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宁家的危机
宁辅国的神色严肃了下来,“还请纪大人赐教。”
“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纪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辅国道:“好,既然你要我说,那我便说。”
“咱们之间也不必藏着掖着,这么多年你虽然沉浮在商海之中,但是朝堂局势,你了然于胸。”
“今日书礼技惊四座,又得太子召见,看似风光无限,但是你们宁家这一次却是彻底地向王家宣战,向荣国公宣战,圣上这么多年对荣国公等勋贵上下勾结,结党营私早就恶了,可是现在朝堂的经济还要靠这些人支撑。”
“今日荣国公落了面子,又因为王洛尘落了话柄,按理来说这正是陛下打压他们的好时机,可他们不会坐以待毙,面对如此情况,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反戈一击。巡盐的李承全马上就要回来了,这一次他巡盐所得八百万两,可以说是解了朝野上下的危机,短时间内,便是圣上也不能动他们。”
“你也知道我乃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还是太孙的师傅,我便和你明说了,三天后的小朝会,葛老会举荐书礼为官,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一次谢舒婉的爹的缺,兵科给事中。”
“这要是放在往常时日,我当真要衷心恭贺你们,可是现在……”纪云顿了顿后,终于还是说道:“这可是很容易惹出杀身之祸啊!”
这可当真是掏心掏肺之言,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道要给纪云惹出来多大的麻烦,朝堂争斗虽然谁都知道,但是就这么平铺在台面上,说明这纪云真的把宁辅国当成了亲近之人。
这不禁让宁修的目光再次闪了闪,宁辅国的眼中也是涌上了一抹感激,开口道:“多谢纪大人了。”
纪云闻言却是一愣,沉默了片刻后,他盯着宁辅国说道:“你什么意思?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难道你还没有改变主意?”
宁辅国神色不变道:“大丈夫起于危难之间,这的确是个麻烦,却也是书礼的机会。”
“你!”纪云气的一拍桌子道:“宁辅国,你昏了头了?我原来那么多次劝你让书礼好好读书以后入仕你都不愿意,今天你倒是反过来了!你可知道这次面对的是什么麻烦?”
宁辅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纪云。
纪云气的胡子差点翘了起来,不过他转瞬深吸了两口气,又看了宁修一眼后,终于是坐了回去。
“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不怕在给你点明。”纪云说道:“其实你一个商人,你最是应该明白,朝廷没钱了,今年剩下的这几个月,基本上就要靠着这八百万两度日了。”
“我实话和你说了,京城好多六七品的小官,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发俸禄了,就等着巡盐的钱发俸禄了,所以这一次王家在诗会选拔上虽然落了话柄,但实际上没有人会攻击他们,而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对手的机会,一定要弄掉几个对手,告诉朝野,他们的大旗没有倒。”
“当然,他们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和圣上作对,说他们要搞掉一个像我这样的侍郎,那是言过其实,可是书礼补的那个缺,却是他们下手的最好对象!”
“得太子召见,虽然书礼没有拿到名次,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前途无量,可他毕竟羽翼未丰,这时候将他弄掉,最能彰显他们的本事!”
“他们给书礼弄一个不可能完成,却又说得过去的任务,到时候,书礼身无寸功,官卑职小,就是圣上也帮书礼说不上话,你如之奈何?”
这当真是字字真心,这纪云简直是把宁书礼当成自家的晚辈一般,宁辅国听到这里,也不禁沉默思考了起来。
而纪云此刻也是说的激动了起来,一转头看向了宁修道:“宁修,今天你也都看到了,我也就明告诉你了,外人只当你大伯是个普通的商人,可是我和他交情莫逆,当年你爹还在京城的时候,他也要叫我一声老哥。”
“我的官做得没有你爹当年大,可是我还是你的长辈,今天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
“你太冲动了!今天就算是书礼进了大理寺,我也会保他安然无恙的,退一万步讲,你帮书礼无可厚非,可是你最后为什么要说那三条奇闻呢?”
“有什么用?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彻底的让王家,让荣国公落了面子,他们当真发起难来,便是你爹当年……”
“够了!”宁修还没有说话,宁辅国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在商海沉浮多年,早已经浸满了圆滑的胖脸,此刻却威严四射。
“纪道长!你要是会好好说话你就说,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离开!”
“你!”宁辅国这句话,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纪云留,纪云身为户部左侍郎,六部之一的堂官,便是赵极都不会这么说他,可此刻被士农工商中排名最末的宁辅国这般呵斥,却最终悻悻地坐了下去。
可他很明显并不舒服,望向宁修的眼神明显不善。
宁修倒也并不动怒,一来他明白这是纪云对宁书礼的担忧,二来今天纪秋水和宁书礼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饭桌上这纪云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所以此番他动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有些话,宁修还是要说明白的。
他站起身给宁辅国和纪云添了点热茶后,先是看向宁辅国道:“大伯,我来和纪大人说吧。”
宁辅国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宁修又看向纪云,此刻纪云还是余怒未消地瞪着他,为官多年,他的目光带着威严,可宁修看着他,目光却是平静如水,没有半分的惧怕。
“纪大人,此前我不知道你和大伯的关系,但是今日所闻,这么多年一定帮衬了我宁家不少,我先谢过你了。”
纪云看着宁修礼数周全,却又平静如水的样子,不禁想起了那个沙场上如雷霆暴君,平日里却儒雅随和的宁震元,一时恍惚间,忆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实在是重了些,顿时心生惭愧。
可他张了张嘴,道歉的话梗在喉咙中,就被宁修的下一句话震惊了。
“大人,既然你待之以诚,我便也直说了。”宁修看着纪云说道:“你说书礼身无寸功,容易被针对,可我要是给书礼一个比李承全还要大的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