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审讯结束，何超峰从审讯室出来，已找不见付程辉。一问才知道，付程辉在听到假币案的线索后已经回到经侦那边，开始根据苏惠玲提供的这条新线索重新开始调查了。
回到办公室后，王平告诉何超峰：“医院的监控已经查过了，苏惠玲的确是在曾磊死后才到的医院。”
何超峰想了一下，没说话。
“你觉得曾磊会是吴亮山杀死的吗？”
“从杀人动机上来说，第一次的爆炸案其实就是吴亮山主导的，那么见到他没死，再次进行杀害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从现场的画面来看，进入曾磊病房那个人的身材与吴亮山的身材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应该是一个女人所为。”
“会不会是胡春花啊？”胡光中在一旁问道。
胡光中这么一说，胡春花的嫌疑瞬间成为了第一嫌疑人：首先，胡春花是具备化妆成为苏惠玲的能力的；再者，胡春花曾经打电话给曾磊进行求助，但是现在看来曾磊非但没有给予帮助，反倒是胡春花如果像他们一开始一样认为曾磊就是绑架自己女儿的凶手后实施报复的可能性极大。
至于两人合谋的可能性大家都觉得并不是很大，毕竟吴亮山绑架的可是胡春花的女儿，并且直接导致了廖子轩的死亡。
“行，你刚才审讯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人去抓吴亮山了。现在，你再安排一队人把胡春花给我找出来，争取尽快破案。”
“王局，吴亮山今天上午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下午会来这边领刘世雄的非正常死亡证明，我想那个时候看看能不能劝他自首。”何超峰向王平问道。
王平低头走了两步，回答道：“可以，如果能够劝他自首是最好的，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绝对不能让他给跑了。一旦发现他有逃跑的打算，就立刻把他带回来。”王平后面这句话说的很明确。
“明白。”何超峰回答地也很干脆。
何超峰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何超峰叫来技术队。所有监听设备连同后，何超峰拨通了吴亮山的手机：“喂，吴亮山吗？”
“喂，何队。”
“哦，你之前不是说下午过来吗？我想问问你几点过来？我们这里下午还有一个会。”
“我可能要下午两点才会到你那边。”
“你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早点过来？”
“主要是我手上接了几个单子，送完差不多要到两点左右了。”
“最好是能够早一点过来。”
“那我一点半过来把。”
“那行，那就下午见吧。”何超峰看了眼技术队，技术队确认已经锁定了位置，便挂了电话。
何超峰放下电话后，立马向技术队命令道：“和跟踪的同事说一下，别跟丢了。但凡吴亮山有一点想跑的意思，就把他扭送过来。”
“是。”
接下来就是安排对胡春花的抓捕了。事实上对胡春花的搜查几天前就已经开始了，但是胡春花会易容术，并且具备很强的反侦查意识。对她的监控从她出了医院以后就终端了。甚至天眼都没有办法准确识别胡春花的面部特征，可以说最先进的刑侦设备对胡春花来说都已经失效。接下来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刑侦手段了。
“何队，这种情况下应该上哪找胡春花啊？”胡光中问道。
“胡春花现在的状态是，刚死了老公和孩子，自己老家也没什么亲人，现在无依无靠的状态，其实内心是最脆弱的。她大概率会去找她熟悉的人去投靠。”
“可是，我们之前查过了胡春花的社交网络了，除了她做短视频的几个合作伙伴，胡春花几乎没有什么社交，社会关系网络相对还是很简单的，并且我们对那几个关系人已经进行了24小时监控。”
“那你查没查她网络上有没有一些铁粉，像你一样的。通过网络渠道联系上的。”
胡光中没想到领导会引向自己，而自己则正好没有意识到这个点，被领导说了以后还不好反驳：“那该怎么办？”
“你先去收集下这方面的资料。”
何超峰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他基本确定的是胡春花在杀害曾磊以后是没什么社会危险性了，至少不会再去杀人了。但是想要抓住这个会易容术的嫌疑人对何超峰来说也是一个新的课题。
思来想去，没有化妆经验的何超峰还是找来了队里化妆经验最丰富的路法医，虽然路法医更多的经验是来自于死人身上。
这一次何超峰亲自来到法医办公室。
“哟，何队，稀客啊！”
“这不是苏惠玲抓住了嘛，就想到你了啊。”
路法医哼了一声，斜眼看了一下何超峰：“不是每个医生都是凶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路法医倒也不客气，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何超峰也跟着坐了下来。
“路法医。想向你请教一下，你对易容术有了解吗？”
“怎么，你是说胡春花吧？”
“是。”
“你们不是有天眼吗？不会也失灵了吧？”
“测过了，现在的天眼还没有达到3d立体水平。”
“人的容貌是可以通过化妆甚至整容的手段发生改变的。但是人即便做整容动到骨头，也只是对面部的骨骼做简单的改变，不可能对身体上的骨头做大的调整。”
“所以你是说按照身高去排查嫌疑人？”
“按照身高排查？你们分得清增高鞋垫的厚度吗？”
何超峰被问得有些尴尬。
“看鞋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的照片有吗？给我看看。”
何超峰手机里没有胡春花的照片，只好到胡春花的账号上去搜，可是搜来搜去，全部都是她上半身的像，根本看不到脚。
“翻什么呢？”
“她这账号上只有她上半身像，看不到脚啊！”
“你见过她吗？”路法医边说边拿过手机。
“见过。”
“她多高？”
“中等身高吧，和黄小璐差不多吧。”
“哦，162，163？”
“差不多。”
“那她应该是38码的鞋子。”
“这么准的吗？”
“人的脚掌大体上和上臂长度一致，她的身材还比较匀称，所以这脚码跑不了。”说着路法医将手机还给了何超峰。
“路法医真是厉害啊！”
“少拍马屁，案子破了请问吃饭就好。”说着路法医站了起来。
“一定一定。”何超峰笑着站起后，立刻快步跑出法医的办公室。
正当何超峰向王平汇报如何寻找胡春花，王平考虑要投入多少警力对胡春花进行围捕的时候，有派出所却打来电话，说胡春花已经投案自首了。
王平不禁感叹道：“何超峰啊何超峰，怎么你的运气每次都这么好呢？”
“那还不是市局每天都在做的普法宣传的效果好吗？”何超峰谦虚地笑着说道。
“你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呵呵，不过无论如何犯罪分子能够主动自首都是件好事。当然，更好的是不要有案子发生。”王平说着。
何超峰很赞成王平的话，即使那会导致他成为失业人员。
由于是自首，所以对于胡春花的审讯还比较客气。
“你和曾磊是什么关系？”何超峰问道。
“我和曾磊是中学同学，不过毕业后没怎么联系。”
“没怎么联系？你知道廖子轩是他的孩子吗？”
“知道。”
“没怎么联系，你怎么怀上他的孩子的。”
“我是在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知道曾磊和我现在都在这座城市，我知道他当时在银行做信贷员。当时我们也只是留了联系方式。
八年前我和伟强结婚刚两年。那时候伟强在做外贸，由于被拖欠货款，债主也追到家里，天天在门前写‘欠债还钱’，伟强他还被债主打过几回。那段时间我实在没办法，就想到了曾磊，希望他在银行放贷款，能帮帮忙。
我让伟强去找曾磊，看看能不能贷点款帮忙度过那个危机。我没想到曾磊这个人人面兽心，他当着伟强的面一直说有困难有困难，实际上他就是想我委身于他，他才肯帮伟强度过难关。
我那个时候也没办法。那个时候我刚和伟强结婚没多久，生活虽然苦，但是还是很幸福。为了让伟强能够顺利度过那次困难，我只能满足曾磊的意思。
还在曾磊也信守诺言，最终那笔贷款还是贷给了伟强，伟强那一年最终也顺利平安地度过了。
不过我和曾磊那一夜后就怀了孕，我本想把孩子给打掉。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打掉就被廖伟强看见了我的验孕棒。伟强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特别的兴奋。我于是就抱着赌博的心态把孩子生下来了，结果孩子生下来真的是曾磊的。
这个事情我不敢跟伟强说，我找到曾磊，希望他给个说法。但是曾磊对于孩子明确表示不会承认，也不会给抚养费的，只是说会帮着廖伟强赚钱。你说我作为一个女人，看着伟强那么喜欢子轩，你说我有什么选择？”说到这里胡春花痛哭了出来，可想而知这些年她一个人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孩子失踪的时候，你怀疑是曾磊绑架的？”何超峰让胡春花的委屈都发泄完才继续提问。
“那天，伟强出门后我们就联系不上了。他原来不这样的，只要晚回来肯定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声的。当天晚上我打了所有我认识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伟强的下落。于是我只好打电话报警，可是警方说成年人失踪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是不受理的。我也只能安慰自己说没事的，可能他只是应酬喝多了而已。
但是第二天，绑匪拿着伟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子轩也被绑架的时候，我整个人就慌了。绑匪说要我拿一百万的现金，可是我当时哪有那么多钱啊？我只能第一时间给曾磊打去了电话向他要钱，毕竟子轩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可是我把这件事告诉给曾磊后，曾磊对廖子轩被绑架的事情却是置之不理。我没办法，只好四处向亲戚借钱。好在还能借到钱。
但是我没想到，绑匪拿到钱以后，最终还是将廖子轩给杀死了。当时你们还告诉我说曾磊也在现场，并且我听说你们认为他也是绑匪之一的时候。我就像弄死他了。
本来我是想跟伟强商量的，不过后来伟强的手机直接就关机了，我怀疑曾磊可能先把伟强给杀了，然后还要绑架子轩让我出钱。”
“你当时有想过如果曾磊把廖伟强杀害后，怎么还会绑架廖子轩向你要签吗？”何超峰觉得胡春花分析地逻辑有点不对。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是伟强和他在生意上有些钱没分清楚，所以闹掰了。所以曾磊要绑架杀害我的丈夫和女儿。那个时候我的家已经没有了，钱也没有了，贱命一条，如果能为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报仇我也死而无憾了。
我打听到曾磊就在他老婆在的那家医院里。我也清楚你们的人在我的屋外监视着我，于是我打扮成我妈的模样出门，成功的骗过了你们的人，到街上买了工业酒精。
可是我到医院的时候，发现曾磊的病房都有人监护，想要进去并不容易。所以我就想着化妆成苏惠玲的模样进入到曾磊的病房。今天你们到医院之前，我已经守了一个晚上了。直到早上你到医院把值班的实习医生叫走后。我才找到机会进到病房，将早已准备好的工业酒精打到曾磊的吊瓶中，又将曾磊的点滴的流速跳到了最快。确认以后我才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我跟我妈说了这事以后，我妈劝我自首，于是我就来自首了。”
何超峰听着胡春花把话说完，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在病房外见到的背影是胡春花的，不知道是否是自责，他叹了一口气。
“廖伟强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
“我可以见见他吗？”
“行，我回头安排你见他最后一面。”
“谢谢！他是谁杀死的吗？”
“我们现在还在调查。”
“是曾磊杀的吗？”
“现在还在调查，大概率不是曾磊杀的，不过应该和曾磊合作的那个来一杯奶茶品牌有关系。这个奶茶品牌，你了解多少？”
“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几年廖伟强一直跟着曾磊做事，曾磊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应该也赚了一点钱。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也没过问。”
何超峰见胡春花的样子，感觉应该对具体的运营的确不了解，便没再继续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