我家的时候,有人敲门,可是我从猫眼里往外看的时候,并没有人。不过,从谭牧牧这件事看,平行世界的人可能会是同一个世界分裂的,所以,你和路羽都还是原来的那个人,这也是我急于告诉你的。”
简昔说:“你已经知道了?嗯,你应该知道的,你亲身经历过,所以比我清楚。对了,我答应过你,不在任何场合讨论你的事。”简昔说着,观察乔麦的表情,见乔麦若无其事地喝茶,似乎真的不愿讨论这个话题。
她们喝了一会儿茶,简昔问:“小麦,你认为到底是谁杀了谭牧牧?不可能是池树吧?”
乔麦说:“你别胡思乱想了。警察不是在调查吗?肯定可以查出凶手的。”
简昔说:“好,咱们不想这些了,时间还早,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晚上在这儿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让大厨给你做。”
乔麦说:“我答应路羽回家吃晚饭了。”乔麦说的时候,头往下低,担心简昔看出来她说谎。
简昔却以为乔麦是害羞呢,所以取笑了她几句。简昔说:“那你早点回去吧。你的车呢?没有开吗?哦,你把我的车开走吧。”说着,把车钥匙递给乔麦。
就在乔麦准备离开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简昔把门打开,吃了一惊。
外面是那对美女帅哥警察。从他们的表情看,应该是出大事了。
果然,刚落座,萧景就说:“昨天夜里,谭牧牧的住所有一个女人被杀死,那个女人跟谭牧牧长得一模一样,两具尸体的DNA验证结果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