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欲盖弥彰
这个晚上的西河市一直不安宁。
西河公安局几乎动用了全部警力搜捕三弯路枪击案犯“疯狗”高石,一拨又一拨的警察穿梭在西河市的大街小巷。
惊心动魄的警笛声此起彼伏。
蒋国富和几名手下就在一处湖边夜啤吃烧烤,他看着警车经过了好几趟,他知道警车这一夜都是徒劳的。
因为疯狗根本就没住在西河市区。
但他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不是因为疯狗,而是四眼。
他知道四眼白天被喊去刑警队接受调查了,接着李子豪就来找了他,怀疑他是幕后指使,还怀疑他是用的另外一张卡。他对自己很放心,做的一切都不留破绽,警察永远也别想找到他的证据,那些能成为证据的东西他都毁去了。
可是有证人存在,证人的手里存有证据的话,他始终是不安全的。
四眼已经被警方怀疑,而且他也向大人物打听了,李子豪可不是一般警察,是刑警队重案组的破案天才,这些年在他手里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所以,蒋国富始终担心四眼会出事。
还有,四眼被警方叫走,也许他口风很严,警察问不出什么来,但秦疤子会跟着怀疑,他可不会像警察那样遵循规矩地审问,他有很多残忍的手段,让四眼生不如死,不得不说。
秦疤子绝不会允许自己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的。
四眼在秦疤子那里扛不住,一旦把他说出来,那他的处境就危险了。若是秦疤子按照江湖规矩来,弄死四眼,再找他算账,他还能扛着,大不了多请几个保镖,再想法先下手为强。
可要是秦疤子不按照江湖规矩来,想借刀杀人,把四眼交给警察,让四眼把他供出来,那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枪击案,一死一伤,谁也保不了他。
所以,为防万一,他得想个办法把四眼干掉,灭了口,才能睡得踏实。
而就在他看着又几辆警车从面前的马路上疾驰而过,脑子里混乱地想着能用什么办法把四眼干掉的时候,王海龙的电话响了起来。
王海龙接电话“喂”了一声,就把电话递给蒋国富说:“富哥,找你的。”
蒋国富接过电话,那边立即便说了:“富哥,是我。”
他的心顿时跳了下。
因为他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了,居然是四眼。
他曾经跟四眼说过,在发生了什么事,不大方便与他直接联系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他可以打王海龙的电话找他。
只说自己人重要事,不要报自己身份,王海龙就会明白。
这个节骨眼上,四眼竟然通过王海龙找他,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蒋国富起身走到了一边,立马就发飙:“你是想死啊,你都被警察怀疑了,还打电话找我。”
四眼解释:“警察那里没有证据,他们只是想诈我,我不会上他们的当,倒是秦疤子这里,他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怀疑了,就可能逼供我,所以,我必须得在他逼供我之前,让富哥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蒋国富问。
四眼问:“天河娱乐会所那个公关经理冯香香富哥认识吗?”
“认识啊,怎么了?”蒋国富问。
四眼说:“富哥认识的话,就帮忙把她约出来玩。”
“把她约出来玩?”蒋国富不解,“一个老女人了,约她出来玩个铲铲啊!”
四眼说:“三弯路的事,秦疤子知道肯定是富哥你指使人干的,警方也这么怀疑,但他们都没有证据。所以,他们想找到出卖消息的人。而他们现在只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我,秦疤子晚上要到天河娱乐会所去玩,我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而我找冯香香订的房,她是第二个知道消息的,是第二个怀疑对象。所以,如果富哥在这个时候把冯香香约出来玩,甚至派人接她出来,故作神秘一点,警方怎么想我不管,秦疤子肯定会认为冯香香跟富哥你关系不一般,认为是她出卖的消息,那么我就安全了。”
“行啊,你小子有脑子啊。”蒋国富也在一瞬间看见了希望,如四眼所说,给秦疤子制造一个假象,让冯香香当这个替死鬼,那么四眼的嫌疑就能消除,蒋国富不但不会有威胁,四眼这颗定时炸弹也仍然能好好地埋在秦疤子身边。
可谓一举两得。
他刚才头疼的问题也解决了。
挂断电话后,蒋国富当即打了电话给冯香香,问她有没有时间,晚上陪着喝两杯。
“富哥怎么突然想起喊我喝酒了?这是太阳打西方出来了吗?”冯香香问。
因为像蒋国富这样的身份,平常一大群美女围着,各种讨好,冯香香这种徐娘半老的女人,他根本就没兴趣了,冯香香为了业绩,也巴结过他,但根本巴结不上,蒋国富罩着天河的几个女人,也没搭理过她。
没想蒋国富今天竟然主动约她,所以让她很意外而不敢相信。
蒋国富说:“平常没怎么注意,今天突然想找个女人陪着喝两杯,身边一个兄弟说你酒量好啊,所以就打个电话你了。”
“是吗?哪位大哥这么看得起我啊。”冯香香受宠若惊。
蒋国富说:“别多说了,就问你来不来吧。”
“来啊,肯定来啊。”冯香香回答得非常爽快,“富哥你喊我喝酒能不来吗,就算天塌的事我都不管了,富哥的约必须赴。”
要知道冯香香身为一个娱乐会所的公关经理,但凡有客人找她订房,她都会有提成,一个月订的房越多,赚的钱就越多,而且业绩越好,也越有面子,老板看重,更多的小妹愿意跟随,越多的小妹跟随,就能勾搭更多客户,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反之,如果业绩不好,会被同行看不起,说话没底气,甚至无法立足,被老板炒鱿鱼。各行各业,老板都只喜欢业务能力强业绩好的员工。娱乐行业更是如此,全靠公关手段去拉拢客人,保持生意。
有很多公关经理,包括看房的服务员,但凡有订房任务的,为了业绩,都会以各种手段去讨好笼络客人,有的甚至不惜以陪睡为代价。
像蒋国富这种大款,一旦傍上,一年的业绩都不用愁了。而且,以后在这个行业里混,还没人敢欺负。
所以,蒋国富相约,冯香香怎会不愿意,根本就是求之不得,她抑制不住内心的那种狂喜,问:“富哥在哪,我马上过来。”
蒋国富说:“没事,我派个人过来接你就是。”
“好好好,多谢富哥,那我在天河等着。”冯香香赶紧说。
蒋国富当即就让王海龙开车去天河娱乐会所接冯香香过来。
“富哥怎么想起喊冯香香那老女人来玩了?”王海龙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
“让你去接就去接,废那么多话干什么。”蒋国富说。
王海龙只得毕恭毕敬地应声:“是。”
“对她态度好点,恭敬点,她上车的时候要给她打开车门。”蒋国富又补充。
“这……”王海龙说,“不至于吧富哥……”
蒋国富说:“让你怎么做你去做就是,难道我让你做的事有什么问题吗?”
“好好,我马上去。”王海龙当即开车前往天河娱乐会所接冯香香。
冯香香把会所的事情交代给了助理,她则特别地去化了个妆,穿了一条露着大腿特别性感的超短裙,左看右看满意了,才到天河娱乐会所门口等来接她的人。
大约二十分钟后,王海龙开着车到天河娱乐会所,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冯香香,把车停下,上前跟冯香香打了招呼,替她拉开车门喊她上车。
那个时候冯香香的心都差点溶化了,王海龙在西河道上也算是一位角色了,平常对她都是大呼小叫的,现在居然为她开车门!
虽然这只是一个极小的细节,但从这个细节,冯香香已经很激动地意识到,蒋国富不知哪根筋不对地看上了她。
如果不是蒋国富对她的看重,像王海龙这种身份不可能亲自来接她,还给她开车门。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有些看起来的幸运背后,其实藏着更深的悲剧。
在王海龙将冯香香接走之后,一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什么,过江龙把冯香香接走了?”秦疤子很诧异地问。
那边的声音很肯定地回答:“是的,就刚才。而且,很奇怪的是,过江龙还给冯香香开车门。”
“过江龙亲自去接,还给她开车门?”秦疤子更是意外,“你没看错人吧?”
“绝对没有,冯香香我还是不会认错的,虽然她今天的妆化得有点浓,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挂断电话,秦疤子的脑子就开始转起来。
随即又打了个电话出去,问:“蒋门神那里什么情况?”
一个声音回答:“和他几个手下在湖边的三姐夜啤喝酒。”
“过江龙在吗?”秦疤子问。
那声音答:“先一会还在的,但后来走了。”
秦疤子说:“他去接冯香香了,你看着一下,是不是接到蒋国富那里,据说过江龙去接她的时候还给她开车门,除非蒋门神亲自吩咐,不然过江龙不会对她那么客气,你盯着点,如果是接到蒋门神那里,立刻给我打电话。”
“是,富哥。”那边应声。
大约过得二十几分钟,那个号码就打了过来,说:“疤哥,过江龙果然接了冯香香来。”
“狗日的。”秦疤子忍不住骂了声。
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是蒋门神安排过江龙去接冯香香的话,那不用说了,他昨晚上到天河娱乐会所去玩的消息就是冯香香透露给蒋门神,然后由蒋门神安排的疯狗伏击他。
虽然冯香香平常在他面前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四眼还有一腿,但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女人,她是不会对谁忠诚的,只要谁能给她好处,马上就一脸谄媚之相。
秦疤子接着给四眼打了电话,就一句:“大富豪,你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吗疤哥?”四眼很心虚地问。
跟以前不一样,发生了这件事后,他是提心吊胆的。他毕竟不是秦疤子,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的是,秦疤子的内心比他脸上那条蜈蚣一样的刀疤更丑陋和可怕。
以前秦疤子喊他有什么事,他屁颠屁颠地就答应了,可现在身为嫌疑对象,他害怕,想探探秦疤子的口风。
秦疤子也没有多说,只是用那种近乎命令的语气:“喊你来就赶紧来,废什么话。”
“嗯好的,疤哥。”四眼只好答应。
他叼起一支烟来想了很久,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毕竟是做了亏心事,而秦疤子又是个手段毒辣之人,万一这一去,秦疤子就要拿他下手呢?
可他能不去吗?
不去的话他的嫌疑就被坐实了。别说不去,就算是晚一点去,秦疤子只怕都会更怀疑。
他起码知道一点,这天大地大,他是跑不了的。他一跑,秦疤子没有实力到天涯海角把他找出来,但警察可以。
只要把他抓回来,秦疤子就有办法整死他了。
牙一咬,心一横,无论如何,他死都不能承认,这个锅必须得冯香香背。如果蒋门神那里还没有行动,他就跟秦疤子说,他曾发现冯香香陪蒋门神睡过,但想着都是逢场作戏,他就没有计较,而且,他也竞争不过蒋门神,所以就当玩了蒋门神的女人,睁只眼闭只眼了。
四眼赶到了大富豪。
大富豪是秦疤子和周少安合伙开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也是秦疤子的根据地之一。
四眼知道秦疤子在大富豪有一套专用房。
按照总统套房布置,面积有两百多平,包括有大床房、桑拿房、麻将室、会客室等等。
房门上的标号为4个1。
四眼直接到4个1的门口按响门铃,小和尚来开了门,将他带到了秦疤子面前。
秦疤子因为脚被钉子钉伤,虽然处理了伤口,但暂时还不能使力,脚上缠着纱布斜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四眼毕恭毕敬地喊了声疤哥,心跳得很厉害。
秦疤子的眼睛只是看着他,也不说话,看得他心里发毛,脚都有些发软。
“我记得没错的话,你跟那个冯香香好像是有一腿吧。”秦疤子问。
“嗯嗯,就是搞着耍耍。”四眼说。
“蒋门神刚才派过江龙把她接到湖边三姐夜啤去了,明白什么意思吗?”秦疤子问。
“这怎么了吗,疤哥?”四眼装着糊涂,其实心里狂喜。
“怎么了?”秦疤子张口就骂,“你他妈傻啊,昨天晚上我被疯狗伏击,就你和她知道消息。不用说也猜得到是谁指使的疯狗,她现在被蒋国富喊去,而且是过江龙亲自去接的,据说她上车的时候过江龙还给她开车门,你他妈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疤哥的意思是,香香向蒋门神透露的消息?”四眼一副醍醐灌顶开窍的样子。
“不是她透露的消息,难道是你啊?”秦疤子问。
“我肯定不会的,我跟疤哥你多少年了,我的车子,房子,甚至娶老婆,疤哥你都给了很多关照,没有疤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就算再不是人,也不可能出卖疤哥你的,何况,我跟那蒋门神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见了面都是冷眼相对。我怎么可能帮他来害疤哥。”四眼借机解释。
“行了,知道不是你。”秦疤子说,“喊你来就是给你个出气的机会,这姓冯的跟你睡,让你帮她订房,却把老子的消息卖给蒋门神,她这就是在卖你,难道你还容得下她吗?”
“疤哥的意思是?”其实四眼已经大致懂了,心里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秦疤子说:“你等下跟强子联系,他现在看着蒋门神,等冯香香和蒋门神分开之后,你们就把她带走吧,找个地方好好问问。”
“要是她不承认呢?”四眼问。
“不承认?”秦疤子问,“还没有点手段吗?还要老子教吗?凭着你心里对她的恨,你他妈也能让她爽个够吧!”
“嗯知道了,那要是她承认了,该怎么处理?”四眼试探着问,这对他来说很关键。
“承认了?”秦疤子说,“就找个乡下埋了吧。”
“嗯,知道了。”四眼心里又松了口气,他就怕万一秦疤子说把冯香香交给警察,让冯香香把蒋门神供出来,借警察的手来干掉蒋门神这个他在西河道上最大的仇人。那样的话他让冯香香帮他背的锅就功亏一篑了。
可惜的是秦疤子终究只是有勇无谋之辈,空有狠毒心肠,却不懂得借刀杀人。
冯香香全然不知一场杀身之祸已来临。
她陪着蒋国富在三姐夜啤喝酒,喝着喝着就攀上蒋国富的肩,故意把她那引以为傲的胸往蒋国富身上蹭,刺激他,嘴里撒着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娇,说要不富哥咱们去唱歌吧,在包厢里玩方便,有气氛。
“今天,去包厢玩不好吧,你看这满大街都是警察。”蒋国富说。
“警察?”冯香香笑起来,“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再满大街的警察,会去天河捣乱吗?再说了,富哥你会怕警察吗?”
“好像,也是这个理。”蒋国富说,“行,就照顾下你的生意吧,订个房给兄弟们玩玩。”
“还是富哥爽快。”冯香香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当即就拿手机给会所那边订房。
蒋国富说:“妞要挑漂亮的留着,如果是别人玩剩的歪瓜裂枣,兄弟们看不上,我可是要走人的。”
“这个富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冯香香拍着胸脯说,“我们天河是什么质量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能有丑的吗?如果富哥兄弟们不满意,我冯香香就算去大街上拉,也得让富哥兄弟们玩开心。何况,我手下好多私藏呢,富哥你没找我订过房,不知道我的本事……”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走吧,兄弟们,天河浪起来。”蒋国富当即起身。
冯香香很主动地就挽着蒋国富的臂弯,小鸟依人般依靠着蒋国富的身体,两人简直就像热恋的情侣一般上了车。
一行人当即前往天河娱乐会所。
韩松和白一龙的车子就停在马路斜对面靠近绿化带的一处路边,他们没有立即开车跟上,因为他们在蒋国富的车上安装了定位追踪器,不怕跟丢。
但有一辆车却悄然地跟在了蒋国富一行人的后面。
一辆七座银灰色商务车。
“有没有觉得那辆商务车有问题?”白一龙问。
“怎么,你也发现了吗?”韩松问。
白一龙说:“这么说你也发现了?”
韩松说:“你都能发现,我可能发不现吗?”
“那行,你说你怎么发现的?”白一龙问。
“你还考我?”韩松说,“这种事能难倒我吗?”
“难不倒你倒是说啊。”白一龙说,“可是我先说的商务车有问题,你要发现了为什么不早说。”
“行,让你心服口服。”韩松开始分析,“蒋国富他们到这里喝酒,本来是没动静的,过了二十几分钟,那辆商务车才来,车子停下了,但车上一直没人下来。我就觉得这辆车可疑了。只是来的时间比较晚,而且开到了蒋国富他们喝酒的前面,距离也有至少二十多米,我当时不确定跟蒋国富有关。但现在蒋国富的车前脚走,他们后脚跟上,用意就显然了。”
白一龙说:“想不到豪哥这招还真管用,我都跟得心灰意冷了,没想鱼上钩了。你说咱们到时候是叫警队支援,还是咱们两个直接把凶手抓住,立个大功?”
“但愿真的是鱼吧。”韩松说。
“但愿是什么意思?”白一龙说,“这不就是鱼吗?他们悄然跟踪蒋国富,一直不露面,摆明了就是想找机会下手。我估计他就是在等蒋国富和手下人分开之后动手。”
韩松没再说话,只是将车子加速跟上。
他想跟着那辆银灰色商务车近点,看看他们的动静。
然而,让他们比较失望的是,蒋国富一行人到天河娱乐会所之后,那辆跟着到天河娱乐会所的银灰色商务车只是在外面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大约也就一两分钟后就调头走了。
“什么情况,他们竟然走了?”白一龙问。
韩松说:“估计知道蒋国富他们会在这里玩很久,盯着没什么意义吧。我们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边说着就调转车头,跟上了银灰色商务车。
白一龙还拿出了手机,将银灰色商务车及车牌拍照下来。
结果,银灰色商务车开到了大富豪酒店停下。
从车里下来了两个人。
白一龙一见那两个人就说:“是他们?”
“你认识?”韩松问。
白一龙说:“嗯,一个叫强子,一个叫冬瓜,两个都是秦疤子手下。”
“难道还真是秦疤子干的?”韩松似自言自语。
“那还用说吗?”白一龙说,“这西河谁不知道,蒋国富最大的对头就是秦疤子,而且,也只有秦疤子才有这胆量整蒋国富吧。”
韩松摇头:“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像秦疤子和蒋国富这种已经地位稳固,日子安逸的家伙,不会再像小混混一样动不动就拼死拼活。他们在西河结仇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风声大雨点小,闹着闹着就算了,都知道一旦闹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了好。只要没被逼急,都忍得下气。按照道理说,秦疤子不会对蒋国富老婆孩子动手。何况,豪哥也说了,作案现场是一个人干的,跟道上寻仇不一样。”
“那如果是秦疤子找到了高手,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什么风险,他还会跟蒋国富客气吗?”白一龙反问。
“这……也有道理。”韩松说,“还是跟豪哥汇报一下,看他的想法吧。”
当下,他给李子豪打了电话,把情况说了。
“现在搞不懂秦疤子让人盯着蒋国富的动机何在,所以先别管这些,还是盯着蒋国富吧,盯着他才能发现凶手。”李子豪叮嘱,“一定要盯紧,不能有丝毫漏洞。”
白一龙和韩松又返回天河娱乐会所。
听着那里面震耳欲聋连地面都在抖动般的音乐,看着许多年轻漂亮穿着暴露的女孩跟老男人们挽着臂弯嘻嘻哈哈地上车离去,白一龙就忍不住叹气:“哎,有钱就是好啊,老了没关系,长得丑也无所谓,漂亮的女人天天换。我们这种没钱的,就算长得宇宙第一帅又怎么样呢,谈个对象都困难……”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你自己有手。”韩松说。
“不好意思,我没你那么猥琐。”白一龙一脸嫌弃的表情。
冯香香陪着蒋国富一伙人玩到凌晨一点多,然后一群人喝得东倒西歪地带着各自的女人集体前往富龙酒店。
蒋国富本来就只是为了配合四眼和冯香香逢场作戏一下,并没有把她带出去睡的打算。
但在包厢里玩的过程中,冯香香用她极为擅长的手法不断挑逗他,加上他又喝了不少酒,最后还是将她一起带回了富龙酒店。
一直和强子一起等着冯香香玩散场的四眼,等来的消息是冯香香跟蒋国富一起去酒店了,当时他的心里是极为不爽的,暗骂了一声MMP。
虽然和冯香香也只是逢场作戏,也知道她肯定不止跟一个男人睡过,但凡找她多订点房的男人,她随时都可能陪别人睡一晚。但对于蒋国富带她出去睡,他还是相当地不爽。
因为在道上混,都很忌讳自己的女人跟自己的兄弟搞在一起。但凡懂点规矩的,即便只是玩玩,也不会跟兄弟的女人玩。
蒋国富是知道他跟冯香香之间的关系的,居然还这样。
也更让他那种不爽的心里觉得冯香香很贱。
本来他还觉得,要让冯香香当他的替死鬼,多多少少有些于心不忍,还一直在想着能不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把她当回事。
他当晚就和强子一起策划起如何处理冯香香的事。
他认为不能在市区直接绑走冯香香,如果在市区绑走的话,到时候冯香香身边的人发现联系不上她,就会报警。警察就会从她的最后联系人及最后出现的地方调查。
现在的监控很发达,尤其是市区的监控,就跟蜘蛛网一样,旮旯角落里都有,很容易找到线索。
所以,得在市区外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让冯香香自己来,再把她带走。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强子说,“就算有人报失踪,警察也就是做个记录而已,不是什么大案,他们不会搞得轰动全城一样地调查。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把人搞消失,不都好好的吗?”
四眼说:“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强子问。
四眼说:“冯香香跟三弯路疤哥被枪击一案有关,警方正在全力追查,而冯香香是泄露消息的重要嫌疑人,她失踪了,警方是很可能想到疤哥头上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行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强子说。
“你认不认识比较靠谱点的小偷?”四眼问。
“小偷?”强子不解,“干什么?”
四眼说:“明天我得用一个陌生号码打给冯香香,最好的是找个小偷去帮忙偷个手机来。到时候警察查她的最后联系人,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咦,四眼,没看出来,你很有一套啊。”强子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光看着他,“想得面面俱到,做得滴水不漏,你以前不会是干特工的吧?”
“干铲铲的特工。”四眼说,“我要是干特工的,还跟在疤哥身边当个小司机?”
“开玩笑的,行了,我先去找人弄个手机来。”强子说。
四眼又叮嘱:“一定要找个靠谱的,最好是去那些出租屋的地方弄手机,那些地方没有监控,查不出来。”
“明白。”强子说声,当即就开始打电话。
这是一个跟平常其实没什么两样的晚上,在这个晚上,有人在放纵和疯狂,有人将罪恶的种子埋下。
李子豪几乎是一夜没睡。
虽然早做过没有结局的准备,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心里被掏空一样。
他拿着老妈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想起老妈还让他赶紧去买新房,好把董曼妮娶进门来。
他真不知到时候怎么跟老妈交代。
二十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他失去自己的亲生父母,被这个家庭领养。
当时,他是很不适应的。
因为,这个家庭的条件太差了,跟他之前的家庭比起来,差得太远。
养父是个农民工,白天在工地上做泥水工,晚上还用三轮车帮人拉货赚点外快,养母也用一辆三轮车改装成板车,每天推到小学门口煮麻辣烫卖。
虽然辛苦,但他们知道李子豪之前是富家子弟,不想委屈他,所以无论在买学习用品,还是新衣服,或是零用钱等等方面,从来都对他很舍得,尽量给他最好的。
不让他比同学落下一点。
然而,苍天无眼。
当这一家三口慢慢地建立起感情,李子豪也重新找回那种被父母宠着的感觉时,这个家庭再一次面临了灭顶之灾。
养父从工地上下班后,顺道去接在学校路口卖麻辣烫的养母,然而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将正推着三轮车的养父撞倒,使得养父的后脑勺碰到了地上的一块有菱角的石头上。
送往医院的路上就没气了。
后来有将骑着摩托的肇事者抓到,但并没有用。
那是两个小混混,当时正在旁边的马路上飞车抢夺了一个女人的包,所以疯狂逃窜,慌不择路地撞上了李子豪的养父。
两个混混都是从农村来城里读书的,家里都很穷,因为零花钱不够,才想法去偷了一部摩托车,趁着晚上的时候抢夺单身女性。
所以,也没法赔偿。
两个混混的家里好歹凑够了丧葬费。
但对李子豪的家庭却是无比沉痛地打击。
养父过世,养母终日以泪洗面,然后一病不起,被检查出得了乳腺癌,那个时候的李子豪是绝望的。
他已经有十二岁了,在读初中了。
面对着这场可怕的灾难,虽然并不知癌症为何物的他,但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医生说如果做**切除,并恢复得好的话,不会有生命危险。但重点是做手术和后期化疗需要很多钱,要将近二十万。
而养父母因为一直不孕,到处看医生,那些年挣来的钱都花了,现在家里所有的存款加起来也就几万。李子豪不去学校上课了,老师问了他原因,还发动了学校的同学捐款,但他读的学校,同学家里都不富裕,十块二十的表示爱心,发动整个学校也就收了不到一万。
对于养母的手术来说不过杯水车薪。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当初那个在地震时将兄弟俩送到安全地带的老警察出现了,帮他找来了手术的钱,还安慰他和养母,鼓励他们坚强。因为老警察的帮助,养母很快振作起来,病情恢复也不错。
在后来的时间里,养母一个人挑起家庭的重担,继续着她起早摸黑的摆摊生涯,送李子豪读书。所以,在李子豪心里,养母就像他的亲生母亲一样。他看着她一年一年地老去,身体也越来越差,当他出来工作之后,就一直劝她不要再去摆摊了,甚至把她的小推车都推走,但她责怪李子豪,又去做新的推车,她说她劳动了一辈子,根本没法停下来,哪一天不做事就浑身不舒服。
其实李子豪知道,老妈想多存点钱,给他买房子,娶媳妇,让他以后的生活能更安稳和有保障一些。他也知道,他能过得幸福,就是老妈最大的幸福。他想把董曼妮娶到家,一家三口,如果能再有个孩子,一家四口,他想老妈肯定在梦里都会笑着的。
然而,他拼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突破现实的壁垒。
他和董曼妮最终还是走到了一条岔路口,从此分道扬长,再不相干。
第二天李子豪赶到刑警队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查看华庭国际小区监控,他让老铁和袁雨佳都跟他一起,注意监控上蛛丝马迹的变化。
他不再留意监控里进出的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屏幕上的时间跳动。
终于,看到十一点三十六分五十二秒的时候,显示的下一个时间点竟然不是十一点三十六分五十三秒,而是十一点三十六分五十六秒。
也就是说,监控时间跳跃了三秒。
换种说法,就是监控视屏被删除了三秒的镜头,而因为监控镜头里没有人经过的时候,它始终对着静止的地面和墙壁,所以被删除三秒的镜头,画面仍然流畅,看不出任何痕迹上的变化。
所以当时治安科的人看了视频,李子豪也看了视频,视频都是完整的,流畅的,他们谁也没有怀疑到是监控出了问题。
被删掉的那三秒时间虽短,但一个人从门口的监控镜头前经过,三秒钟已经足够。这么看来,应该是凶手将蒋国富老婆和孩子杀害之后带走,因为他若是绑架两个活人带走的话,监控镜头里的三秒时间肯定不够。而且,两个活人也不好带走。
“把小区前后门的监控拿来下。”李子豪吩咐。
既然罪犯对一楼住户的监控做了手脚,那想必也会对小区前门或者后门他所要经过位置的监控做手脚吧?
而且,时间点肯定是在他从一楼小区住户监控经过之后。
袁雨佳把小区前后门的监控视频取来,李子豪从十一点三十六分往后查看。但前后门监控都没有任何时间变化异常。
李子豪把那个时间点直到蒋国富报案的时间,所有往小区外面去的人或车辆都进行了仔细的甄别。
步行出去比较悠闲的,或是没有拿大物件的,自然不构成嫌疑,两具尸体,还是有很大容量的。
车辆倒是有好几辆。
李子豪将车牌号码都记录了下来,让老铁去逐一查一下。
查一下那个时间段出去的车辆都去了什么地方,以及车子里有没有什么可发现的疑似痕迹。
按照李子豪的推断,两具尸体的重量和体积情况,凶手只能用车辆将尸体运出去彻底处理,如果用车辆将尸体运走,就很可能在车上留下蛛丝马迹的线索,譬如血迹,或一根受害人毛发之类的。
老铁领命而去。
李子豪坐在那里,感觉案件离真相越来越近,近到就在某个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一点都打不起精神。
“豪哥。”袁雨佳喊了声。
李子豪从某种失神中回过目光,看见袁雨佳欲言又止的神情:“怎么?”
“昨天晚上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吗?”袁雨佳满怀愧疚地问。
“不用解释了。”李子豪说。
“啊?”袁雨佳似有某种预感,还是问,“为什么?”
李子豪说:“她已经把我拉黑了,删除了与我所有的联系方式。”
“不会吧?”袁雨佳说,“她怎么能这么极端啊,不管怎么说,也得弄个清楚啊,一段好好的感情,怎么能这么轻率地结束呢?”
李子豪说:“有时候觉得没必要在一起了,或者是觉得就算在一起,也没什么结果,就会觉得很累,也就想结束了吧。”
“听老铁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而且她家里好像不同意,但她还是坚持跟你在一起,她应该是很爱你的。可能真的是昨天我的玩笑开得有点过分了,女孩子对这方面都会比较计较。”袁雨佳说。
李子豪没有说话。
他感觉得到,董曼妮对他的用情至深。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应该为现实所攻破。几年了,经历过那么多风雨,都坚信着明天。董曼妮从没有在任何现实面前退缩过,甚至还担心他顾及尊严,有退缩的想法,跟他说只要两个人都互相在乎,其他的都无足轻重。
就在前天,她还关心他的老妈,给老妈买了衣服,并到家里去看望老妈,帮老妈一起做事,俨然准儿媳的架势。
或许,昨天的误会真的是有些过分了。可是,她并不想听他的解释,还说彼此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深深地伤害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豪哥,你把她电话给我,我给她打电话解释一下吧?”袁雨佳看得出李子豪神情之中那些无法掩藏的难过。
平常的时候他是一脸阳光,喜欢开玩笑的。
可现在他那种仿佛觉没睡好的颓废,一眼可见对他的影响。
“算了吧,没什么意义。”李子豪说完这话就出去了。
袁雨佳呆呆地站在那里良久。
最终,她打了个电话出去,打给老铁的,问他知不知道豪哥那个小女友在什么地方做事。
“你问这个干什么?”老铁很好奇。
“你别管我干什么,告诉我就行了。”袁雨佳说。
老铁也没再多问,就说了:“知道天鸿药业有限公司吗?”
袁雨佳说:“不知道。”
老铁说:“公司就是她老爸给她开的,她就是那家公司的老板。”
“哦,知道了,多谢铁叔。”袁雨佳挂掉电话。
然后出门叫了辆车,直往天鸿药业公司而去。
董曼妮此时就在天鸿药业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正失神地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拥挤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许多的人都在为生活奔波忙碌,充满斗志。
而她却有一种莫名地想哭的情绪。
当那个夜晚,她被歹徒尾随,劫持,吓得她六神无主的时候,他如超人般从天而降,将她保护在身后。
那时的少女心没有任何阻挡地溶化了。
后来,她知道了他是警察,那种爱慕来得更强烈。在她心里最理想的男人,就是警察或军人,是可以保护国家和世界的。
父母并不同意,亲戚也各种劝阻,可她坚持自己的选择。
她觉得一个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从一而终地爱一个男人,拥有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
但昨天晚上的事,把她所有的幻想都破灭。
她不愿回想起那被刺痛的一幕,却又总是无数次忍不住地想起,每次都像刀子划过一般。
终于,她的爱情和千千万万个在深夜的路边街角痛哭的女人一样,也没有逃得过伤害。
“董总,有人找你。”一个声音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来。
在前台接待妹子的身后,她看见了那张令她特别憎恶的脸,心里不由一股无名火起:“你来干什么!”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昨天的事。”袁雨佳说。
“解释?”董曼妮冷笑,“我眼睛又不瞎,需要解释吗?”
袁雨佳说:“你看到的,确实是有些过分了,但都是我的错,跟豪哥无关。”
“呵呵,跟他无关?”董曼妮的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就算是你勾搭的他,可他却那么理所当然地跟你秀恩爱,难道还应该?”
“行,你说吧,我听着,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把一件黑的事情描成白的。”董曼妮始终都是那种轻鄙的表情。
袁雨佳说:“首先,我得承认,我喜欢豪哥,在我心里他是一个很成熟稳重,工作上进,对人真诚,特别正能量的男人。虽然我知道他有女友,也知道他的女友很优秀,但喜欢就是一种情不自禁的东西。越是求而不得,越是奢望。豪哥或许知道我的喜欢,但他一直都保持着和我的距离。我也知道豪哥是个有原则的男人,也知道我比不了他女友的优秀,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哪怕能和他多呆一会,多和他说几句话,都特别满足和幸福。所以,才有昨天晚上的误会——”
接着她便说了因为是她生日,就想跟李子豪一起吃顿饭,便以一个案子的线索要挟了他请客,当时李子豪点了生蚝,她说她想吃,但不知道怎么剥下来,让李子豪帮忙剥了喂她。
李子豪有拒绝过,说还是等她自己找个男朋友了这么伺候她。她说就是没有男朋友,所以想让他喂下,寻求一点心里安慰,还半开玩笑地说他应该为了案子委屈一下。
因为刑警队的工作不但繁琐,有很多案子还很灰暗和压抑,所以大家平常会开一些没心没肺的玩笑,但玩笑归玩笑,从来都不会越过界。
“一男一女在一起,都喂你吃东西了,还不算过界?”董曼妮问,“你知道我跟她认识将近六年,他都没有这么喂过我吗?当时我看见你那撒娇而满足的样子,我差点就吐了!”
“我说了,是我当时有点玩笑过分了,豪哥虽然觉得不合适,但也不想把气氛搞僵,所以就迁就了我一下……”袁雨佳说。
“这种事是能迁就的吗?”董曼妮问,“他明明知道这是一种暧昧行为,他自己有女朋友,这可以迁就吗?而且,你也说了,他可能也知道你喜欢他,知道你约他吃饭意味着什么,他还和你单独去吃饭?你知不知道,最近我打电话给他,他都说忙,除非我有点生气了,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结果,你喊他吃饭,他就有时间了?还以案子的名义?你们本来就在一个地方上班,不可以上班的时候讨论案子吗?”
“哎。”袁雨佳一声叹息,“我以为你跟豪哥认识那么久,你对他是有基本的了解和信任的,没想……”
“你对他够了解和信任,你去找他啊。”董曼妮说,“现在我跟他没关系了,你不正好有机会吗?”
袁雨佳说:“说实话,我确实想过很多次,希望那个传说里很好的富家小姐能有一天现实点,把豪哥抛弃了,那样我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可是,昨天的事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我不能让豪哥背这个锅。而且,我今天看他上班的心情很低落,就知道他对你的在乎。我跟他说对不起,他也没有怪我,这让我很难受。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自私的,我也会,但我还是希望我尽量做到坦**和无愧。所以,我知道可能会被你嘲讽或奚落,但还是来找你解释,希望你能原谅豪哥,一段大家说起来都会特别羡慕的感情,有那么多美好和难忘的经历,不应该这样说散就散了……”
“你真的就这么绝情?”袁雨佳问。
董曼妮把目光正视着她:“我和你和他都不一样,我从来不会拿感情这样的事开玩笑。”
“好吧,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我向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能感觉得到,豪哥是真的喜欢你,他从没有想过背叛你。”袁雨佳说完,便离去了。
那一刹那,眼泪又一次情不自禁,涌上董曼妮的眼眶。
或许,她该相信,李子豪没有背叛她的想法。可是,不只是她看见了那一幕,她的爸妈也看见了。
曾经她为了李子豪,几乎众叛亲离地和他们对抗。而昨天,他们轰炸般地质问,嘲讽和奚落,让她哑口无言。那些嘲讽和奚落的话语像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可悲又可怜的傻子。
那就是她曾经跟他们信誓旦旦地说虽然无钱无势但却可靠的男人,然后可靠到背着她和别的漂亮女孩约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喂那个女孩吃东西?
她哭得稀里哗啦地,说她错了。
她向他们保证,将天真而无知的过去一刀两断,并当着他们的面把他的电话号码拉黑,把其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
从此,她与他,再无回头路。
其实在听了袁雨佳的那些话之后,说李子豪对他的在乎,因为她而情绪低落,她还是愿意相信李子豪的。
可是,这种相信已经变得很恍惚。
她不是李子豪,并不知道李子豪到底在想什么。
两个人才开始的时候,李子豪几乎天天和她粘在一起,就算出差在外,也会通很长时间的电话,电话中的字字句句都是想念。
从她家里知道并阻止之后,渐渐地,渐渐地,两个人之间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总是说忙,有忙不完的案子,两个人往往要好几天才会见一次面,也不如从前那么亲密,她看得出来,他心里总是装着心事。她也大概地猜测得到,他是在担心什么。
他会不会累了,会不会没有信心走下去,让她的心里也开始覆上了一层阴影。一份本来信誓旦旦的爱情,变成了没法保证和确定的东西。
所以,看到他和袁雨佳那种亲密状态的第一时间,她一瞬间看清楚,他再也不是原来的他了,他一边和她保持着关系的时候,一边为自己留下了退路。
两个人的爱情,再也回不到最初。
何况,她已经对父母承诺了。
就算她相信袁雨佳说的,就算她心里其实还爱他,还想跟他在一起,那条路也走不回去了。都是天意,要让他们引起这个误会,还让一直反对他们的父母卷入到误会中来,让彼此连斡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看着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很多药品研发证书和奖状,她从医学专业毕业,老爸拿钱给她开了这家公司,她斥重资组建科研团队,研发出许多新药,治愈了很多人的病,甚至救了很多人的命。
然而,她治不了,也救不了她自己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