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回现场

李子豪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局里,在办公室自己的位置上靠着打盹养神。一整晚没睡,他怕回家去,倒下就呼呼睡着醒不来。蒋国富的案子很关键,他必须得上班就向领导汇报。

事实上,他到办公室后,虽然极为困倦,眼皮打架,却还是心里装着事没法睡着。

他从警也五六年了,经手的案子无数,残忍的,变态的,错综复杂的种种,但像这么离奇棘手的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

巴掌大的地方,凶手和受害人都神奇失踪,他竟找不出半点痕迹。

而且,凶手还极为猖狂的,在作案之后,在床单上写满死字,还利用受害人的手机,下了一个软件,设置了一条定时信息发送。说他不但杀了人,还要再杀人,再杀很多人!

可见凶手在作案时的那种自信,一切尽在掌握。

应该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并且极具反侦破经验的职业罪犯,知道如何布置或处理现场,毁灭证据。

李子豪感觉,他从警生涯的第一道坎出现了。

能不能跨得过去,很未知。

毕竟,在全世界搁置多年而仍无法破掉的案子,并不是一件两件。

窗外的天光已经亮了开来。

踩着三轮车从巷子里穿过的小贩用录好音的高音喇叭在不断重复地喊着,豆浆油条包子馒头莲渣闹。

新的一天开始了,不过离上班还有些时间,李子豪实在是觉得困了,决定还是先眯会再说,不然这一天肯定没精力去应付。

袁雨佳是七点半赶到刑侦科的。

她一边吃着油条,一边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却在一抬眼间看见仰靠着椅子,把腿抬到了办公桌上的李子豪,先是措手不及地吓了吓,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她俯下身子,伸长脖子去打量李子豪,眼神里有着一种特别的光芒,脸上的笑容都那么地甜蜜而幸福。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幻想起了和这个男人的一些情景。

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那么地让人心醉。

李子豪突然睁开眼睛来。

他本就只是在浅睡之中,有听到开门声,可接着他就嗅到了那种很特别地淡淡的香味,那香味特别地近,近到就像——他与董曼妮缠绵的时候。

他知道是袁雨佳,却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恶作剧。

平常的时候,袁雨佳就是古灵精怪的性格,喜欢拿他开涮。

没想,袁雨佳以为他睡着了,平常看起来没心没肺地开玩笑,掩饰心中的那些慌张和心跳,此时偷偷地注视他,看着一个男人浓眉大眼坚毅的脸庞,散发出浓浓的雄性气息,让她竟有着想将红唇贴上去亲吻的冲动。

而她正心猿意马地憧憬时,李子豪却突然睁开眼睛来,吓得她“啊”地一声叫唤,惊慌倒退,结果被后面的椅子绊到,当场摔倒下去。

手上那杯才喝一半的豆浆也直接泼洒到了身上。

她本来穿的一件淡绿色吊带衫,半杯豆浆从胸前泼下,衣服直接就贴在身上了,使得身体的某些部分更明显地凸显了出来。

李子豪的目光盯着那淋湿的部分。

“你干嘛?”袁雨佳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

李子豪一笑:“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在干嘛啊,是昨天买彩票中奖了?所以膨胀了,豆浆都是喝半杯泼半杯吗?”

“别想推卸责任,你给我弄泼的,得买来赔我。”袁雨佳说。

“我给你弄泼的?”李子豪说,“你没搞错吧,我在睡我的觉,哪里弄你了?该不会是你见我睡着了,想占我便宜,结果我突然醒来,把你吓到了吧?”

袁雨佳俏脸一红:“想得美,你这不修边幅的样子,会有哪个女孩子看得上眼的吗?我才不会那么缺心眼。”

“好吧,那你怎么会在我的位置这里摔跤啊?”李子豪故意问。

“我……我看见你手臂上有一只蚊子,想帮你打死的,没想反被你吓到了,真是好心没有好报。”袁雨佳说。

“好了,赶紧去换衣服吧,胸前打湿那么大一块,我看见了也就看见了,等下大家都来了,看见了可不雅观,要是有人乱想的话,这孤男寡女的,我可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李子豪一脸无辜的样子。

“有本事你真做点什么啊,看我怕不怕你。”袁雨佳眉毛一扬。

李子豪笑:“别急,有机会的。”

袁雨佳说:“行啊,我等着,别让我瞧不起你。”

说罢转身换衣服去了。

李子豪所属刑事罪案侦查一科,在八点左右时,科里人员都相继到来。

“豪哥,今天太阳从西方出来了吗,你居然比我先到?”白一龙笑。

平常的时候,整个刑侦一科,李子豪肯定是最后一个来的,用他的话说,越是有分量的人物越是最后登场。

所以,无论是上班还是开会,就没见过几个领导先到的。

韩松说:“小白你傻了吧,你看豪哥双眼通红,眼皮倦怠,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夜的,所以他并不是来得早,是早上到这里来眯了一会吧。”

“咦,还真是哦。”白一龙说,“豪哥这双眼布满血丝啊,老松你的观察力还真不是盖的。豪哥,你昨晚干嘛去了,和富家千金恩爱了整晚吗?”

“哎,小白我都为你这智商捉急,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就混进了刑警队伍来的。”老铁说,“也不动你的脑子想想,子豪要是昨晚和小女友恩爱,他会一大早跑到办公室来补觉吗?”

“铁叔的话有道理啊,那是……我知道了……”白一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手指着李子豪,一脸意味深长地笑,“豪哥,你昨晚居然背着富家千金和另外的小妞私会了。哈哈哈,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啊,你们在说什么?”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循声回头,看见一个年近半百的胖男人手拿保温杯往里面进来,嬉笑的众人都赶紧把笑容硬生生地收了回去,齐声喊:“王队。”

西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王永年。

有事没事总是黑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他八百万不还,没事还会晴天霹雳地发出吼声,动不动就训人,无论是犯人,还是队里刑警,见他无不噤若寒蝉。

他有自己专门的刑警队长办公室,偶尔会到这种几个人挤在一起办公的地方来,但很少这么早来,除非是有事。

因为作为领导,在时间上相对自由,往往会晚些时间上班。

王永年把目光直接投向了李子豪,开门见山:“昨晚的案情如何?”

李子豪说:“的确很离奇和棘手,恐怕得成立专案组才行。”

“这个案子是谢局交代的,不能出纰漏,必须得盯紧,刑侦一科的人都到会议室来吧,你把情况说一下。”说完,王永年便出去了。

袁雨佳也换好了警服过来,看见这情况,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什么案子啊,又出什么事了?”

李子豪说:“会议室去说吧,我掐指一算,接下来又有得忙了。”

刑侦一科的人都跟着王永年到了会议室,由李子豪把昨天晚上的案情做了个简单介绍。

“不会吧,凶手在床单上写满死字,还用死者的手机设置定时短信,说还有很多人要死?这么嚣张?”白一龙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是**裸的挑衅啊。”袁雨佳也说。

“重点是床单上写了那么多的死字,并说还有很多人要死,可见凶手心里的仇恨扭曲,定是杀了人的,可整栋楼和监控都找不到尸体,这就有点可怕了。”老铁说。

“你们有什么看法吗?”王永年看了一眼与会成员。

袁雨佳说:“我觉得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都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不见,应该存在一些没有发现的蹊跷。”

王永年说:“那是肯定,毕竟我们都知道,这世界没有鬼神,没有谁能将两个活人随随便便地变没了。即便是魔术,也不过是借用道具,使障眼法瞒天过海而已。我是让你们想想,如果换做你们,怎么去用技术手段,把两个人弄消失,而不留线索?”

几名刑警队员都陷入沉思。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白一龙说。

众人的目光看过去。

王永年问:“什么办法?”

白一龙说:“先将目标杀害,然后用譬如盐酸、硫酸和硝酸之类具有超强腐蚀性的化学物品将其腐蚀,化为残渣之后,就很容易处理掉了,譬如像有些毒贩在警察来抓时快速处理毒品一样,倒进马桶冲走就是。”

李子豪说:“我是该说你化学没学好,还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你当这世界真有化骨粉呢?三大强酸虽然都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但还不足以将人骨完全腐化,更不可能把一个人给化没了。”

白一龙说:“你说的是三大强酸本身的腐蚀性,可你也应该知道,三大强酸的酸碱性取决于最外层电子数。有许多东西在相互的物理和化学作用下,其效果可以渐弱或增强。谁知道三大强酸和某一样东西产生物理或化学反应时,其腐蚀力能不能将人体骨骼溶化呢?假如凶手是一个化学专家,发明了这样一种新型的化学药物,还是很有可能的。”

“基本上没有这种可能。”李子豪当即否定,“即便像你说的,三大强酸与某种物质混合能产生强腐蚀性,能达到溶化骨骼的效果,但要溶化骨骼甚至一个人,还得有几个必备条件。”

白一龙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什么必备条件?”

李子豪说:“其一,足够的量,如果是把一个人泡在三大强酸混合的新物质中,或有将其化为血水的可能。其二,充足的时间,不管三大强酸或其混合的新物质腐蚀性如何,要想把一个人化为血水,那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其三,这种腐蚀性越强的东西,越是具有浓烈刺鼻的气味,如果是要将一个人腐化掉,那种气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几天都未必能散去,就别说几个小时了。其四,即便有东西这么厉害,能把一个人都腐化没了,那地板或者其他物件,也必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用这种方式将尸体处理干净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种假设嘛。”王永年说,“可以找化学专家了解下,有没有什么腐蚀性极强的新生化学物品可将一个人化没了,科学总是充满无限可能而又日新月异的。而且这事实在离奇,我们要想到任何一种可能。如果证实不可能了,我们再排除也不影响什么。还有呢?”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也不大可能。”袁雨佳说。

“什么可能又不可能的,说个话都这么矛盾吗?”王永年问。

袁雨佳说:“我想到了火葬场的火化炉,一个人推进去,没多一会就化成灰了。如果是将一个人化成灰,再处理的话就不会留痕迹了。”

“你觉得一个罪犯能随身带着一个火葬场的火化炉,并且燃料充分吗?”李子豪问。

袁雨佳说:“我只是说这种方式可能,但条件不具备。”

“老铁,韩松,你们的意见呢?”王永年问,“怎么闷着不说话?”

韩松说:“除了变戏法,我还没想出一种可能。”

老铁说:“我也是。”

王永年说:“根据子豪所说,蒋国富老婆孩子的确有回家,整栋楼和监控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床单上却写满了死字,蒋国富也收到了极具威胁的定时短息,已经充分地说明了这是一宗罪案,这关系到两条人命,甚至更多的人命。谢局亲自关注案件进展,无论如何我们得以最快的时间破案。子豪,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李子豪说:“目前我们所拥有的线索很少,但还是有一些可知信息。其一,罪犯应该是一名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其二,罪犯应该有较高的学历。其三,罪犯具有很专业的侦破知识。其四,仇杀,或报复社会。”

“是吗?你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王永年问。

李子豪说:“罪犯用蒋国富老婆的苹果手机下载了一个短信助手软件,再用这个软件给蒋国富发了一个定时信息,如果他不是专业的手机制造和维修人员,那就一定是喜欢玩手机,对手机很熟悉。在普遍的情况下,都是偏年轻一点的人群喜欢折腾手机,年纪大的用手机更多就是作为一个通讯工具,顶多还看点新闻或视频之类的东西。另外,相对来说,如果年龄太小,体力还是有一定不足,难以干净利落地杀害并处置两条人命。而罪犯能在作案之后,还发一个定时短息给蒋国富,可见其心理素质之沉稳老练,也不大可能是小年轻。我判断其年龄大约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

“另外,从其用苹果手机下载短信助手软件,发送定时信息,以及让两个人从一栋楼里消失的技术手法,可见其具有相当的专业知识,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肯定具有较高的学历,并且了解学习过刑侦方面的知识。”

“而他发的那条短信内容,说故事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人要死,这句话有点模糊。从表面上看,他可能是针对蒋国富,杀了他老婆孩子,还会杀了他。但又不大对的是,他已经杀了蒋国富老婆孩子后,就算要灭蒋国富的门,也只有一个蒋国富要杀,不至于说还有很多人要死。所以我又在想,他是不是知道这条信息警察能看到,是给警察看的,他其实是在报复社会,说这只是一个报复的开始,而后面还要杀很多人?”

“嗯,有道理。”王永年说,“你这么一分析,使得这个案件的性质就更加恶劣了,我们更得加快速度破案,不要让下一个惨案发生。无论是针对蒋国富,还是针对社会的,都不能!”

“王队放心吧,这种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畜生,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将其缉拿归案。”

边说着,李子豪拿出装在塑料袋里蒋国富老婆的手机放在桌上:“雨佳你等会送去技术科看下有没有罪犯指纹,我估计罪犯不会这么糊涂,留下这样简单的证据,但还是试试吧。”

“你现在有侦破方向吗?”王永年问。

李子豪说:“两个大活人的凭空消失,我觉得应该是碎尸转移,昨天治安科的人虽然搜查了整栋楼的住户,但只凭着人力搜查,漏洞会比较大,所以得带警犬去再找一次。另外,得找专业技术人员对蒋国富家里进行指纹和足迹提取,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

“嗯,就这么办。”王永年说,“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一科了,昨天是7月20号吧?那就叫7.20案件好了,你们科里负责的老唐和老金都不在,得子豪你来挑这个大梁了,就你任组长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受害人是蒋国富的老婆孩子,你们应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注意破案效率。”

说完,便出去了。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受害人是蒋国富的老婆孩子,里面就有利害关系,要注意破案效率了?”看着王永年离去的背影,袁雨佳的目光扫过众人,一脸懵。

“你还小,很多事你都不知道。”老铁说。

袁雨佳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们嘛,什么情况,蒋国富很特殊吗?”

“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你没听王队说吗?谢局亲自关注这个案子,他能不特殊吗?”老铁说。

“哦,是的哦,王队好像是说过。”袁雨佳越是好奇,“可是为什么呢?蒋国富跟谢局有什么关系吗?”

老铁说:“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没看过电视吗?很多人被杀之前都会听到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切,我又不是吓大的,铁叔你以为吓得了我。”袁雨佳一脸不屑。

“先不要管这些闲事了,雨佳你先把手机送技术科去,顺便通知法医部的技术人员,跟我们一起去华庭国际,我去带黑狼。”李子豪说完,便大步流星而去。

黑狼,是西河市刑警队一号警犬,只有一只眼睛,是在一次缉毒行动中,被一名手段狠辣的歹徒用刀刺瞎。不过独眼黑狼仍是西河市警犬队伍的一号种子,其战斗力毫不因为瞎了一只眼而渐弱。

其嗅觉、奔跑速度、弹跳力及警觉性,比同队警犬都要优秀得多。

警犬一般都有专门的训犬师带领,但李子豪的案子,他都是自己带警犬,而且只带黑狼,有次外出办案,黑狼的训犬师在丛林缉捕战中牺牲,李子豪遭遇贩毒团伙反追杀,与黑狼在丛林里一起呆了两天两夜,那时黑狼也负伤,李子豪一边照顾黑狼,一边与贩毒团伙斗智斗勇。

彼此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回到西河市的时候,黑狼甚至都不愿回训犬基地了,还是李子豪特地把它送回去,有空的时候就会去看它。

李子豪带着黑狼,与刑侦组成员及法医部技术人员一起,再一次回到了华庭国际小区。

蒋国富家的门是关着的,李子豪按门铃没反应,打电话给蒋国富才知道他没在家睡,便让他赶紧送钥匙过来。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个小青年过来,将钥匙给了李子豪,说蒋国富昨晚一夜没睡,太困了起不来。

李子豪开了门,让技术人员进屋提取指纹和足迹,他则带着黑狼,让它嗅了蒋国富老婆和孩子衣物上留下的味道,以及床单上的血字,再带着它对8号楼住户逐一搜查,看有没有住户家中私藏碎尸。

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

李子豪还牵着黑狼到8号楼周边转了一圈,也是一无所获。

等李子豪带着黑狼搜完一圈,技术人员也忙完了,向李子豪汇报说检查过床单上的血迹,确实是人的血迹,但是不是蒋国富老婆的血迹,还得经过血型对比。

另外,屋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和足迹。

地板是当天被拖干净过的,上面只留下了蒋国富一家人和办案人员的足迹,再也没有别的。

“没这么离奇吧。”李子豪说,“罪犯既然用蒋国富老婆的手机设置了定时短信发送,说明他是到过屋内的。他就算有相当的反侦破知识,知道戴手套作案,不留指纹,难道他连足迹都会抹去?何况,他就算把足迹抹去,那地板上抹去的部分所呈现出来的色差也是不一样的,没有发现特别擦拭的痕迹吗?”

技术员沈博摇头:“没有。”

“没有?”李子豪说,“绝不可能!罪犯既然进过房间,就一定有足迹,若是没有足迹,那就肯定是抹去了,而抹去也会有抹去的痕迹。他要么是针对足迹抹去,要么是把整个地板清洁。既然蒋国富一家人的足迹都存在,那就不会是全面清洁,而只是罪犯对自己的足迹有针对性的清除。这是夏天,天气干燥,车来人往之中,屋里很容易进灰尘,早几个小时做的清洁和晚几个小时做的清除,是一定有色差区别的,你们肯定是疏忽了。”

沈博说:“除了卧室木地板和客厅地板砖的干净程度有区别,其他的真没有。”

李子豪一伸手:“我就不信了,把工具给我找找看。”

沈博把勘察工具都给了李子豪。

李子豪回到蒋国富的房间,把门关起来,从门口往里,楼上楼下都看了一遍,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一处擦拭的痕迹。

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子豪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人都像在做梦。

他使劲地晃了晃头,让意识变得清楚,还特别地揉了揉眼睛,证实自己没在梦中,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个不速之客造访蒋国富家,令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孩离奇消失,在床单上留一片死字,再用中年妇女的手机下载一个短信助手,发送了一条极具恐吓意味的定时短信。

可是——

屋里却没有罪犯的脚印!

除了办案人员外,屋里只有三个人的脚印。

蒋国富,他老婆和孩子。

若不是那条“故事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人要死”的信息,而是条比较生活化的内容,还可以假设是蒋国富老婆自己设置的定时短信。

但“故事才刚刚开始”这个内容,出现在蒋国富老婆孩子失踪之后,显然具有恐吓意味,是罪犯所为,是罪犯将手机放在枕头下。

那些鲜血写成的死字更是说明了一切。

可为什么没有罪犯的足迹呢?

罪犯会飞?

李子豪觉得其中一定有什么证据存在。

对于一个刑侦人员来说,他深深地知道,很多时候证据表象显示的离奇,只是那些细小的痕迹被隐藏了,或是区别太小,被人忽略。

到底忽略了什么?

李子豪再一次仔细地辨别着那些脚印,突然发现了不对。

同样是蒋国富的皮鞋鞋印,有一些脚印的印记比较浅淡,鞋底图案比较残缺。而有一些鞋印则比较明显,而且图案完整。

同样的鞋,若是出现这种情况,则有可能是踩下去的力度不一样,使得鞋印不一样。落脚重的话,鞋印会比较明显而完整;落脚轻的话,鞋印则会比较淡,而且残缺。

这往往会出现在左脚和右脚的着力区别。

或者偶尔有跺脚,加快速度等,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李子豪发现的,却分别是两组脚印的区别。

一组左右脚鞋印同时呈现浅淡而残缺,一组左右脚鞋印同时呈现明显而完整。

从楼下到楼上都是。

两组同一尺码同一鞋型的脚印。

这就不是用力轻重的问题,而是——

鞋子的新旧程度不一样。

如果鞋子新一些,鞋印则会明显而完全一些。如果鞋子旧了,脚底有不同程度的磨损,鞋印就会浅淡而残缺。

蒋国富不可能在同一天的时间换同一鞋型的两双皮鞋穿,甚至都很少有人会买同一款式的两双鞋子。有人特别喜欢某一种款式的鞋子,也是在旧鞋不能穿了,再去买同一款式的新鞋。

所以,出现这种情况的最大可能就是,有一组鞋印是罪犯的!

不过这只是李子豪的推断,他还得证实。

他又打了电话给蒋国富。

打了好几次蒋国富才接电话,大概是睡得正香,语气里颇有些不耐烦,问:“又怎么了?”

李子豪说:“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但有点情况必须得找你了解下。”

“什么情况啊?”蒋国富问。

李子豪问:“你昨天穿的皮鞋有几双?”

“就一双啊,同样的鞋子怎么可能买几双。”蒋国富说。

李子豪问,“那你这双鞋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吧,但具体时间不记得了。”蒋国富说。

“经常穿,还是偶尔穿?”李子豪问。

“经常。”蒋国富说,“我的脚比较大,不好买鞋,穿合脚的鞋我一般都不大喜欢换,变形得厉害,或者破掉不能穿了,我才会丢。”

“行,我想了解得更仔细些。”李子豪说,“麻烦你穿着那双鞋过来一下吧,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看下你的鞋跟屋里的哪一个鞋印比较吻合就行。”

蒋国富有些不大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瞌睡再好睡,也比不得案件重要。

挂断电话后,李子豪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地压迫感。

他感觉那个凶手就在房子外的某个地方,用轻鄙而挑衅的眼神看着他。他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烟雾在安静的空间里飘散,如同幽灵。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罪犯呢?

是蒋国富的仇家吗?

李子豪始终觉得模糊,似是而非。

他熟悉蒋国富其人。

最早在西河市纠集了一帮人开设赌场,放高利,后来大概得了高人指点,道上的饭是吃不了一辈子的。于是开始蜕变成一个商人,做很多看起来正儿八经的生意。

譬如采沙场,煤矿,房地产等等,只要是赚钱的,他都干。

而且,他本身有黑恶背景,可以在许多项目竞争中动用非法手段,其成功率也大得多。

尤其是最近几年,西河市的各种城市建设,需要大量资金注入,银行忙不过来了,就雨后村笋般冒出许多小额贷款公司。这些小额贷款公司,利息会比银行高很多,但贷款的手续没有银行那么严谨和复杂,对于很多急着用钱而又没有足够抵押及信誉的人来说,小额贷款就像救命的稻草。

蒋国富是最早搞小额贷款的,在整个行业都是当之无愧的巨头。

他不怕借钱出去,因为他本身有开赌场放高利贷的历史,有许多收账的手下和手段。应该可以这么说,借了他钱的人,没有敢不还的。就算是那种破产了逃跑的,他也能找到老鼠洞里,把逃款者揪出来,轻的送进医院,严重的送去火葬场。

反正,在道上有一些规矩,就是小弟去做事,也帮忙背罪,出事了大哥就在后面使劲花钱,帮忙减罪、减刑,并且让小弟在监狱里过得好。而很多小弟,因为年轻,讲义气,受过大哥恩惠,也以能替大哥卖命为荣。

所以,把别人砍了废了,小弟去坐牢了,大哥在外面仍旧逍遥,若无其事,越发猖狂。

众所周知的是,银行是稳赚不赔,而且利润非常高的行业。而小额贷款,完全可以称得上暴利了,是一个被称为滚雪球的行业,一个本来很小的雪球,能在很快的时间里滚得很大。

据说西河市不少官员都有拿钱给蒋国富,让他去帮忙把小雪球滚成大雪球。蒋国富后来跟一些官员交往密切,在西河市混得风生水起,独当一面,都与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在任何时候,面对一块巨大的蛋糕,很多人都是想吃的,而谁也不会礼貌谦让,几乎上都是各凭本事,去抢。所以,抢得最大蛋糕的那个人,虽然能名利双收,同样也会树敌无数。

蒋国富在西河市有多少仇家,估计他自己都不清楚。

所以,他被人报复很正常。

而李子豪觉得其中有些不大正常的是,道上的那些恩怨,都没有这么复杂。结梁子了,要么公开叫板约上一架,让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到底谁更狠,赢了会特别有面子。

还有一种则是,自己知道干不过对手,就偷偷摸摸地报复,这种报复通常以把对方送进医院或者火葬场为目的。不但出了气,也向别人证明了自己,老虎的屁股是摸不得的,谁摸就得付出代价。

而且,他们还有一些自己的江湖规矩,就是冤有头债有主。

通常都是跟谁有仇,只找谁,不会去祸及家人,尤其不会去报复女人和孩子。因为谁都有家人。而伤害对方的家人,会更大的激怒对方,引起对方的疯狂反扑。他们更愿意直接把对手撂倒,让对手永远地倒下去,再无还手之力,自己就做永远的赢家。

跟李子豪眼下面对的情况,有太大区别。

先针对老婆孩子,再发短信恐吓。

这不像是道上人的寻仇手段。

难道真的是报复社会?

那么,还有很多人要死,又指的是哪些人?是有目标,还是随机抽选的?

一支烟燃尽。

李子豪也没理出什么头绪。

蒋国富很快就来了,李子豪让他进屋,在屋里走了几步,将他的鞋印和前面两组鞋印进行对比。

如他所料,那组较浅而残缺的鞋印是蒋国富的。

明显且完整的鞋印,肯定就是罪犯的了。

罪犯穿着和蒋国富同一品牌款式的皮鞋?而且尺码都是一样大小?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事吗?”蒋国富问。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李子豪说。

“就这样,我在屋里走两步,就可以走了?”蒋国富一脸懵。

李子豪说:“是的,有什么需要我会打电话给你。”

“有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兄弟?”蒋国富问。

“没有,还在找,有情况我会随时联系你的。”李子豪说,

“嗯,辛苦兄弟了。”蒋国富给李子豪递了一支烟,然后告辞走了。

李子豪也出了屋子。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了吗豪哥?”白一龙过来问。

李子豪说:“很可怕的发现。”

“很可怕的发现?”白一龙眼睛睁大,“不是吧,豪哥你也有觉得很可怕的事,很不可思议哦,什么发现啊?”

李子豪说:“事实上屋里除了办案人员外,不只是蒋国富,他老婆和孩子三个人的脚印,而是四个人的脚印。”

“有四个人的脚印?”沈博说,“不可能吧,我和梁梅检查过无数遍,除了我们办案人员的脚印外,屋里就只有三个人的脚印。如果是脚印多,我还可能检查疏忽。本来脚印就少,地面也算干净,我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同为技术员的梁梅也说:“是啊豪哥,我和沈博是交替检查的,他检查了一遍的又给我检查,我检查一遍的又给他检查,脚印这事不可能疏忽。哪里还有第四双鞋印,什么样的?”

李子豪说:“你们之所以疏忽,是因为你们只做到了技术性的检查,却缺少经验性的判断,有一双皮鞋印其实是两双鞋留下的,两双同品牌同款式甚至同鞋码的鞋,唯一不同的是鞋的新旧,鞋底磨损程度。”

沈博和梁梅又重新去看了,才发现留下的那些皮鞋印记,果然有着两种区别,若是不仔细分析,确实很难发现。

“这么巧?罪犯也是穿着和蒋国富一样的皮鞋?”梁梅一脸惊讶。

李子豪说:“如果是这么巧还好了,怕的就不是这么巧。”

“怕的不是这么巧?什么意思?”梁梅问。

李子豪说:“你想啊,如果说罪犯穿着和蒋国富一样的鞋并不是巧合的话,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梁梅看了眼沈博和另外几名刑警队员,发现他们也是一脸茫然,在等待李子豪抛出答案。

李子豪说:“意味着这个罪犯不但熟悉专业的侦破知识,而且心思之缜密,几近无懈可击。整个房间里,没有他的指纹,甚至他为了不让作案现场有自己的脚印,竟然穿了一双和蒋国富一模一样的鞋子,瞒天过海。我们只要有万分之一的疏忽,在整个案发现场都发现不了第四个人的存在。而即便是发现了,也并没有意义,他伪装的这双鞋印,还是蒋国富的,不是他的。”

“可是,他怎么能穿和蒋国富一模一样的鞋子呢?”梁梅问。

“这还用说,肯定是他熟悉蒋国富啊。”白一龙说,“我认为这对我们是件好事吧,我们至少可以从这里知道罪犯是蒋国富身边的人,一般熟人都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连鞋码都知道。”

“那可未必。”李子豪说,“就算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我照样能知道他穿什么鞋子,多大鞋码。”

“怎么知道?”白一龙问,“找他身边的人问吗?”

“找身边的人问?”李子豪问,“有这么笨的罪犯吗?问别人就等于给自己留下了把柄。”

“那你怎么会知道?”白一龙问。

李子豪说:“第一步,眼睛能很直观地看见目标穿的什么鞋。第二步,在目标走过的地方,找到留下的鞋印,量一量尺寸就知道鞋码了。”

“这么简单?我竟然没想到?”白一龙一脸夸张的表情。

李子豪说:“很多看似简单的东西,让聪明人想破头也想不到。因为人的惯性思维,喜欢自作聪明,喜欢把事情往复杂了想。就跟有句话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为什么?因为人的惯性思维都会想,人在逃命了,谁还躲在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地方,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而这种自作聪明,往往会成为一个人思维真正的羁绊,也是可以被人利用的致命破绽。”

“嗯,有道理,真是对豪哥你无限的崇拜,都是男人,为什么你就能懂这么多呢?”白一龙笑着调侃。

“然而,有什么用呢?”李子豪说,“罪犯在一幢楼里,让两个大活人消失,并且还非常悠闲地给第三个目标发了一条定时短信。我们却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去的,去了哪里。他这不只是在对他的仇家报复,也是在对我们警察挑衅。从他作案的一开始,就已经计划好了如何避开监控,隐藏证据,让我们就像看了一场魔术般的表演。”

“你今年多大了?”李子豪故意问。

“二十五啊,怎么?”白一龙问。

李子豪又问:“几岁做的警察?”

白一龙说:“去年,二十四啊,豪哥你知道的吧。”

李子豪说:“你二十四岁做警察,现在才二十五,你当警察这么多年,你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信口雌黄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吧。”

“嘿嘿,吹牛习惯了,显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一时改不了口。”白一龙讪讪一笑。

李子豪说:“还是多花心思想想案子吧,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不要在这个案子上栽了跟头。”

“哈哈哈,不至于吧,有豪哥你在,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白一龙笑。

李子豪说:“那都是过去式,遇到的罪犯不一样。这一次的罪犯其知识面之专业,心思之缜密,手法之干净利落,堪称出神入化,隔着珠穆朗玛峰加太平洋,我都能感觉到一股喘不过气的压力。”

“你们也看了一圈,我也分享了我的发现,你们各位都有什么看法吗?”李子豪看了看韩松、老铁和袁雨佳。

袁雨佳调侃:“号称包青天转世福尔摩斯附体聪明绝顶目光如炬的破案天才豪哥你对案子都没有头绪,我们哪里会有。”

老铁说:“就是。”

韩松也说:“就是。”

李子豪说:“那把你们的工资奖金都一起给我吧,反正你们又帮不了我什么。”

“那不,起码我们还能帮你跑腿嘛。”袁雨佳说,“比不了别人优秀时,能帮人跑腿,那也是一种价值。对不对。”

白一龙和韩松等人都跟着说,对,非常对。

“看来,我得给你们派点任务才行了。”李子豪指着韩松,“你,从今天起,二十四小时暗中监视蒋国富。”

“是。”韩松相对沉默寡言,没有任何语言,简简单单一个应答。

“二十四小时暗中监视蒋国富?为什么啊?”袁雨佳问,“难道你觉得蒋国富就是凶手?”

“你这智商,怎么把电脑玩懂的。”李子豪问,“蒋国富是凶手,他会弄两双一模一样的鞋来穿着作案吗?他不知道故意制造一个陌生人的鞋印?他是凶手,脱了裤子放屁的自己给自己发条定时短信干什么?”

“他不是凶手,那为什么你要派松哥二十四小时监视他?”袁雨佳一脸懵。

李子豪说:“因为他是鱼。”

“他是鱼?什么意思?”袁雨佳愈糊涂。

“这你都不懂吗?”老铁慢悠悠地接话,“信息发到蒋国富的手机,就说明罪犯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蒋国富。所以,盯紧蒋国富,就可以发现罪犯。”

“哦,原来如此。”袁雨佳恍然,“还是我豪哥高明。”

“我怎么感觉我是被打包赠送的。”白一龙说,“要是个美女的话,譬如雨佳,我还勉勉强强凑合。可老松这样一个男的,而且还是个丑男,我还成了赠品,我实在是心不甘情不愿,跪苍天喊大地啊。”

“你有什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袁雨佳笑,“咱们松哥丑是丑,好歹也是肌肉**,能满足你。”

白一龙反击:“你对老松评价这么高,要不,你陪老松啊。”

“去死。”袁雨佳骂。

“好了,别开玩笑了,都认真对待。”李子豪说,“此案犯恐怕是我们办案以来最难对付的角色了。他不但手段凶残,还有着我们,甚至可能高于我们的反侦破经验。所以,你们在监视蒋国富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要忘了,当你们在观察蒋国富周围环境的时候,那个凶手也极可能在。所以,你们要做猎人,别做了猎物。”

白一龙说:“豪哥你这话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再厉害他也只是老鼠,我们是猫。我就没见过老鼠还能斗得过猫的。”

“嗯,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赶紧去抓老鼠吧。”李子豪说。

白一龙和韩松当即告辞,驾车而去。

“我们呢,有任务吗?”袁雨佳问。

李子豪说:“你和老铁去查一下蒋国富有些什么仇家,在何时因何事而结仇,把仇恨越深实力越强的仇家放在前面,准备成资料给我。”

袁雨佳和老铁也领命而去。

李子豪站在那里,脑子里始终在想着一个问题。

凶手是如何将两个人或者尸体转移出去的?

如果是避开监控,又能有什么途径?

他又在整栋楼的周围去走了一圈,然而在他的思维方式内,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办法可以将两个人或者尸体不通过监控转移出去。

若只是凶手一个人,倒还可以像某些跑酷的,或者特种训练的飞虎队通过攀爬窗子之类的方式避开监控,来去自如。但要带着两具尸体,却是万万难以做到的。

突然,一声碰响吸引到李子豪的注意。

对面的楼房上,一个安装防盗窗的工人,在用绳子吊着一个焊接好的防盗窗往上面拉去,虽然拉得费力,拉得缓慢,但重达数十斤的防盗窗,却还是一点一点地往楼上移动而去。

李子豪的脑子里顿时灵光闪现。

这种办法是可行的,只要有一定臂力就可以。

李子豪都能做到。

只不过如果用这种办法,就必须得将绳子勒紧围墙边缘,再一点一点地把绳子往下放,而因为绳子一端有一个人的重量在下坠,就会使得绳子与围墙边缘的棱角处产生摩擦,那个摩擦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一个痕迹。

李子豪兴奋地跑到楼顶,去找了楼层边缘。

让他很失望的是,没有发现任何绳子与围墙边缘摩擦过的痕迹。

难道凶手想到了这一点,在围墙边缘可能与绳子摩擦的地方垫上一些东西,使摩擦的痕迹没法显现?

李子豪觉得,凶手没法想象得这么全面。

如果真的想象力如此,那就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滴水不漏出神入化!

又在周围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之后,眼看着时间将近中午,李子豪只好先行驾车将黑狼送回警犬训练基地,半路上却接到了女友董曼妮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今天啊?”李子豪说,“今天有点忙,不知道时间能不能安排得过来,过两天怎么样?”

董曼妮立刻就不高兴了:“每天都在忙,就没有见过你不忙的时候,看来你的生活已经忙得没我的容身之处了啊!”

“这话说的。”李子豪说,“大小姐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知道就好。”董曼妮,“要记得我就是那个让你爱不够恨不了宠不完惹不起的人,所以,千万不要给我讲道理,我就是道理!”

李子豪说:“行了,我认错可以吧,大小姐你把地址发我,我晚上下班准时赴约,如何?”

“这还差不多,我一会想好地方了发你。”董曼妮说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