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越狱案背后的人
医科大学的保安发现有一位老人一直在学校里面的筒子楼附近转悠,于是上前盘问,老人回答说他是高格非以前的老丈人,就想在这附近看看。开始的时候保安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医科大学只是一所高校,什么人都可以进来。不过慢慢地他们就发现有些不大对劲了:那位老人总是站在一处楼下朝着上面看,而且就那样一看就很久,后来老人还好几次上到了楼上去敲同一个门号的门。于是保安再次上前盘问,老人一下子就怒了:“我女儿死得蹊跷,我来看看还不行啊?!”
保安朝老人伸出手去:“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看看。”
老人更怒:“什么身份证?我女儿被你们学校的人害死了,我来调查情况还需要什么身份证?简直是岂有此理!”
保安认为老人的情况不大对劲,完全是无理取闹,于是就强制将他带到了保卫处。一路上老人都在大吵大闹,虽然学校放假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到了保卫处后老人就吵闹得更厉害了:“我女婿高格非可是你们这里以前的校办主任,现在他出事了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校长呢?去把你们校长叫来!”
保卫处长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谁,急忙温言相劝,同时还把那几个保安狠狠批评了一顿,老人这才悻悻地离开了。
想不到老人第二天又来了,四处打听女儿曾经的那几个邻居现在都住在什么地方,而且一见到人就说自己的女儿死得蹊跷。保安们被保卫处长批评过,也就不再去管他。想不到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校长滕奇龙知道了,一个电话打到了保卫处长那里就是一顿批评,保卫处长没办法,只好带着人将老人撵出了校门。
老人怒极,在校门外大吵大闹好一阵子之后就直接去了省政府。滕奇龙接到省政府办公人员打来的电话后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上了俞莫寒的当——高格非的这个前老丈人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跑到学校里面来,而且还说他女儿死得蹊跷?
滕奇龙给副校长潘友年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去省政府好言劝说高格非的前老丈人离开那个地方。此时潘友年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况,毕竟他除了分管后勤之外还分管保卫处的工作,他有些为难地道:“我去省政府劝说他离开没什么问题,可是万一他又跑到学校里面来闹事怎么办?”
滕奇龙也觉得头痛,说道:“告诉他,他随时都可以进到学校里面来,只要是不干扰学校的正常秩序就行。”
学校不是还没开学吗?人家哪里干扰正常秩序了?潘友年在心里腹诽着但是不好讲出来,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尽量去做他的工作。”
潘友年到了省政府后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老人劝说通,随后还亲自送老人回了家。
“明天我还要去。”老人对潘友年说。
潘友年吓了一跳,急忙劝说道:“您可千万别再去省政府了呀,我这每天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当年要不是我把高格非推荐给滕校长,他根本就没有后来的翻身之日啊。老人家,这您是知道的,就算是我求求您了好不好?”
老人怒道:“我有事没事跑到省政府去干吗?我是说,我明天还要到你们学校去。”
潘友年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是没有问题的,我还可以让人给您办一张饭卡,您天天都可以去学校的食堂免费吃饭。不过老爷子,学校里面有那么多的老师和学生,您可千万不能去干扰他们正常的教学秩序啊。”
老人的态度这才好了许多,说道:“我才不会去吃你们的食堂呢。我就是想搞清楚我女儿当年死亡的真相,并没有其他别的什么想法。”
潘友年问道:“既然您怀疑此事,完全可以去报警啊?”
老人道:“警察已经在调查这件事情了,让我到学校去了解情况这本来就是那两个警察的意思。”
潘友年心里面一动,问道:“那两个警察是不是一个姓俞,另一个姓冯?”
老人诧异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潘友年笑了笑回答道:“他们也来找过我。老人家,难道您真的认为您女儿当年的死另有原因?”
老人的神色黯然,说道:“警察手上已经有了证据,我当然相信他们的话。”
老人的话让潘友年感到非常震惊,当然,他绝对不可能将当年白欣的死与滕奇龙联系在一起,反而觉得学校方面应该好好配合警方将此事调查清楚。所以,他在给滕奇龙打去电话的时候不但将情况都告诉了对方,而且还提出了自己的这个建议。
关于此事,滕奇龙早已清楚,而潘友年的这个电话恰恰证实了他先前的猜测,心里面不由得感到有些恐慌:那个叫俞莫寒的年轻人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接下来他会不会继续将这件事情调查下去?最终他还会寻找到其他的什么线索吗?他想了想,对潘友年说道:“破案不是我们学校应该去做的事情,如果警方需要我们协助,我们尽量给他们提供方便就是。现在我担心的是白欣的父亲,毕竟当年白欣的死到目前为止还是真相不明,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对学校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所以,你要让保卫处的人将白欣的父亲看紧一些,免得到时候谣言四起不好控制局面。”
潘友年深以为然,说道:“我这就亲自去给保卫处长谈,让他一定安排处理好这件事情。”
滕奇龙挂断电话后即刻给顾维舟拨打了过去:“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顾维舟道:“我让人分别给他父母、姐姐和女朋友都寄了照片,然而非常奇怪的是,似乎那张照片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两天俞莫寒和那个姓冯的警察不见踪迹,其他的人毫无异样。”
滕奇龙斟酌着说道:“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目的,如此一来我们也就没有了退路,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顾维舟有些犹豫:“我不希望对他采取过激的行动,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年轻精神病医生……”
滕奇龙一下子就打断了他的话:“总不能因为他的个人行为破坏了我们的大事情,你应该好好权衡一下才是。”
顾维舟说道:“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如果实施的话肯定会让他陷入自顾不暇的麻烦之中,而且还可以让我们始终掌握着主动与控制权……”
滕奇龙听完了对方的想法后问道:“你确信能够做到吗?”
顾维舟非常自信地道:“我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只是顺势而为罢了,而且我的办法加上了双重的保险,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滕奇龙叹息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方案确实可行,那就尽快实施吧,只要这个俞莫寒不再添乱,高格非的事情就会很快过去的,一旦舆论不再关注这件事情,今后俞莫寒也就基本上不大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菩萨心肠呢?”
这正是顾维舟的想法:只要最终没有毁掉这个年轻医生就行。他说道:“我这就给俞莫寒打个电话,让他最近抽空回医院一趟。”
俞莫寒醒来的时候警车已经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歉意地对小冯说道:“辛苦你啦,如果不是警车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开一段路程。”
小冯不以为意地道:“没事,我喜欢开车。”
俞莫寒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在客气,诧异地问道:“是吗?难道你因为喜欢开车就不会觉得累?”
小冯道:“是啊。我特别喜欢开车,特别喜欢这种掌控速度的感觉。”
掌控?他的这个词用得太好了。这其实是一种能力,也是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渴望,或者说是野心。俞莫寒心里如此想道。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内心烦躁的来源——其实说到底还是根本就没有能够掌控住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能够寻找到有关沈青青下落的任何有用的线索。
靳向南对俞莫寒他们的一无所获倒是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起越狱案从一开始就显得那么的诡异,而且警方已经动用了现有的所有手段却依然一筹莫展,如果事情变得太过简单反而有些奇怪了。
“虽然我也觉得薛云图不大可能是沈青青越狱案的幕后策划者,但这一条线索还是不能放弃不是?一步步来吧。我们先去吃午饭,然后你休息一会儿,下午我陪你去和薛云图见个面,万一他知道一些情况呢?”靳向南拍了拍俞莫寒的肩膀说道。
薛云图就是康东林说到的那位国企老总,这是到目前为止沈青青越狱案的唯一线索,然而俞莫寒并没有真正将他列为怀疑的对象,正因为如此,才使他的内心不由得产生出烦躁的情绪。俞莫寒心想也是,薛云图毕竟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总不能就这样随便放弃。此外,他也觉得靳向南的考虑十分周全,毕竟薛云图的级别和身份在那里摆着,如果靳向南不亲自前往的话估计很难见到对方。
午餐后刚刚躺下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俞莫寒感到非常恼火却又不得不接听,就听到电话里面顾维舟问道:“小俞,最近你在什么地方呢?”
如今俞莫寒虽然知道了一些有关滕奇龙与顾维舟的情况,却没有因此而对自己的院长产生出厌恶感,反而还莫名地对他有些敬意,急忙回答道:“最近一直在调查沈青青越狱的案子,前几天去了沈青青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做调查,今天刚刚回来。”
顾维舟道:“辛苦了。小俞,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们医院即将被划归医科大学,成为他们的附属医院之一,你是留德的精神病学博士,比其他的人更了解我们这门学科的前沿,所以我很想听听你对将来学科建设的一些意见。”
俞莫寒有些为难:“顾院长,这件事情应该不太急吧?沈青青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呢,我这里……”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对方给打断了:“花费不了你多少时间,而且这件事情确实有些急,关于我们学科建设的意见在这两天就必须报给医科大学,因为医科大学那边也要马上向国家教委报备,为明年新增精神病学专业的招生工作做准备。”
俞莫寒听到是这样的情况,想了想后说道:“今天下午我要和靳支队去拜访一位非常重要的知情人,晚上的时间未知……那就明天上午吧,我也好花点时间思考一下这个方面的问题,您看可以吗?”
顾维舟笑道:“那行,就明天上午吧。”
挂断电话后俞莫寒的心里面忽然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却又在一时之间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思绪烦乱之下就再也没有了睡意。
在去薛云图那里的途中,俞莫寒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靳向南,靳向南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对方准备拉拢你,比如让你今后做教授什么的,明天你去了后不就知道情况了?”
俞莫寒苦笑着说道:“做教授是不可能的,副教授还差不多。倒也是,明天去了再说吧。”
靳向南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说道:“我再给顾院长打个电话吧,这样一来他应该就会有所顾忌了。”
俞莫寒这才觉得心里面安稳了许多,点头道:“那就多谢啦。”
靳向南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对了俞医生,到现在为止,你依然认为沈青青越狱案的策划者是另有其人而且还是沈青青的追求者吗?”
俞莫寒点头道:“我反复分析过很多次,觉得除此之外似乎就没有了其他的可能。而且从沈青青越狱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的情况来看,我认为这个策划者应该就在她身边。”
靳向南问道:“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俞莫寒回答道:“我一直将自己作为那个策划者进行假设,如果我就是那个人的话,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是在内心里面对沈青青有着足够的爱,甚至是爱到疯狂,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而疯狂的事情一旦做下并且取得了成功,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一分一秒呢?毕竟未来的情况凶险难测啊。”
靳向南喃喃自语般说道:“可是,他们现在究竟躲藏在什么地方呢?”
这也正是俞莫寒在心里面反复思考并询问的问题,他说道:“反正我不会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忽然没有了踪影,也许是我们忽略了某个重要的地方。”
这时候靳向南忽然问了一句:“俞医生,你觉得沈青青心理上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呢?”
俞莫寒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摇头说道:“你是想在沈青青的孩子和父母身上做文章,是吧?我觉得这样做的意义不大。既然她决定越狱,像这样的情况她很可能早就想过,说到底,她越狱的行为应该是她反复权衡未来长期自由与背井离乡从此与亲人再也不见面的结果。”
靳向南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她绝不会傻到主动前来自投罗网的,看来我还是抱着一些侥幸的心理。”
在来这里之前靳向南就已经给俞莫寒大致介绍了薛云图的个人简历。薛云图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专业,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省建筑总公司,随后从一名小小的技术员做起一直到后来成为这家国企的董事长。
眼前的这位国企负责人生得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目光锐利,给人以不怒自威之感,他的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衬衣,下身一条笔直的西裤,鳄鱼皮鞋擦得锃亮,手腕上的那块手表一看就知道是名品,价值不菲。见面之后,俞莫寒发现此人果然如同康东林所描述的那样确实是一位相貌堂堂、很有气场的人。
所谓的气场其实就是一个人的气质对周围其他人所产生出来的影响力。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当一个人有着坚定的信念及极强自信的时候,他所展现出来的气场也就越足。从此人的个人简历中就可以知道他的气场应该是来源于事业的顺利及对这家企业信心百倍的掌控。不过他对靳向南倒是非常客气,不但走出老板桌相迎,还特别吩咐男秘书说,从现在开始暂时不见其他任何的人,随后就客气地将靳向南和俞莫寒引到了会客区。他坐下后就跷起二郎腿说道:“你们的来意我大致已经清楚了。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青青会越狱。如果二位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靳支队请放心,起码的原则和法制观念我还是有的。”
俞莫寒禁不住对此人刮目相看。也许在平时,即使是像靳向南这样的人恐怕也很难见到眼前的这位国企负责人,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此人却放低了姿态选择了坦然面对,这就足以说明他绝对是一个非常现实并且能够非常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眼前状况的人。就这一点就是许多人很难做到的,而且这更是一种大智慧——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刻意回避自己眼前的困难,因为回避的结果往往是让问题变得更加的复杂化,从而让自己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地之中。
靳向南笑道:“非常感谢董事长对我们工作的配合。”他将手伸向了俞莫寒,“董事长,这位是我们请来的精神病和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俞莫寒博士,他曾经帮助我们破获过一起大案,此次沈青青越狱的案件也是由他在协助我们调查,接下来就由他向你提问,还希望董事长能够全力配合,如实回答。”
薛云图诧异地看了俞莫寒一眼:“你是精神病学博士?”
俞莫寒点头道:“我叫俞莫寒。无论是精神病学还是心理学,说到底研究的都是人们的精神世界,而我们每个人的行为都是受自己的精神世界所控制。所以,我是从这样的角度去分析犯罪嫌疑人所有行为的动机及预判出他们接下来最可能出现的状况。董事长,不知道我这样解释您能不能理解?”
薛云图点头道:“听你这样一讲,我大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行,有什么问题你就尽管问吧,我一定如实回答。”
俞莫寒迎向他那锐利得让人感到有些威压的目光,说道:“我的问题也许会涉及您的某些隐私,不过事涉这起重大案件,还请您能够理解和谅解。”
薛云图苦笑了一下,说道:“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有些问题我已经回避不了,同时也无法回避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俞莫寒对他更是敬佩:“谢谢。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您知道沈青青目前的下落吗?”
薛云图直接就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为了避嫌,自从她进监狱后我就根本没有去看过她,而且她越狱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俞莫寒看着他:“那么,您是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薛云图沉吟着回答道:“作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我的朋友可不少,其中也包括警方的人。”
俞莫寒道:“也就是说,您的这个朋友是知道您和沈青青的关系的,是吧?”
薛云图回答得有些艰难:“是的。不过知道我和沈青青关系的人并不多。俞博士,我并不希望将有些事情扩大化,毕竟这个社会比较复杂。你说是不是?”
俞莫寒点头,又问道:“那么,您和沈青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薛云图淡然一笑,回答道:“就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关系。”
俞莫寒没有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直接、明确,毫不忌讳,反倒有些迟疑了起来,想了想才继续问道:“可是,您好像是有家庭的啊,难道您和她的这种关系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您如今的地位?”
薛云图摇头:“我妻子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多年,长期以来都在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住院,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情况。”
俞莫寒很是惊讶,问道:“那您妻子应该是属于精神分裂症久治不愈的情况,法律上是允许你们离婚的啊?”
薛云图苦笑着说道:“我们是结发共患难的夫妻,而且我们又没有孩子,一旦我们离了婚,她还能不能活得下去呢?”
想不到他竟然是和秦伟一样的情况,而且都是多情的男人,只不过眼前的这位地位超然,由此也就更加显得难能可贵。与此同时,此人的婚内出轨当然也就能够让人理解、包容。俞莫寒在心里叹息,又问道:“据您所知,追求沈青青的人多吗?”
薛云图愣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我不大清楚,而且沈青青也从来没有对我讲过这样的事情。”
俞莫寒继续问道:“也许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他非常喜欢沈青青,一直在暗暗地追求着她,但是沈青青并不喜欢对方。您仔细想想,沈青青以前对您说起过这样的一个人吗?”
薛云图仰头想了数秒钟,摇头道:“好像……我实在记不得了。”
俞莫寒心里一动,暂时将刚才的那个问题放下,继续问道:“那么,您和沈青青究竟是如何认识的呢?”
薛云图想了想,回答道:“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们单位定点扶贫沙田县,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每年我都会亲自前往,主要是为了考察扶贫项目的具体情况……”
薛云图一直以来对这样的事情都是非常重视的,而且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还特别高调,每一次前往沙田的时候都是带着长长的车队,浩浩****,而且极尽奢华。有人曾经对此提出异议,薛云图却说:“这有什么?我们是国企,负有社会责任,要扶贫就应该展示出我们的实力,不但要拿出真金白银而且还要踏踏实实地去做。”
是的,随着改革开放的一步步深入,城市化的进程不断深化,省建筑集团公司也同时在飞速发展,由于该公司拥有数十个管理先进的建筑分公司,他们在房地产领域的开拓也就越来越显示出优势来,企业的利润年年巨额攀升,几百上千万的扶贫资金对他们来讲完全就是九牛一毛。但即便是这样,薛云图也坚持必须亲自考察扶贫项目,让其中的每一个项目都能够对当地经济的发展起到最大的辐射作用并具有广泛的社会意义。
八年前的那一次沙田之行依然是由薛云图亲自带队,依然像以前那样高调,也依然是和往年一样,当地的县委县政府一把手亲自迎接、接待。而就是在那一次的欢迎宴会上他认识了刚刚下派去沙田挂职的沈青青。
最开始的时候薛云图对沈青青的印象并不是特别的深,作为省建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随时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漂亮的女人当然也见过不少,然而能够让他真正动心的却几乎没有。因为他深知职场的险恶,稍有不慎就会因此而身败名裂,多年的努力就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然而就在那一次的晚宴上,沈青青的表现却让他大为惊叹。他没有想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竟然有着那么大的酒量,而且在面对满桌黄段子乱飞的情况下神情自若、巧笑盈盈。后来有人要求沈青青也讲一个笑话,沈青青也并没有拒绝:“我的一个男同学过生日,我们四个人商量在零点的时候用QQ给他发一条‘生日快乐’的祝福语,每个人发一个字,结果我抽到了第二个字。”
众人一愣,顿时大笑。就听她继续说道:“最可恨的是,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没有发。”
所有的人更是大笑。其实女人在这样的场合讲黄段子往往会被人轻视,却又是男人们的一种心理需求,职场上的女人也会因此遭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当时薛云图虽然也在大笑,不过心里面却在暗暗皱眉,觉得这个女人固然漂亮却实在是轻浮了些。正这样想着,却听到她又继续说道:“估计是那个男同学觉得奇怪,或者是为了试探,他在QQ上问我,什么意思?我回复,哦,我是她爸爸,我是来偷菜的。”
众人又是一愣,随后哄然大笑。薛云图这才明白刚才所讲的很可能并不是她现实中的事情,而且这样的结局一下子就冲淡了段子里面暧昧的氛围,反而显示出了她别具一格的机智。这个女人很有意思。从此之后他就开始特别留意起这个女人来。
那一次薛云图在沙田县考察了三天,县里面安排沈青青全程陪同。在那三天的工作接触中薛云图发现,这个不到三十岁的挂职女县长有着截然不同的迷人风采,临别时竟然还生出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半个月后,沈青青回省城办事,她主动给薛云图打了个电话,询问省建筑集团公司本年度的扶贫资金落实情况,薛云图笑着告诉她说:“如果你现在有空的话就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当着你的面将今年的扶贫资金划到你们的扶贫办。”
沈青青很快就到了,不过她却向薛云图提出了一个请求:将修建希望小学的那笔资金直接划到县教委。薛云图诧异地问她为什么,她回答说:“因为你们的资金到了县扶贫办后他们会克扣下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钱作为工作费用。我希望你们的这一笔扶贫资金能够用到刀刃上。”
原来是这样,薛云图对她更是刮目相看。不过薛云图还是比较能够理解下面的有些做法,毕竟地方太穷了,雁过拔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对沈青青说道:“你的建议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你目前的身份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请求。你想过没有,一旦县里的扶贫办知道了这是你的提议,今后他们会如何看待你?地方的情况非常复杂,他们做事情也很难,关于扶贫办的工作经费问题不大可能是他们部门自己的决定,很可能是县政府出于工作需要的角度在考虑,所以我建议你不要随便去改变人家的规矩,否则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沈青青愣了一下,轻叹着说道:“我本来是想多做些事情,有所作为的,现在看来还真是很难啊。”
薛云图微笑着,用一种真挚的语气对她说道:“小沈啊,我说一句话你可不要不爱听。下派干部其实只不过是一种过渡,你想想,一年的时间究竟能够做多少事情?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太较真,平平稳稳将这一年的时间度过去就可以了。”
沈青青不以为然,反驳道:“那怎么行?如果我的工作没有成绩,到时候岂不是无功而返,而且还要回到原来的单位去?”
薛云图诧异地问道:“高校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想回原来的单位?”
沈青青的眼睑下垂,说道:“其实高校并不像你们以为的那么好,它早已不是人们心目中的象牙塔。”
薛云图从她的表情中感觉到了她内心的压抑与不痛快,再次真挚地对她说道:“如果今后你不想回去,到我这里来也是可以的嘛。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告诉我如今的高校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吗?”
沈青青有些犹豫,不过她从薛云图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真诚的关怀,说道:“其他学校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不过我们学校的情况确实是糟透了。单位里完全是一个人说了算,教学、科研、学生管理等,外行人领导内行,下面的人稍有意见就会被打压,甚至会因此毫无缘由地被免职。从上到下都不讲游戏规则,随心所欲。中层管理干部、教研室主任一切以上级的想法为中心,奴性十足。老师鼓励学生相互告状,教师与教师之间也是这样的风气。职称评定、科研项目都是以职位大小排序,胸无点墨的人只要有了一定的职务一样可以做副教授、教授,还会因此成为硕导、博导,科研经费也会优先考虑……”
也许是内心被压抑得太久,沈青青一口气说了好一会儿,她的语言并没有经过好好组织,完全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而且情绪中充满着深深的怨艾,不过在薛云图听来却觉得更加真实,一直待她说完之后才禁不住地感叹道:“想不到你们学校竟然是这样的情况。在我们单位,虽然我的意见占据着主导,不过在很多大项目上面我还是要充分听取下面那些人的意见,也会适当给自己的副手放权。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高校毕竟不同于我们国企,我们国企需要盈利,要养活那么多的人,还要肩负社会责任,搞不好就会亏损,就会破产,而这些风险高校都不存在。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去你们高校任职呢,那过的简直就是土皇帝的日子嘛。哈哈!”
沈青青禁不住也笑,说道:“要是您去我们学校任职的话就好了,我也就不用跑到沙田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受累了。”
薛云图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想来你是你们学校前任领导的人,如今新的领导上任了,于是你就只好去走这一步。是不是这样的?”
沈青青点头:“上边的组织部门给我们学校下达了一个去沙田县挂职锻炼的指标,想不到学校竟然非得安排我去。学校组织部找我谈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想,如果我不去的话说不定就会马上被免职,与其继续待在学校里面做刀板上的鱼还不如先下去再说,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机会另图发展,所以我就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薛董事长,如果到时候我真的无路可走的话,您可一定要接纳我啊。”
薛云图道:“我们能够认识也算是有缘,如果到时候你愿意屈就的话就到我这里来做集团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吧,年薪三十五万左右。”
沈青青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真的?你现在就可以决定这件事情?”
薛云图“哈哈”一笑,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说道:“这个地方由我说了算。”
“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俩的私下交往才正式开始。”薛云图说道,“也就是在那天我对她说,与其待在下面无所事事还不如就留在省城帮县里面协调一些事情,特别是代县里面去开一些会议,免得下面的人车马劳顿,这样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她听从了我的建议,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就几乎没有再下去过了。”
俞莫寒沉吟着问道:“您的这个建议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她,而更多的是为了您自己,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您就已经对她动心了,是吧?”
薛云图点头:“是的。其实在沙田的时候我就已经对她动心了,回来后我通过朋友大致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得知她刚刚离婚不久,这个消息对我来讲非常重要。”
俞莫寒又问道:“其实你们俩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种交换,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薛云图正色道:“不,不完全是这样。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和她的交往完全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虽然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聊天,甚至还一起出去旅游过,但我们都保持着最起码的距离。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因为我发现自己又恋爱了。而且我也能够感受得出来,沈青青的心情也一直很好,我们俩最终走到那一步完全是顺其自然,就如同大多数男女的感情发展一样。”
俞莫寒问道:“沈青青知道您妻子的事情吗?”
薛云图点头道:“当然。这其实也是我和她都感到痛苦的地方,因为我不能割舍掉与妻子之间的最后那一份情感,而她却只能忍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你们俩经常为此发生争吵?”
“是的。”
“她是否曾经因此有过移情别恋的情况?”
“不知道,不过有一段时间她几乎断绝了与我的联系,后来还是我主动去找到她并向她道歉才让她再次回到了我身边。”
“先前的时候我问您可能存在一个在暗地里喜欢着沈青青的人,您回答说记不起来了。也许我可以这样理解:在您的脑子里面似乎有着那样的记忆,只不过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罢了。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记忆,但一时之间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前面的时候俞莫寒转移话题就是为了让对方的思绪处于自由的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或许能够记忆起这件事情来,而刚才的提醒只不过是再次加强对他记忆的刺激。所以,接下来俞莫寒又一次转移了话题:“后来沈青青为什么没有来您这里上班,而是去了那个县级市任职了呢?”
薛云图回答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发生了改变,我不希望一个与自己特别亲近的人在身边工作,这可是职场上的大忌。所以,我就通过各种关系替她谋取了那个职务。其实一个县级市的副职对她来讲很不划算,毕竟她本来就已经是正处级的待遇。当然,沈青青对这样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她当时一心想离开原来的单位。”
俞莫寒点头,又问道:“可是,她在那个地方任职了那么多年却并没有得到提升,这又是为什么?”
薛云图苦笑:“她还是太单纯了些,地方上太复杂了,一直以来她都有些不大适应。”
俞莫寒问道:“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其实是她的能力实在有限?”
薛云图不以为然:“这是一个男权社会,留给女性的机会本来就不多。我们大多数人都比较平庸,真正优秀的人少之又少。”
他的这句话说得四平八稳,似乎很有道理,俞莫寒也就不再继续问这个问题了,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是前面那个最为重要的线索,他必须留给对方更多记忆起来的时间,而其他的问题只不过是为了了解到更多有关沈青青的情况而已。俞莫寒的目光看向薛云图手腕处那块名贵的手表,问道:“薛董事长的年薪想来不低,平时送给沈青青的东西也应该不少,沈青青为什么会因为那样的事情去坐牢呢?”
薛云图苦笑着说道:“就是因为我送她的奢侈品太多,所以她才没有把那样的事情当成一回事。习惯了也就麻木了,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多想。”
俞莫寒心想:消费观念果然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他又问道:“有人说沈青青只不过是您和某个人斗争的牺牲品,对于这样的说法您怎么看?”
薛云图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一年前,上面本来是想让我挪动一下位子,到国资委去主持工作,这时候另外一个竞争者就抓住了沈青青的这个把柄将她送进了监狱,以此来威胁我放弃竞争。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青青啊,是我害了她啊。”
俞莫寒很是不解:“既然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去和他竞争才是,为什么就放弃了呢?”
薛云图苦笑着摇头,说道:“看来俞博士也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啊。人家那是下了一步棋在给我看,如果我不退出竞争的话,接下来就很可能是我身边其他的人会出问题,而我这个人又不屑去做同样的事情。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是我想要那样去做,一时之间又哪里能够找到对方的把柄?人家是有备而来,而我却是仓促应战,岂有不败之理?”
想不到官场上的争斗如此残酷。这一刻,俞莫寒一下子就想起自己的事情来,顿时就觉得自己的遭遇和这样的事情相比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了。俞莫寒轻叹了一声,又问道:“其实您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沈青青,只不过是为了避嫌才没有去看望她?”
俞莫寒不解:“您的待遇并不低,想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似乎并不难吧?”
薛云图苦笑着说道:“我的年薪也不过一百万左右,内地国企的一把手最多也就是这样了。这一百万看似不少,不过在扣税、扣除各类保险及廉政基金之后所剩下的也就不多了,更何况这些年来我的花费也不小。如今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能够继续待在这个位子上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为了能够让她们今后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还必须继续工作下去。国企一把手这个位子不好坐啊,待遇也就那样,但受到的**却非常多,这些年来我在经济上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本想能够在国资委的位子上平稳过渡,想不到还是有人找到了我的弱点,竟然让青青因为我遭受到那样的惩罚。我更没有想到的是,青青她竟然会越狱,而且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俞莫寒看着他,说道:“当然是有人在帮她。”
薛云图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摇头道:“我没有做那样的事情,也不会那样做。”
俞莫寒点头道:“关于这一点,我完全相信您刚才的话。不过您似乎一直在刻意回避我前面所提到的那个人的情况,因为您并没有对那个人的情况感到一丝一毫的好奇。薛董事长,能否请您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薛云图淡淡地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俞莫寒直视着他:“不,您刚才已经想起来了,只是不愿意讲出来罢了。”
薛云图摇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信不信随便你们。”
俞莫寒叹息了一声:“薛董事长,虽然我能够理解您,却并不认为您拒绝承认这一点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薛云图依然在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随时去控告我。”
俞莫寒不再说话,他将目光看向了靳向南。靳向南起身朝薛云图伸出手去:“薛董事长,谢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如果你再想起了什么新的情况,请你务必在第一时间告知我们。”
薛云图也客气地道:“我所知道的情况十分有限,请靳支队务必谅解。”他的目光随即投向了俞莫寒,“俞博士年轻有为,如果哪一天俞博士想要转行的话,我们集团公司人事部主管的位子随时都可以为你空着。”
俞莫寒朝他递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谢谢。”
薛云图淡淡地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权利去干涉。但愿她一切都好,这是我现在唯一的祝愿。”
俞莫寒看着他:“可是,往往我们的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却非常残酷。”
薛云图道:“再残酷的现实也只能去承受,这就是人生。”
俞莫寒朝他拱了拱手:“有道理,受教了。”
薛云图道:“不用客气。”
“刚才你们俩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从省建筑集团总公司大楼里面出来后,靳向南问俞莫寒道。
俞莫寒感叹着说道:“看来薛云图和沈青青之间确实是真感情。”
靳向南问道:“听你刚才的问话,难道薛云图已经知道了沈青青现在的下落?”
俞莫寒回答道:“至少是他已经想起来了沈青青的那个追求者是谁。刚才我在询问他的过程中,忽然发现他在中途的时候眉头轻微扬了一下,也许就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后来我才意识到,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对那个可能存在着的沈青青的追求者表现出丝毫兴趣,这就有些不大正常了。”
靳向南停住了脚步,问道:“你能够肯定他知道那个人的情况吗?”
俞莫寒苦笑着说道:“我当然能够肯定。可是我肯定又有什么用处呢?他刚才已经表明了态度,希望沈青青今后一切都好,即使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也深感欣慰。假如沈青青再次落网他也只能接受那样的现实。总之,他目前的想法就是,我虽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就是不说出来,至于今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就让上天去决定好了。”
靳向南轻轻拍了拍额头:“这件事情真是麻烦啊……”
俞莫寒却摇头说道:“不,今天我们还是很有收获的。至少我们清楚了一点,那就是我们以前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也就是说,在沈青青越狱案的背后确实存在着那样一个人。”
靳向南郁郁地道:“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们对这个人的情况依然是一无所知,薛云图也根本就不会承认他知道些什么,接下来我们究竟应该从何入手呢?”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俞医生,你说薛云图的老婆有没有可能知道沈青青背后那个人的情况?”
俞莫寒愕然:“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靳向南分析道:“据我所知,有些精神病人有些时候还是有着比较清醒的意识的,我就不相信她一点儿都不知道薛云图和沈青青之间的事情,至少是有过怀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就很可能当面去询问薛云图,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薛云图会如何解释他与沈青青的关系?”
靳向南朝他摆手道:“你想过没有,薛云图与沈青青的关系可不是一天两天,而是接近八年!如此漫长的时间,我就不相信作为妻子的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俞莫寒默然,他不得不认同靳向南刚才的分析。作为一名精神病医生,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患有精神性疾病的女性不仅依然有着女人的特质,甚至还比普通的女性更敏感。此外,许多男人在面对妻子怀疑的时候确实习惯于采用靳向南所说的那种方式,因为那样的谎言不但简单而且最有说服力。
面对俞莫寒的沉默,靳向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后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甚至还知道你对我的这个想法有些反感,毕竟这样做的结果很可能对薛云图妻子造成巨大刺激,从而使其病情加重。不过到现在为止沈青青依然在逃,而这又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俞医生,如何去规避对病人的刺激同时又能够询问出我们需要的信息,你作为这方面的专家,应该是有办法的,所以,一切都只有拜托你了。”
俞莫寒无法拒绝:“我尽量吧,不过前提必须是不能对病人造成任何伤害。”
靳向南的手离开了俞莫寒的肩膀,在他的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那就拜托了。走吧,我们现在就去。”
靳向南说完后就朝警车走去,几步之后却发现俞莫寒依然站在刚才的那个地方没有动,便走了回去问道:“俞医生,怎么了?”
俞莫寒抬起头来看着他:“也许还有一条线索被我们忽略了。”
靳向南精神一振,急忙问道:“哪一条线索?”
俞莫寒缓缓地说道:“徐健。”
靳向南不大明白:“徐健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你也并不认为他就是那个幕后策划者。”
俞莫寒道:“问题是,他为什么甘愿替那个策划者做事?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这些问题一旦真的搞清楚了,说不定新的线索也就有了。”
靳向南点头:“是啊,看来我们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说到这里,他仿佛明白了俞莫寒刚才那个提醒的意图,看着他又说道,“不过薛云图妻子那里还是不能放弃,对我们来讲,线索当然越多越好。”
确实也是,俞莫寒从内心里面不想去找薛云图的妻子调查沈青青的事情,因为这实在有违他的职业原则。此时见靳向南如此坚持,只好应承着说道:“那好吧。不过这件事情就不用麻烦你陪着我去了,我得先去找她的主治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俞莫寒犹豫了一下:“那好吧。不过我必须在保证尽量不对病人的病情造成影响的前提下才会对她提出相关的问题,所以我现在并不能向你做出任何的保证。”
靳向南笑了笑,说道:“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我充分相信你的能力。”
面对他这种特别的鼓励方式,俞莫寒唯有苦笑。靳向南发现他的脸**了一下,“哈哈”大笑着说道:“那就这样吧,徐健那边的情况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