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刘厉望着白方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望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成小华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有点困了。”成小华淡淡地说。
“那我就先走了,刚才和大夫说来找你问事情,还得回去和他们打个招呼。”说着话刘厉站起身,又恋恋不舍地问:“你真的没事吧?”
成小华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说:“我真的没事,你走吧,有事打电话给我。”
“好吧,关于武斌和黄芹的情况我还得查,等有消息了再告你。”刘厉说着对成小华也笑了笑,起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刘厉把关门上,成小华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上灯躺在**想心事。她现在也和白方一样,被小白楼地下室搞得摸不着一点头绪,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这件事上想得太多的原因,头总是痛,经常还伴着精神不济。出现在当年调查组谋杀现场的那个女人真的是白方的母亲吗?难道她手里拿那个盒子就是装着叶匙的盒子?那她和自己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吗?
想到这里成小华不由得把手放到胸口,轻轻抚摸着胸前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忽然,她的双眼瞪圆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床前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袍没有面孔的人;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直射到成小华身上。
他们都没有说话!
成小华开始颤抖,她想伸手把去床头按开关把灯打开,可是身体开始不听自己指使,除了微微地抖动外没有任何动作。
对方慢慢伸出一枝如竹杖般纤细的胳膊,尽头的手掌中竟然握着一支手枪。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成小华,枯槁如枝的手指颤抖地扣动了扳机……
窗外,阴寒冷酷的双眼再度出现,这次多出的一丝怜悯般的温柔。
枪声响了,打破了寂静的暗夜。(做为忍者的吉国太郎基本可以来去自入,杀成小华的理由后有陈述,同上。)
这时候,白方正跑在回家的路上。
他没有打车,而选择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他太需要宣泄一下了。他不原相信自己的母亲也和小白楼地下室有关,更不愿相信那个叫武斌的男人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一定要自己查清楚。
他没有回家,而是向车站的方向跑去。
上午十一点半,白方已经坐着第一班长途大巴来到了位于张南县边缘的柴家镇。刚才在车上他听一个当地的老人讲当年的嘉明公社就位于这里。镇子不是很热闹,他问了半天才了解到湖边大队当年就在本镇情水湖南侧的口家口村。他又等了一辆去那里的摩托车,辗转几个小时才来到了偏僻的口家口村。
这里位于冀蒙交界的坝上地区,虽然此时是中午,但冷风吹来也让人不由得打起冷战。白方望着眼前这个位于山坳里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心里不由得萌生一阵奇怪的凄凉感。他慢慢地踱进村子,才发现这里的落后程度远甚于自己的想象。他甚至没在村子里发现一座好一点的房子。村子里的人也少得可怜,偶尔一两个衣衫破旧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了好久,才看到一座低矮的旧房子前坐着两个晒太阳的老太太,看年纪怎么也有七十多岁了。白方微笑着走过去,向她们笑道:“大妈您好。”
两个老太太先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灰布上衣的缓慢地开口道:“你是谁?”
“我是外地来的,向您打听一个人,是原来在这儿插队的知青。”
“知青?谁?”老太太突然提高了声音,脸色也变得警惕起来。
“她叫黄芹,不知道您……”白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老太太突然一起站起身,颤巍巍地转身向屋里走去,甚至连招呼都没和白方打。
“你们别走呀?”白方想追上去问个究竟,没想到人家竟然把院门锁上了,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白方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他无奈之下只好回身重新往回走,半天才又遇到一个老头。他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大爷,我想和您打听个人?”
“谁?”老头的眼睛好像有些问题,眯着瞅了白方好一会儿才说话。
“原来在咱们村插队的一个知青,她叫黄芹。”
老头也和那两个老太太一样,一听黄芹的名字扭头就走,幸好被早有准备的白方拦了下来:“您别走呀,您先告我认识不认识她?”
“我不认识这个人!”老头这句话说得很大,引得周围两个玩耍的小孩子都往这边看。
白方苦笑了一声,只好实话实说道:“您真的不认识?我是黄芹的儿子,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我听我父亲说我是在这儿出生的,想来看看她当年插队住过的地方。”
“你是她儿子?”老头上下打量着白方,又问道:“你听你哪个父亲说你是在这儿出生的?”
“什么意思?我只有一个父亲叫白建功。”白方心想这个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
“哦!”老头深深地点了点头,好像放下一块肩头的巨石一般释然道:“你母亲当年不在村里住,她一直住在打谷场那边。”说完这句话也不理会白方是否听懂,还是回身就走,仿佛他身上有什么可怕东西,如瘟疫一般。
“打谷场在那里?”白方没再追上去,而是大声地喊道。
“村口往东一里地。”老头连头都没回。
“这个村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白方一边嘀咕着一边往村口东的打谷场走去。
口家口村是建在大山里的小村子,村口往东就是已经上山了。白方顺着小道翻过了一座小山包,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一片平整的空地上长满了一尺多高的野草,风吹草动颇有些草原的味道。再远点的空地尽头一排四间低矮的小屋映入了白方的眼帘。
“没错,就是这里。”白方激动得自言自语道。他已经能确定这里就是相框中母亲戎装照片的地方;也是他自己幻觉中的地方。不同的是现在长满的野草在幻觉和照片中都被鲜红似血的彼岸花代替了。
答案就在眼前,白方不能在等待了,他按捺着激动的心向那排小屋奔去。
医院病房里,枪声刚刚响过。
成小华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举着枪的白衣人,身体还在用极快的频率抖动着。
红色的眼睛依旧闪烁,只是他身后的不远处多了一个举着枪戴着头套的黑衣人,枪口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屋门被推开了,大夫护士们被枪声震惊了,而没有走远的刘厉也去而复返。
“你没事吧?”刘厉扑过去抱着成小华的双肩。
“没事!”成小华很快就从恐惧中惊醒过来,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秀发望着对面的黑衣人。
刘厉也抬头注视着他,手放到了腰间的枪套上:“我是桥南分局刑警队的刘厉,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把枪放了下来。接着他慢慢地将头套摘了下来,露出一副棱角分明的发黑面孔和一双明亮的眸子。
“李伟?”成小华和刘厉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很惊讶吧?”李伟微笑着放下枪,用凌厉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你没有死?”刘厉和李伟不在一个刑警队,两人没什么往来和利益冲突,也就没有童凌对李伟的那种潜意识中的敌意。
李伟先让大夫和护士们回房,然后打开灯点了一支烟说道:“小白楼地下室远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我诈死的秘密任务就是要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已经有了一些突破,要不是今天晚上情况紧急也不会暴露身份。”他说着来到兀自站立在成小华床前的白袍人身边,道:“这个人的身份至关重要,既然他已经死了,我想所有的事情也都应该结束了。”
“他到底是谁?”成小华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看他到底是何方高人,死了还站着。”李伟说着向对方脸上抓去,一把将对方脸上戴着的一个白色面罩取了下来。
“脸上戴有东西?”成小华凑过去想看个究竟,不过她立即变得花容失色。
原来面罩下面竟然是空的,只有挂在面罩眼睛位置的两盏红色小聚光灯泡依旧在闪烁着,它的下面连着一条电线直通内脏,看样子肚子里面一定有电池一类的装置。而身体也不过是用竹子和铁丝搭成的架子再穿一件宽大的白袍子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李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他有些激动地将这个没有身体的架子人举起,狠狠地扔到了一边。“难道就是它做了所有的事情?难道就是他杀了小孙?”李伟的眼前又浮现出上次车祸小孙被杀时的场景。
“李队,到底是怎么了?”刘厉实在忍不住了。
李伟叹了口气,略带遗憾地说道:“我跟了他很长时间了,一直就弄不清他的身份。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堵住了,没想到是这么个东西。”
“他难道不是人吗?”成小华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惊恐。
李伟失望地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在小白楼地下室发现那扇神秘的门后我就感觉这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所以才提出自己的设想,最后好不容易才得到上面的批准,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如此,竟然连对方的身份也没搞明白。”他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也许他从始至终就不是人。”成小华冷冷的声音穿破惨白的日光灯照射的病房,回**在每个人的耳鼓中。
没有人说话,静静地屋里可以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是武斌。”李伟突然大声说道。
“武斌?”刘厉扭回头用疑惑的目光瞪着李伟。
“对,从现在的情况看所有的事情都与武斌有关。”李伟顿了一下,又道:“上次我调查小白楼地下室的时候就见过这个穿白衣服的人,他还给了我一刀。白方在背我去医院的时候那个白衣人甚至想杀了我,多亏过路的巡警把我救了。当时我就感觉这家伙不简单,才萌发了诈死的想法,我给队里的领导打了电话让他们处理一下白方,那会儿他已经半晕过去了。而我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调查几十年前小白楼地下室的事情。发现所有的事情背后似乎都与这个叫武斌的人有关。而且成小华和白方身后总有这家伙跟着。”他说着一指地下的白袍人偶又接着道:“随着调查的深入,我越来越感觉他极可能就是武斌,虽然……”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地停住了。
“是什么?”刘厉开始佩服起李伟来,他自己费了很大精力得到的结果原来李伟早就知道了。
“虽然武斌早在1988年底就已经死了。”
刘厉还没有查到武斌最后的下落,听了李伟的话又吃了一惊,迟疑了足有一分钟才半信半疑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李伟看了刘厉一眼,自信地说道:“当然,武斌1988年夏天从供销公司办理停薪留职去了云南。其实当时刑警队里已经注意到他了,不过因为他的案子涉及重大,所以后来才转交给省重案调查科处理并且对外封锁一切消息,没想到他就利用这个罅隙跑了。”
刘厉和成小华对视了一眼,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他逃到云南偷越边境时被武警打死,身份已经都确认过了的。我这次还专门去云南查了当时的资料,没错。”李伟的声音干巴巴的,像在自言自语,“线索又断了,难道我们的对手真的不是人?”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厉彻底服了李伟,以前他只在小说或电视里见过诈死查案的,没想到这次见过真的了,甚至开始崇拜起他来。
李伟走到窗边仰天望着浩瀚的夜空,猛然转过身用他那招牌式的、极具自信的声音坚毅地说道:“继续查,我已经拿到最关键的东西了。”
“是什么东西?”成小华也凑了过来。
李伟笑着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托在掌心。
“啊!”成小华一见李伟拿出的东西突然惊叫一声摔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