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将军引弓
第四十七章 将军引弓
石敢与刘安世一路说说笑笑跑到营中,叫了几个随从,披挂上马,一路纵马飞奔出了幽州城,直奔北方。
一路上石敢和刘安世说说笑笑,初春料峭的寒风对他们来说恍如无物。刘安世话不多,可是和这个粗莽的石敢倒很是说得来。一行人人人双马,一路绝尘,直奔燕山下。
没多久,日影还在天上,他们就来到山脚下一片林子边上。因为这些年不断的和契丹人的战争,这些地方的老百姓死的死,跑的跑,原本的村庄,少了炊烟缕缕,反而成了豺狼狐兔的乐园。几人毫不费力就打了几只獐子兔子。
一个刘知远的亲兵看看天色,叫道:“两位都头,天色差不多了,咱该回城了。”
刘安世点点头,把手中强弓收起来,对石敢说:“石大哥,天色不早,是该回去了。”
不曾想,石敢用弓稍在脑袋上挠几下,说道:“难得出来一回,你看看咱今天打的这些东西,连个大的都没有,就这么回去,平白让弟兄们笑话!天黑,天黑又能咋地?莫要忘了,咱们可是奉了将令,出来巡逻的!”
平时里跟着石敢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眼见如此,都把眼睛望向刘安世。
刘安世想了想,最近边境也风平浪静,加上他们人人彪悍轻捷,就是有什么意外也不怕。豺狼虎豹什么的算什么?就是碰到契丹骑兵,对方只要不是太多,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来,刘安世马上坐直了身子,叫了一声:“这次就听石家哥哥的,咱们这次,打只老虎,给刘团练做个袍子!”
石敢满意地看着刘安世,也不说话,一催战马,就冲着远方奔去。
身后,一群人纷纷跟上。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深入契丹国境内了。虽说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国境线,但是他们都快跑到契丹驻军的原平州府了,这肯定是越界不少了。
远远望去,平州城已经在眼里了。
刘安世谨慎,追上石敢,问道:“哥哥,天色不早,回去吧。”
这时候,却看到石敢也勒住了马,远远望向平州城,紧紧皱着眉。
刘安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队三十几个契丹骑兵,正在他们不远的地方,骑在马上慢慢走着,方向却是平州城。很明显,这是队巡逻的骑兵,应该是完成了任务,要回城交令。
忽然,刘安世明白为什么石敢紧皱眉头了。在其中唯一一个披着铁甲的骑兵马后,用绳子拴着一个人,被拖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
那个人,看装束,是个中原人。
这时候,他们身后的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
有老成些的,赶紧上来劝解:“都头,看样子这是契丹国内的汉人。这些人,数典忘祖投奔契丹,死有余辜!咱还是回去吧!”
石敢闻听此言,也是一愣,然后长叹一声,问刘安世:“刘家兄弟,你怎么看?”
刘安世脸上也不断变换着颜色,他一咬牙,说道:“都是我汉家子民,不管他在哪里,总是不能被欺负!”
石敢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抡起小簸箕一样的大巴掌就拍在了刘安世的头盔上:“果然是我老石的兄弟,这话听着,得劲!”
刘安世正正被石敢拍歪了的头盔,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狼牙箭,轻轻搭在他的强弓上,说道:“等下,看我一箭射出,石家哥哥就带人冲上去!”
那边的契丹骑兵也早已经看到了这边八九个后唐骑兵。不过,类似越境打猎的事情其实双方都不少见。特别是契丹人,经常越境“打草谷”,根本没有个固定的国境线的概念,这次看到几个后唐骑兵,马背上还驮着獐子狍子,就知道是打猎的,而且自己这边三十多人,对面只有不到十人,这让契丹骑兵根本没有任何戒心。甚至,领头的那个身披铁甲的队长,还扬起手,给后唐骑兵挥手,意思是让他们远去。
然而,大变骤生。
一支狼牙箭,仿佛自地狱中忽然冒出来的一道黑色闪电一般,眨眼睛就出现在这个队长眼前。
这个队长瞪圆了双眼,却没来得及做任何有任何动作,那支箭就直接射中了他的胸口!
射穿了他的铁甲,射穿了他的胸膛,甚至射穿了这个队长的身体后,还飞了一段,才掉落在地上。
这名队长瞪圆的双眼都没有闭上,甚至嘴里用契丹话说了句:“好强的弓……”这才从马上跌落地面。
三十多人,都被这一箭给震撼住了,他们居然傻愣愣的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第二箭飞来,射断了绑着那个汉人的绳子,远处那几个后唐骑兵手舞兵器哇哇叫着冲上来,这些人才赶紧勒马拔刀迎上去。
契丹骑兵在冲上去的时候,一个个眼睛通红,这些后唐骑兵简直胆大包天,不但暗箭伤人,还要以少冲多,这是对他们契丹铁骑赫赫威名的公然挑衅!
可是,刚一交手,这些契丹人才发现,这些后唐骑兵,着实厉害!
当前一名高大汉子,手里一根黝黑的镔铁锏,似乎跟一条门杠子一样粗细,隐隐泛着红光,略微有些弯曲——不知道砸了多少脑袋才有这样的效果。那汉子挥舞铁锏,当真是挡者披靡。因为契丹人也是外出巡逻,尽是轻弓短箭,没带长大的兵器,手里的长刀重剑在他这根镔铁锏面前,根本毫无抵抗力。一锏下来,连剑带脑袋都给拍弯砸扁。
就是这汉子身后的人,也尽是好手,一出手毫不留情,而且前后左右遮护严实,始终队形不乱。
更不要提,远远的,还有个俊秀的少年将军,手持强弓,一箭过来,铁甲都是横穿!
怪只怪,契丹倾国远征渤海国,国内留守的这些,都不是精锐。
怪只怪,面前这些后唐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好手中的好手!
不多时,除了三两骑破胆逃走的契丹士卒,三十多人,几乎全部丧命于此。
后唐的这八九个人,只有三两个身上带伤,但是全部都在马上。刘安世浑身上下,连血迹都没有。
大家很有默契地收拢战马,收拾满地的兵器,还有几个老兵,下马来在契丹兵尸体上**,指望掏摸出点金银来。
早有人前去,将那被捆绑的汉人带了过来。
这汉人见到石敢和刘安世,就是一拱手,急切问道:“两位将军,哪位是郭威郭都头?或者刘团练?”
石敢一愣神,而刘安世则眉头一皱,把手放在了腰间剑柄上,缓缓开口说道:“我等乃是刘团练手下,今日奉命巡逻,偶遇到你。见你是汉人,这才出手相助。不知你想见郭都头和刘团练,是为了什么?”
听到这话,那人迅速安心下来。他深施一礼,说道:“敢问二位将军,可知冯忠宝冯将军?”
冯忠宝?将军?石敢当时就想哈哈大笑。可他一看刘安世,赶紧闭上了大嘴。
刘安世点头,严肃地说道:“我等与冯将军乃是军中同袍,有事但讲无妨。”
正在此时,远远的一个戒备的兵士纵马前来,一边奔来一边大喊:“契丹大队!契丹大队人马杀过来了!”
刘安世眉头一皱,伸手要过一匹马,命令这个汉人上马,回头对石敢说道:“石家哥哥,我看此人必有要紧的事情,你带他迅速回去!”
石敢明知刘安世这是要留下退敌,自然不愿意,挥着手里的镔铁锏正要说话,却被刘安世给压住了:“哥哥,此人事关重大,只有你亲自押送,小弟才放心的下!”
这话让石敢瞬间凝重了些,他想了想,然后挥手叫过两个人,把他们身上所有的箭都取下来交给刘安世,然后拍了拍刘安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挥手,几个人纷纷跟上,一人几匹马,簇拥着那个汉人,跟着石敢一起向着幽州城进发。
留给刘安世的,除了满满的三壶箭,还有五匹马,都是高大神骏的好马。
刘安世转过身来,远远望去,在夕阳的余晖下,远处尘头大起,不知来了多少人马。
他从容地把几匹马缰绳连起来,策动自己的战马,手里长弓搭上箭,迎着这不知道多少的契丹骑兵,纵马而去。
远远看去,这群骑兵在暮霭中纵马狂奔,人数大概有三百多人,大概是契丹三个百人队。刘安世是知道的,原本这里驻扎的是一个千人队,大概一千多的契丹骑兵,现在契丹国跟渤海国开战,抽调了不少这里的士兵。搞不好,这次是倾巢而出了。
暮色苍茫,刘安世回头看看,石敢带着那个汉人和手下已经跑远,而对面的契丹骑兵已经能看到了。他冷笑一下,勒住马,从容开弓搭箭,一箭射去,就是一名契丹骑兵落马!
显然,对面的契丹骑兵大队,也看到了刘安世。
本来他们是接到命令,调走了不少兵将,然后又不敢露怯,只好加强巡逻。今日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物,偷偷摸摸想要到幽州城。说这个人可疑,是因为虽然契丹国和后唐连番大战,但是双方的边境都是开放的,大路上商旅行人络绎不绝,无论是去契丹国,还是去后唐都没人管。但是这个人,却是翻山越岭,从小路走。
所以,他就很可疑。
抓到后,没等带回去,就遇到一队后唐狠人,几个人把他们的巡逻队打得几乎全军覆没。逃回去的契丹士兵吓得魂飞魄散,报上情况后,把这里留守的千人队队长也吓得不轻。
因为他知道,眼下的原州是何等的空虚,倘若后唐军在契丹大军与渤海国大战的时候,忽然发兵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位千夫长是一点也不意外。
偏偏这几名逃回来的士兵,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对方人数不多,但是够狠。
这名千夫长无奈之下,只好召集全军,立刻出马。
所有的契丹骑兵,其实内心也是忐忑,毕竟后唐军不是好惹的,而且,他们无论从哪方面看,目前都是劣势。
眼见在暮色中,一名黑甲的后唐骑兵,单人匹马站在他们面前,一箭射翻了自己这边一个士兵,所有的契丹骑兵都不约而同地勒马。
几个百夫长纵马来到正在不知进退的千夫长跟前,问道:“头领,如何是好?”