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付连歧已经分不清,这是剧本的对话还是他们的自由发挥了,她手上的剧本早就跟不上了,而且也没了演员台词头几个字的提示。她记笔记的手一直没停过,字迹非常潦草。

“还有多少时间?”付连歧想缓一缓节奏,她是在问天音。

其他的演员听到了明显不属于旁白的内容,反应过来,孙霄志带了手机,打开看了眼。

“还有……”

“还有30分钟左右。”天音回答。但天音是个女声。

林隽是已经走了吗?

“那……剩下的,能明天继续吗?”她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行……吧?”陈恩求在问其他人。

戚璇光点点头,另两个男性倒是很快直接起身了。

“明天继续。”付连歧抬头向天音说。

“好的,明天继续。”天音回答。

付连歧从房间出来,还是去了一下天音的房间,里面是个她见过但不熟的女孩子。

说明了人都走了,没有拿麦,女孩就让她去江美茵的办公室。

她到达江美音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林隽正在锁门。

“已经结束了?”他看清了手表上的时间,“不是还有一会儿吗?”

“听得头疼,明天继续。”她不怎么愉快地说。

“那里催我了,走了,明天会回来的。”林隽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她后肩,仿佛之前冷战不存在。“你包在她这里。”

她没进过江美茵的办公室,只能陌生地敲敲门。

“请进。”江美茵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她的办公室的摆放个林隽的是镜像的。

付连歧的包在沙发上,手机还在包里的那个夹层里。

付连歧背着包就要走,江美茵叫住她,“剧本留下,老板明确过不可以带回去。”

付连歧把剧本放上她桌子。

江美茵收下剧本,头都没抬,盯着电脑屏幕在思考什么。

“林隽有跟你说我关于我的什么吗?”付连歧没忍住问了一句。

江美茵没及时回答,付连歧以为她没听见准备走的时候,江美茵突然开口,“他说,你还行,不是没希望。”

“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这是他的原话。”

付连歧攥了下拳头,然后像没问过这句话一样离开江美茵的办公室。

第二天,她是在林隽的办公室里领的剧本。他的妆看起来像随手抹的,极其粗糙。他打了几下哈欠,还是陪着她去拿了麦。

“等会儿我不见得会在那个房间,不过你用这个联系我,我能听见。但也别没事就试我,我要补个觉。”他又打了个哈欠。

“困就别来了,我又没强迫你。”付连歧不喜欢他刚说话时的样子。

“那个给道具做手脚的人还来不及处理。”他低下头在想什么,“因为真实的调查要一两天……”

“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还要看看4号房里面。”他走出时碰了一下付连歧的肩膀。

再次打开剧本的时候,付连歧发现自己确实漏看了一句话:他们参加的生日宴会在11月,来客有些穿着略微华丽,有些十分休闲。

她摊开在这页,迟迟没说话。

“开始吗?”孙霄志问。

“嗯……你们还有多少?”付连歧问。

陈恩求翻看自己的剧本,“我应该没有几句话了。”

“我……基本没有了。”张姓演员说。

“有一些,你不想听就算了吧。”戚璇光露出随意懒散的姿态,“反正能推出来就行。”

“那我问点问题,再开始推?”

没说话的那两个点点头。

“因为我想了想,有些信息大概直接问还感觉舒服些。”付连歧用手指敲了敲头顶,“果然直接听和看着表演是不一样的。”

“那你问吧,省的我们再读了。”孙霄志说。

“一开始,我就有一点在疑惑,那个道具倒了,扶起来,稍微清理一下,是不是本来的房间还能用?”付连歧问。

“嗯……如果只有这个道具有问题的话,确实,可以用。”戚璇光回答她。

付连歧觉得林隽知道,到底是哪个道具有问题,所以没有必要换房间的。于是她猜测,换房间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个自己倒下的道具,看起来是房子柱子的东西,本身有问题,比如就是与作案手法有很大关系的物品。

虽然也不能排除他是要表现出“为了安全所以还是谨慎换房”。

“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的剧本有没写,相娜当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根据报告和戈吉的回忆,她穿的是V领带蕾丝毛衣,脖子上带着个配套短项链,下身是丝绒长裙。”陈恩求回答。

“所以穿得还是挺厚的。”付连歧点点头小声说,在剧本上做了笔记。“然后还有个问题,你们有设定出其他的……技能之类的?”

孙霄志翻到自己剧本的开头,“我有兴趣爱好。”

“我也有。”戚璇光也说。

“其他人呢?”付连歧问三位男性。

他们三个点点头。

“都有。”她又记录下来。“那你们除了昨天已经说过的那些内容之外,自己的剧本里还有与相娜另外的…剧情吗?”

“这个说有不就等于自曝了?”崔斯满问。

“嗯,说得也是。所以表演的剧情里不会有,我问也不见得会说。”她又记录下“暂时无法得知其他联系”。

“那我先开始推,有不对的地方你们再指出来?”付连歧问。

“其实现在这个案子最让我在意的一点是,就是这个密室的形成,戈吉是防人出来,但他本身是自由的话才比较正常,结果是现在成了一个他关在里面的状态。我想他‘关在里面’有个原因,可能是行动不便,比如,过敏了,难受,要找人解决。”付连歧说。

“但之前,我们对话里有说过,应该找米拉比较正常。”窦来斯的演员说。

“嗯,本来是这样的。但是,如果,有人在他看得见的位置告诉他,去一楼拿药呢?他就想都不想,直接下楼,到那个药的地方。”付连歧解释。

“但是一楼的窗户人是进不来的。”甄真的演员说。

“外面的人从窗户是进不来,所以只能是戈吉过去了,他看到对方拿着他可以吃的药到一楼的小窗户边,他为了吃到药,可能已经放弃了思考,不管是不是对方给他下的致敏物。”

“致敏物又是下在哪里的?”赵姓演员问,现在他对付连歧似乎感兴趣了一点。

“你们的剧本里没有提到?”付连歧反而问他们。

他们全表示没有。

“剧本里没有,那要么可以推出来,要么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戈吉的房间不是密不透风,通过他的房间窗户放点东西完全可行,比如,他习惯在窗边放一杯水,或者他对某些东西敏感到吸入就会有反应。”

“窗边?但我们住的房间离他的房间都不近啊,你的意思是走外边?”米拉的演员问。

“对啊,走外边。这个密室和其他那种某幢建筑里的某间房那类的密室不一样,外边是可以走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只要有这个本事和胆量,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再到戈吉的房间窗边。”

听到这里,甄真的演员眯起了眼睛,似乎对这个动作充满嫌弃。“好麻烦。”

这个时候付连歧也撑起了脑袋,“是麻烦。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出来的最符合条件的做法了,而且和相娜的案子也有点…怎么说,关联。”

“戈吉去了窗边,那又怎么控制他死在中间的呢?”窦来斯的演员问,“一楼的窗够伸手上去给他来一拳,当即死亡的话,自己是去不了中间的。如果不当即死亡,正常人都会再来一拳确保吧。换我的话,动作是这样的。”他比划了一下,左手抓着戈吉的衣服,右手握拳。“所以,再打一拳没什么难的。”

“打死肯定是要打死的,不然没意义了。然后所要利用的就是这个房子的顶部。那个玻璃画顶。”付连歧食指指向上面。

“还要爬房顶……”甄真的演员又“抱怨”。

“哎,这个做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如果写这故事的人原本不是这样想的,我倒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分析出来的凶手了。特别麻烦。”

“也别遮遮掩掩的,直接说吧。”丘车的演员说。

付连歧略微惊讶了一下,她觉得他应该已经感觉到什么了。“那我开始说了啊。这个做法,比较重要的是绳子。凶手这个人,自己的房间爬到房顶,再下到戈吉的窗边,让他产生过敏反应。可能是过敏物不够,或者本意就是要问戈吉一些问题,所以过敏的水肿不至于让他直接死亡。凶手拿出药物给戈吉看,然后立即下降到一楼的那个窗边。自己想做的做完了之后,一拳打死了他。但是还要用绳子做一件事,就是抓住他的衣服,可能是领子,又可能是穿过衣服的某个部分,反正固定住他。这个时候绳子是从外进入的,称为A头。”

付连歧看他们有人带水进来了,也想喝口水,但这次的天音是谁都不知道,就不想说这个了。

“然后这个凶手又爬上房顶,从这个顶部的某个玻璃坏了的洞里,那根绳子放下来,晃动绳子,让B头和A头汇合。汇合的方式应该就是磁铁之类的。汇合的时候,因为不是很好控制这么长的绳子,所以撞上了柱子,留下了痕迹。汇合好后,爬下来,B头留在戈吉的衣服那里,把这外面的A头再从房顶进入,与B头再次汇合,可能固定比较松,也可能是活结。然后拖拉绳子,让戈吉被拖进,或者**进房屋的中间。因为固定不是死的,绳子是可以分开的。尸体就留在了这里,绳子可能就留在本人房间或者是外面。”

听她分析的人思考了会儿,将自己真实体力代入的话,怎么都是困难的。那这个凶手的体能设定应该非常好,还很善于攀爬之类的。

“那,那根刺呢?”米拉的演员问。

“那根刺就是为了一开始让人认定是有毒或者过敏。或许是画蛇添足,但是写这故事的人的这个设定,可能是作为相娜案子的一种提示。”

“相娜的案子也有刺,那个刺,是致命的。”窦来斯的演员说。

“那个刺是致命的。但是那个刺要确保刺中她**的皮肤上,她单独打开小盒子的话,这个难度显然是很大的。这个盒子没必要离自己很近,没必要拿到与自己的脸一样高的角度看。哦对,侦探得到的报告,相娜身上的刺,是在哪个位置?”

窦来斯指了指自己,“胸前,这个三角中间的位置。”

“嗯,跟我想的差不多。这个位置,如果她穿的不是这样的衣服,根本扎不进去,角度高点低点,都非常可能失败。如果她有把这些东西都放很高的角度打开的习惯,凶手还知道她这习惯的话,那还可能就她一个人在里面能死亡,不过这针就应该是扎头上了。现在扎的位置,就非常需要有人控制。所以这个人,应该和相娜都在那个家庭影音室里。”

“但是影音室的窗户最下端的高度都有两米多,而且,那个窗也爬不出人。”窦来斯的演员查看自己的剧本里的报告说。

“房顶都能爬上去的人,两米多的窗没什么问题。不过那不是用来爬出人的,是用来放出控制门内侧保险钮的绳子的。”

“但那是圆弧形的墙面。”皮罗的演员说。

“是圆弧形的墙面,所以一个方向调整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两个方位就可以了呀。比如说,给保险钮做一个罩子,这个罩子是横向的,各边有一根皮筋和一根没弹性的绳子,皮筋穿过门两边,绳子穿过两扇窗户。关上门以后,皮筋打结打紧,让罩子不要脱开保险钮,没弹性的绳子是用来控制保险钮的转向的。如果是为了看得见的话,可能就是要趴在窗台上看了,再然后解开或者剪断皮筋,收回绳子。”

“为什么不用没弹性的绳子直接穿过门两边调整?”甄真的演员问。

付连歧愣了一下,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如果门缝足够宽应该可以……但是如果不够的话,可能在转动到位之前就已经磨断了。但是回收,只能从窗户那里取出了。”

这是肯定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能做这个准备的人,之前应该是来过这里的人。你们当中应该有人是来过的吧?”付连歧扫视着这些人。

“设定中,这是她朋友的房子,相娜曾经借过这个地方……办过些活动。”皮罗的演员回答她。

其他人也点头。

“看来可能是分开来过的。这不重要,只要不是没人来过这里就行。然后的筛选条件就是,谁有体力完成这个手法。不管是向上爬到楼顶,还是在窗台保持一定的姿势,都非常需要上臂力量。我感觉最能符合这描述的运动,应该是攀岩?”她继续猜测。

“确实有。”丘车的演员举手投降状,“看样子我犹豫说自己和相娜是教她打球认识的,可能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攀岩的事实,又要解释上臂肌肉结实吧。虽然我本人没到这个水平。剧本里有标注出要‘犹豫’。”

“还有一点,当时是你指出戈吉的脚后跟有一根刺。虽然会让人联想到相娜的案子,看起来矛盾了……”

“可能是因为相娜的案子,凶手有信心能让人认为这是力量不行的人做出的手法,这次的案子,也是中毒或者过敏……”丘车的演员说。

“那你承认你就是凶手咯?”付连歧再次确认。

“那还有别人也符合条件的吗?”他问。

其他人没有任何异议。

“好啦,凶手已经出现了,可以下班了吧?”孙霄志伸了个懒腰。

“可以。”天音还是昨天那个女声。“袁小西请至监控室。”

像往常一样,他们这几个演员先出去,付连歧最后出来,找到监控室。

“江姐让我把这个钥匙给你。”她给了付连歧,这把钥匙上都没有贴任何房间名,好像是新的没用过的。

“哪里的钥匙?”

“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还真的想了一会儿。

这把钥匙在林隽办公室验证了。虽然新钥匙有一点卡,打开办公室门没问题。

办公室窗帘拉着,没开灯,房间里昏昏暗暗。开门的动静都没有吵醒林隽,他微朝沙发内侧躺着。

可以自己验证推得对不对了。他的电脑虽然开着,要密码,付连歧也猜不出。

她站在沙发前,突然想把他踹醒。

但他为什么现在的表情有点“凝重”呢。不想看见这个表情。

“林隽,起来输答案了。”她把整个手都覆盖到他脸的上半部分,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幻想靠抓他头发能把他抓起来。

他稍微动了动,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偷袭我!”

他的表情有点凶狠,抓得还有点紧。

“密码xjp146hk78,全部小写,自己去开。”他松开手,稍微调整一下头的朝向后说。

付连歧没想到他会这样,愣愣看了他几秒。

她好像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的力气比自己大许多。

电脑登陆进去后出现的就是文件输入密码的界面。

“输入凶手姓名拼音,未满八位在前用0补足。”

付连歧输入车丘的拼音,果然是正确答案,下一个文件解锁。

虽然已经能看下一个文件的内容了,但这次的,她还有很多不明确的。

关于那个现实的案子,她各处搜到的消息,提到了“出轨的信物”,猜测都是各种各样的,也有提到中毒的。可能正是因为国内的现实案子,能搜到靠谱的很少,更多的是几人关系的八卦和流言。警方通报中,提到的也只到下毒为止,连是具体什么东西沾的毒物,还是她吃进去的,都没有。

付延契是在表示,信物就是这个盒子,有毒物质就是盒子中的刺吗?但明明推断出来,刺这个东西是不能保证刺进皮肤的……但除此之外,这次的剧本她想不出有跟多的内容是和现实案子相关的了。起码,不会是这个大费周章的作案手法。

“林隽,他还有什么跟你说的吗?”

被她刚才那样一下,林隽也醒了。“你指什么?”

付连歧翻开剧本机关盒那一页,拿到林隽跟前,“这个,有另外说明吗?”

林隽终于从沙发上爬起来,开灯,然后在桌子边,撕了张便签,写下了行地址,然后写了三个日期时间,指给她。

地址就是个公园的某个门,但起码是离她的学校近。付连歧回忆自己的课表,指了一个时间。

12月上旬,居然定在室外见面,幸好风不大。付连歧提前了十分钟到达目的地,一脸无语地看着掐点过来的林隽。掐得这么准,说不是故意的,她不会信。

林隽虽然直视着她走到门口,但没打招呼,直接就进到公园内部了。付连歧也懒得开口,跟着进去了。走了没几分钟,林隽停在了一个长椅边,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了两次的纸。

付连歧打开后发现是一个机关盒的手绘图,和机关盒内部一部分的结构说明。只是这个字,不是付延契的,好像是林隽的。

“哪里来的?”

“根据记忆画出来的。覃得悦当时跟我提过,想要创造一个机关盒,而且是确保使用者可以被刺中的那一种。我们稍微讨论了几次,但完全体他没有告诉我。”他平静地说。

剧本中的盒子图案和这个的画法好像很接近,那个也可能是他画的。

“剧本里的插图,是特地给我看的吗?”

“是,其他人的图没你的那么仔细,就你的图标出了钻戒和暗刺之间的那个隔层是软的,其他人的只是知道打开了钻戒就有刺飞出来这件事。”

刮了点风,吹得她手上的纸摊不平整。

“这个季节让人在室外。”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那怎么办呢,这是看起来最没有请客嫌疑的地方了。”林隽阴阳怪气回她,“更不敢让你在车里。”

确实是自找的。

林隽随便拍了拍长椅上的灰,坐了下来。付连歧取出口袋里的纸巾擦过了之后才坐下。这里景色普通,没什么意思。但可能是有一点树木遮挡的原因,纸不太容易被吹到。

那个机关盒是音乐盒,上层打开有立体的小房子之类的东西,透明的玻璃下可以看到常见的迷你发条式八音盒的构造。

但是这个盒子比普通的音乐盒子要厚一点,下层是放戒指的。只是这个位置也不是很大,不太像是戒指与刺能分隔安装的样子,但戒指与刺不分隔,它沾上了毒物,可能早就对死者起反应了,毒物本身可能会越留越少。

所以隔层是软的,或者说,是可以在“根部”移动的,当中的隔层也同时让死者看不到、感受不到里面的刺。

这就是剧本里的那个提示。

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控制这个刺,确保刺入死者的呢?

“当时的案子,我想,警方应该是没查出来这个刺还能远程操控它的触发时间。”林隽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但当时覃得悦应该是否认了无线遥控之类的做法……因为接收器对于盒子来说不够小,而且谁只要拆了盒子,就能发现它的。”

“你就不能叫我哥原名吗?”她加重了“就”字。

“不习惯。”

付连歧仔细观察这手绘的结构图,几乎已经能看出他作图时的用笔习惯,但也不知道这个要怎么远程操作。

她突然想到前些天关于密室的思考。

“说不定是把问题想复杂了。不一定要凶手本人控制,让受害者自己打开,不就可以了?当时,受害者接电话了吗?”

林隽这时反应过来,“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电话是摔下去了,应该是坏了。”

“如果电话当时说,‘其实,这个盒子还有个秘密,再做什么操作,就能看到什么’之类的,因为装置本身很小,非常有可能凑近了才能操作……所以可以精准刺进人的身体,或者说,脸部。”

“但这个特殊装置警方没检查出来……”林隽复盘了一下装置的形状,“说不定,这个触发刺的装置是一次性的,动过以后就毁了,警方只能认为那盒子原先的作用就是放一个戒指,刺是后加的。”

“真凶为了证明是替罪羊临时加入的刺……的意思?事实上,这根刺在之前就安装上了,但是因为需要另外触发所以没出过事,一旦触发就装置损毁,能假装没有这个东西,所以可以认定为后添加的。你是这个意思?”付连歧用自己的思考捋了一遍。“但是,他怎么能保证这个一次性的机关没有问题呢?”

“做两个,原型可以了,实际用的大概也就可以了。”

有关凶器的疑问都解开了,虽然这是无法论证的东西。

风短暂地吹了两阵。

“这个事情,其实不用单独约出来说吧。你把图发给我,电话里说就可以了。”付连歧面无表情地说。

“那照这样说,我任何保证你成功率的操作都是徒劳。”林隽用同样的感觉回她。

“生气了?”付连歧稍稍歪头看他一眼。

“你到现在还讨厌我。”

“喜欢你会有报应吧。不知道会被谁给盯上。”她控制着面部表情不要怂。

“我不是在说那种方向的喜欢讨厌。我在是说信任程度的问题。”林隽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的眼睛。

付连歧被他盯得发毛,转头朝前看,“不不不,我不讨厌你,我只是不信任你。你一直不具备让我信任的条件。”

“即使我已经没有任何瞒着你的事情了?”他的音调微微上飘。

付连歧听出了他提问中的“可怜”,但她没准备好就此服软,“有没有瞒着,还是你说了算的……”

林隽清晰地“呵”了一声。“我不是人,我没有自己情绪,我只管接收你无休止的猜忌,我费时费力费钱比别人频繁几倍的速度更换主题,我还要盯着别人对你这个外来人员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他突然停下,靠深呼吸控制情绪。“你以为我为什么自愿这样?我上次给你机会摆脱我,你自己不要,只想着磨穿我的耐心是吗?”

付连歧对他突然的抱怨没有防备,即使在他停下之后,仍然愣在那里。

似乎很久之后,“关于我的坏话,你应该找别人抱怨……”付连歧努力隐藏心虚地说。

“找谁?我跟谁说去?”林隽用着略带痞气的音调,随后又恢复了平常,“下次是最后一个案子。”

付连歧思考了近半分钟该说什么,才反应过来真实重要的事情,“我1月初要考试的。”

“知道,考到几号结束?”

“还没全出来。估计到十几号吧。”

“出来了通知我。好好读书。”他甩下这句和他外表似乎不相符的话,离开了这个公园。

这通发泄之后,林隽觉得轻松了不少,他相信付连歧会想明白一些。

扳回一成。他走了一段,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林携,我们的小西妹妹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办?”林隽询问的语气略显做作。

“我就知道你不会暂停的!”电话那头的语气咬牙切齿的。

“是她要成功了,怎么能说是因为我不暂停呢。”

“你要是暂停她能那么快成功?你但凡多想点理由……”电话那头还是有些激动。“好吧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现在做不到你期望的,我需要时间。”

林隽停在了人行道前,看车来车往,“嗯,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哪怕是妈妈也需要时间的。”

电话那头叹着气,“这种事情我看你比较适合,间谍似的。”

“但能到这个位置的只能是你啊,谁让你读书成绩比我好。”林隽说出了“无奈”,“你现在学的课程我可能会考不及格吧。”

电话那头估计无语了。“我努力剥离跟覃家的寄生关系吧。你别再给我增加压力了。管好你的小西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