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超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重新看着白板，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但不知道漏掉的东西是什么。何超峰靠着自己的沙发上，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几天来的忙碌让他真的感觉到了疲惫，以致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晚上没回去吗？”
何超峰隐约听到了付程辉在叫他。他睁开了眼睛，窗外似乎有了一点光，应该是黎明的光，也有可能是路灯的光。
“嗯，昨晚上想着想着就困了。你是还没走还是刚来？”何超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我昨晚也是在你这边值班宿舍睡的。”
何超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你心里也放心不下这个案子？”
“谁在乎你的案子了，我是在想着我那个假币案和你这个奶茶案是不是同一拨人犯的案。”付程辉说着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又吞了下去。
“说白了，咱俩都是苦命人，做梦还想着工作上的事。”何超峰补了一个哈欠。
“你还睡不？”
“我是想再睡一下子，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不过这醒来想着案子了，估计也睡不着了。”说着何超峰又盯着白板看了一眼。
“怎么？睡了一觉，有思路了？”
何超峰走到白板面前，缓缓地说道：“我还想着你能给我再画一画这个关系图呢！”
付程辉拿起笔，又放下了：“这个我们之前不都把为情和为财两个方向都否决了吗？现在胡春花没出现，又没有新的线索，那应该怎么画啊？”
“你刚才说什么？”何超峰似乎听到了解开谜题的方向。
“我说为情杀人和为财杀人两个方向不是都被否定了吗？”
“不对。如果是情杀，那就不只是廖伟强知道自己老婆出轨会杀去杀奸夫**妇，曾磊的老婆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公出轨了，会不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呢？”何超峰将自己的想法画在了白板上。
“你是说是苏惠玲绑架了曾磊和胡春花的女儿，然后让胡春花出赎金，让曾磊到现场去赎人，但是那其实就是苏惠玲早已安排好的一个陷阱，就是等曾磊到的时候将他们两个全部炸死？”付程辉思考着这其中的逻辑，的确找不出任何的疑问。
“是的。苏惠玲知道了曾磊在外面乱搞，这对她来说是无法容忍的。而廖子轩对于苏惠玲来说就是个证明她感情失败的杂种，所以除掉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何超峰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
“你查过廖子轩和苏惠玲女儿年龄差了多少吗？”付程辉顺着何超峰的思路问道。
“你等等，我想想。”何超峰回忆着，但是没有回忆起来，只得调出资料查询。
“查到了。廖子轩好像是2015年8月出生的，而曾磊的女儿是2014年的12月出生的。”
“也就是说，曾磊是在苏惠玲怀孕期间出轨胡春花的。那也就难怪苏惠玲会那么恨曾磊了。”付程辉说道，“照你这么说，苏惠玲完全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现在算是清楚了，为什么苏惠玲见到曾磊受伤后并没有感到难过，我原来以为是因为她是医生见过太多生离死别的情形。但是现在看来我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从一开始苏惠玲就是想将曾磊置于死地，所以看到身负重伤的曾磊，她自己不有丝毫的伤心，反倒是因为没有将曾磊炸死而感到遗憾。”
付程辉又想了想，似乎又有什么新发现，但是迟迟没法落笔。
“怎么了？”何超峰问道。
“我在想假币的事情。”
“怎么又想到假币了？”何超峰顿了顿，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毕竟查假币案才是付程辉的主要工作，“假币怎么了？”
“你想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苏惠玲是在两边要赎金，她先把电话打给了胡春花，让她准备赎金，这笔钱她真的收下了，目的是为了让胡春花破产。当她拿到赎金以后，又把电话打给了曾磊，让他出现在爆炸现场，这一次的目的就是则是为了要炸死曾磊和廖子轩他们两个人，但是为了让整件事情显得更加的逼真，于是她还是要曾磊带上钱去找廖子轩。而曾磊当然不愿为了自己的私生女带上真钱前去，所以就带了假币前去。这样你们所有关于时间的问题都解释通了。”
“你的意思是曾磊就是你们假币案的源头？那要是这么说曾磊家的大保险柜我就明白是干什么用的了——那个保险柜就是为了装假币用的。”何超峰恍然大悟。
“而曾磊之所以要开那么多账户进行洗钱也是为了掩盖那些假币的存在。”付程辉这一次的分析获得了何超峰的肯定。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大亮。
为了弄清楚今早这些假设是否真的成立，何超峰和付程辉没有耽搁立刻前往了医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但是有一些医生正在陆续下班了。
何超峰直接来到曾磊的病房，此刻的曾磊仍然处于昏迷的状态，苏惠玲并不在病房，房间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医生疲倦的闭着眼睛。年轻的实习医生没有见过何超峰，见到何超峰他们进来，忙起身问道：“你们是？”
“哦，我们是负责曾磊这起爆炸案的警察，请问曾磊他醒了吗？”
“曾行长他还没有醒。”实习医生很有礼貌的回答道。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吗？”
“这个就说不好了，他的主治医生也说不好。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也许醒过来了也就是个植物人了。不过好在现在他的各项生命体征都很正常。”实习医生指了指仪器上面的数值说道。可是何超峰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数值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苏医生有在医院吗？”
“我老师昨天晚上回家休息了，她说她这几天跑上跑下都没有怎么休息，所以昨天晚上就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让我在这里守着。”
“那她今天会来吗？”
“会来的，她今天有门诊的班。”
听到这里何超峰和付程辉对视了一眼。
何超峰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手机铃声给打断了，是一个陌生电话。
“喂！哪位？”
“喂！请问是刑警队的何队长吗？”
“是的，我是。请问您哪位？”
“何队长，我是吴亮山，是前几天您办的那起刘世雄案子的报案人，不知道您还记得我吗？”
“哦，我记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请问您一下，杀害刘世雄的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
“哦，是这样的，我这两天我正在给刘子雄的孩子办入福利院的手续还有要处理一下他们的保险理赔，可能需要你们刑警队那边给我开一张刘世雄的非自杀的证明，不知道您那边什么时候方便？”吴亮山在电话那头说话很客气。
“哦，你说的是非正常死亡证明吧？”何超峰更正着吴亮山错误的名词用法。
“是的，是的，非正常死亡证明。”
“那你下午有空吗？你要是下午有空就来我们刑警队。我让法医给你开吧。”
“好的。那太谢谢了！”
说完，何超峰就挂断了电话，转头又向实习医生问道：“我们现在想看一下苏医生的出诊记录，不知道你知道苏医生的电脑密码吗？”
“苏医生的电脑密码我是知道的，但是苏医生账户的密码我是不知道的。苏医生一会儿就来了，要不你们再等等？”
“这样啊……主要是我们担心苏医生来了以后，又有一群病人等着她，这个我们打扰她出诊就实在不好了。”何超峰希望在苏惠玲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你自己也有账号的吧？”正当何超峰不知该如何解决的时候，付程辉问了出来，但是何超峰不知道付程辉这个问题的用意为何。
“我自己也是有的。”
“如果要查某一个病人的就诊记录，你那边能查到吗？”
“如果有他的身份证或者医保卡信息，我这边应该也是可以查到的。”
听到这话，何超峰立刻打电话向队里要了廖伟强、胡春花和廖子轩三人的身份证号，向实习医生再次请求道：“就这三个人的就诊记录就可以了。”
“你们这是在调查和曾行长爆炸案有关的信息吗？”
“是的。”
“那好吧。”实习医生带着两个人离开曾磊的病房向苏惠玲的办公室走去。
刚出病房，何超峰就注意到远处有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似曾相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说不定是哪次案件的当事人，唯一能确信的是那个人不是苏惠玲。由于时间紧迫，何超峰也没再过多留意。
路上，何超峰对付程辉是怎么知道其他医生也可以查到苏惠玲病人的就诊信息感到不解，便问了出来：“老付，你怎么知道他可以查到他们三个人的信息的？”
“嗨，现在医院不同科室之间都会把病人过往的就诊记录进行联网，这样方便医生查看病人过往的一些病史和用药情况，他们有些医生跟我说，有些药物不是他们开的有问题，而是病人由于害羞或者隐私等原因没有如实告知过往的病史，导致出现了用药问题，甚至很多因此产生医患纠纷甚至后面还有一些保险纠纷，很麻烦的。所以现在医院干脆都联网了，医生你自己查，这样问题就少了很多。”
“行啊，老付，知道的还挺多啊！今天又涨知识了。”何超峰拍了拍付程辉的肩膀说道。
“嗨，这还不是保险诈骗案做多了嘛，这保险公司大额赔付的时候都要去医院调取当时的就诊记录。我这业务能力还可以吧？”
“那是相当可以了，否则王局怎么会把你调到我们这来支援我们呢！”两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间，三人已到苏惠玲的办公室。趁着实习医生打开电脑的功夫，何超峰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办公室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张简易的床，后面的书柜满满当当放满了专业书籍，因为是学术带头人，所以多给了一个衣柜，整个办公室唯一让人感觉突兀的就是在苏惠玲的座位下面，何超峰看到了一个小的保险柜。
“老付，你看！”
付程辉见到这个保险柜也是一脸的吃惊：“你们每个医生都在办公室里放一个保险柜吗？”
“没有的。”
“那这个是苏医生自己放的？”
“是的。苏医生的病人多嘛，名气也大，所以找她看病的病人都会给她塞红包。那苏医生肯定是不收的，但是不收的话，病人家属有的时候又会不放心，所以就先收下放在保险柜里，等到手术结束以后再将钱还给病人家属。”
这是我们国家习俗和法律冲突的必然结果，这样的做法在很多医院很多医生都已经达成共识了，也算是无奈之举。
实习医生先查了廖伟强和胡春花的就诊记录，都没有发现他们有在这家医院就诊过。之后何超峰又让实习医生查了廖子轩的信息，果然廖子轩曾经找过苏惠玲检查过癌症的信息，不过检查结果上显示的是无异常。
这时，实习医生的手机响了，接起手机后，只“喂”了一声，整个人就变得非常惊恐，挂掉电话后，只匆匆忙忙地向何超峰两人说了句：“你们看完后，记得把电脑和门关过来。”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如果廖子轩曾经在苏惠玲这里看过病的话，那很有可能苏惠玲在给廖子轩做血检的时候顺便做了与曾磊的DNA配对的检查，那么苏惠玲情杀的嫌疑就非常大了。”何超峰说道。
“老何，我赞同你的说法。”
“看来我们要找苏惠玲好好聊聊了。”
何超峰关了电脑，起身准备离开，又问道：“老付，你觉得这个保险柜和你那假币案有关系吗？”
“怎么说？”
“你看哈，你之前不是说，这假币主要集中在医院外面的水果批发市场附近吗，那曾磊通过苏惠玲将病人家属塞的红包将真钱换成了假币，我想即使有病人家属察觉到了，也不会声张吧？”何超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曾磊利用他行长的职务之便，造出或者购买假币，然后再通过苏惠玲掉包病人家属的红包，散到社会上去。”听着自己的思路，付程辉突然眼前一亮，“你这么一说，这一切都说通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爆炸案现场的假币很有可能是苏惠玲放在现场的，而不是曾磊放在现场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苏惠玲一心要炸死曾磊的话，那么她也就不想再帮曾磊洗这些假币了。再加上她很清楚警方一定会来调查曾磊的，如果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假币，那么无论如何对她来说都是相当不利的。所以干脆一并烧毁了当。”何超峰边说着，边起身关上门，走出屋外。
“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解释通了。哈哈，没想到这次被借调到你们这来还有意外收获啊！”付程辉一脸兴奋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不是我请你吃饭了，而是你请我吃饭了。”
“瞧你那抠门样！没事，等抓到苏惠玲，只要她认罪了，一切都好说。”
“嘿，我说这一条线索还不值一顿饭钱啊？”
“现在还没确认呢！要是不是你说的那样，该你请的客，可不许抵赖啊！”
“还说我抠门，我看这世界最抠门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