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从审讯室出来，何超峰最关心的当然还是吴亮山。
连续两场的高强度审讯，都没有同事和他主动提及吴亮山的事，所以他明白此刻的吴亮山还在警方的监视范围内。不过何超峰还是向技术队确认了一番嫌疑人还在监控范围之内，并且似乎已经送完了所有外卖，正在向刑警队的方向赶来。
“把物证拿出来，我想再看一下。”何超峰向离他最近的民警说道，刚才一进门苏惠玲就让何超峰下不来台到现在何超峰还心有余悸。
“好。”边上的民警答应着离去。
何超峰看到了桌上的饼干，才想起这一天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进食，肚子已经发出了抗议声。何超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饼干，也不顾形象地往嘴里塞。
“还有吃的吗？”显然这些饼干不能满足何超峰的胃。
“何队，要不我给你交个外卖吧？”那个小警员看着自己的队长这般吃相，也不知是心疼队长多一点还是心疼自己的零食多一点。
“不了，一会儿吴亮山就过来了，即使送来也来不及吃了。你帮我泡碗面吧。”
“好。”小警员立马起身去拿泡面。
何超峰打开电脑中刘世雄遇害现场的照片，一张张重新翻了起来。
何超峰看着照片中零散在地面上的物件，又看了看墙上被擦拭过的血渍，总感觉这起案子自己遗漏了点什么东西。
“队长，你的泡面。”小警员拿着泡面过来，打断了何超峰的思路。
“嗯，好。”何超峰从下属手中拿过泡面，打开盖子，热腾腾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带走了一丝冬季的寒意。
“队长，吴亮山来了。”何超峰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胡光中就进门汇报起来。
“好。你把他带到2号审讯室，我马上就来。”何超峰赶忙胡乱将面吞下，一股暖流终于充满全身。
何超峰起身，又看了一眼照片，有快速比对了一下物证，拍了拍自己的脸，调整好情绪和精神，让刚才提取物证的下属将物证放回去，转而让黄小璐和自己一起进审讯室。
见到拿着笔记本的何超峰和抱着电脑的黄小璐，吴亮山立马站了起来：“何队。”
“坐坐坐。”何超峰示意吴亮山坐下，显得还挺平易近人。
何超峰和黄小璐也坐在了各自的位子上。何超峰打开笔记本，见黄小璐也准备好了，便开始提问：“你今天是来拿刘世雄的非正常死亡证明的？”
“是的。”吴亮山稍稍露出了点笑意，不过他很清楚自从他进了这间屋子以后，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哦，有些事情我们正好顺便问你一下。”
“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们。”
“你能跟我们说说刘世雄和曾磊都是怎么死的吗？”
“这个……”吴亮山两只手开始抱拳，咽了一口唾沫。
何超峰很自然地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别紧张！我们局长让我直接把你拷了，我跟他说如果你今天过来能自己开口，我们算你自首。”何超峰顿了顿见吴亮山还是没有说话，又说道：“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我们的人已经跟踪你一个中午了。”何超峰指了指边上的黄小璐。
“我想想……”
“好，我给你五秒钟考虑，胡春花和苏惠玲她们现在可都在我这里啊！”何超峰边说着边看起了手表，数道：“5，4，3，2……”
“三年前我刚从学校毕业，进了江右农业银行经开区支行。我入行两个月后，曾磊轮岗成为了这个行的行长。”吴亮山开口了，何超峰也放下了手，“曾磊刚来我们行的时候，对我们这些员工还是很关心的，特别是对像我这样的新员工。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这个新行长对人分的很明白：第一种人是业务骨干，能够帮他完成业绩的，那些人在行里是没人管的；第二种人是领导子女，这类人，能够帮他摆平一些事，他也得罪不起；第三种人就是长相漂亮的小女生，曾磊把她们调到了离他最近的位置。剩下的人除非成为他的人，否则无论你是多么资深的功勋员工，对不起，只有剩下的那些岗位送给你。我是一个外地来的农村孩子，所有这些我都不沾边，可是我也希望能够获得我们领导的重用。所以在他的授意下，我便开始违规给一些空壳公司虚开工资账户……”
何超峰没想到吴亮山会从这里说起，心想付程辉那急性子走的那么着急，这段这么重要的内容怎么就又和他有缘无分了。
“后来，可能是由于获得了他的信任，我从柜员被调到的个金岗位上去了。可是好景不长，今年人行来检查的时候，我的虚开的那些工资账户不知道为什么被抽查到了。我知道那些账户是不经查的，于是我就找到曾磊去商量。可是没想到，曾磊却让我辞职。”
“他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何超峰好奇地打断了吴亮山。
“他说，那些账户直接被抽查到，说明这次人行是有备而来的，这次的检查如果被人行给确认了，那人行一定是会处罚的。重点是，如果我被人行处罚了，那么我的档案里就会带着这样一份处罚报告，这样即使我留在行里也没办法获得提拔的机会，还不如趁着人行还没有下达处罚通知单之前就离职，那样的话档案里就不会出现这次的处罚记录，对我未来的仕途不会有影响。我当时信以为真，就答应辞职了。”
何超峰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涉世未深，容易被骗。
“我辞职以后，妻子也跟我离了婚，我也变得无家可归。在找房子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老同学刘世雄，那时候我手上已经没钱了，刘世雄好意收留了我。那段时间，我去其他银行面试，都没有过，我还以为是面试的原因，根本就没往那些账户上面想，后来我把可以面试的银行都面试了，可是还是没有结果。于是我就和生意失败的刘世雄一起送起了外卖。”
“刘世雄是投资那个来一杯奶茶失败的吗？”
“是的。当时刘世雄和那些加盟商一起找到了品牌公司去，可是那个法人代表是个傀儡，这家企业真正的老板是廖伟强，不过后来我们才知道廖伟强也不过是曾磊的傀儡，曾磊很可能就是拿着我开的那些账户洗钱的。”说着，吴亮山露出了悔恨的意思。
“继续说。”何超峰说道。
“我后来在手机新闻中看见了人行的调查报道，报道里说银行自查发现的，而且我新闻上说我是引咎辞职的。那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曾磊把我给卖了。我很气愤，于是我就到他家想找他理论。可是那天他正好不在家，我见到了苏惠玲。苏惠玲给了我五万元钱，并且让我找廖子轩。我知道那个女孩是曾磊的私生女，她暗示我只要我能找到廖子轩并且把她给杀了，她就能给我一百万。”
“于是你就同意了？”
“算默许吧。一百万对于当时我的来说是一笔急需的钱。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想杀她，只是想把这个孩子找出来，交给苏惠玲，至于怎么处置我不想参与过问。我想那样的话，她应该也能给我个几十万吧。”
吴亮山这里所说与苏惠玲说的内容是一致的。何超峰认为这一段应该是可以确认的，于是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廖子轩的？”
“虽然我是送外卖的，能够见到很多人，但是对于能够找到廖子轩，实话实说，我心里也是没有自信的。不过，巧合的是，后来我在无意中发现廖伟强的女儿和刘世雄的儿子都在体校里踢球是队友，廖伟强每个星期都会送他的女儿去踢球。于是我们上个周日就一起约着去体校，想把廖伟强约出来让他还钱。那天，可能是廖伟强和刘世雄都是体校学生家长的缘故。我们以有项目想让廖伟强合作为理由，很顺利地把廖伟强给约到了离体校不远的乐平镇的小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