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切随心

“不错,正是九禁神塔!”

见班公拙如此神情,江若凡含笑点头,随之心念一动,一个寸许的黝黑小塔,便自眉心缓缓旋出。

这小塔檐分九层黑芒绽放,气息玄妙威压恐怖,甫一出现,便已撕裂空间,直使得塔身周围,瞬间出现无数道细小的漆黑裂缝,随着小塔旋转之时,明暗闪烁,湮灭不停!

骤见此塔,班公拙陡然目放奇芒,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但仅只数息过后,却突然眸光一黯,旋即仰首一声长叹。

“这九禁神塔,乃是昔日陛下证得道皇之位时自天而降,拙伯当时幸得一见,却不想今日再见此塔,陛下却已是魂归九天……”

班公拙睹塔思人情难自抑,江若凡亦不禁复又星目泛红,一时间,二人均自眼望神塔,面现凄然。

直至盏茶过后,江若凡方自心绪稍平,眸光一凝中,对着仍自眼望神塔一脸凄容的班公拙缓缓说道:“拙伯,终有一日,若凡会让这九禁神塔之名,复再响彻神界!”

“若凡你仅仅于数万年间,便已修至道神之境,尽管此时神躯不复,但以你之绝世天资,定有一日会证帝位报深仇,届时,想必陛下亦可神灵感慰,魂笑九天!”

见江若凡眸光坚定,尽管此刻仅只黄元境修为,却隐隐透明只身撼天之势,班公拙不由连连颌首。

“拙伯,若凡深知武途逆天,神道苍茫,是以时刻不忘砥砺自身,而此番下崖探境,亦是为了寻机缘破武境,但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得见拙伯尊颜,更没有想到的是,拙伯此刻已然魂衰至此!

想拙伯乃一代天工神匠,尽管魂降凡界有违天道,但又怎能任凭这天地之力消磨,就此神陨魂灭?

这九禁神塔乃昔日父皇本命法宝,内蕴无上玄妙之力,若凡此番得以神魂重生,便是全仗此塔之功!是以还请拙伯屈尊身入,试看能否以这神塔之威,阻隔此方天地之力,从而使得神魂不再继续消弭!”

江若凡此言一出,班公拙顿时激动难抑:“若凡,你……你说这神塔能够阻隔天地之力?

“正是如此!但就是不知凭若凡此时微末修为,能否催动神塔将拙伯神魂摄入。因此还拙伯尽收魂威,内敛魂力,以便若凡倾力一试!”

“好,好,就依若凡所言!”闻听此言,班公拙霎时魂芒闪烁,大喜过望。

自班公拙神魂降于通天大陆,在这漫长的十万年间,其魂体,于天地之力的消磨之下,无时无刻不在缓缓弥散。

如此情形,便好似每日眼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于束手无策之下,被此方天地一丝一丝地生生抽离。此般煎熬,纵以班公拙之道神心境,亦不由为之绝望。

而此刻听闻江若凡言之,这祭出的九禁神塔,竟然能够阻隔天地之力,进而使得自己魂体不再继续弥散,班公拙又如何不欣喜若狂!

是以江若凡话语方落,班公拙应声一语之后,便自急忙魂威尽敛,魂力皆收。

“摄!”

见班公拙魂芒尽收体内,整个魂体霎时黯淡无光,甚至再无一丝魂力波动,简直便与凡魂一般无二,江若凡一声清喝,而后凝集全部心神,猛然催动神塔!

“嗡!”

随着一声极为玄妙的嗡鸣之音响起,一蓬九彩玄光,陡然自九禁神塔的塔身之上迸射而出,眨眼将江若凡与班公拙笼罩之后,二人身形,霎时消失……

……

“若凡,这九禁神塔不愧为天降至宝,竟然神奇至此,拙伯便是将这炼器之道复再修炼百万年,亦是绝无可能炼出如此神物!真不知这神塔究竟天地孕育,还是当真有人能够逆天炼出!”

自进入九禁神塔之后,班公拙顿时发觉,这神塔空间之内,竟然半点也感知不出天地之力,似乎此方天道意识,甚至天地规则,都赫然被这神塔生生阻隔!

而更让班公拙感到激动不已的是,自己已然不停弥散了整整十万年的魂体,自进入这九禁神塔之内后,竟然不复再有一丝魂雾散出!

如此情形,班公拙顿时知晓,自己此番算是神魂可保,而重返神界,亦将绝非幻想!

如此一来,班公拙自是心情大好,领略了一番神塔空间内的神奇景象后,便语出轻松间,随着江若凡来到了重力大陆之上的灵气大殿之内。

“这……这是空间神石!!”

甫一进入灵气大殿,班公拙便自一眼看到了悬浮于殿角那块濛光闪烁的空间神石,魂体一闪便自来到神石近前,眸放精芒,伸手相抚。

“拙伯果然慧眼如炬,这正是空间神石!”见班公拙神情如此激动,江若凡微微一笑,亦随之来到了神石近前。

“若凡,那个……拙伯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复又凝目盯看了空间神石半晌,班公拙转身望向了江若凡,面上神情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拙伯对若凡何言‘求’字,有事径须直言,若凡无不遵命!”江若凡闻言一笑,语气诚恳。

“好!既然若凡如此之说,拙伯便厚颜直言。若凡,拙伯想自这空间神石之上取用一块,不知你能否割爱?”

班公拙说出此语之时,竟然眸含渴望,显然这空间神石,对其来讲,有着极为重要之用。

“这有何不可!想拙伯追随父皇数十万年,拙伯之名,若凡自幼便恭记于心,今日虽自初见,但于若凡心中,早已将拙伯当做长辈至亲,便连这九禁神塔之秘尚且未对拙伯隐瞒丝毫,这区区一块空间神石,实乃微不足道!拙伯但有所需,径直取用便是,又何须如此客气!”

江若凡此番话语说完,班公拙顿时眸现感动,对着江若凡便是深深一拜:“昔日陛下对老臣便是恩重如山,而今殿下你又对老臣仁恩至此,非但保得老臣残魂不灭,便连这无比珍贵的空间神石,亦是毫无半点吝惜!此般恩情天高地厚,实令老臣永世铭感,粉身难报啊!”

“拙伯此言差矣!莫说拙伯你神魂临凡,乃是因昔日父皇所命,便是抛却此点,单凭拙伯追随父皇数十万载,便已劳苦功高!

而今若凡于这地底雄城得见拙伯尊面,实乃蒙天得赐如见亲颜,心中欢喜实难言表,所做一切,亦不过理应为之,又何来‘仁恩’之说!

因此,还望拙伯勿再以‘老臣’‘殿下’称之,亦休要再提‘恩情’二字!自此以后,若凡就是您老的晚辈子侄,而您老,则就是若凡视同父辈至亲的‘拙伯’!”

江若凡伸手搀扶之间,语出挚诚神情恳切,一番话语说完,班公拙不由老怀感慰,大笑出声。

“哈哈哈……,好,好!自此以后,便再无‘老臣’‘殿下’,唯有‘拙伯’‘贤侄’!”

见班公拙如此畅悦,江若凡亦是心情大好,遂手指身前的空间神石,含笑问道:“刚刚见拙伯神情,似乎这空间神石很是在意,不知您老欲将之用作何途?”

“若凡贤侄有所不知,这空间神石,于你之眼中,不过就是一块内蕴空间之力的天地奇石,但于此刻拙伯的眼中,却无异于是保命神物。

虽然这神塔空间,能够保得拙伯神魂不散,但拙伯却也就此无法离开这空间之内。

但此时有这神石却是不同,拙伯凭此时魂力,完全能够以这重力空间内的神妙灵气为灵火,以这空间神石为原材,从而炼制出一件,能够阻隔天地之力的空间罩甲。

虽然这罩甲亦不能完全阻隔天地之力,但凭此罩甲,却足可保得拙伯于千年之内神魂不散!”

班公拙说话之间始终满面含笑,显然是在这十万年中,从未如此刻这般愉悦放松。

闻听班公拙此语,江若凡不由眼前一亮,随之开口说道:“既然拙伯能够将这神石炼成空间罩甲,那以后于千年之内便再无魂散之虞,如此一来,这雄城之乱,定可在拙伯的魂威之下消弭于无形!”

“雄城之乱?”听到此言,班公拙不由眉头一皱。

“拙伯,你有所不知,自从您老说出要沉睡五百年一醒,而后复又以‘千年寿元’为赐,令那‘一城一阁四府’寻找能将您唤醒之人后,这无双城内便已是激流骤涌,乱象陡生,便连若凡,亦是差点便殒命于此……”

随着江若凡将那四方府主所谋所行缓缓道出,班公拙面色亦愈来愈加阴沉,最后不由怒斥出声:“四方府主,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袭杀阁主,甚至差点让老夫的若凡贤侄身殒,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这无双城中数百万武修,尽是当年老夫追随者的后裔,又岂容尔等君临奴役!

若凡,拙伯这便开始炼制空间罩甲,待拙伯走出这神塔,定让那四方府主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见自己一番话语说出,班公拙竟然激怒至此,江若凡急忙出声说道:“拙伯且暂息雷霆之怒,就算您老此刻将那四方府主尽数除去,只要您有一日离开这地底雄城,不出数年,亦必会再生此乱。

正所谓‘堵不如疏’,此事唯有从长计议,彻底将“乱源”清除,方能令这无双雄城中再无纷争,而重返神界之时,您老也能心无牵挂!”

“若凡此言大有深意,且这‘堵不如疏’之说,拙伯亦是未解其意,还请贤侄尽述其详!”

闻听江若凡此语,班公拙立时出声相询,便连刚刚那冲天的怒火,亦似乎瞬间平息了下来。

“拙伯,以您此前所想,乃是欲寻一魂修弟子使其成为绝世强者,而后于崖上大陆,建一方无人可撼的势力代代相传,借此保那通圣河支脉水流永落雄城,进而使得护城光罩长存不散,城内武修繁衍不息。

如此想法固然无错,但以若凡看来,此举,亦只能保得这雄城一时不泯,却无法保得万世永存!”

江若凡说话之时神情凝重语气笃定,显然此番话语乃是经过深思熟虑。

“哦?这是为何?”班公拙闻言不由目露疑惑。

“不知拙伯是否想过,即便是于大陆之上,有一方势力能够世代守护那通圣河支脉,但沧海桑田,又岂是人力所能抗拒?若一旦天地剧变,这雄城还是终泯于世!

再者说来,这地下雄城虽大,但亦不过千里之域,而此时这城中武修,已然达近千万之众,且随着时间流逝不断繁衍生息,将来必定远超此数。

届时,不用待那崖上的通圣河支脉流向有变,仅因资源之争,便会使得这雄城战乱不止,分崩湮灭!

因此,唯有让这雄城之人陆续重回大陆,方是消除乱源、使得当初那百万追随者的血脉,能够得以永世绵延的唯一之策!”

这一番话语说出之后,班公拙立时锁眉沉思不已,直至半盏茶过去,方自抬目看向了江若凡。

“若凡此言甚是!沧海桑田绝非人力所能抗拒,而这城内武修不断为之增长,亦必会因资源之争,最终导致雄城不复!

但这城中武修,无不是生来便受神力滋体,使得周身血肉,均自融蕴微弱神力。

虽然如此情形,使得这城中武修的修为进境,远超崖上的大陆之修,可一旦离开这神力游离的无双雄城,不出数日,便会经脉渐合修为跌落,直至彻底失去修为。

复再加之这地底雄城之修,乃是隔世而居,虽自仍有尔虞我诈利益纷争,但较之通天大陆上那红尘浊世中的武修,却还是显得心性单纯不谙世事!

在此种情形之下,这城中武修莫说失去修为,便是修为高绝,于那通天大陆之上,亦定然命运多舛有凶无吉!是以如若凡你刚刚所说,让这雄城武修重新回到大陆之上,想法虽好,但恐怕是难以实行啊!”

见班公拙说话之时愁眉不展,对这无双城中近千万追随者的后裔如此忧虑,江若凡直感这拙伯委实宅心仁厚之时,复又含笑而语。

“拙伯,如若您老无法离开这神塔空间,若凡此般想法定是难以实现。但此刻既然拙伯能够以这空间神石炼成罩甲,可保千年之内魂体不散,若凡此策,却必能付诸施行!”

“哦?那快快语说分明,拙伯洗耳恭听!”江若凡话音尚未落地,班公拙便自急声追问道。

“哈哈,若凡还未及告诉拙伯,此番若凡神魂重生之后,此具肉身的生身之父,便正是这崖上的南山郡王,而若凡此时的身份,便是这南山郡国的七王子!

既然拙伯您炼成罩甲之后能够魂离神塔,便足有千年时间复再亲摄雄城,于此种情形之下,完全可令这雄城于千年之内风平浪静。

而在这千年之内,这雄城武修早已绵延数十代之多。如此,拙伯便可将这数十代武修的后裔,甫一出生,便自陆续送到若凡所在的南山郡国。

如此一来,经十余代的适应,想必这些后裔,存蕴血脉中的神力,应足以尽数化去,而肉身体质,亦能与崖上大陆之人一般无二!”

“此事简而言之,便是拙伯您老坐镇雄城,不断将这雄城之修的血脉后裔送至崖上;而若凡则负责以郡国之力,世代护佑这些血脉后裔安生无欺。

如此数百年过后,当此时这近千万的雄城之修尽数寿尽魂散,其血脉后裔,却早已在大陆之上开枝散叶,并于完全融入大陆上的环境之时,亦可重踏武途,再展祖辈雄姿!

拙伯,不知若凡此策,您老以为如何?”

江若凡这一番话语说完,班公拙立时魂芒大盛,对着江若凡便是躬身一拜:“若凡贤侄此策,可谓功在万世,拙伯代这无双城中数百万武修,就此拜谢了!”

“拙伯快快请起!若凡此番下崖探境,得见这无双雄城是缘,得见拙伯尊面更是缘,缘起缘落,因果循环,一切随心而已,拙伯又何必如此着相!”

江若凡上前一步双手相扶,嘴角含笑,眸闪慧芒。

“哈哈,好!好一个‘一切随心’!若凡贤侄,既如此,拙伯这便开始炼制那空间罩甲!”

一声笑语过后,班公拙转身看向了那块濛光闪烁的空间神石,旋即并指成剑,魂力激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