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命运之线
舒佩告知了桑落前因后果，详细说明了韩青黛三番五次询问她鬼手图案的过程，不过她之前没有撒谎，的确是没想起来，但是在韩青黛提到朱律的时候，她猛然间就想起来了。
当然，舒佩并不知道躲在桑落背后的朱律。
桑落故作平静：“然后呢？还是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桑落说话的时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名为《川西秘闻》的小说，小说的作者就是朱律，而在小说的插图中，就画着一模一样的鬼手图案。
舒佩解释道：“那个韩警官一直在问我，这个鬼手图案我是否见过，我的确有印象，但始终没想起来。先前她来找我的时候，告诉我，她搜索后发现，这个图案出自一个名为异文化系列的小说，作者叫朱律，还问我是否认识作者。”
桑落听到这自然看向朱律，朱律满脸惊讶，而那本名为《川西秘闻》的小说正是他所写的异文化系列之一。桑落和朱律此时都在猜测，难道说舒佩知道了什么？
舒佩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想起来了，我在玩剧本杀的时候见过这个图案。”
桑落一怔：“剧本杀？”
舒佩道：“对，章柳不就是唐秋樱带我玩剧本杀时认识的吗？我们第一次玩的剧本杀叫《开棺》，是一个恐怖题材的，很吓人的。当时玩的时候，张云竹的男朋友林檎还悄悄告诉我们，那个剧本杀的灵感就来源于朱律的《川西秘闻》，所以，我才猛然想起来在哪儿见过。”
桑落闻言后更为诧异，但语气平静：“你告诉韩警官了吗？”
舒佩却道：“没有。”
桑落疑惑：“为什么？”
舒佩道：“我就觉得奇怪，也很害怕，我又想起来韩警官下午询问我关于剧本杀朋友圈内那几个人的情况，还问我觉得他们当中谁的嫌疑最大。”
桑落立即问：“你是说，执法部门认为凶手在那几个人之中？”
舒佩回道：“应该是，我也不知道。”
桑落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执法部门？”
舒佩道：“我很害怕，又理不清楚其中的头绪，所以就没说，这不是来问你了吗？你说，我该怎么办？”
舒佩看着桑落，桑落微微摇头，桑落不知道舒佩是否是故意的，也许舒佩知道自己和朱律是搭档？也许现场根本就没有鬼手图案，是舒佩故意为了和自己见面瞎编的？但是，如果现场真的有鬼手图案，而剧本杀店里的布景内也有，那这件事就奇怪了。
舒佩见桑落没有说话，便问：“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桑落回过神来，没有再继续鬼手图案的问题：“下午你见易嘉月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个跳楼的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没有。”舒佩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桑落这么关心易嘉月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舒佩心里自然又开始琢磨桑落和易嘉月之间的关系，加上易嘉月询问自己是否是桑落的女友，现在桑落又关心去找易嘉月的那个男人，难不成他们俩真的有事？
桑落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又去跳楼，从逻辑上说不通。”
舒佩没好气道：“加上我又出现在死人的现场，现在执法部门自然在怀疑我了，他们还一直问我是谁介绍我去易嘉月那里的，我怕给你惹麻烦，就没说，死都没说，都怪你。”
桑落沉默了，舒佩应该是没说，否则的话，现在执法部门肯定找上自己了，但是舒佩不说反而会让执法部门怀疑舒佩和自己，麻烦更大了。
舒佩见桑落再次沉默，急了：“你怎么了？说句话呀？你说我该怎么办？”
桑落借口道：“我只是困了，要不这样，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舒佩闻言内心狂喜，但表面上还是矜持：“午饭还是晚饭？”
桑落道：“晚饭吧，你想吃什么？”
舒佩寻思片刻道：“你决定。”
桑落道：“我记得你说喜欢吃牛肉锅，那我们吃牛肉锅好吗？”
舒佩立即道：“好！那明天你来接我？”
桑落迟疑着，舒佩故意打趣道：“你一直不肯见我，不会是因为你的那些照片都不是本人吧？”
桑落只是回答：“你看到我就知道了。我先休息了，你也好好睡，明天见。”
“好吧，那晚安啦。”舒佩满脸笑意，“明天见。”
舒佩挂掉电话躺在**，自言自语道：“他记得我喜欢吃牛肉锅，说明心里是有我的，终于可以见面了。”想到这，舒佩又打开桑落的朋友圈查看他的照片，心里也是有些忐忑，她没和桑落视频过，只看过照片，万一照片不是桑落本人，万一桑落是个油腻的中年胖子怎么办？想到这，舒佩又不断安慰自己肯定不会的，让自己不要再瞎想了，然后把头埋在被子里幻想着明天会发生的情景，不时发出傻笑。
◆
桑落放下电话后，指着《川西秘闻》中的插图问朱律：“除了这本书之外，其他系列，出现过这个图案吗？”
朱律回忆着，桑落皱眉：“你自己写的，自己都不记得了？”
朱律闭眼回忆了一会儿道：“《川西秘闻》之后就是《追毒》，然后是《奇货》、《萨满往事》、《猎境者》、《异陵简》、《孤军》还有刚完本的《逐货师》，里面多少都出现过，因为鬼手图案是书中开棺人一派的标志。”
桑落深吸一口气：“你说，舒佩说的鬼手图案出现在章柳的凶案现场是真的吗？还有，那个叫《开棺》的剧本杀，真的是用了《川西秘闻》的设定吗？还是说，舒佩知道我的情况，故意那么说的？”
朱律看着桑落：“你这毛病一定要改，你不要总是怀疑一切。舒佩没有必要撒这种谎，就算她撒谎也是为了见你，但为了见你没有必要撒这种谎，我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桑落显得很不安：“那么凶手应该就是与剧本杀有关的人了，但是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鬼手图案呢？难道说凶手想把我牵扯进去？”
朱律却是语出惊人：“也许你就是凶手呢，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桑落一怔，下意识地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
韩青黛和王逸柯站在凶案现场的门口吃着外卖，因为韩青黛的坚持，所以，王逸柯只得让外卖直接送到案发现场的拆迁楼来，因为周围一片漆黑的缘故，导致送外卖的小哥一度认为地址错了，在将外卖送达看到韩青黛和王逸柯后，因为两人没穿制服的缘故，眼神里全是恐惧，不知道这两人干嘛要来这个奇怪地方叫外卖。
韩青黛始终站在门口，边吃边思考，也不说话。王逸柯就坐在后面的楼梯上看着她，他很好奇曾怀明所说的解构代入法到底有多神奇。
半小时过去了，韩青黛始终沉默，王逸柯忍不住问：“青黛，那个解构代入法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韩青黛回过神来，看着王逸柯：“其实也不算复杂，只是用大脑运算的时候会繁琐一些。就拿眼下这个案子来说，我会先将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角度，结合现场的线索思考案发经过，然后再代入到受害者，再结合现场的线索还原一遍，处于加害人和被害人两种角度发生的事情如果在思维里出现了逻辑偏差，那这个偏差就是我要找到的点，这种方式最麻烦的就在于，各方面的元素和因素太多，万一有遗漏就会失之千里。”
王逸柯点头：“大致明白了，就好像你大脑里有一个思维机器，你将所有的数据输入机器中，让这部机器来运算结果。”
韩青黛迟疑了下道：“不是很恰当，不过也能这么理解。”
王逸柯好奇：“师父说，你妈妈以前也用这种思维方式，这属于天赋还是别的什么？你这应该属于遗传吧？”
韩青黛苦笑道：“能遗传就好了，我其实根本就没学会。我妈有一本工作笔记，上面写了她总结的工作方式，第一种就是解构代入法，第二种就是察言观色，也就是如何观察人的微表情。”
王逸柯道：“那个代入法你会不会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察言观色你很在行，那你对舒佩的三次询问，有什么发现吗？”
韩青黛看着王逸柯道：“舒佩有隐瞒是事实，但是她为什么要隐瞒？今天下午的坠楼案与章柳案之间是否存在关联？不是案情的直接关联，而是涉案人员之间的关联。”
王逸柯问：“你是说，舒佩所说的那个介绍她去易嘉月那里的朋友？”
韩青黛道：“她始终不说，这让我很怀疑，我更怕的是，因为对这件事的怀疑，导致我思维产生严重偏差。还有，就章柳的案子而言，我认为这个凶手的动机绝对不是什么仇杀情杀之类的，而且，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
王逸柯起身道：“这点我看法和你完全一致。”
能将现场布置成那样的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虽然这是一个线索，但嫌疑人范围又被扩大了，但是此人以前杀人肯定没有被发现过。
韩青黛看着房子内：“房子里到处都是垃圾和残破的旧家具，站在凶手的角度，这里的混乱，实际上是一种掩护，但是他应该很清楚执法部门办案很仔细，所以，他故意留下了吃剩下的方便面桶还有烟蒂，这些上面都有生物痕迹。”
王逸柯叹气：“刑技那边忙疯了，现场的生物痕迹太多了，毛发皮屑到处都是，光是这些排查都得花很长的时间，又不能把希望放在周边的监控上，人流量也太大了。”
韩青黛道：“因为这里是拆迁区，早就停水停电，监控都没了，凶手在这里就像是个隐形人，而且，凶手还用线索告诉我们，舒佩与这件事有关，还有舒佩所说的那个剧本杀朋友圈，我打算明天开始，从那个朋友圈里的几人入手开始调查。”
王逸柯道：“还是沿用以前的老办法吧，累是累点，但是踏实，我明天去找易嘉月聊聊。”
韩青黛疑惑：“你还是怀疑易嘉月？已经排除他杀的可能性了，你也看监控了，是死者自己走上楼的，而且初步化验，死者没有服药也没有被下毒。”
“直觉，”王逸柯说完后又立即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师父，我师父要听到直觉这两个字，非得打死我不可。”
韩青黛看向屋内道：“办案的确不能靠直觉。”
屋内地上的那个鬼手图案让韩青黛始终觉得有什么特殊含义，难道她需要想办法去找到那个异文化系列小说的作者朱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