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离异的女人
我摁下了门铃,只见谢凯趴在猫眼处瞄了好一会儿,才让我进去。
“你咋去了那么久?”他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你俩莫不是吵架了?”
我暗吃一惊。没有作答。
“我刚听见下面有吵闹声,一猜就知道了。”他钻回睡袋,“阿胜,你和她到底有什么吗?”
“没什么啊。”我装作一脸茫然。
他用指尖推了推镜框,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这种事情要谨慎点,她毕竟结过婚了。”
我的心一凉,紧接着一阵酸疼。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可惜没有嫁对人,前几年离了婚。”
我稍感宽慰:“离婚了?”
“对。我还记得她两年前来我这儿求职的时候,一个人扛着行李,风尘仆仆的,比你刚来的时候都要邋遢。”他喃喃自语,“我见她孤身一人,想必是家庭不太和睦,所以要了她,让她留下来做事。梦姐也是任劳任怨,一干就是两年,与她同期的员工都走完了,只有她留了下来。”
“她前夫是干什么的?”我问。
谢凯耸耸肩:“不知道。她不肯说。”
“她只说她离婚了?”
“还是我打听到的呢!怎么说呢……女人长得太漂亮未必是好事,”他挠了挠头,继续用无关痛痒的语气发表着评论,“期间几乎每一个来这里度假的男客人都会向她要号码,或者是调情。女客人呢,除了吃醋,还是吃醋。”他情不自禁地笑了,露出一排乳黄的牙齿,“她也很烦恼,但是没办法啊,要是她的男人在身边,说不定这种情况会改善很多。我感觉但凡来岱山湖住过的客人,留给他们最深刻的印象一定不是这里的风景,而是迷人的女服务员。”
“她没想过再嫁吗?”我抛出最关心的问题。
谢凯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这话说得轻巧。她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心智也不年轻了。女人一旦被感情伤害过,就会变得谨小慎微,再次面对它时会比任何时候都要理智。不像男人,随意惯了,只要自己的肉欲能得到及时宣泄,哪还管它感情不感情的!这方面,女人都是弱势群体……”
他的一席话令我陷入沉思。
“阿胜,你要是对她有感觉,经理给你说去,刚好你俩都是单身,说不定——”
“算了算了,”我连忙摆手,“不是我假正经,男女之事全靠机缘,完全不必上台面,我若趁人之危,岂不是被人嘲笑?这种事大可不必在意,我本没有这个心愿,被你一怂恿,怕是弄假成真了。”我急忙为自己开脱。
“不在意最好,”他淡淡地答道,拿了张毛毯盖住脚,缩进睡袋,“时间不早了吧,该睡了。”
我看看表:“十二点了。”索性把灯关掉。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谢凯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灯关了反而激起他聊天的欲望。
“怎么样了?”他的声音从床的另一侧传来,“找到线索了吗?”
我满是忧郁的心情因话题的突变瞬间被忧虑所替代,一时还未转变过来,含糊道:“找到一点了,不过不大有用。”
“什么线索?”
“一个发带。”
“谁的?”
“梦姐的。”
“在哪找的?”
“就在案发现场。”
谢凯默不作声,片刻后,蹦出一句:“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稍感宽慰。静静地躺在**,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诶,经理——”
“咋了?”
“昨天晚上……你有给我打电话吗?”
“没有啊。”
我的心仿若吊桥被慢慢地悬起:“那怎么会有人让我上三楼修电线呢?”
谢凯支起半截身子:“啥时候?”虽然没戴眼镜,但我能感觉到他惊疑的目光。
“就在你们走后不久,我接到一个电话,要我到三楼供电房修线路。我还以为是你打来的呢!”
“我可没有,”他摇摇头,“电话是谁打的?”
“不知道,声音很沙哑,听不清是谁。”
“没有来电显示吗?”
“显示坏了。”
“电话咋说的?”
“嗯——我想想——我记得是这么说的:‘齐先生,麻烦你上三楼的供电房修一下电路,电路好像出了问题。’我以为是你,想都没想就去了……”
他缓缓地躺下:“不是我,不是我。”
我的心越悬越高。
“赶紧睡吧,别想太多,我看这案子光靠你们是很难解决的。你们要是在第一时间能发现证据,那就容易多了,现在不仅没证据,还没证人,你咋搞?”
他的话令我无从反驳。
“——今天已经过了一天了,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进展如何,”他转过身背对着我,又在喃喃自语,“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早点逮住凶手,被锁在这么小一个地方,就那么几个人,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成天过得可是提心吊胆!我很难想象每天与杀人犯打照面,自己却浑然不知。更可怕的是,还与他同住一家旅馆。我现在看每个人都有种错觉——或者是幻觉,仿佛他们都参与了凶杀案,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罪恶的心,随时准备用刀割断你的喉咙。我巴不得躲开他们,谁晓得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你。反正我是不愿出房间的,这家旅馆第一次让我感到陌生,害怕……”
我感到愈来愈冷,于是裹紧被子。
此时,月亮正好从云层中钻出来,投下一道诡秘的光束,在被子上印下一块正方形。
我猛然想起了和刘凯辉商量好的计划,便用手机调好闹钟,等它把我叫醒。
谢凯仍在絮叨,我无暇顾及,兀自盘算着计划。忧郁、紧张、恐惧等诸多感情交织在我内心,使我很难集中注意力。我呆呆地凝望着月亮,心里越发慌乱。渐渐的,谢凯的说话声变小了,我才意识到自己正进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