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下大势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唐·皮日休《汴河怀古》

就在方四象等人为连环杀人案绞尽脑汁时,南京和绍兴的两处府邸中,也各在进行着一场干系重大的谈话。

南京,两江总督衙门。

“自秦始统一宇宙,悍然尊大,鞭答宇内,私其国,奴其民,为专制政体,多援符瑞不经之说,愚弄黔首,矫诬天命,揽国人所有而独有之,以保其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不知明示天下以可欲可羡可歆之极,则天下之思篡取而夺之者愈众。此自秦以来,所以狐鸣篝中,王在掌上,卯金伏诛,魏氏当涂,黠盗好雄。觊觎神器者、史不绝书。于是石勒、成吉思汗等,类以游牧腥之胡儿,亦得乘机窃命,君临我禹域,臣妾我神种。呜呼!革命!杀人放火者,出于是也!呜呼革命!自由平等者,亦出于是也!”

两江总督弼虎放下手中书册,纵是他身经百战、久居官场,念完一段后,仍觉胸中气血翻腾,铿锵之音,不绝于耳。

这篇文章,太可怕了!

“虎兄何必涨别人士气,灭自家威风?写这篇文章的人,前几天已死在狱中。人死如灯灭,区区一篇文章,又能牵起多大波澜来?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那些革命党人,除了造几个炸弹,喊几句口号,还能翻了天?”坐在弼虎对面的魁梧官员道。此人正是近年来深得朝廷器重、能与袁世凯分庭抗礼的军机大臣铁良。铁良放下手中茶盏,“去年王汉等人从湖南一路追杀某到河南,连开数枪,竟无一命中,岂不是天意使然?朝廷派虎兄坐镇江南,便是要借兄台的虎威,杀一杀南方革命党的锐气!”

“我担心的是北边。”弼虎道,“小小的日本,先令天朝折威,又在关外打败了俄国人。数百年来与我朝并立的俄国,居然被打得闹起了革命,连沙皇都被砍了脑袋。此消彼长,国人对朝廷,怕是更不看好了。”

“国家大事,岂是疲民所能左右!”铁良指指弼虎面前的小册子,“这本册子我也看过,通篇煽风点火、蛊惑人心!写书之人理当抓起来凌迟处死,只关起来算便宜他了!虎兄派人查封《警钟日报》,实乃明智之举。若再让此等妖逆言论流传于世,将至朝廷于何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啊!”弼虎叹了口气,敲了敲小册子,“这本册子,已不知刊印几多,流传几何,封了一家报馆,会有更多的报馆冒出来。贤弟有所不知,我来到江南后,才感受到革命思潮传播之广,革命党渗透之深!督抚以下,州县以下,地方上、市井中,尤其是读书人,早已是人心思变!”

“那就抓起来,杀!”铁良大拳一挥,杀机毕现,“袁世凯你我都不怕,还怕区区几个革命党?!”

弼虎:“镇压并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堵得越凶,泛滥越快。贤弟啊,眼下上到洋务派、改良派,下到地方督抚、绅商士子,几千万双眼睛可都盯着朝廷呐!你我身为旗臣,当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铁良不解:“虎兄当年在北方可是叱咤风云,怎么一到江南就畏首畏尾、顾虑重重了?”

弼虎伸手在太阳穴上点了两下:“那些革命党的人脑袋跟朝中兖兖诸公不同,他们不怕死,不怕丢了身家性命,巴不得你去杀。一刀下去,人头落地,血溅五尺,朝廷当了恶人,成全的是他们的名声。”

铁良不说话了,去年追杀他的那个王汉,不就是这种人?凭着一腔热血就来刺杀朝廷大员,最后自己枪法不精,反被围捕,只得窝窝囊囊的跳井自杀。可他这番千里追杀、慷慨赴死的举动,却成了老百姓口中的英雄。可这种人,于治国、于练兵、于外交,又有何益处?良久,铁良长叹一声:“虎兄有何良策,还请指点小弟一二。”

弼虎:“朝廷必先自省,方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铁良长身而起,朝弼虎深深一躬:“还请兄长明示。”

弼虎扶起他:“朝廷里像你我这等能做事又能背锅的人不多了!”

铁良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那些汉臣、疲民、革命党人,皆笑我旗人愚昧,欲革吾等之命而后快!越是如此,你我兄弟越是要做出些事情来,叫鼠辈看看我等旗人的手段!”

“诸事之中,舆论最难!”弼虎起身走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全舆图”前,“舆论为民智之引,舆论开则民智盛,民智盛则诉求多,诉求多则议论纷纷、诽谤汹涌!而民智又不得不开!不论是欧洲的普鲁士还是我们的邻居日本,这两个国家之所以能在数十年间强势崛起,最重要的一项,便是教育!然教育与民智并不可等同:教育者,学为所用,乃救国强国所需——没有教育,机器过来没人会用;大炮买来没用会放;军舰进来没人会开;民智者,学未必致用,夸夸其谈、众口铄金,久之则动摇国本!故不论是普鲁士还是日本,都只普及小学教育,只要让士兵会开枪放炮,工人能操作机器,教育的目的便达到了。至于更高级的官吏治国之术、军官练兵之法,则必须由国家主办,由朝廷控制,方能保证教出来的人都能为我所用,而不是拿知识去造反!”

铁良眼中一亮:“所以朝廷要推行的是像普鲁士和日本那样的基础教育,而非开启明智,叫舆论跑偏喽!”

弼虎:“路权、矿权、关税,乃国之命脉!这几年浙江绅商自掏腰包买回衢州、严州、温州、处州四府矿权,福建绅商也跟着买回建宁、邵武、汀州三府矿权,看似商人举动,实则是对官府、对朝廷的一次试探!”

铁良:“他们在试探朝廷对民间资本的容忍度!”

弼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若真如此,倒没什么好担心的,洋人都肯卖,他们买回来就是朝廷的,还能多收几成矿税。江南的那些绅商可不是傻子,一千年前他们就在对抗朝廷,到了明朝更是闹出什么东林党、复社,妄议国政、煽动民情可是他们最拿手的!他们花钱买矿权,真要要试探的,不是朝廷,而是地方!”

铁良一惊:“地方督抚?”

弼虎:“督抚是朝廷委派的,他们还左右不了。他们首先要试探和渗透的,是州县!”

“自下而上,动摇根基!”铁良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弼虎点点头:“政不出县衙。自古以来,州县以下,想要治理地方,都得靠当地绅商望族;而参加朝廷科考的读书人,大多也出自这些家族!地方上想要施政、收税、练兵、开矿、修路,都要仰仗他们;现在这些人动摇了,被革命党渗透左右——他们一方面蚕食朝廷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一方面或留洋、或科考,把自家子弟送到朝廷要用人的方方面面;而朝廷要用人,又绕不开这些人!如此一来形成死局,真正受损的,只有朝廷!”

弼虎:“地方州府要靠他们维持稳定,官员要靠他们保住自己的官位,就不得不支持他们买回矿权的行为。两省绅商买回矿权看似爱国,实则是用自身的影响力在绑架官府,逼退朝廷!此例一开,中原、西南那些有矿藏的省份必定效仿,先是矿权,再是路权,久而久之,朝廷所有赚钱的买卖都有他们参与,他们在地方的声望也随水涨船高。长此以往,一旦天下有变,地方上被裹挟的督抚和州县,为了名声、为了利益,又岂会站在朝廷一边?”

铁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区区两省七府的一桩路权,竟能牵扯如此之深,不由问道:“虎兄,依你之见,如此危局,该如何解困?”

弼虎:“我想到的,自然有人想到;还有人已经走在我前头,着手去做了!”

“难道是他……”铁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弼虎:“正是此人!此人既是大才,亦是大患,用之可怕,不用可惜!”

铁良:“此人狼子野心,较当年的洋务派更为阴险!”

弼虎:“不但阴险,还是你我的大敌!当年他在朝鲜,以而立之年、一己之力,将朝鲜上下治得服服帖帖,生生将日本人的野心打回肚子里。甲午战败,他在辽东收拾残局,回来后坐镇山东,将个草寇丛生的山东治理成了模范大省。你我忙着到处救火,他却提议朝廷编练新军;眼看新军将成,朝中之人怕他拥兵自重,他又提出要兴办铁路。此人行事,每每料敌先机,偏又眼光精准。练新军,既是为了对付日本和俄国,也是防着南方的革命党;办铁路,把路权控制在朝堂手中,就是防着地方上那些人借矿权、路权蚕食朝廷!贤弟在朝多年,当领教过此人的心机手段。”

铁良:“六镇新军,第一镇都是旗人,其余五镇,朝廷也不会坐视此人安插亲信。新军是国家的军队,不是他某人的家丁!”

弼虎微微颔首:“六镇新军乃国之根本,贤弟定要牢牢抓在手中,切不可使其成为窃国利器!”

铁良:“除了兵权,我们还能做什么?”

弼虎:“朝廷想要稳住局势,就必须拿出顺应潮流的姿态来。”

铁良一惊:“虎兄不是想跟那些人妥协吧?”

弼虎:“若是连贤弟都信不过我,为兄我还是早日辞官归隐为好。”

铁良:“虎兄哪里话,小弟若信不过你,便不会专程来南京了!”

弼虎:“我给朝廷上了一道折子,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太后和皇上那里。”

铁良:“所言何事?”

弼虎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三件事。”

铁良:“哪三件?”

弼虎缓缓道:“废除凌迟、枭首、戮尸,死刑至斩决为止;派大臣出洋考察;废除科举,开办新式学堂。”

“啊?!”铁良霍然起身,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虎兄,你这三条,若是放在三十年前,哎哎,就算是十年前,哪一条不是杀头的大罪!你这一股脑儿提上去,就不怕太后和皇上震怒,朝廷降罪?”

弼虎微微一笑:“我不提,难道让那个人去提?”

铁良为之语塞。弼虎说得没错,他们身为旗人中的翘楚,若是让一个汉臣抢先,占尽了新政的风头,将来还能拿什么跟人分庭抗礼?

弼虎面色一沉:“这三件事,必须立刻提,我若不提,那个人定会抢先!依着朝廷谁提谁去办的惯例,要是让那个人把练兵、矿权、路权、教育、刑罚、外交全部抓在手里,你我就只能提着脑袋去挡革命党人的炸弹了!”

铁良颓然落座:“不错,与其让那个人去做,不如由我们来!”

弼虎:“废除凌迟、枭首、戮尸,死刑至斩决为止,彰显的是朝廷向文明靠拢的决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刑罚,早该废除了!派大臣出洋考察,是显示朝廷富国强兵的决心——几十年前还四分五裂的日本,一通新政下来就能打败天朝和俄国,不光是民间好奇,朝中有识之士也很好奇,与其不远万里去学西洋,不如就近学习东洋。这两件事乃顺应时局之举,朝议通过的机会很大。至于废除科举,也不是我首倡,十几年前就有人嚷嚷着废;现在地方绅商倾向革命的不在少数,若再让他们通过科举向朝廷输送人才,岂不是自毁长城?与其尾大不掉,不如彻底废止,来个釜底抽薪!新式学堂嘛,当然要由朝廷来主导,教什么内容,培养什么人才,都要由朝廷说了算,为朝廷所用!”

铁良听完,拱手道:“虎兄高见,小弟佩服!朝中若是能多几个虎兄这样的干臣,区区几个革命党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弼虎露出一丝苦笑:“越是我这等大臣,革命党人就越想处之而后快!”

铁良:“虎兄就不怕再蹦出几个刺客来?”

弼虎面色一沉:“我还怕他们不来!”

铁良一怔,旋即大笑。

江南,绍兴府,城外庄园。

“吾悲夫吾同胞之经此无量野蛮革命,而不一伸头于天下也。吾悲夫吾同胞之成事齐事楚,任人掬抛之无性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与今世界列强遇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闻文明之政体、文明之革命也;吾幸夫吾同胞之得卢梭《民约论》、孟德斯鸠《万法精理》、弥勒约翰《自由之理》、《法国革命史》、美国《独立檄文》等书译而读之也。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是非吾同胞之大幸也夫!”

女子读完一段,“啪”得将书册摔在案几上,已是热泪盈眶。

“桂文在狱中被折磨死,马帮主在长沙被斩首,《警钟日报》被查封!朝廷已经开始动手了,我们必须要有所行动!”一名留胡须的男子道。

“南虎先生此番北上,不正是要带领我们大干一场吗?”另一名年轻男子问。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小胡子中年男子身上。

南虎,早年辗转于南洋、东洋,为革命奔走募捐,是南方革命党的领袖之一。

“时局确实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紧要关头。”南虎声音不大,却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磁性。他伸出三根手指:“我再说三件事:其一,俄国大革命,推翻了沙皇政府,砍了沙皇的头,这是全世界的大事!其二,东京中国留学生召开大会,正在推动朝廷立宪!其三,朝廷在天津操练新军,不出半年便可练成。诸位想想,是来对付谁的?”

“朝廷立宪不过是装装样子,满清鞑子岂会把权力让给国民?”年轻男子大声问。

胡须男:“我听说,天津的北洋新军有六镇,七万多人,是袁世凯按照洋人的方式操练的,清一色普鲁士装备。这个袁世凯,还在奏请朝廷修建铁路,沪杭铁路正在筹备,马上就要开工。等铁路修通,北洋新军坐火车就能南下。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如果让这个人上台,会更难对付。”

南虎微微一笑:“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浙江绅商收回衢州、严州、温州、处州四府矿权,福建绅商收回建宁、邵武、汀州三府矿权。说明什么?说明民智已然开启,国人已经有了维护国家主权的意识。他们虽然表面上不敢反对朝廷,却已经在用实际行动表明态度!此番我来,就是要与诸位共商大事!”南虎望着鉴女侠,缓缓吐出八个字,“舆论、实业、党派、举事!”

众人均是挺直腰板,南虎的这八个字,便是天下革命党人下一步的行动纲领!

南虎伸出一根手指:“朝廷查封《警钟日报》,不过是掩耳盗铃,越是查封,革命理念流传越快!我们当中有那么多读书人、文化人,都可以拿起笔杆子,筹建报馆,让舆论之风如雨后春笋般遍布华夏大地!特别在江南,文人聚集、市民富庶,更是发展报业的最好土壤!我们要用舆论作为第一块阵地,揭露满清的虚伪、腐朽;我们要告诉老百姓,朝廷的承诺都无法兑现,都是在欺骗!所谓立宪,所谓改良,不过是想蒙骗过关,最终还是皇帝说了算!”

“其二是实业!”南虎继续道,“江南之地,工商最盛!单单一个浙江省的本地绅商,就能买回四府路权,其民间资本实力可见一斑!想要革命,光靠炸弹是不够的,必须团结一切愿意进步、愿意改革的人,特别是那些家业深厚的地方绅商——把他们争取过来,朝廷在地方上便寸步难行,而我们则将如虎添翼!单单一个矿权还不够,路权、港口、关税、漕运,革命的触角要深入到每个行业中去,发动广大民众!到那时,朝廷既使唤不动地方州府,又收不上钱来,拿什么对抗革命?区区北方几个省的赋税和军队,又岂能与四万万民众抗衡?这次浙江绅商请我过来,希望我参与到沪杭铁路的修建当中去。说明什么?说明浙江的绅商已经觉醒了,他们先是买回矿权,又用自己的力量来修筑铁路——铁路通到哪里,革命的火种便播撒到哪里!各位都是浙江有名望的人,是浙江革命的先驱,我们要利用好这次机会,敲山震虎!”

“其三,必须将所有会党、学社、新军团结起来,勠力同心,共倡革命!”南虎伸手在案几上一拍,“不论是华兴会、兴中会、时膺会,还是哥老会、科学补习所,都是革命大家庭的一份子,要有统一的目标、统一的名字、统一的纲领、统一的行动,方能如桂文先生所写——我皇汉人民,永脱满洲之羁绊,尽复所失之权利,而介于地球强国之间,盖欲全我天赋平等自由之位置,不得不革命而保我独立之权!”

在做诸人纷纷起身,齐声念诵:“我皇汉人民,永脱满洲之羁绊,尽复所失之权利,而介于地球强国之间,盖欲全我天赋平等自由之位置,不得不革命而保我独立之权!”

鉴女侠“哧啷”拔出长剑,青锋向天,话语铿锵有力,“嗟乎!革命!革命!得之则生,不得则死。毋退步,毋中立,毋徘徊,此其时也,此其时也。此吾所以倡言革命,以相与同胞共勉共勖,而实行此革命主义也!时膺会众人,唯南虎先生马首是瞻!”

南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众人落座:“沪杭铁路,于你我仁人志士而言,实乃天赐良机!”

南虎:“沪杭铁路,干系重大。届时势必有重臣南下。”

鉴女侠眼中杀机毕现:“重臣南下,机会正好!”

胡须男:“然弼虎身边高手众多,下手不易。”

年轻人:“我们可以事先买通下面的民工,把炸弹安上去,等狗官到齐,轰隆一声,全部炸飞!”

胡须男:“我们多次刺杀朝廷要员,弼虎定会有所防范!”

“越是防范,我们的机会就越大!”鉴女侠用长剑在地上一戳,“我们可以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南虎:“正是。这条路,我们不但不能炸,还要参与进去。蔡先生,江浙一带你头面熟,事情进展到哪一步,要互通有无。”

胡须男微微颔首:“目前正在筹备。一是筹款,二是勘测规划。据我所知,铁路局已经出了方案,但好像出了点问题,地方上正在闹。不过闹与不闹,路都是要修的。关键在钱。省里和杭州府都拿不出钱来,只能自筹。可刚刚修完江墅铁路,再要筹一笔,铁路局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南虎微微一笑,扭头问一直垂手站在身后的贤叔:“听说最近杭州城里出了几个人命案子?”

贤叔连忙回答:“前一阵确实死了几个洋人,现在城里风声很紧,还有人在报纸上登了篇文章推测凶手是革命党人。不过浙江士绅都心向革命,盼着能见先生一面。目前看,还是绍兴比较安全。”

南虎微微一笑:“那就请他们来一趟绍兴吧,黄酒话梅臭豆腐,还是蛮有滋味的。”

贤叔:“晓得了。”

南虎望向鉴女侠:“时膺会中若有能当重任的年轻人,大可引荐过来,革命最不可或缺的,就是年轻人的血性和勇气。”

鉴女侠微微一笑:“古越之地,最不缺慷慨赴死的豪侠义士!方才说到参与,不知先生打算从何入手?”

南虎:“我有一人,堪比北詹。”

鉴女侠一怔:“堪比眷诚先生?”

南虎点头:“此刻他正在为沪杭铁路奔忙。”

鉴女侠:“原来先生早有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